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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当初真的做错了吗?明明是为了能让她获得最终的幸福,为什么,最后,却是,他生不如死。
而他,陈昊,这个口口声声号称会爱“她”一辈子的男人,竟然不过才几个月,就能为了这个冷云溪,不管不顾地跑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来“保”她。
好!
很好!
萧然收起嘴角的最后一丝冷笑,充血的双眼转向冷云溪,说不尽的嘲弄,可那眼神却已似不在看着一个人,反倒是像是在看一只蚂蚁。
“我说过,冷小姐的运气不错,今天才发现当初这话说错了。”
“哦?”从陈昊出现后,一直没有出声的云溪只发出一声,双唇微挑,神情淡淡地看着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冷小姐最大的运气在于身边各路‘男伴’,让人应接不暇,当真,好手段!”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他嘴边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莞尔之余,让人觉得无端发冷。
“萧公子是眼红还是嫉妒?”云溪讥讽地扫他一眼,“如果心情不适,这场赌局可要怎么进行下去啊?”
听她提到“赌局”,这会子,所有人才回过神,看向赌桌。
她手里是红桃A,2,萧然手中是一张红桃6,一张黑桃6。
加上五张公共牌,红桃3,4,7,8,10。
云溪和萧然都清楚,她最好的五张牌组起来,因为没有5,她是与顺子无缘了,所以就是五张公共牌的“同花”是她的最好牌。
萧然手里却是有一张红桃6,所以,抽出五张牌的话,便是红桃4,6,7,8,10。虽然同样不是顺子,却是同花的点数要比她高了三点。
只是,谁也没有去揭开那牌。
云溪似有若无的飘渺视线和萧然冷冷的视线在空中如花火一般突然对上,两人都从对方眼底看出一丝冷笑。
现在揭牌有什么意义吗?
陈昊既然已经来了,这场赌局,还会有什么结局?
从澳门赌船上高薪挖掘过来的庄家算什么,从小就在黑道上玩惯了各色赌局的陈昊还需玩什么手段吗?
若说云溪遮牌的技术巧妙精致,萧然凭着他的这双眼却依旧能发掘蛛丝马迹,可陈昊若是真的动手,他还能看得出星点痕迹吗?
翻出底牌又如何,四张底牌翻开的时间,足够陈昊做任何事了。
这一点,和他相处多年的萧然,最明白不过。
萧然突然看似平静地将手中的牌面全部扔开,眼神却是丝毫没有从冷云溪和陈昊身上移开,正待说什么,陈昊的一句话,却让全场鸦雀无声。
他说:“身为第二股东,连入场参加今天宴会的资格也没有,不知这是谁规定的?”
他站在赌桌一边,面容如数个世纪前绘在石壁上的油画一般,宛如神降人界,却是一抹森冷的气息蜿蜒而下,冷冷地望着萧然,冰凉彻骨。
“作为萧氏的第二股东,是否,我也没有资格出现在这?”
第一百七十三章 雷霆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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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萧氏的第二股东,是否,我也没有资格出现在这?”
他自玉树,却非尔雅温和之人,凛冽气势几乎将整个大厅都震了一震,逡巡的眼神从所有人面上轻轻带过,却让人感觉面上被割了一般,一个个都低下头不敢迎上他的眼神。
原本讥笑过冷云溪不过是个第二股东,并没有决定权的商界悍将元老们此刻只觉得脑门上一阵轰鸣。
陈昊是什么样的背景,手上又握了多少不足外人道的命脉,是个聪明人都明白。他们原不过是附和萧公子的言语,可各个竟是忘了,此间帝都之内,最不能得罪的权贵之一,陈昊亦是第二股东。
只是,谁曾料到,萧公子摆明让冷家三小姐下不了台,这位平日里萧公子最好的兄弟,竟会为了个女人当面给他难堪。
对于在商界一言九鼎的萧公子来说,今天陈昊对冷云溪的维护,无异于当面扇了他一巴掌!
可已经没有谁有勇气去看萧公子此刻的脸色了。
吴老颤颤巍巍的哆嗦模样,已让人明白,有些事情,不看为好。
可正是因为无人去看,所以也就没有人发现萧然此刻的手心扣在桌面上,骨指分明,整个人的脸上犹如蒙上一层纱雾,一双沉沉的深眸似被什么禁锢了一般,早已不复刚刚的冷然,听完陈昊的话,他竟是反笑出来:“那以你的身份看来,冷家小姐该以什么身份在这立足?”
祁湛和在场的其他人都是一愣,有些搞不明白,萧然的态度怎么会变得这么快。是真的这么容易就掀开这章,还是,碍于陈昊的脸面不好当场发作?
只是,下一刻,萧然说出的话,就让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僵在了那里。
声色冰凉,他说:“陈昊,你又是以什么的立场站在这替冷云溪开口?她的护花使者可不缺你这一个!”说罢,眼神轻轻一飘,落在面色发灰的祁湛脸上,如破空之利剑,直直地砍上每一个人的心房。
这简直是一场无言的四角戏码,你方唱罢我登场。
众人双眼发直,呆愣的表情掩不住心底的惊奇,一个冷家小姐,竟然牵扯出这么一段桃花缘,若说是好戏,当真堪比一出《桃花扇》,只是,这满场煞气,却让人连一点八卦好奇的心思都升不起来。
“咯吱”
木椅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划出一道低哑的声线,众人看去,同时一愣。
一直端坐在赌桌一方的冷云溪竟然站起来了。
陈昊站在她椅子一侧,堪堪贴着她的脸,两人却丝毫没有碰上,肌肤间像是隔着一层看不清的墙壁,虽近得让人觉得眨眼便能贴在一起,却始终没有靠近半分。
一截雪白的柔胰伸到半空,而后轻轻落下,随着她的指尖微动,那贴在桌面的几张纸牌瞬间变成一团,还没等大家反映过来,她却已经开口:“既然萧公子开了赌局,就要有始有终。这一局,不管谁输谁赢总该有个结果。我也没有多少时间浪费在无聊的事情上面。”
说罢,眼色微微一挑,旁若无人地,走到了萧然的一边。一只手堪堪落在他的底牌上,正待翻开牌面,却被一双手半路截住。
“冷小姐倒是好急的性子!”萧然挥开她的手心,扫了一眼所有人好奇的脸色。几乎,此刻,没有一个人不在盯着他的底牌。
眼下正是第三局,此前,他和冷云溪打成平局,最关键的一局莫过于此。
只要冷云溪输了这一局,就算是陈昊临时救场也于事无补,毕竟,赌局在一开始就已经定好了赌资。
到底是冷云溪从北京这块地界彻底消失,还是萧公子屈尊做冷云溪的入会介绍人,推荐她为商会理事?
所有人心底的疑问都锁定在萧公子和冷云溪的底牌上。
冷云溪既然已经推开了底牌,大家也都看得个清清楚楚。
红桃A,2。德州扑克的规矩是七张中选出最好的五张牌面,可惜的是,她与顺子无缘,最好的牌面就是那五张公共牌,红桃3,4,7,8,10,练成同花。
也就是说,萧公子最差的牌面,就是手中两张皆为无用牌,只要随便多出一张红桃,即便不能成顺子,只要点数超过2,便是比冷云溪的牌面要大,理所自然,第三局便是萧公子胜出。
可,这么好的局面,萧公子竟然挥开冷小姐的手。
这……。
有人惴惴不安,心底各种揣测,难道今天萧公子的手气真的差到这种地步?
却是无人看见,站在一边的陈昊不知何时已经搭在萧然的手背上,轻轻在他耳边耳语了几个字。
“输,还是平局?”陈昊的手已在赌桌上,没有什么事情他办不到。
陈昊自己知道,萧然更是知道。
可萧然从不知道,为了个不过十八岁的丫头,陈昊竟然连威胁都涌上了。
就像是一把天火,突然从最高处坠到人间。所有在场的人士都不知道陈昊到底说了什么,但所有人的眼睛却是看得一清二楚,萧公子嘴边的那抹冷笑几乎犹如炽烈得让人颤栗。
那双原本被幽蓝色冷炎包围的双眸轻轻一撇,淡淡地笼在陈昊的身上,像是从他的身体上穿透,遥望着什么一样,那么冰冷,又残酷。
然后,只听那尊贵至极的声音淡淡地在整个大厅响了起来:“第三局……。不用开牌了。”
他的一双眼慢慢地定在冷云溪的身上,睥睨天下的气势里竟带着几分诡异,“这一局,我们平局。”
什……。什么?
就连站在一边的庄家,都惊呆得忘了反应。
怎么会是平局?
最差的情况也不过如此,以萧公子的手段和牌技这种情况除非是遇上鬼了。
等等……。
呆滞的众人视线瞬间移向站在萧然身边的陈昊,却见他嘴边噙着一道如沐春风的笑,没有半丝诧异。
原来……。
原来。
蓝朝升只觉得这一晚惊心动魄。心中波澜大起大落,最终却是这样一个结局,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表达。
萧公子竟然退了一步!
是顾忌着陈昊,还是另有打算?为什么,他总觉得他唇边的那抹笑越看越是惊心?
“既然是平局,看来,今晚谁也做不了赢家。”就在众人呆愣时,冷云溪清润的语气像是看完了一场好戏,没有一丝身为主角的自觉,反倒是一点惊奇的反应也无,只是朝着萧然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既然如此,不知今晚宴会的主人是要继续让人送我回家,还是另有打算?”
萧公子不过退一步,所有人都猜得出其中缘由,却没想,占到便宜最大的冷云溪竟然当场说出这话,简直是强逼着要个结果。
平局。
平局意味着什么?
转了个圈,一切又回到原点。
“你想怎样?”危险的黑眸慢慢锁定在她的身上,萧然的语气竟变得前所未有的飘忽,随之而来的,却是那宛若直透人心的犀利视线。
任谁对上这样的视线,心上都要抖三抖。更何况,这人是萧然,而这人是“她”……。
陈昊的眼神一闪,正要移到冷云溪的面前,却被萧然随手一挡。
谁都道陈昊能年纪轻轻便稳占黑道强者的位子,身手定当惊人,可谁曾料,萧然的这一手,看似轻轻一挥,竟是让陈昊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
两人的视线几乎没有一点接触,陈昊盯着的是萧然,而萧公子却笑着看着冷云溪。只是这笑,却越发地让人觉得心底冰凉,根本没有一丝人味儿。
“萧公子作为商会的真正掌权人,不会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吧?”冷云溪笑意盈盈的眼眸慢慢在他那双覆盖着冰雪的眼眸上轻轻一顿,转身走向祁湛:“如果真是这样,就当我今天没有出现吧。我也只当,萧氏这个名号是个徒有虚名罢了。”
说完,将手心递给祁湛,也不见一干人等的反应,眼眸含笑,带出一身瑞丽大气,如天边的一朵云,姿态清扬,不带一份拖沓,微笑着缓缓走向大厅门口。
这转折实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连陈昊都没想到她会这样肆意而为,竟是连个退路也没留,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离席。
禁欲感十足的脸上泛出一阵苦涩。
他竟是越来越不明白,她要的是什么了。
如果,她的死真的和萧然有关,为什么今天这般轻易的退开。
可如果没有任何牵连,当初,那血染满一身的萧然,为什么会失控成那般模样。
很多事情,夹在他们俩中间,他查了又查,便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从三个月前,所有和“笪筱夏”有关的事情都成了死结。
能让他的人都找不出一丝线索的,在北京这个地方的,除了萧然,他想不出第二个人有这样的动机和手段。
可,萧然那晚一身的血水,三个月前的突然出国,后来找王刚演出的那场好戏却都处处透着古怪。
到底,当初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一切都脱离了掌握。
筱夏,当初那么爱萧然,不惜放下她外公的公司,甘愿一直为萧氏操盘的她,如今,为什么看着萧然的眼神,一丝波动也没有。
陈昊垂下眼帘,忍不住自嘲。
或许,从头到尾,他都是外人。
他们之间的事情,他从来也没有看懂过。
“慢着!”就在冷云溪脚步踏上第一层阶梯时,萧然冰冷的声音震得所有人耳朵一鸣。
所有人的心突然一悬。
萧公子竟然阻止冷云溪离开?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改了主意?
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