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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瑜见到伍韬恋恋不舍的看着郑媛离开的方向,顿时脸色铁青。
“方才那人是你送出来的?”屈瑜走过去直接问。
“哦,那位啊。”伍韬点点头,“那位的确是我送出来的。国君召见她,我以前和她见过几次,就送她出来了。”
屈瑜听到是楚王召见,面色更坏。
伍韬见到他脸色青黑,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再问。
楚王和令尹说完事,想起郑媛,问左右,“那个公孙呢?”
令尹拿来和他说的是正事,一说自然就忘记了时间,等到事情都谈完了,才想起郑媛来。自己将她放在那里这么久,照着她的性子恐怕还不知道要如何生气。
其实如同她自己说的那样,她性子不好,嚣张跋扈不说,而且还任性。她那个胆子也不知道该说大还是该说小,要说大,自己吓她一下,她都能吓得差点晕过去。要说小,他还没见过能够满山溜他的呢。
“国君,那位公孙,臣已经送他回去了。”伍韬答道。
“甚?!”楚王顿时大惊,“寡人甚么时候让她走的?!”
“那时候国君要和令尹商议要是。”伍韬脸上摆出一副十分吃惊的模样,“那位公孙又是外来人,所以臣就……”
“你!”楚王脸色难看,偏偏他对着伍韬还不能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卿大夫们除非犯了大罪,不然就算是楚王,对他们也要以礼相待。
“寡人没说让她走!”楚王气的额头上险些爆出青筋来。
伍韬立刻改坐为跪,他双手抬起来,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臣治罪,不如臣现在就将人追回来?”
“现在追回来……”楚王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摆了摆手,“罢了罢了。”
眼下还没关系,反正到时候相见的机会还多得是。
伍韬垂下头,恭谨的正坐在那里。
屈瑜这一日在宫中官署里头都有些魂不守舍,连身边其他大夫都看出他有些不对劲,幸好他做事也没有出现差错,也没人说他。
回到家中,其中一个家臣迎接上来,“少主,臣有事和少主说。”
“甚么事?”屈瑜有些疲劳的揉了揉太阳穴。
“……”家臣不说话,他看了看四周,然后为难的垂下头来。
屈瑜带着家臣到室内,“有甚么话你说吧。”
“季姬身边有侍女来报,说季姬和傅姆谋划……”家臣说这些都是小心翼翼的觑着他。
“她们谋划甚么?”屈瑜听到这话,立刻看过去。
“说是将叔姬推到国君面前,要不然哪位公子那里也好。”家臣听到那个前来告密的侍女这么说,也是吓了一大跳。不过就算是兄弟之中也有为了权势相互构陷的,女子里头有这样的事也不奇怪。只是这叔姬是屈瑜心头上的痛。
这家中哪个不知道屈瑜在郑国对一个郑女一见钟情,可惜竟然会在打听的时候打听错了,结果等到娶错了人,都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季姬是聘娶来的,但是屈瑜真正喜欢的却是叔姬。家臣不好说主君的私事,但他觉得这会季姬恐怕是真的要惨了。
“……”屈瑜一言不发,直接走了出去。他来到了妱居住的地方,这地方对他来说陌生的很,自从将妱从郑国带回来开始,他来过的次数屈指可数。上回来还是妱生病要见叔姬,他来过一次,其他几乎就没来过。
侍女见到他来了,吃了一惊,然后慌慌张张的向内禀报。不一会儿傅姆就出来了,她原本满脸笑容,看到屈瑜冰冷的双眼,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屈瑜绕过傅姆直接走到屋舍内。
妱刚刚听说屈瑜来了,慌慌张张的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屈瑜对她冷淡,她也就没有多少打扮的心思,平日里只收拾的干净得体就行了。
“今日怎么来了?”妱的声音里头还有些惊喜,在平日,这位可是心比铜还硬。别说来了,就连过来看看都少。
“我有事和你说。”屈瑜脸上生硬,连说话都是硬邦邦的。
妱见状屏退了左右,当室内只留下他们两人之后,屈瑜质问,“你是不是让人把叔姬引到国君面前去?!”
妱的脸僵硬了一下,而后她转头看向别处“我不知道你在说些甚么。”
“你还在装!”妱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原本屈瑜那点理智顿时化为乌有,“你自己身边的人告发你,你还和我说不知道?”
妱听到屈瑜这话,脸皮上抽动一下,她转过头来,面上神情似笑非笑,“心疼了?”
屈瑜死死的盯住她,袖中双手紧握成拳头,“你将叔姬引到国君面前,到底是为了甚么!国君眼下年少,若是出了事,不是轻易能善了的!”
之前也不是没有年少的楚王做出过荒唐事。臣下劝诫的时候,楚王没事,但是宠姬直接被撵走了。
屈瑜知道如果楚王真的迷恋郑媛过甚,那些卿大夫会采用什么样的手段。
“果然是心疼了。”妱冷笑,她站起来,看着屈瑜,“可惜啊,就算你心疼,也没有用了,只能看,你还能碰国君看中的女人不成?”
“你是疯了?”屈瑜咬牙问,“她是你的姊姊。”
“难道入渚宫对她来说不好么?”妱反问,“她不是一向自认很有本事,入了渚宫和那么多女人相争,她应该会很高兴啊?”
“她会入渚宫,做楚王的妾妇,然后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见得着碰不到,滋味如何?”妱仰起头和屈瑜对视。
内室里的气氛立刻就凝固起来了,屈瑜气的抬起了手,妱反而更兴奋了。
屈瑜的手抬起来,没有打下去,过了好一会,他才颤抖着放下手,“我屈氏不能有你这样的妇人。”他想起了郑媛和他说的话,如果真的过不下去,就不要再为难彼此了。
“罢了,罢了。”屈瑜连连摇头。
“你要干甚么?”妱下意识就觉得不好。
“你回郑国吧。”屈瑜转过身去。
第78章 破门()
屈瑜这话一出,妱就立刻呆住了。新妇三月返马没有被送回郑国,如今他竟然对自己说,要她回郑国去?
妱口中弥漫上一股血腥味,两只耳朵里头嗡嗡作响。她死死的顶住屈瑜,“你方才说甚?”
“……”屈瑜站在那里,他看着她,面无表情。却看得妱内心里开始慌乱起来,以往夫妻争吵,他总是会大怒,甚至会拂袖而去。那时她气的说不出话来,可是今日她才明白,发怒还是好的,更可怕的是无悲无喜。
“你、你不能……”妱气息急促,她伸手抓住胸口的衣襟。
“既然你我都争吵不断,还不如放过彼此吧。”屈瑜淡然道。
“你——”妱睁大眼死死的盯着他,她想要说些别的话一如以往来逼的他和自己争吵,或者说一些自己知错来让他原谅。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了,她胸口气闷的厉害,接着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季姬?!”屈瑜见着妱晕倒在地,顿时大惊。他附身下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发现她肌肤冰冷,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的汗。
“来人,快来人!”屈瑜抱起妱冲外头大喊。他并不喜欢妱,也不觉得自己和妱有什么和好的可能,不然也不会到了现在还只是称呼她为季姬。但是讨厌她,并不代表着他想看着妱死。
外头等着的人很快就进来了,傅姆见着妱牙关紧闭,满脸苍白的模样,差点晕倒。
室内顿时乱作一团,侍女们在室内一顿乱走,有去打水的,还有去找医师和巫师的,屈瑜把人抱到内室,让侍女来照料她。
哪怕妱已经是他的正妻,他对她还是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疏远感。这个将错就错,从郑国迎接回来的新妇,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而已。他没办法对她产生半点亲密的感情,哪怕知道她很有可能是陪伴自己一生,甚至死后埋葬在自己身边的人,他仍然有说不出的古怪感。
对于男子来言,男女情爱只是锦上添花。可是真的遇上了,却发现不是口头上说说那么轻松。公事之余,会心中惦记,让他一时半刻都安宁不下来。
这份心情,一辈子都可能遇不上一次。就算遇上了,又怎么可能轻易的转嫁到他人身上?
就算他得不到,也不可能觉得可以用她的妹妹来填补。
屈瑜坐在外头,让医师进去诊治。负责贞卜的巫师已经在准备了。侍女们端着盛满水的铜匜等物进出内室。
他坐在席上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医师出来,“季姬乃是气火攻心,恐怕要休养上一段日子。”
屈瑜点点头,“善,你去准备药汤针石之事吧。”他才说完,主母阴嬴身边的人来了。
“少主,主母请你过去一趟。”
“我知道了。”屈瑜站起身来,就到母亲那里去。
阴嬴坐在内堂上,心里是按捺不住的喜意,有人禀告她,说家中的新妇和长子大吵了一架,新妇气晕了过去。她看妱,已经看不顺眼很久了。只是妱是正经的郑国公女,她就算身为姑氏,也不好说多了。但是妱的那个做派她又讨厌的很,只是不好明说。听到妱不被夫婿喜欢,她浑身上下都痛快多了。
阴嬴手里拿着漆杯,喝了一点杯中的蜜水。蜜是新得的枣花蜜,蜜水中还有淡淡的枣花清香。
“主母,少主来了。”阴嬴身边的人禀告道。
“母亲。”屈瑜走了进来对母亲行礼。
阴嬴将手里的漆杯交给一旁的侍女,双手放在腿上,“我听说你和季姬大吵了一架?”
屈氏宫邸不小,但是儿子那边发生的事,主母这边怎么会不知道?做母亲的,恨不得把儿子所有的事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屈瑜没有想到自己和妱争吵的事这么快就传到了母亲这里。他点了点头。
“这也不知道怎么了。”阴嬴假意的叹了口气,“自从季姬从郑国来之后,你们两人几乎就没怎么好好说过几次话。”她说这话的时候,心中快意横生,只是面上还有几分不解和疑惑。
“我打算将她送回郑国去。”屈瑜过了好一会才说出一句来。
这下就算是阴嬴也吃了一惊,“怎么了?”
“……”屈瑜摇了摇头,“我和她一直这么吵,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她回郑国好些。”
贵族女子们就算是被夫家休回了娘家,也不是多惊天动地的事。大不了由父兄做主,再嫁到别国罢了。
“你父亲之前定下的齐姜也已经出嫁了。若是将季姬送回郑国,之后这该选谁呢。”阴嬴有些发愁。
作为屈氏子弟,屈瑜若是要娶妻,自然是不用担心娶不到。但是要挑出一个合心意的人选,可不容易。身份高贵,性情要和善,而且看样子屈瑜似乎还比较喜欢貌美的女子。这贵族中的貌美女子也不是那么好找的,毕竟不管男女,美人都不多。能不能娶到,只能看运气。
“随便无所谓了。”屈瑜答道。反正不是那个人,哪个女子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既然无所谓,那么先试着和季姬相处看看。”阴嬴不爱新妇受儿子喜欢,但是要是新妇被休回去,她还要继续准备人选,要是娶进来一个厉害貌美的,那么儿子还听不听她的话,就难说了。
“季姬出身郑国,身份上足够了。就是人年轻,不知轻重。母亲知道你忙,但是多少提点她两下。只要是个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做的。”说着,阴嬴叹口气,“母亲知道你喜欢叔姬,可是叔姬是季姬的姊姊,这就算是让郑国陪媵,也没有听说过姊姊给妹妹做媵的。”
就阴嬴心里还有些庆幸,她没有见过那位叔姬,不过听曾经跟着屈瑜去郑国的家臣说,他那个叔姬十分貌美。
这样也不难解释为何屈瑜会对叔姬一往情深,只是若是家中有这样的新妇,恐怕她这个母亲在儿子面前也不见得能说上太多的话。
“……”屈瑜不说话。
阴嬴见状又劝说了几句,夜里屈寇回来,到妻子这边,阴嬴和他提起此事,忍不住叹息,“这才多久,就要将新妇送回去了。”
“他自己当初要娶的,没过多久又要将人送回去。”屈寇听说之后有些不满,当初他要儿子娶齐姜,结果非要郑姬。郑姬娶回来又说人弄错了。屈寇都觉得心中烦躁。
“这回他想要胡来,还得问问我点不点头了。”屈寇气道。
这想娶就娶,想休就休。还真的随心所欲了?
夜间静悄悄的,静谧的连草丛中的虫鸣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突然一声尖利的尖叫将这静谧的夜空划破。
妱的居所内乱糟糟的,傅姆瞧着才被侍女从房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