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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时代,一切还是要谨慎为上,想了想她说:“同志,你别说了,布我是不会卖的,我是坚定走社会主义道路,反对走资本主义的。”
女人哈哈笑了起来,“你这位同志哟,思想觉悟还挺高。你又不以此谋利,这叫什么走资本主义道路。这样吧,你可以把布卖给商店,我再买出来不就行了。”
这样也行?樊香真是推着车回了商店,七尺蓝色细棉布,头发半白的营业员说是质量上好,商店收每尺三毛五,共得了两元一角五分。还让她有布就卖过来,有多少收多少。
那个女人转头就买了出来,却是一尺四毛,还加上布票。
买过之后她对樊香说:“这位同志,这下你放心了吧。这年代织毛衣比做衣服难度可高多了,听见你说会织毛衣,那你是不是也会做衣服?”
樊香点点头。
“那你能不能帮我做件衣服?原来我孩子的衣服,就像你说的做得不合身,胳膊不好抬,过一段腋下部位就开线扯个洞。放心,我是清水县一中的老师,姓王,你叫我王老师就行,家就在这附近。”
樊香本来不想做,想在县城里再多转转,了解下情况,听到对方说是老师,她有些心动。为了保险,她还友好地和刘新珍大声告别,说去王老师家了。
看来王老师所说并不虚,刘新珍高兴地冲她挥挥手告别。
王老师家在书店后面的一条巷子里。家里正屋是四间的砖盖瓦房,东侧是两间厢房。院子不比樊香家院子大,但靠墙有一口井,这可比樊香要到村子里挑水方便多了。
进屋是一间堂屋,上面挂着一幅《沁园春。雪》词里的大字,字意洒脱,墨色淋漓。虽然同是与领袖有关,但看着比原主家雅致多了。
大字下面是一个长案几,上面放着一台红灯牌收音机。打量了一下王老师家时的布置,樊香心里更加确定,怪不得不在乎地买了她卖的布,这家可和一般人家不同。
“陈默,陈桦,出来量下尺寸。”王老师叫道。
两个孩子从正屋最西侧房间出来,男孩大概有十二三岁,女孩和程爱军差不多,两人好奇地看了樊香一眼,有礼貌地还叫了声阿姨好,看起来就是好教养。
“两个孩子真有礼貌。”樊香夸道。
“这是你刚来,他们还没原形毕露呢。”王老师笑道。
寒暄几句,樊香问:“都做什么衣服?”
“你的那块细棉布,给两个孩子各做条内裤。我还买了一块军绿色的涤卡布,再各做一个上衣吧。”
做衣服樊香熟,别说原主的记忆,她原来做防护服也是要合体才行。拿着王老师给的直尺,很快就量好了尺寸,沿着粉笔在布上画的线,又剪了出来。
看她这么利落,王老师带着赞赏问,“你会用缝纫机不?”
樊香当然会,原主婆婆家里就有一台缝纫机,家里大大小小的衣服原来多是她做的。
王老师又推推眼镜,“那太好了。我家刚买了个缝纫机,我还不大会用,也就刚能走个直线。”
要过年了,每年都会或多或少做件衣服,县城的裁缝社里活计都干不完,并且做的衣服也不是很合适。
最主要的是,这年代连最高领袖接见外宾穿的衣服还带补丁,家家面料紧张,很少小孩穿裤头的。但孩子的重要部位也需要保护,裤头必不可少,还得是细棉布才好,柔软舒适。人多口杂,怕被人说是小资思想,她这才不愿意去外面找裁缝铺做内衣。
王老师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去买块布就遇上个会做衣服的。要知道,这年头很少有自己在外做衣服做得好的,原来的裁缝铺划入了缝纫社,集体为大家做衣。
樊香先做的两件仿制军服上衣,做完后她告诉王老师,每件衣服她都余的有尺寸,如果孩子长大了,可以把余下的尺寸放下,不耽误孩子继续穿。
王老师很高兴,只夸她想得周到。叫了两个小孩一试,正合适,都乐得不行。陈默还从屋里拿了个土黄色的帆布皮带往腰里一扎,一手掐腰,一手拿个玩具枪,神气活现地顶着妹妹的脑袋,“你这个坏蛋,缴枪不杀!”
陈桦被一下推倒了,也不甘示弱,用她的生化武器——眼泪开始反抗,“唔唔!我是革命小将,你才是坏蛋!”
“有你这样哭包的革命小将吗?”
陈桦别在衣服上的小手绢擦了擦泪,“我才不是哭包,你才是,还是大坏蛋!”
“陈默,好好带妹妹,别欺负她!”王老师不乐意了。
“好吧好吧,真没劲,”陈默收起了枪,“那我出去玩了!”
“我也要去玩!”陈桦急忙道。
陈默嫌弃地看了妹妹一眼,“那你不能哭,不然我就不带你了!” 陈桦忙点头跟着出去了。
“看吧,两个都淘气得要命。天天在一起就吵得我头疼。”
“小孩子这是正常的,不过明显两兄妹很亲,大的愿带着小的,小的也喜欢跟着大的。”
“这倒是。两人闹归闹,回头又跟没事人一样。”两个人聊着孩子,觉得关系近了不少。
樊香把衣服做完,尽管她手快,已要中午了,就要告别走。王老师说既然樊香衣服做得这么好,一事不烦二主,还想再给陈默做件棉衣,问樊香行不行。
花朵这时说话了,“樊香,做棉衣的过程我也要,给你算10积分啊。”一本书或一个物种才5个积分,做棉衣就10。樊香想,难道这是非物质文化,比物质的高?
不过有积分拿总是好事。看王老师拿出的布足够,为了便于清洗,樊香准备做活里活面的棉袄。
问王老师说家里没有拉锁,她干脆把里与面之间、帽子与衣服之间用扣子连接上,面及棉子都可以单独卸下来洗涤。棉衣外面留了两个暗兜,暗兜处也可以用扣子扣上,免得小孩装的东西掉出来。
中间吃的午饭是鸡蛋香椿捞红薯面面条。鸡蛋不必说,香椿是晒的干香椿叶,水煮过后依然带着浓郁的香味,红薯面擀得很粗,略有些甜,但拌了鸡蛋香椿卤之后,那点甜正恰到好处。
樊香觉得,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最让她满意的一是新鲜的空气,二就是美味的食物了。虽然品种少,但每一种都让她恨不得把舌头咽下去。
王老师也很满意。樊香看来简单的衣服,引来了王老师的啧啧赞叹,说比孩子爸爸发的棉大衣都好,太方便精巧了。说幸好她灵机一动,请了樊香,做的衣服简直出乎意料地合适。
临走王老师要给樊香钱,樊香趁机说出她考虑已久的话:“钱倒不要了,如果可以,您是老师,我想能不能看看您家的书。”
第8章 积分增加()
王老师把她带到了原来陈默兄妹两个出来的房间。里面临东墙有三个大书柜,里面的书却没放满。
大概看到了樊香疑惑的目光,王老师说:“很多书充满了腐朽的思想,已上交销毁了。”语气里有些惆怅。
对于一个知识分子,把书销毁真是一种无法忍受的痛,对于这话樊香无法安慰,只得道:“知识是人类最富贵的财富,会一代一代延续下去。”
王老师也觉出自己的态度,忙道:“我是个老师,职业习惯,总想有更多的人来接受知识。”
“老师教书育人,非常难得。”
王老师自嘲地说,“咳,谢谢你这么尊重老师。你在这里看吧,有喜欢的走的时候可以拿走几本,看完了再还给我就行了,我先出去。”
樊香翻看着书柜上的书,心里乐开了花。每一本书,花朵都给了五个积分,这些书虽然不多,多是马恩文集、领袖文集及《鲁迅文集》,但也有一些像《十万个为什么》、《科学小试验》等一些科普类的书,还有一些《李白诗选》、《辛弃疾长短句》等诗词。再就是小学、初中的课本、教案之类。
不过,不管是什么书,只要是近年出版的,都让樊香很惊奇。就像十万个为什么的再版说明上就写着,“这套书1965年的版本,过去在叛徒、内奸、工贼的修正主义文艺黑线和出版黑线的影响下,存在着不少错误,……不少内容宣传了知识万能,追求趣味性,散布了封、资、修的毒素。在伟大的文化运动中,广大工农兵和红卫兵小将,对这套书中的错误进行了严肃的批判,肃清修正主义文艺黑线和出版黑线的流毒。”
这真是充满着时代特色的书,其他时间再难看到的。难道是因为这样,花朵才让她多收集吗?
翻了一遍,已增加了二百多个积分了。樊香拿了几本书出来,笑着说:“我看这些书不错,有图画有文字,适合小孩看。”
“你要看就拿走吧,不过小心别弄脏弄破了。”
“我可以拿走?”
王老师又点点头。
樊香原来还觉得王老师客气,没想到真要借她。如果是她,可不舍得把书借给别人。真像她说的那样,作为教师,乐意把知识传授给更多的人。
白得了这么多积分,又能借书,她让花朵换了半斤水果糖,抓了一把假装从竹篓里拿出来,放在了屋里的四方桌上,“我要走了,这给两个孩子吃吧。”
两个小孩眼睛亮得像夜空里的星,不过教养挺好,虽然看着垂涎欲滴的样子,却没有一人伸手去拿,只眼睛不时地扫一眼,再扫一眼。
“给你钱你不要,哪再能拿你的东西!”王老师不收。
“知识是无价的,您让我看的书怎么也无法用钱去衡量价值。”
不是不要钱,而是樊香不知道在这个时代她敢不敢私下做衣服收钱,为了保险,干脆就不收了。这样有别人说起来,就说是义务帮忙。
还有一个就是王老师家明显地位较高,樊香想着能和她处好关系,以后了解信息也方便。有时候,别人一句随口帮忙的话,可能就抵你许多的奋斗。
最重要的是,这个时代在大队里找一本不是领袖文集的书太难了,感谢王老师的大方,让她得了二百多个积分呢,这够买一大堆东西了。
两人观念衡量标准不一样,但都觉得对方人不错。
王老师说:“出去可不要这么说了,现在白卷光荣。”
樊香差点出了冷汗,翻翻记忆知道,这时候上高中及大学要人推荐,成分不好哪怕考得再好也没学校要你。
更有甚者,1973年,文。革中唯一一次高考,铁生同学理化只考了6分,他在考卷背面给领导写了一封信。这封信后来在《人民日报》及《红旗》发表,评论说搞文化考试是“旧高考制度的复辟”、是“资产阶级向无产阶级反扑”。
有人称赞铁生同学“真了不起,是个英雄,敢反潮流。”导致学生考分越高越没学校敢要。因此全国各地掀起了白卷光荣的潮流。所以,樊香说的知识无价在这时候是不恰当的。
对于这种潮流,樊香虽然不以为然,可也不敢说什么反对的话。她的观念与现在的观念太不一样了。对于提醒她的王老师,心里也多了分感激。
谢过了王老师提醒,她半调侃道:“如果我不是懂做衣服的知识,也不认识王老师你这样的好老师,所以对我来说这些书挺重要。”
王老师哈哈笑了说:“不说那些了。这样吧,原来也有老乡拿鸡蛋和布票来换钱,我给你六块钱,你看回去能不能帮我换些东西。下回你什么时间过来替我带过来就成。
”
话说到这里,樊香接了钱,知道有把这六块钱任她处置的意思,给与不给都随她意。看王老师把书许出来陈默虽没说什么,却一脸的不舍,就只拿了一本《科学小试验》及一本《十万个为什么》。书嘛,有借有还,下次再借才方便。
原主的几个孩子她很喜欢,以后就归她照顾了。但要了几个孩子,程伯绍就避不开,她要看他是怎么做的,才好决定以后对他的态度。
路过邮局,樊香准备发个电报。这次介绍信就用上了,邮局的工作人员对着介绍信看了半天,又问她程伯绍是她什么人。那架势,恨不得连她三代都问出来。
没想到发个电报也这么麻烦,开始发电信想发“樊香晕倒速归”几个字,可介绍信上写着她是樊香,喝了基因药剂后,她脸上带着自然的光泽,健康得不得了,就不能这么写了。
怕工作人员问既然程伯绍老婆晕倒了,为什么你还好好地,樊香装出一脸急色,没敢说她就是程伯绍老婆樊香,只好告诉邮局工作人员,她是程伯绍老婆的亲戚,最终写了“老婆晕倒速归”几个字发走。
发完电报天色已暗,想去的书店也已关门,樊香直接向回走。
回去路上,花朵兴奋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