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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是什么秘密,孙夫人也从东平侯府那里无意听来的。也正是因为这个秘密,让孙伯胜有了和国公府攀关系的机会。若想要这个关系更深更牢,婚嫁就是最好的途径了,为此,他们夫妇可是下了大量的工夫。
孙妙茹——孙伯胜的嫡长女,如何让她在这次赏花宴上博得史夫人的喜爱,就是孙氏夫妇俩攀附史家最关键的一步。
眼前这个容貌秀丽的孙妙茹,不但给母亲解了围,而且很会巧舌如簧地讨史夫人欢心,再看史夫人,脸上的表情也由起初的冷淡,慢慢变成满意和欣喜。
先前听彩月说起这门亲事,宁韵还有些不信,可是现在,她却不得不信了。
若是娶门楣低微的白小初是为了打压养子,那给嫡子娶这位孙五小姐,又是为了什么呢?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史令桓,是真的有些见不得人的秘密。而且正是因为这个秘密,史夫人才不惜豁出脸和名声,胁迫白小初去算计养子的子嗣。
若她猜的没错,史令桓的这个秘密,会让他无法继承爵位。所以史夫人才会狗急跳墙,算计养子子嗣的同时,还要急着给自己儿子找媳妇儿。儿子不行,生孙子。总之不能让外人夺了去。
若真是这样,事情倒也说得通了。
宁韵心里嗤笑一声:她这个婆婆,操的心可真够多的,还真是不嫌累。
除了孙夫人,与史夫人同席的其他几个,宁韵在以前就已经是认识的了。有史家四房夫人陶氏,魏国公的夫人魏陈氏,定国公的夫人楚邱氏等几位国公夫人,另还安庆侯府的大王氏带领下的几位侯夫人。
也不知道是史夫人故意没下帖子,还是人家不来,总之白家的人影,宁韵是一个也没瞧见。
史家四房这位,宁韵以前就听说过。四房本就是庶出的,四房老爷又没什么正经差事,只帮着二房打理几间铺子。丈夫没能耐,连带着这位四夫人说话都没又底气,坐在那里,就是个陪衬,处处瞧着史夫人的脸色行事。虽然老祖宗健在,史家还没彻底分家,但四房如今的处境,也比分家后好不到哪里,听说是为了不讨二房的嫌弃,早些年就已经自觉地搬出了史家府邸,独自在京郊一处府院谋生计了。
除了不起眼的陶氏,席上其他几位夫人,可都是京都贵人圈里响当当的人物了。里面就又前头准备和史令沣结亲的魏国公家的二房夫人魏陈氏。这位夫人年纪比史夫人大,倒是教养极好的,脸上一直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哪怕是看见搅和了自家亲事的白小初,脸上的笑容也没有减淡一丝一毫。
与她相比,其他几人倒没有这么端的住了。乍一见到宁韵,脸上表情是各种精彩。尤其是大王氏,要是长了胡子,就险些要翘起来了。
宁韵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斟酒说话都是落落大方,放佛对史家寿宴上发生的事儿,都忘干净了一般。其实,“失忆”对于她来说,也完全算是本色演出。本来就不甘她的事儿么!她自然不会觉得难堪。当事人表现自然,其他人也不好再提旧茬儿,桌上的气氛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最后反倒是这个孙妙茹,看向宁韵的眼光,总带着敌意和挑衅,让宁韵觉得莫名其妙。好在这个孙姑娘只顾着讨好史夫人,倒也没给宁韵找什么麻烦。
宴席过了一半,宁韵就有些乏了。她也懒得在这里看史夫人和孙氏母女俩演戏,遂找了个“换衣服”的由头,想回院子躲躲清静,顺便也要打听打听宁家人来了没有,若是来了,也得想办法见上“白小初”一面才好。
才走开没几步,如笙就过来行礼,说二爷让她来传话,让宁韵往后头花园子的凉亭去一趟,他正在那里等着她一起赏花。
赏花不过是个借口,他是想对自己说些什么吧?也好,宁韵对他也有话要讲。
宁韵吩咐玉钗先回院子去准备换的衣服,同时打听打听宁家有没有人来,若是来了,就领到屋子里先等着,自己则由如笙带路,往花园子那个凉亭去了。
如笙口中这个花园子,因为位置有些偏,所以宁韵从没去过。
想要去这个园子,就得先绕过瑞香院儿上房,穿过一个夹道,直往北,那里也有几处精致的院子,听说是原先大房和二房离京前的住处。
这个花院子,便算是三房和其他两房的隔断了吧。
因为其他几房都不住在府里,所以现在这个地方显得很是空旷,就连路过的下人也没有几个。
两个人刚进来这个园子,后面就匆匆跑过来一个小丫鬟,说是二爷眼下正要用茶,可是他一直用惯了的那份毛尖儿找不到了,就来问如笙。如笙说了几处,小丫鬟都说找过了都没有。
看她俩急得汗都冒出来了,宁韵就说:“还是如笙你亲自过去找找吧,左右我也不急,就在这园子里先逛逛。你去吧!”
如笙千谢万谢地告了罪,就拉着小丫头一路小跑的走了。
此处园子名为芳园,面积极大,除了花花草草和假山水塘,中间还有一小片林子。宁韵不敢乱走,只在入口这一带随意逛逛。
如今正应该是百花齐放的时候,可这园子里却萧条的很,宁韵猜想,大概是因为位置偏远无人打理的缘故。
然而,与整个园子的萧索气氛不同,在她前面不远的地方,却单独有一处红绿相间、花团锦簇的地方。面积不大,却格外醒目。靠近以后,是一片浓密的花丛,植被有齐腰的高度,高低交错,里面各种颜色的花儿争奇斗艳的,好不漂亮。宁韵心道:“也不知都什么品种,若是花季长,挪一株到自己院子里养着也好。”
想着,宁韵又往花丛里近了近。没成想,这才迈开步子,就觉得脚下撞到了什么东西。吓得她连连后退,险些惊叫出声。
待她定睛一看,更是吓出一身冷汗来:花丛里露出一个蓝色锦缎的袍服衣角,隐隐约约显出一个蹲在地上的背影。
竟然是个男子,蹲坐在花丛里头。
宁韵按耐住心头的震惊,回想方才如笙的古怪,闯入脑海的第一个想法就是:
有人故意引她过来,要害她!
第23章 史令桓()
环顾四周,这里很空旷,也是藏不住人的。而唯一能藏人的地方,就是眼下这个小片花丛。再看这个男子的反应,也并不像是要害她的样子。
宁韵渐渐恢复了冷静。
背对着宁韵蹲在地上的男子,明明感觉到有人撞了自己,可他非但不起身,反而更加畏缩了身子,往花丛里头笨拙地挪动,放佛那些花花叶叶能把自己的身子盖住一般。
看他身上的穿着,就知道他绝非史家的奴仆。那又是谁呢?
“你……”宁韵略往前进了一步。
这下子,那男子终于有了反应,他起先只是回了个头看了宁韵一眼。而后,就猛地向宁韵扑了过来。
宁韵不明所以,被他逼得连连后退。最后眼睁睁看着这男子从泥土里捧出一朵花。那是方才被宁韵不小心踩倒的一株茶花。
男子捧在手里,口中念念有词:“花花,我的花……不要踩我的花。”
他的神情和姿态透着几分和年龄不符的幼稚和古怪……明明看上去是二十岁的样子,说话和动作却如同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难道,这男子是个傻的?
宁韵踩了他的花,已经有了歉意,再看他这幅样子,更是心生不忍。
“这些都是你种的花吗?真漂亮。”宁韵柔声问。
男子低着头,不理会,看样子竟是有些怕陌生人。
宁韵指着方才被自己踩倒的那个,继续道:“这株是山茶花吧,开得这样好,真是难得。可见你是费了心思的,寻常人未必能把茶花养得这般好呢!”
听她这样说,男子终于放下了戒备,表现出了很高兴的样子,低着头,咧着嘴笑了。
宁韵耐心地一一捡起地上散落的几个花瓣,摊在掌心递给他,像哄孩子一般安慰他道:“对不起,方才是我不小心踩了你的花。花株扶起来好好养着,应该还会活。只是这花儿可惜了……不如把这花瓣送给我吧,我喜欢的紧。放在荷包里,做个香囊,总比那些香料做出来的味道好多了。”
说着,就当真打开了自己腰间的香囊,把花瓣一个一个仔细放了进去。
对面男子听到自己养的花儿受到肯定和喜欢,放佛很是激动。呼啦一下从草丛中站起身来,只盯着宁韵的香囊傻笑。
面前的男子站直了身体,比宁韵高出许多来。他身材高挑,容貌又俊雅,若不是心智迟缓,现在也应是个让少女倾慕好男儿,只可惜……
宁韵往他的腰间撇了一眼,已经确认了男子的身份:因为,那个刻着“桓”字的史家玉牌正挂在他的腰间。
儿子长成这个样子,史夫人作为母亲,应该是最心痛的那个吧。
史令桓,史国公唯一的嫡子,竟然心智不全,这么多年京都里都没有传出丁点儿消息,史夫人是瞒的有多辛苦啊!
宁韵感叹惋惜的同时,远远的听到如笙唤她“少奶奶”。
史令桓听到声音,放佛受了惊吓的鸟儿一般,嗖的一声就穿过花丛“逃”走了。等如笙赶过来时,他已经连人影也看不到了。
“少奶奶,奴婢来迟了!”
宁韵心里跟个明镜似的,也不说话,只是冷冷扫了她一眼。
如笙原本镇定自若,但被宁韵的眼光一扫,就立刻心虚地低下了头,心中暗道:这位少奶奶的眼神也忒凌厉了些,一眼扫过来,压得人透不过气。以前怎么就没觉得她这般厉害呢?早知道,这趟得罪人的买卖,该是让若筠来做才对!
宁韵跟着如笙穿过这片园子,拐了几个弯,就看到了她口中的那个凉亭。
远远的,就看到那个黑袍男子端坐其内。
从见他的第一面起,宁韵就知道,这个史家的养子,绝非她原本以为的那样是个蠢的。不仅如此,他还精明的很。他戴了一副很好的面具,麻痹敌人的同时,还掩盖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宁韵也是第一次,对他的真实目的好奇了起来。他费尽心思安排的自己与史令桓的这场“偶遇”,是要让自己看清史家的形势么?那么现在,他是准备摘下面具,和自己好好谈一谈了?
宁韵镇定自若,坐在了亭内的石凳子上。这里地势高,坐在里面放眼望去,整个园子里的场景都一览无余,包括方才她撞见史令桓的那个花圃。
旁边摆着一个风炉,上面的水正滚烫地翻滚冒着水汽。石桌子上,摆着一套青白釉官窑莲形茶壶,和两个同质地的青白釉小盖碗。
史令沣屏退了其他人,自己亲自泡了茶。煮水、烫杯、添茶,注水……修长骨感的手指上下翻转,动作流畅自然,姿态儒秀清雅,放佛是做惯了的。
宁韵从他手里接过盖碗,淡淡抿了一口,先开口道:“多亏得二爷惦记着,妾身方才过来,才能赏到一处好景,不过可惜,让妾身不小心踩乱了。”宁韵抬头看他,学着他的样子挂上一脸笑意,继续道:“说起来,妾身还得先谢谢二爷。若不是知道是爷特意邀我过来的,我险些以为是有人不怀好意故意引我到此,好让我踩了人家的花儿等着赔呢!”
史令沣低头喝茶,看不清神情,语气却是轻松自得:“外面席上繁杂的很,不是赏花的地方,我瞅着这处亭子很不错,地势又高,是观景极好的一处地方,这才喊夫人过来共享这番美景。夫人这才过来,花儿都还没见着呢,怎么就先谢上我了?倒不知道,夫人路上竟已经赏过了?可惜,可惜啊!”史令沣佯装懊恼地摇着头,余光瞥见宁韵的眼里的怒意,就觉得浑身畅快。
宁韵懒得和他说哑谜,收起了笑,直截了当道:“哦?难道是妾身多想了,误会了二爷?既然不是二爷的意思,那就是如笙自作主张了。既然这样,等我回去,差人打了她板子,撵送到庄子去吧。二爷若是舍不得,可提早说。别到时候,又怪妾身我逾矩了。”
史令沣几乎是忍不住失笑出声,假模假样地道:“罢了罢了,夫人好生厉害,为夫不敢违拗了。要撵,就撵那个红云吧,为夫对母亲的人,可实在是吃不消。这如笙,是老祖宗赏下的,还望夫人手下留情!”
听他这样自然地说起史夫人和红云的关系来,宁韵觉得有些奇怪。听着像是试探,可那语气神态又不像以前。他到底几个意思?
“红云虽是妾身带进来的,但现在也是二爷的人了。况且这院子里头,谁也大不过二爷去。二爷想撵谁就撵谁,谁敢多说一个字儿”宁韵的意思很明显:你想处置红云,请随意,别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