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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梁大人和平章政事府江大人,还有几位大人过来探望皇上病情了。”老内侍朝宫女呶呶嘴:“他们咱家进来通传一声。”
宫女将门拉开了几分:“公公你进来罢。”
老内侍侧着身子朝里边挤了进来,走到床榻之前,朝周世宗与胡太后行了一礼:“皇上,梁大人,江大人他们进宫来探望您的病情了。”
周世宗半靠着床榻,眼睛眯缝着,脸颊上两团胭脂红:“传他们进来。”
他好些日子没上朝,是该跟老臣们见见面,听他们说说朝堂之事了。
梁首辅等人走进寝殿,见着周世宗那如火苗烫红了的脸孔,不由得心中暗自吃了一惊,众人向周世宗行了礼,默默站在一旁,有些心上心下,皇上这样子,或许是好不了啦,这模样儿实在是没精神得很。
“各位爱卿,朝中可有大事?”周世宗的声音极为虚浮。
“皇上,事情有不少,只是您身子欠安,也只能压着。”梁首辅伸手摸了摸雪白的胡须,眼睛望向了胡太后,见她眉毛挑动,知她是要自己将事儿挑明白,也就下定了决心:“皇上,文英殿的奏折堆了许多,各部官员都等着皇上批复哪。”
周世宗挣扎着喘息了一声:“朕这样子,哪里还能去文英殿批阅奏折?”
“皇上,最近事情比较多,西北边塞来了急报,北狄人又开始来我大周打草谷了,边关战士奋起抵抗,可那些人却依旧如蚊虫一般,旋即刮一阵风般的来了,等着城内备好战马整装出征,他们又退了。”
“什么?”周世宗的呼吸急促起来,他一只手猛的朝床榻板子上拍了下去:“朕这两年没发兵征讨北狄,他们竟然这般猖獗!快快快,快传镇国将军与兵部尚书进宫来与朕商讨着出兵西征之事!”
“皇上!”大司马走到梁首辅身边,弯腰拱手道:“皇上,现在暂且还不能动兵。”
“为何?”周世宗朝他扫了一眼:“难道我大周便任人宰割不成?”
“皇上,早两年遇着灾荒,不少地方百姓没有粮食可吃,流离失所引发了受灾之地哄抢官仓之事,有些流民甚至占山为寇商的东西,军队为了平息暴动已经投入了不少人马粮草,而这两年国库比以前空虚,加上又有各种用途,此时国库已无大举西征之粮草储备,发兵不过几日便没有补给,这仗只怕难打。”
周世宗好铺张浪费,去年他出去游玩,带着三宫六院的妃嫔一路游去了江南,只剩下胡太后与张皇后在宫中坐镇,光是出游这笔银子就花了数以百万两。一路上的官府都要耗尽财力进行接待,期间还有谎报数字中饱私囊之辈,这么层层的刮下来,周世宗出游一次的银子就多得让人咋舌。
“难打也要打!”周世宗气喘吁吁,一双眼睛用力的睁开,重重的拍了下床榻:“鼠辈竟然欺负我□□上国!”
“皇上,何必生气?等你身子好了些再与他们算账不迟。”胡太后将手中的药碗放下,拿出帕子来给周世宗擦了擦汗:“边关有几员虎将在,不用担心,北狄小儿,不过是来骚扰着弄点过冬的粮草回去罢了,让百姓们先回关内,然后咱们再做计较。”
“除了北狄扰民,还有秋收赋税之事,户部已经上了几道奏折了。”江平章也有些忧心忡忡,户部管着钱粮,这可是关系到百姓苍生的吃饭穿衣问题,务必要解决才是。
听着提到户部,周世宗只觉头疼,户部还有什么别的事情?无外乎又是关于上交国库的赋税钱粮。早两年是遇着了灾荒,可那又如何?毕竟是两年前的事情了,那些刁民怎么还能拿着两年前的事情来说呢?肯定又是不想交这么多赋税了吧?他们不交赋税,那自己的吃穿享乐的银子从哪里来?
唉,都怪国师,竟然没算准,南方水灾,北方蝗灾,他只算对了一样,而且也没算到南方的水灾竟有如此之大,有数处决堤,弄得不少良田被淹,颗粒无收。
一想到这里,周世宗便记起了丁承先来,自己到底要怎么处置他呢?关在诏狱里这么久了,总得要有个了断,上次胡太后还问起这事情,他依旧是一片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丁承先才好。
“皇上,身子要紧,且将这些都放一放。”胡太后心疼的看着周世宗,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即便他平素各种不对,可现在见他这般受罪,心里也是难过,真恨不能替着他生这场病才好。
“母后,这朝政之事不可不处理。”周世宗摆了摆手:“让他们将奏折搬到朕的寝殿来。”
“皇上,老臣有一句话,也不知当讲不当讲。”梁首辅掂量再三,终于开口。
第297章 立太子(三)()
注意:凡是订阅率低于50的,要推迟一段时间才能看到替换章哟看起来前世和后世的叫法一样啊;只是这个别名他们不知道罢了。
“这菌子有毒;你们可知道?”卢秀珍拿起一朵见手青在手里转了转:“你没有把这菌子放进锅子里煮汤喝吧?”
崔六丫点了点头:“放了的;我们这里的人可喜欢吃这菌子啦。”她朝卢秀珍瞥了一眼,眼神里有些疑惑:“大嫂;你说这菌子有毒?我们后山长这种菌子,数量不多;可我们也吃了好些次啦;没什么事儿啊。”
“你们这里的人经常吃?”卢秀珍吃了一惊:“都没问题?”
“没有啊。”崔六丫蹲下身子,一只手拨拉着那些菌子;一边将差不多的种类分到一旁:“有人说他吃过以后看到了一群小人儿手拉手的围着火堆跳舞哩;头也有些晕;只不过请阴阳先生画道符,烧化和了水吃下去就没事啦。”
听着她这般轻描淡写;卢秀珍有些忧心忡忡,低头看着躺在掌心的见手青;菌伞上靛蓝的颜色看上去仿佛浮着一层磷粉一般;出现幻觉,正是见手青中毒的症状;若不及时送治,轻则只是头重,出现幻觉,严重的全身虚弱,上呕下泻,甚至还会死亡呢。
“大嫂,没事没事的,你别担心了。”崔六丫转过身去,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尽量不让卢秀珍看到她的眼泪珠子——大哥走得这么早,大嫂做了寡妇,心里头肯定很难过,自己再伤心也不能在她面前掉眼泪,免得让她看着更难受:“我会让那汤滚上三滚再盛出来的。”
“嗯,做得对。”卢秀珍赞许了一句,高温烹煮会去掉毒素,危害性就没这么大了:“下回你煮的时候,切得薄些,然后放大蒜一起炒,若大蒜是黑色的,那可不能吃了,得扔掉,知道了吗?”
崔六丫有些似懂非懂,只不过还是很顺从的点了点头:“我明白啦。”
今日的午饭算是崔家不错的一餐了,因着今日要送大郎上山,请了不少人过来做帮手,所以崔家咬牙拿出了些钱来买了几根大骨,还称了一块带膘的肉,肥肉拿了煎油,瘦肉削了切成肉泥放到素菜里头,总能闻着些肉香。
坪里放着几张桌子,周围已经团团的坐满了人,有些人将裤脚卷起来了些,小腿肚子上沾着一点点的黄泥,鞋面上也灰蒙蒙的一片——毕竟在山上干了这么久的活,肯定不会全身一尘不染。有人手里拿着水烟袋,慢慢的吸溜上一口,一丝丝白色的烟雾从水烟嘴里慢慢的升起,到了半空中,与不远处白色的炊烟混到了一处,只将背后的青色山峦模糊成了一片。
“大伯大叔们,开饭啦!”
崔六丫声音微微嘶哑,带了几个伙伴,用木盘端着大汤碗走了过来,白底蓝花的汤盅里飘着一片片菌子,隐隐还能见着那被砍断的大骨,若有若无的在奶白色的汤面下探出一点点棱角来。汤盅旁边有几个配菜,一个是雪里红肉末,菜叶切碎,就如翡翠,小小的嫩萝卜水当当嫩秧秧的,就像那羊脂玉一般夹杂在翡翠之间,然后配上一点点红色的辣椒,看上去着实诱人,哪怕这只是最简单的菜肴,也能勾得人食指大动。
“崔老实,你们家六丫这手艺,可是越发进益了!”一个汉子拿起筷子夹了点雪里红,放在嘴里嚼了嚼:“这素菜都做出肉味来了!”
“金大叔,里头本来就有肉!”崔六丫抿了抿嘴,嘴角露出了两个小小酒窝:“你仔细些,能看到肉末啦!”
“你这肉放不多,可比人家大鱼大肉吃起来还香!”那汉子扒拉两下,从里边挑出了一点点细碎的肉末来,毫不吝啬赞美:“瞧瞧,手巧就是不一般,这肉小得跟蚂蚁似的,可吃起来咋就那么香哩。”
卢秀珍有些好奇,崔六丫弄出来的饭菜真有那么好吃?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种浓浓的香味回荡在空中,感觉确实不错。
这大周朝的规矩,女人不能同席吃饭,故此崔大娘带着卢秀珍到了屋子后边那间厨房,从锅里摸出了一个冷得像石头一样的馒头塞到卢秀珍手里:“闺女,先垫垫肚子。”
卢秀珍一愣,这难道就是女人的吃食?
手里捏着那馒头,即刻间满心都不是滋味,昨日她还是生活在女性地位得到提高的社会,转瞬间倒退上千年,女人连同时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而且还得吃冷饭冷菜,眼巴巴的望着外边的男人们吃香喝辣……卢秀珍捏紧了那个馒头,心中暗暗怒吼了一句,姐姐我绝不要过这样的日子!
可是,现在她却不能当着崔大娘的面吼出来。
女性之所以地位低下,主要是没有经济权,历史是强者的历史,在一个家庭里,谁能挣得到更多的钱谁就有话语权,单纯喊两句口号就想要改变女性的地位,这只是一种梦想,世上没有不劳而获,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要想获得旁人的尊重,首先是要尊重自己,然而自尊不等于对身边的人颐指气使,需要通过自己的本领一步步获得旁人的尊重。卢秀珍朝崔大娘笑了笑:“阿娘,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喊我秀珍吧,咱们一块儿好好过日子。”
崔大娘眼圈子红了红,这闺女真懂事哩,可惜大郎没那福气。
“阿娘,大嫂,咱们吃饭。”
崔六丫领着两个打下手的媳妇子过来,手里端了个盘子,上头放着两个小菜,一碗汤。热气腾腾的在菜碗上方飘摇着,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香味钻进了卢秀珍的鼻子:“好香。”
“大嫂,你也来尝尝我的手艺。”崔六丫很是开心,将盘子放了下来,手脚麻利的从靠墙的木柜里拿出了几个粗瓷饭碗:“咱们盛饭开吃。”
“六丫哇,外边菜够了不,咱们要等他们先吃完再说啊。”崔大娘伸脖子往窗户外头看了看:“万一不够咋办?咱们怎么能先吃呐。”
“阿娘,这是大嫂来咱家吃的第一顿饭,怎么能让她吃剩饭剩菜?”崔六丫有些不高兴,撅了下嘴:“阿娘,再怎么的,咱们也不能寒碜了大嫂哇。”
崔大娘有些局促,暗黄色的脸上透出了些许鲜红,她喃喃道:“你说得对,这是你大嫂来咱家的第一次用饭,是该吃热和些。秀珍啊,你可别见怪,”崔大娘拿了筷子往卢秀珍手里塞:“是娘一时没想得清。”
“阿娘,你也坐下来一块吃。”卢秀珍接过筷子,伸手按住了崔大娘的肩膀:“你忙了一上午了,该歇下来了,吃饭最大,再有什么事,也要等吃饭以后再说。”
“可不是,崔家婶子,你媳妇说得有道理哇。”几个帮忙的媳妇围着灶台坐了下来,筷子伸到了碗里头:“六丫,你这在城里的饭馆里还真学了一手,年纪轻轻,就比我们更会做菜了。”
“哟,六丫,你还去学过厨师哪?”卢秀珍夹了一筷子雪里红慢慢的嚼了两下,这菜里头虽然没搁啥油,可却一点也不觉得寡淡,雪里红才进口,一种淡淡的清苦之味从舌尖蔓延一直到了咽喉处,越往后边这清苦味儿就变得越甜了些,似乎有甘泉从喉间流淌下去,伴着些许肉香,一点点的咽到了心田。
“大嫂,你先别着急笑话我。”崔六丫睁大眼睛望向卢秀珍:“还能吃得惯吧?”
“好吃,六丫,你炒的菜真好吃!”卢秀珍大力赞美了一句:“你既学过厨师,咋还回青山坳了?城里挣钱不更容易?”
崔六丫的脸上瞬间露出了一丝阴霾,但随即又豁然开朗:“大嫂,你听她们胡嘬,我哪有学过炒菜哇,那阵子我去城里的饭馆里做烧火丫头,干的是粗活哩,饭馆里那些厨师们个个神气活现的,一双眼珠子只朝天上看,我们家又出不起这拜师的银子,又会有谁收我做徒弟呢?”
语气里,有一丝惆怅,又有一丝愤懑,卢秀珍敏感的听出来,面前这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似乎经历过什么事情。
“六丫,不一定要拜师学艺才能炒出好吃的菜来,你现在的手艺可好啦。”卢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