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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儿”,景弘帝在她身侧坐下,握着她的手,青溪却闻之不应,只是仰头望着枝条的花苞,神情迷离,眼眸深处幽暗而空洞。
景弘帝望着她,有些恍惚,同样对梅的喜爱,相似的怔忡恍惚,相似的精神萎顿,竟令他心中一痛,不由握紧了青溪的手,断不可,再让青溪像梅妃般,惨然离去。
“溪儿,朕会陪着你,朕什么都给你,只要你好好的,诞下我们的孩子”,景弘帝握住青溪的手,双眼望着角落的梅树,喃喃自语。
“孩子,孩子,梅,雪夜,害怕,害怕。。”,青溪呢喃着,手颤抖起来,她猛地咳了几声,发丝凌乱,脸色蜡黄,冰冷的手紧紧抓住了皇上的胳膊,枯瘦而用力的手,拽的景弘帝生疼,掰开她的手,喊道,“来人!送溪贵人回屋!天寒地冻的,今后不许好好看着贵人,别在外受凉!!”。
“不要!不要!我不回去!”,青溪突地大叫起来,她拽着美人榻,不肯松手,扭头望着那株梅,不舍的,
“别任性!小心伤了孩子!”,景弘帝沉着脸,招手让宫女去请太医过来,“不,我不回去”,青溪的泪水滑过脸颊,有些歇斯底里的,拼命挣扎着,老嬷嬷们怕伤着孩子,不敢用大力,竟一时僵持着。
夏纱赶去时,就看到陈嬷嬷死拽着青溪的手腕,勒出了红印子,青溪的手抓着美人榻,手指发白,她侧身扭头,望着那株玉蝶龙游梅,喃喃自语,不肯离去。
“溪贵人忘了,寝殿里支开窗,刚好能看到这株梅,断不会错过花开之际的”,夏纱拨开了老嬷嬷的手,伸手握住青溪冰冷的手,抬眼望她。
青溪泪眼婆娑的望着夏纱,眼神怔忡,不言不语,却乖巧的跟着她往殿里走去。
竟是为了不想错过花开之际,竟是如此痴的人儿,景弘帝眼前晃过了那个人的身影,神色黯然,轻叹了声,抬步往殿外走去,
“陛下,若下重药,恐贵人的命。。。”,太医面有难色的提了句,却给皇上冷冷的一瞥,惶恐的低下了头。
天家的人心素来淡薄,何况区区是个出身卑微的宫女,何必多此一举的提问。
三个月的时候,青溪腹中的孩子终究没有保住,只因她的身子早已被如虎狼的药性摧残到不堪一击,小产伴着血崩,掏空了青溪的身子,奄奄一息,只剩了嘴里含着的千年人参,吊着最后一口气。
太医和稳婆都相继离开,殿内哀声一片,夏纱愣愣的跪在榻前,望着那个曾经睁着无辜的眼睛,带着害羞的神色,喊着她纱姐姐的孩子,满身的虚汗打湿了衣襟,发丝凌乱,脸色苍白的没有血色。
“梅,梅。。”,青溪喃喃念道,她竭力的扭头,往窗户的地方望去,夏纱跑过去,要把窗户打开,“贵人此时吹不得风!你疯了!!”,旁边的宫女拉住夏纱,开口斥道,
“你别管我!”,夏纱红了眼,狠狠掰开她的手,探出身子,把窗支开,远远地,枝条如虬龙的梅映入眼底,白色的花苞在寒风中飘曳,尚没绽放,却已有淡淡幽香随风而来。
纱姐姐,真有梅枝弯曲如龙啊,纱姐姐,你悄悄带我去看好不好,纱姐姐,你再看我一眼罢。。。。。。此、生、不、见。。。。。。。。
当日雪夜,二人溜去殿外西北角,看玉蝶游龙梅,正是那时给公主殿下撞破了私情,自此走上了不得同归的殊途。。。。。。。
青溪猛地咳嗽出两口血,眼神发直,凹陷的双颊,显得有些可怖,小宫女有些害怕,扯了扯夏纱的衣袖,“我出去取些热水,你在此候着”,
都走吧,剩下她和小蚂蚱,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再没有旁人打扰。
“小蚂蚱,快点好起来,我们一起去看玉蝶龙游梅”,夏纱握着她的手,眼泪簌簌的掉着,青溪听到她的声音,有些恋恋不舍的移开了视线,失神的眼眸逐渐聚焦在夏纱的脸上,她看了许久,似是辨认什么,似是回忆什么,似是铭记什么。。。
青溪勉力的抬手,抚上了夏纱的脸,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她的脸,沉寂而黯然的眼眸,忽然闪过了许多的光彩,情绪万千,有惋惜、欣慰、不舍、难过。。。
“好好的,好好的,活着。。。。”,青溪冲她竭力的笑,眼眸的神采在迅速的黯淡,犹如隐没在漆黑夜色的星子,点点星辉,渐渐吞没。
“别,别留下我,一个人,不可以的”,夏纱覆在她的手背,移到唇边,轻轻吻着,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滴落。
“皇上。。驾到。。。”,门外传来太监的声音,“溪贵人如何了?都给朕出去!!把陈太医叫进来!什么叫无力回天?!朕不信!”,景弘帝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带着震怒和不安,脚步很快的走来。
青溪的手指动了动,蜷缩着,往后抽去,“不怕,不怕,我在这里陪你”,夏纱重新握紧她的手,急急说道,“这次,我不会放手了,我会一直陪着你”,
青溪看她,浅浅的笑着,仿佛又变成当初那个羞怯的小蚂蚱。门陡然推开,景弘帝一看榻上的青溪,脸色瞬间白了几分,脚步加快的走去,拂开夏纱,斥道,“出去!让朕和溪贵人单独呆着!”。
夏纱紧紧握着青溪的手不放,泪水不止,“拉出去!!”,景弘帝烦躁的斥道,几个宫女拽着夏纱胳膊往后拖,“不,不要!让我陪着她!!”,夏纱撕心裂肺的喊叫着,
“把嘴堵上,别污了圣听”,一旁的陈嬷嬷教训道,太监忙的用丝绢堵住夏纱的嘴,往外拖着,“嗯。。。呜呜呜呜。。”夏纱瘫软在地,嚎啕大哭。
连陪你走完最后一程的资格,我都没有。
第31章 曼陀()
看着夏纱的身影消失,青溪的眼神灰败,她把手放在腹部,两手交叠,手指抚上了,枯瘦的手腕带着的佛珠,散发出淡淡的异香。
“溪贵人,朕来看你了”,景弘帝脸色难看,那熟悉的异香让他想起了同样在病榻香消玉损的梅妃,
“皇上,我没,能,保住孩子。。”,青溪作势起身,要拉皇帝的手,手却陡然的垂下,掉在榻外,手腕的金刚佛珠,磕在榻沿上,发出清脆撞击声,更浓的异香,弥漫在屋里。
青溪全身脱力的缓缓躺下,嘴角勾起了笑意,深深的看着景弘帝,便闭上了眼。
“溪贵人!!”,景弘帝见她面如死灰,颤抖着手,竟不敢触碰,心中绞痛,不由捂住胸口,悲痛地喊道,
躺在榻上之人,没有任何反应,双眸紧闭,枯瘦的手,垂在榻外,景弘帝低声悲泣起来,为何上天竟一次次夺走他的所爱,梅妃、青溪、还有他未出世的孩子。
“溪贵人殁了,皇上节哀啊”,李承前上前探了鼻息,重重叹息,朝着皇帝劝道,
夏纱反绑着两臂,给太监压着跪倒在地,嘴里塞着丝绢,脸上泪水肆意,拼命挣扎着,在听到李承前的话时,哀呼着,眼前发黑,径直栽倒在地。
啪、啪、啪,断线的佛珠,从青溪的手腕,一颗颗落到地上,弹跳、滚动,发出突兀的,断魂的声音。
“人死不能复生,为了国家社稷,皇上要保重龙体啊”,李承前躬身劝道,皇帝身躯剧颤,勉强扶住床柱,稳住身形,视线落到地上滚动的佛珠,有一颗裂作两瓣,里面散落出些许乌黑的粉末,溢出阵阵异香。
“宣太医进来”,景弘帝望着粉末,眼眸失神,悲痛后中带着冷厉,吩咐道,
候在外面的太医,神色匆匆,一脸忐忑,按皇上的吩咐,小心翼翼从地上拾起些许粉末,仔细查看分辨,再沾了少许在指尖,送到鼻前轻嗅,只觉眼前晕眩,大惊失色地跪下禀道,“微臣失职,不知贵人佛珠中竟藏有曼陀罗香,长期随身携此香,易使人精神恍惚、伤精损气!”。
景弘帝惊的后退两步,手指颤着,指着太医怒斥,“身为溪贵人的安胎太医,你竟全然不知!该当何罪!!来人!!拖下去斩了!!不斩你难解朕心头之恨!!”。
太医吓的簌簌发抖,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告饶道,“皇上英明!皇上英明!贵人手腕所戴的佛珠,乃天下最香的奇檀木而制,此木一克价值千金,曼陀罗香掩在珠内,实在难以察觉。臣失职无能,只求皇上念在情有可原的份上,饶臣一命!!”。
景弘帝拾起另外的几颗佛珠,放在掌心,沿着木纹,两指摸索着,就听见咔哒的一声,珠子分为两半,见其边缘嵌合无缝,合拢后竟看不出缝隙,此等工艺,天衣无缝,绝非寻常人能做出。
景弘帝身形陡然一颤,指尖抖落撒下的乌黑粉末,似是想起什么,脸上露出极为复杂的表情,疾步走到殿外,沉声道,“李承前,你速速去梅苑,把梅妃遗留的生前最爱的那串奇檀手珠,替朕取来,决不可有失”,
李承前领命,刚要走,“吩咐下去,厚葬溪贵人”,景弘帝摆手,面露哀戚之色,眼神却阴厉而愤怒。
“陛下,公主出宫前,因思念梅妃,便要了那串佛珠佩在身上”,李承前回来禀的话,让景弘帝脸色彻底阴沉,他大笔一挥,道,“命人快马加鞭,赶到沣州,让昭宁公主带着佛珠速速回宫,不得有误!!”。
李承前刚要退下,就听见景弘帝说道,“李承前,你可知当年朕赏赐给薛贵和的那块奇檀木,他所为何用?”,
李承前迟疑片刻,道,“据奴才听闻,薛贵和获此至宝后,遍寻天下能工巧匠,将其雕刻成一串。。。佛珠。。。送到了。。贵妃手里。。”,
景弘帝的脸色阴霾如浓重的乌云卷过,即刻命人摆驾凝容宫,风雨欲来。
“皇上来了”,薛贵妃早听说溪贵人殁了,知皇帝心伤,定会来此,特命人备好了膳,小意温柔的伺候着。
“贱人!”,景弘帝扬手往薛贵妃脸上扇去,手里的佛珠顺势掷到她脸上,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残害龙嗣,毒害溪贵人!!”,
“皇上英明,臣妾这些日子留在凝容殿中,从不曾见过溪贵人,是谁血口喷人,污蔑臣妾”,薛贵妃捂着脸,惊慌失措的跪倒在地,哀声说道,
“那串佛珠可是你赠给溪贵人的,里面藏有曼陀罗香,使人神情恍惚,精神萎靡,好个歹心肠的妇人!!”,景弘帝剧烈咳嗽了两声,高声斥道,太监扶着他坐到椅上,奉上了茶。
“朕曾亲耳听溪贵人言起,你特赠她佛珠,况且,奇檀乃名贵之木,千金难得,这块金丝奇檀乃朕当年赏给薛贵和的,他送到了你的手里!!你休要否认!!”,景弘帝端着茶,越说越气,连杯子带着茶水,皆掷到薛贵妃身上,打湿了她精心装扮的华贵锦袍。
“皇上冤枉,父亲雕琢的佛珠确是给了臣妾,数年前就已赠与旁人,如今不知所踪,何来再赠与溪贵人,更何况,奇檀木珍稀难得,臣妾岂会赠给区区的溪贵人!她有何身份衬得起奇檀佛珠?!”。
薛贵妃颔首垂泪,字字狠绝,说道,“臣妾在此,对着天地、对着薛氏列祖列宗,发誓,若是此佛珠乃臣妾赠给溪贵人,臣妾不得好死!!”。
看着薛贵妃发了毒誓,景弘帝怒意敛了些,沉声问道,“你所言可属实?”,薛贵妃抬头,楚楚可怜的脸上,泪水不绝,“臣妾愿以薛氏立下毒誓,定是句句属实!不敢欺瞒皇上!!”。
“皇上,此乃凝容殿的纪录,贵妃娘娘的确只赠过一支金簪给溪贵人,再无他物”,老嬷嬷呈上账册,景弘帝翻看着,冷冷说道,“先起来罢”。
薛贵妃忙的起身,脚一软,差点跌坐在地,景弘帝见薛贵妃鬓发凌乱,锦袍上皆是污渍,满脸泪痕,心软了些,道,“来人,扶贵妃更衣!”。
薛贵妃盈盈起身,顾不得身上狼藉,只软言宽慰道,“臣妾备了膳,皇上用些可好?别伤了身子”,
“朕心里堵得慌,没有胃口,贵妃用罢,朕回承德殿批阅折子”,景弘帝神色黯然,命李承前摆驾承德殿,片刻便离开了凝容殿。
寒意峭冽,景弘帝打起帘子,想起那双冰凉的手,还有没来得及出世的孩子,沉声道,“李承前,派人去彻查,究竟佛珠从何而来?”。
夜色浓稠,把景弘帝的脸掩在幽暗里,龙袍的手,握成了拳头,眼眸凌厉。
七日后,昭宁公主回殿。
“立刻宣公主到承德殿”,景弘帝手中的笔不停,低头批阅折子,眼眸幽深,沉声说道,“陛下,公主受了伤,在羽殿”,“什么?!”,景弘帝笔尖一顿,落下重重的墨点,把紫毫往笔架放上,起身说道,“摆驾羽殿!!立刻宣太医!”。
景弘帝走进羽殿,正巧碰见夏菱端着一盆衣裳出来,染了鲜血,眉头骤跳,脸色阴沉,周池羽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