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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衣衫不整的年轻人跑出来,周围的人像避瘟神一样纷纷躲开。
年轻人马上跑走了,速度很快,后面有几个人追了过去。
佐伊觉得车厢里气闷,便从车窗处探出头想透透气,哪知道正巧看到那几个追过去的人。
她如遭雷击。
……卡顿!
第四十六章 彼得的奔跑速度很快,他穿过拥挤的人群,飞速地奔过几条街。街面从灯火通明渐渐转为阴暗,他这边拐一下,那边转一下,并没有什么确切的目的性,不一会儿居然钻进了小巷里。
西德尼和老卡顿紧紧跟在他后面。
西德尼今天没去杂货店,他每月固定日期给自己的父亲和弟弟送一小笔钱做日常开销。老卡顿卖了田产后,手上有了些钱,但父子两人需要有个地方安定下来,所以这笔钱不能乱花。再加上彼得身患疾病,虽然只在到伦敦那天时发作过一次,但他的病,没有固定发病时间,身边少不了人陪。
卡顿到了父亲的住处,却看到房门大开,里面的家具乱七八糟,桌子翻着,椅子倒着,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卡顿一下就意识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彼得又发病了。
但是他们人呢?难道弟弟跑出去了?
卡顿转身出了大门,一眼看到那个叫薇薇安的漂亮女孩子正一脸惨白地站在邻家门口。
他前几次来看父亲时,碰到过她两次。西德尼一眼认出这个女孩子就是他与佐伊相遇那天死者的女儿,但他再没见到保罗。
难怪保罗那天说他是为佐伊做事,若住在这里的人是薇薇安,说不定保罗的话是真的。
一想到佐伊,卡顿心里又有一种难言的感觉。
佐伊数月前曾写给他一封短信,但他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佐伊也再没有任何表示。
过了这么久,她早忘了他罢?
他几次来到这里,每次看到薇薇安,都会立刻想起佐伊。
所以,其实他很不喜欢见到薇薇安。
不过现在他想知道父亲和弟弟的去向,不得不问她。
薇薇安虽然胆小,人却很聪明,看见西德尼走向自己,就明白了他的来意。她用手指指右边,低声道:“他们往那个方向跑了,没多久。”她到现在还很难相信,那个平时看起来漂亮斯文的小伙子怎么突然之间发了狂?
西德尼直接向她指的方向跑去。若刚过不久,他说不定能很快追上他们。他暗暗祈祷时间还来得及,让他能及时制止彼得伤人或自伤。
虽然跑了几条街都没有看到老卡顿和彼得,但偶尔出现的某个被打伤的正躺在地上呻吟的人,或者突兀地出现在街上的一条折断的粗大木棍成了他的路标。西德尼奔行中飞快地扫一眼木棍,茬口崭新,断在不久之前,十之八九是发狂弟弟的杰作。
渐渐地西德尼开始气喘吁吁,速度明显放慢。他摇头苦笑,或许自己真的沉浸在酒精中太久,以至于连身体都渐渐开始变弱。
再转个弯后,西德尼看到前面围了一大圈人,似乎都正在看什么稀奇事儿。人围得太多,把整条街挤得水泄不通。
西德尼直觉圈里的人是自己的弟弟,急忙冲上前挤进人群里。
果然,发狂的彼得正在里面挥舞着一条短棒,他的身边有一块小小的空间。老卡顿也在圈里,他想冲上去制止彼得,但小儿子发病之后,不但力气比平日大了许多,连身子也变得灵活了,老卡顿哪里抓得住他?彼得对着老卡顿不停地击打,老卡顿虽然连躲带闪,但仍不时有几下落到他身上。
西德尼见围观的人们脸上都带着好笑的神气或事不关己的漠然,甚至还有人在数着彼得到底打中了老卡顿几下,不由心中升起深深的厌恶感,抬腿向弟弟冲去。
周围的人群见又有人掺合进来,更加兴奋,有几个人发出了嘘声。
老卡顿见大儿子到了,略微松了口气。彼得这段时间一直表现正常,老卡顿便有些失了戒心。哪知今天他突然发病,老卡顿还没来得及将他绑起来,他已经冲出大门,跑到了街上。速度之快,连房里的桌椅都撞翻了。
彼得虽然发了病不识人,心底对西德尼的手段毕竟还有几分印象。一见他上来,彼得狂性更大,将棍子胡乱挥舞着,让人近不得身,老卡顿和西德尼只得全都闪开。
彼得趁着这当儿,转身从人群里冲出去。人们生怕他会打到自己,纷纷给这个疯子让路。
西德尼和老卡顿急忙随后追去。几个好事儿的小混混也跟着追了一段,但前面几个人速度很快,他们只跑一段就上气不接下气,只好停下来大口喘气。这样一来,前面那三个人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西德尼见彼得跑进黑暗的巷道里,心下松了口气。巷道里人少,彼得伤人的可能性便大大降低。而且他的病,知情人越少越好。幸好父子俩到了伦敦后一直过着深入简出的生活,因此除薇薇安外,几乎没什么人知道这个发狂的人姓甚名谁,住在哪里。
彼得无头苍蝇一样乱跑,左一弯右一转,直到跑进死胡同里。
前无去路,他只得转过身,手里挥着短棒,发出低吼声,威胁着向他走近的西德尼和老卡顿。
西德尼生怕他伤了父亲,对老卡顿道:“我去抓他,您守着巷口,千万别被他跑掉。”
老卡顿停在巷口道:“西德,小心些。”
西德尼应了一声,继续向彼得走去。
彼得见西德尼过来,猛地尖叫一声,脚下加速,挥起棒子朝他冲去。西德尼拼着受这一下,伸手抓去。
彼得头脑不清,身子却机灵,一下就躲过西德尼的手,直接向老卡顿冲过去。
老卡顿忙抖开手里的绳子,下定决心要把小儿子拦在这里。
西德尼低声咒骂一句,在他冲到父亲面前之前追上了他,一把抓住。
彼得尖叫起来,拼命挣扎着,轮着棒子朝西德尼砸去。
西德尼强忍疼痛,在裤袋里掏出绳子牢牢捆住他。老卡顿见大儿子制住彼得,松了口气,过来抢下他的棍子。
父子两人忙完这一切,放松下来才发觉全身都没了力气。他们面对面坐在躺在地上不停挣扎的彼得身边,喘着粗气。
彼得虽然被捆着,却并不老实。老卡顿担心他挣开绳子,用自己的绳子将他重又捆了一遍。这下彻底牢固了,老卡顿才放下心,抓着头发长叹一声。
“西德,我想,伦敦真的不适合我和彼得。过几天我和彼得还是回家去吧。”老卡顿道,“在这里,我们没有足以谋生的手段,你弟弟又这个样子。我们总不能一辈子依靠你,拖累着你。”
“但是,父亲,家里的田产不是卖掉了?”西德尼道。
“是的,已经卖了。”老卡顿道,“那时连续收到那位贵族小姐的好几封信,每封信都写得很真诚,由不得我和彼得不信。那时我们还以为你真的和哪位贵族小姐有了婚约,我也曾写信给你询问过这事儿,还说若你不反对,我和彼得会亲自到伦敦看你。……哪知道仍是拖累了你。”
西德尼望着狭窄巷子上面那一方黑色天幕。他一直没收到家里的信件,自然不可能回信。家里写给他的信,十之八九被沃伦伯爵小姐截去了。以她的为人和手段,这简直是一定的。
自从西德尼拒绝了沃伦伯爵小姐关于家庭教师的安排之后,她曾经又来找过他几次,但不论她放下身段软语相求,还是以西德尼的家人相胁,每次都被他态度强硬地拒绝。最后,西德尼不胜其扰,将她的事告诉了托玛斯。可以想像托玛斯会多震惊,他与自己的妹妹大吵了一番,不欢而散。
那次吵架,恰巧被斯曲里弗看到,还好他没有听到太多内容,被西德尼掩盖了过去。
沃伦伯爵小姐的热情与任性,超出常人太多。但与托玛斯吵翻后,她再也没来烦过西德尼。或许她终于知道自己与他是不可能的吧?但她虽然放了手,西德尼却不得不收拾她弄出的烂摊子。老卡顿和彼得原本在乡下好好的,衣食无忧,被她这样一搅和,生活完全乱了套。
西德尼叹息一声。
他也觉得,自己的父亲和弟弟在乡下生活更合适一些。毕竟,那里的人不像伦敦这样多,空气也新鲜。最主要的是,老卡顿和彼得可以在乡下再买一处小小的田产,就像以前一样生活。这样他们至少不会像在伦敦一样,楼上一有什么微小的动静,楼下的人就会立刻发觉。
“父亲,我再考虑一下吧。”卡顿含糊道。彼得的身体不好,就算想搬回去,现在也不是时候。
歇得差不多了,西德尼站起来:“天凉,彼得这样躺着会着凉,我们回去吧。”
老卡顿也随着站了起来。
卡顿脱下外套,披在弟弟身上。彼得已经比刚刚平静了一些,看样子这阵发作大概要过去了。
夜风很凉,西德尼瑟缩一下,转过身,突然看到,巷口居然多了一个人。
她一身华丽装扮,姿容绝世,正静静地看着西德尼,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第四十七章 西德尼没想到会遇到佐伊,更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
佐伊看着西德尼,脸上平静,心中却很复杂。
老卡顿看看佐伊,又看看大儿子,这两人明显是认识的。
看她的衣着,应该是某位贵族小姐?难道是给自己写信的那一位?
但老卡顿随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位小姐看起来谦和内敛,怎么可能写出那种热情如火的信来?
西德尼与佐伊对视一会儿便垂下眼睛,转身走到弟弟身边,想扶他起来。
哪知彼得还没完全恢复正常,一见西德尼手垂下来,他立刻头一歪恶狠狠咬过去。
还好西德尼反应快,马上缩回手,彼得咬了个空。
佐伊走过来,对卡顿道:“外面有马车,我送你们回去。看他的情形,恐怕没法自己走回去。”
老卡顿见西德尼不理佐伊,心里担心若他得罪了贵族,会对他日后在伦敦的前程不利,便开口插话道:“那个,我儿子话不多,您别介意。”
佐伊对老卡顿微微一笑:“您是西德尼的父亲吧?我是他的……嗯,算是朋友吧……一位他曾经许诺过却又反悔的朋友。……马车在外面,您可以去叫车夫和您一起把地上这位先生抬上车。另外,我很想和您儿子谈谈,不知道您是否允许。”
老卡顿微微一怔。
他这一生不是没见过贵族,他们无论男女老少,教养如何,脸上肯定都带着天生的高高在上的气质,哪有人会像佐伊这样对他和颜悦色地说话?
这种和颜悦色,不是故作亲和,而是从心里将自己当成了和她同样阶层的人。
换句话说,和佐伊说话时,老卡顿居然有一种自己也是贵族的错觉。
他立刻手足无措起来,慌乱地点头道:“当然,当然可以。这位……小姐,您尽可以和他谈,谈多久都可以,都行……”边说边往外走。
西德尼靠在身后冰冷的墙壁上,抬头望着天空。
佐伊慢慢走到西德尼面前,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西德尼一脸漫不经心的表情,似乎丝毫不在意佐伊要对自己说的话。
过了一会儿,佐伊轻轻道:“我刚刚陪姑母出来看戏,路上马车被阻,我看到你,就跟过来了。”
卡顿嗤笑一声:“尊贵的德法日小姐,您跟过来是为了确认我家人的惨相?”
佐伊像没听出西德尼话里的挖苦,继续道:“街上人太多……我看到你在就下了马车,哪知道人一下子拥过来,把我和表哥他们挤散了。”
卡顿表情一顿,脸上闪过关心的神色,但马上又若无其事地看了佐伊一眼:“德法日小姐,您既然有马车,自己就可以回去诺曼府。”
佐伊道:“是的。但是你在这里,所以我来了。”
西德尼一怔,心里开始有点起伏。
自己在这里,她就来了?
若自己在泥泞中,她……还会来么?若是……自己在地狱中呢……
西德尼这个念头刚刚浮上来,佐伊已经继续道:“虽然和家人失散了,不过刚巧碰到了认得的人,他好心载我过来,还帮我给叔叔婶婶报平安。所以我的家人不会担心我,你放心好了。”
西德尼第一反应是珀西,一想到那个浅头发的贵族青年,他微微动荡的心重又沉了下来。
佐伊看着彼得:“他是您弟弟?”
“是的,”西德尼道,“他叫彼得。”
佐伊走到彼得身边,蹲下身看着这个漂亮文弱的男子。
彼得的神志正在渐渐恢复,眼中有一丝清明出现。
佐伊看了一会儿,抬头问道:“他是什么病?”
西德尼盯着佐伊,心里却想着之前保罗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以及珀西的样子。或许她表哥说得对,她本就该和珀西那种贵族青年在一起,自己到底在奢想什么?
这样一来,西德尼心中自我厌弃的感觉更深,索性坦白道:“癫痫。我想,您这种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姐大概没听过这种病吧?”说着紧盯着佐伊,打算在她脸上找到轻蔑一类的表情。
佐伊惊讶地叫了一声。
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