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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锦上添花的多,而雪中送炭的少,当时苏家落魄,在朝官员皆跟苏家撇清关系。
林怀是翰林院的编修,人微言轻,有一股书呆子气,不似朝中趋炎附势的人,苏沐雪对他自然多了两分好感。
身后有人说话,苏沐雪抬眼看去,几个大臣围着石中玉走来,东珠朝冠,丞相朝服绣青松仙鹤,当今位高权重的石丞相。
苏沐雪看着那朝服有些晃神,石中玉已走到她跟前,神情无波,道,“苏大人”,“石丞相”,苏沐雪向他行礼,石中玉淡淡地朝她点了下头,目视前方,走了过去。
其余几人路过苏沐雪,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就陪着石中玉离去,“这些人。。”,林怀看不过刚要开口,苏沐雪朝他笑道,“走罢,林大人”,
“苏大人果真好气度”,温和的声音从旁响起,于连拱手朝着苏沐雪行了礼,“于大人官及三品,岂能就低下官”,苏沐雪回礼道,于连,还有刚才的那几人,官品皆是四品之上,确是不必向官阶五品的苏沐雪行礼的。
“苏大人虽官阶不如于某,但在皇上眼中,看重苏大人甚过于连”,于连勾了勾嘴角,说道,这句话让苏沐雪脸色微变,林怀愣了瞬,露出一丝思索的神态。
“皇上与苏大人一同长大的这份情谊,叫于连羡慕不已”,于连又说了句,才惊惶道,“于连口无遮拦,苏大人勿怪勿怪”,苏沐雪勉强笑了笑,转身朝前走去。
许久不曾上朝,苏沐雪站在百官之列,望着龙椅上那明黄龙袍的身影,威严而至高无上,俯视天下。
“岭南旱灾,拨五千两赈灾,于爱卿,此事你亲自去办,不得有误”,周池羽朗声道,
“这。。这。。”,于连出列,略有踌躇,“禀”,上方说道,“臣母亲卧病在床,家中无人照料”,于连推脱道,“臣看苏大人,身为左思谏。。。”,他斜睨了眼苏沐雪所在的地方,朝臣的视线都看了过来,
“苏大人重病刚愈,如何能再奔波”,于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池羽打断了,刚迈出一步的苏沐雪,还没来得及说话,被周池羽的眼神硬生生的逼回去了,重新站了回去。
打量的视线更多了,探究、戏谑、轻嘲外,又仿佛带了一丝忌惮。。。看来皇上对这位苏大人可真的是,关爱有加。
周池羽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于连,你既家中无人照料母亲”,她顿了顿,扬起嘴角道,“朕看你年纪不小了,不如给你赐门好亲事,成亲后,家里也有人照料”,
堂中一阵哄笑,于连没笑,低着头,只道,“谢皇上关爱,臣愿赴岭南赈灾。臣有一远房表妹,可接到家中照料母亲,只这赐婚之事,还望皇上收回成命”,
“你瞧瞧房大人,跟你一般年纪,儿子都七岁了”,周池羽笑着摇头,于连低着头,只余光里映着一对明黄龙纹花靴。
“皇上要臣离开京城,不知归期,成亲之事,还是容后再说罢”,于连说道,“朕让于爱卿赈灾岭南,说的倒像是朕不许你再回京似的”,周池羽轻笑道,眼底一片冷清。
“皇上,臣以为赈灾有更好的人选”,石中玉开口道,“丞相”,周池羽的声音渐冷,“朕以为,朕与丞相已有约定了”,石中玉看了眼于连,低头退回去。
于连咬牙,缓缓道,“臣遵旨”,
她真的再容不下他了。
退朝后,许多官员的脸色都不好看,皇上不如刚登基时,事事要问过朝臣,如今她羽翼已丰,行事果决,也愈发心狠,连辅佐她登基的于连,都要派到□□的灾区去,更是不容旁人置喙。
苏沐雪见到于连铁青着脸从殿里出来,低头跟石中玉窃窃私语。改朝换代,朝中官员早已不是当初朝上的那些人,苏沐雪想帮周池羽,却不知从何帮起。
于连抬头,就看到苏沐雪站在旁边,簌簌大雪下,撑着一柄伞,缓缓而行,他走到她身侧,站定,看她。
伞下的容颜,欺霜赛雪,眉如远山悠远,肌肤比冰雪还晶莹透彻,没有半点红颜祸水的媚意,却叫人恨不得将江山都送上,只愿哄她一笑。
自己为她做了那么多,最后落得什么下场,于连不甘心,他看着苏沐雪,淡淡一笑,“于连说过,在皇上心中,看重苏大人甚过于连,如今看来,实在是于连,不、自、量、力”,
话说完,于连头也不回的离去了,一张脸惨白如雪,眼眸如阴霾的天际,渐渐阴鹜。
“如何,朝中可有人敢欺你”,周池羽拉过苏沐雪的手,把手炉塞到她的手里,再用烘的热乎的两手合拢她的手,轻轻揉搓着,“这么大的雪,步辇都不用,打着伞一步步走回来,你这身子可还要痊愈了,嗯?”,
苏沐雪轻摇了下头,垂眼看到三个炭盆把官舍烘的很暖,她的床褥、锦被都换过了,上等的布料,绣工精细,案上放着几株梅,雪胎梅骨,满目素艳,清新而冷冽的梅香。。。
也只有她如此有心,将这小小官舍装点成让人眷恋的地方。
“皇上,给苏大人熬好了驱寒的药汤”,夏菱在外说道,“进来罢”,周池羽开口,夏菱提着盅进来,对两人握着的手视而不见,只将冒着烟的药汤倒进玉碗里,“夏知说了,要苏大人趁热饮”,说罢,退了出去。
周池羽拉着她坐在榻上,端着玉碗,用玉勺盛了,送到她唇边,“张嘴”,“我自己来”,苏沐雪赧然的欲伸手接过来,
“先把手捂暖”,周池羽把她的手塞回去,放到手炉上,刚她看到浑身冻僵的苏沐雪一个人撑伞回来时,可是心疼极了。
周池羽将她揽进怀里,温热的脖颈贴上她冰冷的脸,恨不得把她捂热,一点点的喂她喝着,低声道,“沐雪,快些好起来罢”,
“嗯?”,苏沐雪饮了几口热汤,脸颊微红,眸子如蒙了水雾的迷离,微仰着头看她,周池羽看着她眸子里倒映的自己,低头咬着她的耳朵,呢喃了几句。
“羞也不羞”,苏沐雪窘的面颊通红,轻捶了她两下,没逃过她逗弄的耳朵泛起了红晕。
第107章 反骨()
苏沐雪仰头看周池羽,想起初次见面时的她,就跟个粉嫩的糯米团子似的,娇憨可爱,如今眼前的她,笑意慵懒,眉眼凌厉,谈笑间有着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气势,耀眼的让人不能直视。
而此刻的她,满眼温柔的看过来,怎能叫人不倾心。那泛红的耳垂红的鲜血欲滴,像颗红宝石嵌在白玉如瓷的耳边。
周池羽揽着她,轻声道,“天下与卿皆归我所有,生死无憾矣”,苏沐雪美眸流转的看她一眼,随口问道,“天下与卿,又如何取之呢?”,
周池羽微顿,片刻不言,苏沐雪只觉懊悔,她本是科举为官之人,怎地问出此等闺中女儿家任性的话,周池羽转头看她,把她的柔荑紧握在手里,“只愿能不负天下,亦不负卿”,
苏沐雪心中一阵涌动,几乎要脱口而出,若有一天,非得取舍呢?可她抿了抿唇,沉默了。
周池羽岂能看不出她眼神里的情绪,只是她不问,她则不说,有些话,无论真假,都说不得。
“你去见过皇弟了”,周池羽岔开了话题,这句话是肯定的,“嗯”,苏沐雪点头,虽说周池羽许她自由行走,但皇宫里遍地是眼线,她去过哪里,做了什么,自然有人报给皇帝。
一时静默,周池羽才开口,“他如何了?”,“抚琴吟诗,倒也自在”,苏沐雪应道,从一应布置来看,周池羽并未苛待囚禁的周仁。
帝位之争,皇子相残,新皇登基后,对其他皇子,轻则流放,重则斩首,囚在宫里,吃喝应有,应算是手下留情了。
“嗯”,周池羽点头,又陷入了沉默,苏沐雪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他,他说,他本就无意皇位,不过是随波逐流,如今,得其自在”,
周仁其实不似景弘帝,景弘帝自幼受端后教诲,深谙宫中权谋之道,只是龙体常年受急病摧如枯槁后,渐渐失去了雄心。周仁更像景文帝,喜诗词歌赋,无心朝事,可他身为嫡子,有苏皇后在后面推波助澜,再加上苏家的位高权重,才将他推到皇位之争中。
周池羽点头,眸色冷淡,让苏沐雪咽下了求情的话,她身在其中,亦知周池羽的顾虑。
苏沐雪见完周仁后,便去了苏皇后被囚的宫殿,只可惜被拦在门外,只听守卫说,苏皇后自被囚后,情绪极不稳定,还曾伤过身边的宫女,再受不得刺激,苏沐雪知道这是周池羽的授意,也不硬闯,便离开了。
从前的她跟周池羽,不过是豆蔻芳华的少女,自幼相交情深,如今,她们之间隔着太多的东西了,行走的如履薄冰,可是。。
苏沐雪垂首敛眸,看到两人相握着手,至少,她们依旧相牵,彼此再无旁人闯入。
桃花渐落,那曾经满目的芳华凋谢一地,总是怅然,苏沐雪暗叹光阴最为残忍,余光里看到官舍外的宫墙角落里有一片翠绿的衣裳,苏沐雪奇怪问道,“翠儿”,翠儿背着身抹掉眼泪,笑着迎上来,“苏大人”。
苏沐雪问道,“你怎么从羽殿来这里了?”,“奴婢想苏大人了,便来看看”,翠儿低着头回话,“抬头说话”,苏沐雪见她抬头,眼眶红红的,关切地问道,“怎地伤心成这样?是谁欺负你了?”,
翠儿抹了抹眼角,低头眼珠转了下,摆了摆手,“皇上看重苏大人,宫里谁敢欺负翠儿,不过是收了家信。。”,“原来翠儿是想家了”,苏沐雪轻声道,心里泛起酸楚来,
翠儿知是引起了苏沐雪的伤心事,慌乱举起手里的食盒,“苏大人可是要吃些枣泥糕,今晨刚做的,奴婢特地送来让苏大人尝尝”,
苏沐雪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难得你心里惦记着我”,“你若是想家了,便写封家书,叫人送出宫去,也别叫家里人担心”,
翠儿一听,又是红了眼睛,哽着喉咙,“苏大人”,说着翠儿就流下泪来,抽噎道,“苏大人这样好的人,这辈子都会随心如意的”,
“傻丫头”,苏沐雪轻摇着头,接过食盒,说道,“快回去罢”,翠儿应了声,看着苏沐雪,欲言又止,一跺脚走了。
苏沐雪摇了摇头,回官舍点烛,这几日周池羽没过来,官舍的其他几位女官也不曾回来,她一个人住着,竟有了几分寂寥。
官舍外有几声细碎的脚步,停在门外,苏沐雪微凛,入耳的脚步声沉重,哪个男子竟在夜里显身女官的官舍外,她刚要起身,就听到门外传来于连的声音,“苏大人,于某有几句话想说,不知是否方便”,
“夜已深了,于大人有何事明日再说罢”,苏沐雪坐在案前,朗声说道,与男子在官舍私会,这事传出去可不妥。
“于某明日便要启程赈灾,有几句话不吐不快,苏大人若是不愿出来,于某就在门口说了”,于连提高声音道。
苏沐雪起身,推开门,见于连一袭墨黑的锦袍,神色冷寂,立在檐下,投下了的阴影,“不知于大人有何要事,非得深夜到女官舍,落人口舌”,
于连朝着苏沐雪微躬,树叶的阴影在脸上晃动着,斑驳着,看不清神情,“于某此去,不知何日再回,有些话不说,怕是再说不出口了”,
“于大人有话请说罢”,苏沐雪知道不应他的话,恐怕是不会罢休了,垂首拢袖道,
于连抬头,视线打量着她,气质淡然,是胸有丘壑,性情温柔而沉淀的淡然,如山色空蒙雨亦奇的淡然,他却在嘴角扯起了笑意,今夜,他倒想看看,素来宠辱不惊的苏大人,又会是如何的淡然处之。
“当年的沣州之乱,苏大人可曾记得?”,于连问道,“记忆犹新”,苏沐雪答道,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叛军屠杀百姓,而后军队破城剿灭叛军,仿佛眼前还能看到满地的断臂残肢,燃烧着的房屋冒着滚滚青烟,耳边的嘶吼声、惨叫声、求饶声,让她常在噩梦中惊醒,而夙夜不眠。
“难道苏大人没有好奇过,为何于某作为叛军的军师,却能在朝中平步青云吗?”,于连缓缓说道,苏沐雪眼睛微眯,眉头紧蹙,睫毛颤动着,
于连轻笑,“以苏大人睿智敏思,若肯细想,并非难猜,可苏大人却从未提过,于某不知当朝最高品阶的女官,却也是个掩耳盗铃的人”,
苏沐雪冷然,沉声道,“于连,有话不妨直说”,“罢了,罢了,于连这一去也是个死,毕竟只有死人是最能守住秘密的”,于连讪笑道,眸光冰冷,“苏大人早该想到,于连就是皇上的一颗棋子,安插在薛嘲身边的人”,
听见苏沐雪的呼吸微沉,于连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