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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药原是给史孙氏治头上的伤的,原本早该停了,可史孙氏怕停了药就会被早早送出史家去,所以就执意说伤口还疼,又让太医开了一段时间的药。
史孙氏从徐嬷嬷手里端过药来,一饮而尽,转而就装作一副病恹恹的模样,用气若游丝的声音问:“府里面可还都好?我如今也不能出去,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还有桓儿和他媳妇,可还都好?”
徐嬷嬷也是老祖宗身边的老人了,对史孙氏的作为很是看不上,如今看她又这样装模作样,眼睛里闪过几丝鄙夷,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声音有几分清冷:“太医说了,夫人需要少思虑,多静养,这伤口才能好的快呢。府里有沣二奶奶主持,又有老祖宗在旁看着,不会有事的。夫人还是安心养伤吧。”
史孙氏心里暗暗“呸”了一声,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就又道:“我有些想念桓儿和他媳妇了。徐嬷嬷找人送个话儿,让他们来这里一趟吧。”
徐嬷嬷低下眉,应了一声。转而出了屋子,便回头吐了口唾沫:“呸!还当自己是当家主母呢!马上就是要被赶出去的人了,还在我面前摆夫人的臭架子。真是不要脸呢!哼,还指望给你递话儿呢,想的倒美。我可没那个闲工夫。”说罢,自去忙活自己的了。
徐嬷嬷这算是给她面子了,心里瞧不上她,也没表现出来,不过是背后说几句嘴。这要换了别人,指不定还怎么欺负她这个“弃妇”呢。
史孙氏向来就只是踩别人的那个,何曾被别人踩到脚底下过。所以,她怎么也不会承认,自己如今的处境已经这么悲凉,连个奴才都不把她的话当事儿去办了。她满心只想的是,这孙妙茹或者是有事儿耽搁了,没空过来;要么就是被白小初那个贱人拦着,不能过来。
史孙氏倒也不急,日日喝药养病,时刻不忘端着她的“国公夫人”的架子。徐嬷嬷依旧是老样子,表面敷衍应和着,背地里却根本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儿。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离她上次见孙秒茹,把东西给她的时候,已经过去有一月有余了。眼见着额头的伤口,连点儿红肿都没了,就剩一条已经长好了有些歪歪扭扭的疤痕了,这史家府里依旧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她也不能出门,每日见的就只有徐嬷嬷带头的几个丫鬟婆子,偏偏这些人都是老祖宗手底下训出来的,软硬不吃,不管自己怎么问,这些人都不肯多说一句多余的话。
史孙氏终于有些急了。
而且,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是因为心里太焦虑了还是别的原因,她夜里总是睡不好。经常是一身虚汗的醒过来,白日里也不安生,时冷时热的,还总觉得胸闷,想要咳嗽。
这样持续了几日,这种状态不仅没改善,反而有些加重的迹象。史孙氏不怎么担忧,反而有些高兴:这八成是染了风寒了。这下子好了,额头的伤眼见就好了,再不找个借口,自己可真要被赶出去了。这场风寒病,来得正好。她就不信,史家能就这样把自己送走?
史孙氏想着,大声闷咳了两声,朝门外徐嬷嬷喊:“快去请太医过来,我身子有些不舒服。”
这次徐嬷嬷倒没有随便敷衍,出门就真的吩咐小丫鬟去外面传话请太医了。不管是真是假,这样的事儿,徐嬷嬷不敢延误,万一是真的,救治晚了出了大问题,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这一点分寸,徐嬷嬷还是有的。
消息递出去不过半日,太医很快提着药箱就来了。
与以往的一盏茶功夫就开药方收拾东西走人不同,这次太医却是捏着胡子、锁着眉头,表情严肃非常,把脉把了好一会子,也没诊出个所以然来。
史孙氏心中正高兴这场风寒来的及时,就嘱咐外面的太医:“还得劳烦太医再帮我多开几副药,我以往染了风寒,不养个一两个月的,是好不利索的。而且我觉着,这次病兆,比以往还要厉害些,怕是要多吃些汤药才能好的呢!”
太医在外面随意应和了几声,却始终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拾掇了药箱子,随丫鬟婆子去外面说话了。
史孙氏躺在内室床上,觉得有些奇怪,想跟出去听听,可奈何身子实在虚的很,动作幅度一大,胸口就闷疼不已,咳嗽起来就停不下。
史孙氏觉得有些不对劲,心口就跟两个鼓槌在轮番敲打一样,开始惴惴不安起来:难不成不是风寒?是得了更严重得病?混乱猜忌了一阵子,她强压下心头的不安,自己安慰自己:哼,怕什么呢?不管是什么病,反正那些人不能就这么把自己送出去就是了,这样更好!在这里多养一些日子的病,把那老不死的熬死了才好呢!
这样想着,她方才心安了一些。
到了夜里掌灯时刻,徐嬷嬷才回来。让史孙氏觉得奇怪的是,这个老嬷嬷,一改往日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态度,竟然对自己毕恭毕敬起来,对自己嘘寒问暖不说,还头一次问自己想不想吃什么东西,好让外面厨房做些端过来。
史孙氏刚放下去的心,“嗖”的一下,又被提了上来,那气若游丝的声音,也不用装了,现成说出来就是这般:“太医怎么说?开药方子了嘛?”
徐嬷嬷干笑了两声:“那个……太医他,他说,夫人是染了风寒了,养些日子就好了。夫人您……您不必着急,好好养着吧,我去厨房看看药好了没有。给您端过来。”他眼神躲闪,一看就是瞒着什么话没说。
不等史孙氏再问,那徐嬷嬷就一脸心虚的溜走了。然后进来伺候的小丫鬟,看了自己一眼,也是飞快的低下头去,同样是一脸心虚的模样,甚至都不敢抬头看自己。就连伺候的动作,也比以前更加尽心和体贴了,好像……就好像自己是什么不能自理的重症病人似的!
难道真让自己猜准了?难道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病了?!史孙氏这样一想,吓得赶忙坐了起来,由于这动作幅度大了,又惹得她一阵咳嗽,咳得气都要喘不上来了。那小丫鬟听了,顿时跟惊弓之鸟儿似的,也不跑过来伺候,竟然白着一张脸,惨叫连连:“徐嬷嬷,快回来回来啊!夫人她……不好,不好啦!”然后一溜烟儿,人就没了。
屋里就只剩下史孙氏一个。史孙氏这心里啊,顿时跟千万蚂蚁在咬似的,难受的紧。
这心里一旦存了疑惑了,身体也就跟着难受起来了。先是胸闷气短,然后就是咳嗽不断,简直就要把自己的五脏都给咳出来了。史孙氏拿了个白色巾帕捂着嘴,待咳了半晌,就赶忙摊开来看,生怕吐出血来。
原本她并没有吐出什么来,那巾帕子上不过是湿了一块儿罢了。可是她越看,越觉得有什么,越这样想,便越害怕,最后竟生生在那雪白的巾帕上,看出点儿血丝来了。
史孙氏惨白着一张脸,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难道……难道自己要死了吗?
怎么能?她还要继续当她的国公夫人呢!
就听一声闷响,史孙氏被自己吓得一口气晕了过去。
第71章 假症()
太医给史孙氏开了几副药,史孙氏吃了,病症不但不见好,反而有加重的趋势。如今,就只能卧床,连吃饭洗漱这样的事儿,都下不来床了。关于自己的病,史孙氏又旁敲侧击问了徐嬷嬷几次,徐嬷嬷躲躲闪闪,就是不肯在这上面多说,再加上身子一天不如一天,这让史孙氏心里越发没个着落了。
她一边吃药,一边安慰自己:想来这次是要大病一场了。不过,史家堂堂一个国公府,什么名医请不过来?什么名贵药材没有?想必养一养就好了。
史孙氏真是这么想的。直到宁韵来过以后……
宁韵这次是卯足了劲儿才来的,不论是装扮,还是说话语气,都是精心准备好的了。
“母亲……”宁韵一进门,就先哑着嗓子喊了一声。这一声听着简单,却饱含了无尽的情绪。听的史孙氏头皮一阵发麻。
“媳妇一直没来看您,您莫要恼才好。母亲以后想吃什么,就只管吩咐徐嬷嬷,想去哪儿,也只管差人告诉媳妇一声,媳妇定然妥当安排,绝不敢含糊的。”
史孙氏傻着眼,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这个白小初,有这么好心么?!这话听着,怎么……怎么那么像自己时日不多了似的。
想到此处,史孙氏胸口又一阵发闷,猛得吸了几口气。宁韵身上也不知用的什么香料,一时间异香扑鼻,呼到胸腔里,就觉得火烧般的疼,放佛跟针扎着一般难受。
这种境况,史孙氏便是想破口大骂赶宁韵走,也是没有力气的了。
就在这个当口,屋子外面一阵骚动。很快,就见史荣远拿着家法戒尺,呼啦啦一片人,带着一群粗实的下人,就闯进了室内。
史荣远进门就骂:“你这个毒妇,毒妇!我真是瞎了眼了,竟然娶你进门。你狗胆滔天,竟然敢谋害母亲。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史荣远表面看上去怒气冲天,眼睛里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天知道,他忍受这个母老虎多长时间了。如今母亲都发了话了要把她休了,他还有什么怕的呢!这几年受的气,可得一次还给她,这才舒坦!
史孙氏见状,表情已经是垮了。只是因为脸色原本就带着病容,所以变化并不十分明显。她心里明白,怕是她吩咐孙妙茹的事儿,已经东窗事发了。
史荣远心里是痛快极了,当即就发挥了男主人的气概,吩咐身后:“快,收拾了她的东西,清点了她的嫁妆,送回孙家去!”
史孙氏白着一张脸,放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她胸口闷得发疼,说不出话来,一动作一说话便是一阵咳嗽,止也止不住,最后就只能跟个哑巴似的“呜呜”乱叫。
宁韵脸上一幅受了惊吓的模样,拦在史荣远和史孙氏中间,急道:“父亲,您这是……不可,不可啊!”
史荣远心道,这个沣媳妇不是一向和这毒副不合拍么,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帮她说话呢?
他没想那么多,只想着赶紧把这毒妇处置了赶出史家,然后再娶一房温柔可人的新娇娘。
最好再拿家法好好惩治一下这个孙氏,新仇旧恨一起算才好!
“沣儿媳妇你让开。这个毒妇她不知悔改不说,竟还敢谋害老祖宗。这怎么能饶她!你让开,让我好好教训教训她。”史荣远拿着戒尺张牙舞爪的,一副势在必得要报仇的模样。
“父亲,母亲她……”宁韵也不走,脸上很是为难。
史荣远显然很不耐烦:“她怎么了?不管怎么了,我今日非得替老祖宗教训她不可。”
宁韵瞅了一眼史孙氏,看她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心里觉得嘲讽极了:既然自己怕死,何苦要去害别人呢?
“太医说,母亲的病,怕是再难治好了。还望父亲看在母亲时日不多的份儿上,手下留情吧!”
宁韵话一出口,房间里顿时静了下来。丫鬟婆子们面面相觑,史荣远也有些难以置信,最精彩的,当属史孙氏的表情了。
悲惨又无望,放佛如一片枯叶,挂在枯树枝头,摇摇欲坠。
她想说话,可是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胸口比平日还要更闷得厉害,别说是说话了,就连喘口气都是艰难,只能扶着床沿,咳嗽不止。
史荣远看孙氏那副样子,不仅不心疼,反而觉得晦气极了。生怕她在自己跟前断气,于是忙退后几步,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来,扔到了史孙氏面前。
“毒妇,你好自为之吧。留几个婆子,给她收拾东西,清点嫁妆,明日就送她回孙家!”扔下这句话,史荣远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史孙氏往床前落到地上的那张纸上瞥了一眼,登时浑身一僵,面色如灰。
纸上那大大两个字“休书”,就放佛一把利剑一样,深深的扎进了史孙氏的心窝子里。休书,他竟然敢休自己,他竟然……史孙氏怒火直往上蹿,说不出话,就只能拿手用力的捶打床板,发出“咚咚咚”的闷响。
若是以前,她定然是不依的,哪怕是撕破脸,把事儿闹得人尽皆知,她也能做出来。可是,可是现在……自己兴许过了今日就没明日的了,还有什么可闹得呢!
史孙氏越想,越觉得悲从中来。捶打的手劲儿越来越小,并且一边咳嗽,一边嗓子里发出“呜呜”的哭声来,最后只觉喉头发腥,一口鲜红的血吐到了锦被上。那血鲜红夺目,很快晕染开来,放佛盛开了片片鲜艳的花儿一般。
这个时候,史荣远早走了。其他一些丫鬟婆子也觉得这屋子里憋闷晦气,也都陆续退了出去。倒是宁韵一直都在,并且看着史孙氏,哦不,应该是孙氏的眼睛,嘴角露出一抹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