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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鳞-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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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夷波听不懂他们的谈话内容,追着问:“交/媾是什么?”

    龙君尴尬地咳嗽一声,“就是交尾。”

    这下她明白了,立刻涨红了脸,扭扭捏捏抱怨:“郎君太不矜持了。”

    龙君无语问苍天,是她执意打听的,不告诉她,她又要追着问半天,烦都烦死了。一旁的老者和夫人都讪讪的,大神的世界他们不懂,一些学术性较高的专业名词也没有必要探究。眼下只要儿子能从里边活着出来,别的都不是最要紧的了。

    大家翘首以盼,等了三盏茶工夫,新郎官打着飘现身了。忙上去问怎么样?他摇了摇头,“难以分辨。”

    还有一个呢,要验当然得一块儿验,于是剩下那个新娘子也被推了进去。

    这么连轴转,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新郎的母亲担心不已,叫人搬了个香案来,点上香放在龙君面前。自己抱着蒲团跪下,双手合什不住向龙君祝祷:“上神保佑,保佑我儿天赋异禀,身强体健……”

    有现成的神仙,不拜浪费了。等待洞房出结果的同时,众位亲友也没闲着,纷纷敬香上供,从儿孙满堂求到六畜兴旺,几乎把所有能想到的都轮了一遍。烟雾后的龙君被熏出了两眼的泪,直接石化了。

    “本座……”他喃喃自语,“好想摆尾。”

    那可不行,神龙摆尾是要引发暴雨和龙卷风的!夷波忙安抚他,“郎君,神格高尚。”

    所以高尚的人必须忍常人所不能忍,他只得咬牙撑住骗个总裁当老婆。

    又过了四盏茶工夫,新郎拌着蒜出来了,跌跌撞撞到了龙君面前,“上神……都一样啊。”

    连那种非常时期的表现都没有破绽,看来这个鬼的能力不容小觑。不过堂堂的龙君是不会被小困难打倒的,这是逼他出狠招了。命人搬一张桌子过来,教新娘的陪房说了一段话,然后一手执刀,在边上静待。

    那陪房颤颤巍巍站了出来,“我家娘子在闺中常玩翻桌子的游戏,”指了指面前的八仙桌,“能翻过去就是真的,翻不过去就是假的。”

    龙君比了个手势,“翻不过去的就杀掉。”

    两个新娘,表现各异,一个闻言嚎啕大哭,另一个把裙子往腰间一塞,伸腿就迈了过去。

    也就是一瞬,龙君手起刀落,迈过去的那位还没站稳就身首分离了,在众人的惊呼声里颓然崴下去,砰地化成了一蓬烟,很快消散了。大家这才明白过来,这就是个套,引诱那只鬼往陷阱里钻。鬼再精明,终究算不过大神,深闺里的姑娘哪个会翻桌子?鬼却傻乎乎信了。只是这一着棋错,前功尽弃,于是再死一次,这下子只能做聻1了。

    新郎全家对龙君感激不尽,齐齐叩首:“谢上神救命之恩,上神功德无量,德泽四方。”

    被烟熏火燎了半天的龙君只想离开这个是非地,把夷波往背上一扔,二话不说,驾起云头便逃窜了。

    夷波却还沉浸在兴奋中,“干爹真聪明!”

    龙君定了定神方豪情万丈地回应:“本座生来足智多谋,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夷波对他的仰慕自然更进一层,就是不太明白那位新郎官为什么这样费时费力地检查身体,最后居然一点成效也没有,还是要动用龙君惊人的智慧。

    她啧啧赞叹,“新郎这么累,无用功。”

    龙君摸了摸鼻子,“本来以为可以兵不血刃,没想到太看得起他了。这世上怎么有分不清娘子的人,不过他倒是不亏,嘿嘿。”

    夷波茫然的一双眼睛,在星光下熠熠生辉,“为什么不亏?”

    “胜在数量,你也知道齐人之福,谁能像他一样名正言顺洞房两次?”

    可是两次太操劳,所以新郎的母亲要在他面前上香,求他保佑她儿子越挫越勇。关于这个问题,其实龙君觉得很耻辱。他是应龙,又不是烛龙。上古时期烛龙曾经作为性/器崇拜被人供奉过,那也是因为烛龙长得困难的缘故。他呢,身形流畅,双翼白洁如雪,简直就是纯情的化身,不知为什么会沦落到要听那些无聊祝祷的地步。看来人界有神就拜是毛病,弄得他满身烟火气,实在讨厌。

    夷波很关心那个问题,“两次好吗?干爹喜欢?”

    龙君窒了一下,“当然不是,本座洁身自好,对待感情相当忠贞。当初要不是甘棠抛弃我,我现在一定和她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可惜,命运终究没法改变,我救不了她,只有尽量完成她的遗愿。”

    对于龙君的那位初恋,夷波从抵触到接受,慢慢又觉得她为了坚守爱情,非常可敬。现在他偶尔提起她,她居然隐约有种旧友的感觉。只是追问妖后究竟有什么遗愿,龙君只是看着她,闭口不语。

第29章() 
到达丹江口,相当于打了个小盹的工夫。龙君压下云头,落在沧浪水边,放眼远看,河水很宽,果然是个藏污纳垢的好地方。

    “到了。”他深深吸了口气,空气里有泥土的芬芳。低头看,傻鲛八爪鱼一样扒着他不放,搭便车搭得毫无压力,居然靠在他怀里呼呼大睡起来。

    他还没合眼呢,她倒美得很!龙君丧心病狂地捅了她一下,“醒醒,沧浪水到了。”

    她使劲扣住他,“啊,掉下去了……”

    龙君皱起眉头,心道说上梦话了,真够没脸没皮!更可恨的是摘都摘不下来,简直上辈子欠她的!

    无可奈何,只得负重到河边观察水纹,海族入淡水,总会对水下环境造成影响。不能翻江倒海把那条鳗鱼震出来,那就入河府,找河伯帮忙吧!不过今天时候太晚,搅了人家沉沉好梦,或许等明天,天亮再下水,自己也好歇一歇。

    “阿鲛,你打算挂到什么时候?”他继续捅她,“大神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她扭动一下,“想干什么?”

    龙君气结,“想睡觉,你可以下来了。”

    她反而扣得更紧了,“脚疼,一起睡。”

    脚疼和一起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况且尊卑有别,长幼有序,干爹和干女儿一起睡,传出去会引得三界动荡的穿越之难为。万众瞩目的人生就是有这么多烦恼,虽然他不讨厌和她腻在一起,但也得注意影响……

    不讨厌腻在一起,这话似乎不太合适。龙君重新纠正了一遍,应该是不讨厌她缠着他。孩子嘛,无父无母缺少家庭温暖,随便认了个干爹,就无条件信任了。还好她遇上的是他,要是换了别人,看她长得美貌,可不管她是男是女,说不定就起歪心思了。

    “你已经离水很久了,再不下水,皮肤该开裂了。”

    她悄悄睁开眼睛,眼角闪着狡黠的光,“干爹抱我去。”

    不是亲生的,不能骂不能打,又念她无依无靠,龙君已经认命了,像个奶妈一样,把这只难打发的鲛人抱进了水里。

    夷波一沾水就化出鱼尾,之前感觉两腿微微刺痛,现在症状缓解了很多,松开手,痛痛快快游了一圈。身体就像海绵,每一片鱼鳞都吸足了水,这种感觉不能更好。她大力招呼,“干爹也干了,快来!”

    龙君是优雅的大神,不能像她一样撒欢,找个僻静的水湾坐下,把两腿伸进了水里。

    夷波游回来,和他并肩而坐。这两天习惯了亲昵,自然而然抱着他的手臂靠在他肩头。鱼尾款摆,搅起涟漪一片,等水波渐渐平缓下来时,赫然发现水下有龙尾,光华耀眼,静而不动。

    她惊讶地低呼:“干爹现形了?”水面上依旧是人形,水下却是另一番光景。夷波从来没有感觉自己和他这么相配过,她是人身鱼尾,他是人身龙尾。这样的话,如果要交尾,似乎也不难……脑子里突然浮起如此不纯洁的念头,自己先吃了一惊,难堪地飞红了脸。

    龙君的眼睛在黑暗中可以看清方圆百里,她的神色变化自然也一点不落。细看她两眼,“怎么了?又想到什么不该想的东西了?”

    她结结巴巴地反驳:“没……没有!”

    “你这个样子像没有吗?不要紧,说吧。本座最近越来越习惯你的不着边际,再大的事也刺激不了我了。”

    话虽如此,可是说出来会不会遭到殴打?她怯生生觑他,“干爹不生气?”

    龙君反问她:“本座是那么没涵养的龙吗?”

    这下她放心了,试探性地拿尾巴往他的龙尾上轻拍了一下,“龙和鱼,也可以交尾的呢!”

    龙君张口结舌,差点没晕过去,“你竟敢……公然猥/亵本座?你这条满脑子色/情思想的淫鱼!”

    夷波的脑袋挨了好几下揍,抱头委屈道:“说好不生气的。”

    “怎么能不生气?问题太严重了好吗!”龙君觉得和她在一起,自己的智商有岌岌可危的趋势,果然是近墨者黑的前兆。他抬起颤抖的手指指向她,“你懂得什么叫礼义廉耻吗?本座是你干爹,虽然是干的,那也是半个爹,辈分不同懂吗?你要找伴侣,首先要找同类,其次是同样辈分的,这样交流起来没有障碍。你现在呢,混来一气,天下的鱼都像你一样,鲛人就要绝种了!”

    夷波被他骂得泪水涟涟,“是你要我说的。”捂住眼睛放声大哭,“说了又骂我。”

    简直被她聒噪死重生之至尊女枭医!

    “不许哭,好好说话!”龙君粗喘了两口气,平下心绪告诉她,“我们辈分不同,如果胡来就是乱/伦,会出事的。看来你应该结交些别的朋友了,总和我在一起,以我的个人魅力,想不被我迷倒,太难为你了。本座想想,手上有未婚青年没有,给你介绍一个,等你喜欢上他,就可以对他毛手毛脚不怀好意了。”

    夷波已经感觉到天上的星星都暗了,她垂眼说:“我不要别人,我还小。”

    “连交尾都知道了,还小?”

    她嗫嚅了下,“是干爹告诉我的。”现在想想,当初一时兴起叫了声干爹,简直就是两百年来最错误的决定。那时候只是想攀交情,谁知道最后把自己给套住了。还是阿螺有远见,她早说过会出问题的,自己没放在心上,这下真的不妙了。

    龙君那厢的怒火因为她的一句“干爹告诉我的”,立刻偃旗息鼓了。回忆一下还真是,就是刚才,让新郎官验新妇真身的时候他不小心说溜了嘴,这么一权衡似乎不能怪她。一个懵懵懂懂的孩子,对这种事有好奇心很正常。自己作为长辈,可以教育和引导,只管骂她能起什么作用?

    他低头反省,“算了,你不懂,以后慢慢就知道了。”

    夷波却说:“我要脱离关系。”这是最快速便捷的方法,一旦两不相干,就可以去他娘的乱/伦了。

    可是龙君似乎并不认可,“就算脱离关系,我们差了一千八百岁,也不可能。”

    竟然开始仔仔细细谈论有关恋情发展的问题了,这算歪打正着吗?夷波说没关系,“小鲛不嫌你老。”

    龙君诧异地看着她,“可本座嫌你太小。”

    那怎么办?等她长到一千岁的时候再向他表白?可那时他不也两千八百岁了吗,代沟依然存在。她憋屈地吸了吸鼻子,一千八,最萌年龄差。这么大的神,为什么就是看不透这点呢。畏首畏尾,一反常态,他的自信满满和离经叛道竟然一下子全不见了。

    她很难过,伸手推岸跃进河里。脑子乱得很,可能进点水就好了。回身看,他已经上岸了,星辉照亮他清俊的轮廓,似乎对她的失望视而不见。夷波灰了心,扎个猛子沉入水里,打算找个地方睡一晚,等明天天亮再考虑她的私人感情问题。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原来歌里唱的都是真的。她顺着水流动的方向往前游,游到一处相对平缓的滩涂上,那里有巨石和茂盛的水草,正好可以投宿。

    寻个合适的角落,栖在大石头上。刚打算闭眼,听见沉沉的叹息声,悠远绵长,充满了感伤。

    她坐起来四下打量,一阵暗流卷过,水草倾向一边,显露出一个人形的后背,头上戴白玉冠,身上衣料华美。看打扮很有钱,那为什么又郁郁寡欢呢?

    她游过去,有点害怕,“喂,水鬼乎?”

    那人没有理她,继续唉声叹气。

    听说淹死的人要抓了交替才能投胎转世,他是不是因为找不到顶替的人,所以才这么悲伤?夷波想起岸上的龙君,万一这只鬼误把他当成人,下手之后恐怕会被龙君弄死的。她心存善念,决定提醒他一下。

    “水鬼乎?”

    那人终于有了反应,“乎什么乎,讨厌人话'快穿'男票扭蛋!”然后回头看了眼,发现居然是个鲛人,态度立刻有了改变,“说鱼语吧,就算地方口音重一点,应该也能听懂的。”

    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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