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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心头肉,额娘管了你这么久,也是抛下了骥远这么久。雁姬为了照顾塞雅,迟了这么久都没有同亲王成亲,连我都很是钦佩,但她总是还要嫁过去的,说不定不久就会为王爷府上添丁,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哪还有时间顾及塞雅。届时塞雅一个人,又没什么带孩子的经验,咱们总不能麻烦塞雅的亲娘……”
努达海听到老夫人提到雁姬要嫁给硕塞,并且给硕塞生孩子,心中的酸涩更甚,下意识的便开口打断老夫人的话语,垂下目光闷声道:“儿子都明白,额娘您只管放心,儿子如今已然想通了自己犯下的过错,便不会继续再错下去了。骥远和珞琳无法原谅儿子,儿子也能理解,儿子也不会强求了。只是儿子的过错连累的额娘垂暮之年忍受骨肉分离之苦,儿子当真是不孝至极。现在额娘要去照顾骥远和塞雅,儿子是绝对不会阻拦的。”
老夫人听努达海如是说,颇有些感慨万分,点着头伸出一只苍老枯瘦的手拍拍努达海,叹息着道:“若不是如今给你挑好了正室,你又心思清明得很了,额娘也不放心扔下你一个。等过两天跟礼郡王议定了日子,只管吩咐了巴图和陈嬷嬷去准备一切,额娘的心事便终于能了了。其它的,你就完全不用操心了。无论是那位多罗格格还是新月,额娘的心中都自有分寸,不会让你为难。”
努达海听到新月,愣了一愣,有些不解的看向老夫人,问道:“额娘的意思是?”
老夫人长出了一口气,悠悠道:“额娘知道你和新月情深意重,自从答应了额娘要娶正室,便一直在犹豫如何告知新月,说不定还抱有幻想,可以不必告诉新月……”
“额娘……”努达海因老夫人的这份理解有些感动,不由得哽咽着喊道。
老夫人拍拍努达海,继续说道:“额娘心中有数,所以从没有逼过你。后来额娘终于帮你选到了良配,却看到你那样痛苦,不忍告诉新月,额娘也很揪心。只是,这种事情,瞒得太久,反而不好。你不好开口,额娘便当了这个恶人,替你先告诉了新月。”
“您已经告诉新月了!”努达海有点震惊了。
老夫人点点头,温和的笑笑:“你也别太担心,新月现在也懂事多了,知道你要娶也是为了额娘,她虽然有些伤心,但还是接受了的。毕竟她现在身份如此,总不能让你一辈子为了她没有正室。(奇*书*网。整*理*提*供)而且就算是从前,她也从来没想要独占你,这可是过去她常常挂在嘴上的话,难得她会这样懂事,额娘即使没夸奖过她,可也都认真的记在了心里的。”
努达海听到老夫人这样说,也不由深深的叹了口气,垂下头道:“额娘说的是,别人家也都是三妻四妾的,也是一样过日子。新月她也不是不明白,也从来都不在乎做妾,只是当初我们都忘记了她的身份……”
“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老夫人打断努达海,“你们都想通了,明白过来就足够了,关键是以后的日子。额娘知道你和新月相亲相爱,好不容易能在一起了,如今却又多出来一个人,新月她心里肯定会不好受。可是就算如此,你们也千万不能像当初对待雁姬那样对待新来的这位多罗格格。当初就是你们错,现在可不能错上加错。更何况,你东山再起的希望,还系在礼郡王的身上。”
努达海听着老夫人的话,头垂得更低了,只讷讷的称着是。
老夫人知道努达海心中不舒服,但却不能就此打住,仍旧得把话说完,便接着道:“这位多罗格格,额娘也打听过了,的确是位至情至性的女子,连太后也曾夸过这位格格性子温顺好相处,相信将来嫁过来后,同你同新月,都是能够和睦相处的。再则虽然她是侧福晋所出,但礼郡王也就这么一位女儿,从来都是宠爱有加,几位福晋想必也肯定都教导有方。将来她到了这府里,一手揽下府中大小事宜,上上下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妻妾和睦,你也能再重回朝堂谋得职位,不求闻达,只求平平顺顺过下去,我也就再不用操心了,也才终于能安享晚年了。”
老夫人说的这样美好,努达海却似乎并没有什么激动的心情,只是尽量的笑着,配合着老夫人。
这样说着,马车也终于到了府门外。
努达海先下了马车,又扶着老夫人下来,一同进了大门,然后一路搀着老夫人向她的院子走去。
只是进门没有多久,却听到门外小厮招呼着:“新月姨太,您回来了。”
努达海和老夫人听到,都有些奇怪,不由得相视一眼,却都看到彼此眼中的疑惑。
府中其实并未有人限制新月的外出,但是新月只是妾室,想要出门按规矩还是要向老夫人请示的。这几个月来,新月也曾请示过两三次,不论是买东西还是礼佛,老夫人从来都是轻松允诺她出门的。
可今日却大不同,今日新月请安时,并未提及出门一事,而努达海起身去骥远府时,新月也还在望月小筑。两人都不知她出门,此刻回来却听到她从府外归来,再看到彼此都疑惑的目光,顿时皆知新月是趁他们二人不在,擅自出府的了。
如此一来,老夫人和努达海都有些不悦的住脚回身望向大门,却见新月根本还没看到他们二人在前,只是由着砚儿扶着,哭哭啼啼的抹着眼泪迈进门来。
云深无雁影(四)
关于娶正室的事情,老夫人前两日便告知了新月,新月初时听闻,简直震惊的无以复加。她是那样的委屈,那样的心痛,若是在从前,她肯定立刻就会痛哭失声,可是如今她已然明白自己不能。纵然心里再委屈,她也只是个卑微的侍妾,老夫人是努达海的母亲,她决定的事情,她有什么资格反抗?
老夫人走后,新月一个人在望月小筑伤心垂泪很久,好不容易等来了努达海,可努达海却心事重重的,连和她说话都似没有什么热情,更别提发现她的难过与心痛了。
新月满心里等着努达海亲自告诉她那件事情,或者对她说些什么,可是等了好几天,努达海都什么也没说,新月的心也渐渐凉了。
听老夫人说,努达海要娶的,是一位多罗格格,是礼郡王唯一的女儿,听说她温顺又美丽,连太后都很喜欢。
每每想到这些,新月的心就像针刺一样痛苦。
她也曾是阿玛的掌上明珠,她也曾是高贵的和硕格格,她也曾深受太后喜爱。
可是现在呢?
她为了得到努达海,付出了一切,也失去了一切……可努达海却要娶新的夫人!娶一位比她更高贵更美丽更年轻的多罗格格。他会不会再爱上那位高贵美丽年轻的多罗格格?他会不会像当初抛弃雁姬一样,厌烦了她,抛弃了她?
新月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
努达海要抛弃她了……
那以前的一切,还值得吗?新月忍不住在心底悄声问自己。
没有答案。
可是却又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问自己。
不是没有答案,而是不愿意说出那个答案。
塞雅的儿子满月了,努达海要去参加满月酒宴。
新月送努达海出门,看着他带着几分喜悦几分期盼出门,新月的心底,除了心痛,除了酸涩,竟隐隐的生出一丝丝的恨意。
努达海走了,新月却瞬间泪流满面。
在望月小筑里垂泪独坐许久,新月忽然狼狈的擦掉眼泪,对砚儿道自己要出去走走。砚儿并不知新月未向老夫人请示,便听命随着她出了门。
这几个月里,新月常常想起克善,好多次她都想不顾一切的来看看克善究竟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她,有没有好好读书,以重振端亲王府。可是为了努达海,为了老夫人,她一直苦苦的压抑着自己,告诉自己不能这样不顾一切的前来,免得给家里惹来麻烦。
她是那样的委曲求全,连亲弟弟都不来看一眼,不过都是为了努达海,为了他们能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可是,努达海却一点都不知情,一点都不领情。
现在,反正他也要娶正妻了,礼郡王还会帮他重入朝堂,他也和儿子女儿一家团圆,也许连雁姬也会同他和解了。至于她这个月牙儿,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那么,她还何必为了他委曲求全呢?
她只是要去看看她的弟弟,她亲生的弟弟而已。
新月一路上边想边走,不经意间,泪水已肆虐了脸颊。好不容易到了克善的府外时,她已经泪水涟涟了。
看到府门上的匾额,一路上只是跟着新月什么也没说的砚儿吃了一惊,不由得惊声道:“新月姨太,您这是要来看望……那可是违抗圣旨啊!”
新月并没有看砚儿,只是盯着克善府邸紧闭的大门,擦着泪抽泣道:“我,我也知道这是不对的,可是我情不自禁,我实在没办法克制,我真的好想念好想念克善啊!砚儿,你就让我远远看一下好不好?我不会去求见克善的,我只是在这门口等着,兴许一会儿克善就会下学回来,我只要远远的看着他,就足够了!”
新月说得悲悲戚戚,可砚儿却无法感同身受,她只是急着道:“不行啊,新月姨太,违抗圣旨是要掉脑袋的!不是砚儿不让您看,是皇上太后不让啊!新月姨太,砚儿求您了,求您跟砚儿走吧!”
砚儿拼命的劝着新月,可新月只是不住的摇头,甩开砚儿企图拉住她的胳膊,根本丝毫不管砚儿的祈求,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悲悲戚戚道:“不,我不走,这次我绝对不走,看不到克善,我就不走!如果要掉脑袋,那就我一个人掉,我绝不会连累努达海和老夫人!”
砚儿无可奈何的一下跪在地上,边磕头边道:“新月姨太,求您了,求您跟砚儿回去吧!您说掉脑袋就您一个人掉,太后她老人家却不会听您的啊!砚儿都懂得道理,您怎么就不懂呢!”
“我不要听,我不要懂!我只是要见到克善而已!”新月泪流满面的摇着头,也跪了下来,梨花带雨的瞧着砚儿道,“砚儿,求你就成全我吧!”
“格格!”
新月和砚儿还正一个悲痛一个焦急的在克善的府门前跪来跪去的时候,外出的莽古泰和云娃恰好回来了。
云娃骤然看到新月,惊讶的失声喊了出来。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的称呼问题,也意识到新月此时出现在这里,是何等的不合适,于是又同莽古泰一同愣在了那里。
新月听到了云娃那声久违的“格格”,立刻惊喜的望向了这边。见到是云娃和莽古泰,她顿时也不再管砚儿,而是擦干了眼泪,起身朝云娃走去,边走边激动得道:“云娃,真的是你吗?Qī。shū。ωǎng。我好想你,好想克善,还有莽古泰!克善呢?他怎么没和你们在一起,他好么,瘦了么,有没有不听话……”新月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走到了云娃的面前,惊喜满面的捉起了云娃的手握在手中,期待不已的问着。
云娃这时却已恢复了神智,和莽古泰相视了一眼,又看向新月,颇有些疏离的道:“您,您怎么到这儿来了呢?”
新月泪盈于睫,楚楚可怜得到:“我一切都好,只是有些挂念克善,所以……”
莽古泰却突然出声打断新月:“格——您还是回去吧,您要知道,这京城上上下下,可是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呢,要是让您和小世子见上了面,不知道要怎样连累小世子呢!小世子现在一切都好,您就放心回去吧!”
莽古泰语气很是冷淡,新月眼眶中的泪水顿时汹涌而下,楚楚动人的望向莽古泰:“我知道,你们都恨我气我连累克善,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想要丢下克善不管的!是太后的旨意,我不得不遵……”
新月这样可怜的诉说,云娃终于有些动容,忍不住就要哭了起来。
可莽古泰却猛然拉了云娃一把:“你想害死小世子不成!你忘了她当初是怎样满眼里都只有努达海,把小世子全抛到九霄云外的!现在太后都因为——对小世子有了成见,再在这里纠缠下去,传到太后那里,会害死小世子的!”
莽古泰一番教训,云娃顿时一个激灵,连忙抽回了被新月握着的手,颇有些为难的看了新月一眼,终于还是转回了身,对莽古泰道:“你说的是,是我糊涂了。咱们,咱们还是赶紧回府吧,别让世子听到这事……”
云娃说的也是事关重大,莽古泰也深觉有理,顿时两人都不再管新月,匆匆敲开了门回了府。
新月呆呆得看着莽古泰和云娃骤然离去,看着那府里朱红色的大门打开了一扇,又轰然关闭,只留她被拒绝被隔离,傻傻站在门外,顿时心碎了一地。
砚儿见机凑上来轻声道:“新月姨太,咱们还是回吧!”
新月失魂落魄的点点头,终于就着砚儿的搀扶,转了身离开。一路上再也看不到其它,也不管路人诧异的眼神,只是哭哭啼啼、泪水涟涟的向府里走去。
没了格格身份,没有宗族,没了弟弟,没了太后宠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