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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什么都没留下,以至于他这个巫咸门弟子除了会点医术,连最基本的巫门术法都不会。所以夏云杰一松手,冯文博马上又道:“师叔您稍等,我先给您找些换洗的衣服。等您冲完澡后,我们再详聊。”
“这样也好,那有劳你了。”夏云杰点点头,很想端出点门主的架势,只是到了最后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句客气话。
“师叔您客气了。”冯文博急忙回了一句,然后便满心欢喜地匆匆到楼上给夏云杰翻找换洗的衣服。
不消片刻,冯文博便捧了一堆衣裤还有浴巾之类东西下来,然后把夏云杰引到浴室门口,本准备亲自把这些东西给放好,不过夏云杰已经抢着拿了过去。
“内裤是新的,那些衣裤还有浴巾都是我儿子的,不过都是干净的,师叔您将就着先用着,有什么需要您叫我。”冯文博见状也只好随夏云杰的意思,在门口说了一两句之后,便转身回到客厅等着。
冯文博儿子的身高应该跟夏云杰差不多,不过体型却应该比他大一些,所以衣裤给夏云杰穿除了稍微宽松一些,长短倒是差不多,而且那些衣裤都是不错的牌子,裁剪和料子都比较讲究。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还别说夏云杰穿上一身好衣服,整个人倒是显出了几分精神和气质来。若不知道他底细的人,还真无法猜到他只是一位酒吧的服务生。
见夏云杰从浴室里出来,早已经等得着急的冯文博急忙迎上去,笑道:“师叔,这身衣服还合适吧?”
“不错,不错,说实话我还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夏云杰略微有些腼腆地实话实说道。
冯文博见夏云杰这么说,这才想起他之前穿的衣服都很朴实,心里不禁暗暗好奇眼前这位师叔究竟是干什么的?按照他的想法,夏云杰既然是师祖的关门弟子,就算因为年轻本事还没学到家,但比起普通人肯定要强上许多,生活应该活得很滋润才对呀。又怎么看起来生活得这么拮据呢?
不过这话此时却是不好细问,冯文博笑笑转了话题道:“师叔请坐,先吃块西瓜解解渴。这瓜是我自家院子里种的。”
说着冯文博亲自拿起块已经切好的西瓜客气地递给夏云杰,夏云杰本想客气一下,想想自己终究是门主,既然冯文博是本门弟子,太过客气却是不妥,也就大咧咧地伸手去接西瓜。
见夏云杰伸手过来接西瓜,冯文博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他的手上。
之前在湖边,冯文博一心关注着夏云杰拍打的动作,倒没注意到他小指上那枚戒指,就算注意到,也不会联想到巫咸门门主的信物。但这回冯文博却注意到了夏云杰小指头上的那枚戒指,不禁浑身一震,手一抖差点就把西瓜掉落在了地上,好在夏云杰手快已经接了过去。
身为巫咸门弟子,虽然当时入门时冯文博年少,却也知道这枚戒指乃是掌门信物。得此戒指者,便是巫咸门门主,对门人有生杀夺予之大权。
夏云杰接过西瓜,便兀自落座准备吃西瓜。不过他才刚刚低头准备啃西瓜,冯文博已经双膝一曲,口呼:“巫咸门青字辈弟子冯文博拜见门……”
夏云杰见状急忙又伸手去扶住冯文博的胳膊,道:“现在年代不同了,而且你又年长,不必……。”
“话虽如此,但门规却不能废。您且容我这次行过大礼,以后人多眼杂,我们再随意一些。”冯文博却坚持不肯道。
夏云杰见冯文博这样说,也只好随他,挺腰端坐在沙发上,接受了冯文博恭恭敬敬的叩拜大礼,然后才把他扶了起来。
把冯文博扶起来后,夏云杰重新落座,又招呼还兀自站在一边的冯文博坐下,搞得他才是这幢别墅的主人似的,这让夏云杰颇为别扭。
“嗯,这瓜不错。”夏云杰重新落座后三两口把西瓜吃掉,赞叹了一声,然后才问道:“冯师兄是何时走的?”
“父亲在抗日战争年间就过世了,那年我才十三岁……”冯文博见夏云杰问起父亲的事情,也不禁陷入了对父亲的回忆中,一五一十地把那些日子里的事情一一说给夏云杰听。
夏云杰听完之后,久久才叹了一口气道:“怪不得师父说起,当时时隔两年之后回到你原先住的那个村庄,却见不到你们,后来又百般打听也没听到冯师兄的消息,便起了一卦,发现冯师兄凶多吉少,多半已经作古,而你应该还尚在人间。只是茫茫大海却无处可寻,在昌前一带打听寻找你数月未果,这才无奈作罢。”
冯文博听说师祖老人家当时还特意在他家乡一带寻了他数个月,不禁想起了师祖摸他脑袋时的慈祥样子,忍不住落了几滴眼泪,道:“当时父亲杀了不少日本人,日本人想赶尽杀绝,四处寻我,我便逃到了上海。后来几经辗转,才在江州市落了根。”
“原来如此,可惜师父如今不在了,要不然能再度见到你必很开心。”夏云杰闻言忍不住感慨道。
“不知师祖老人家如今安身何处?”冯文博也跟着叹了一口气,然后问道。
“我老家尚阳县一坐无名小山上。等明年清明你若有空,我带你去拜祭他老人家。”夏云杰回道。
江州市下辖五区六县,尚阳县便是其中一县。
冯文博听说师祖老人家这些年原来也是一直住在江州市,不禁又为自己与师祖失之交臂而嘘嘘惋惜不已。
两人坐在客厅里又各自说了一些巫泽和冯高峰的生平往事,说到冯高峰过世得早,什么都没留下时,冯文博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师叔,师祖他老人家乃不世出的奇人,一身巫门术法神鬼莫测。当年我父亲不过只学了点皮毛,就在近百名鬼子手下救了整个冯家村的人,一身医术更是了得。可惜当年我年少不懂事,入门时间也短,在医术方面却只学了十分之一二,巫门术法方面更是连皮毛都没摸到,只会点吐纳养生术,饶是如此,却也让我终生受用无穷,不仅在医术上面颇有建树,得了些虚名,身体也一直没得过什么疾病。每每想起这些,我就感到万分遗憾,年少时没多学一些。如今可好,冥冥中祖师爷保佑竟让我得遇师叔。”
说到这里,冯文博目光满怀期待地看向夏云杰。
“师父他老人家确实是是不世出的奇人,得蒙他老人家厚爱,在他膝下听了十多年的教导,倒也学得一些本事。既然你也是我巫咸门弟子,你在医术方面若有疑惑的地方,我若懂的,自然会说与你听。不过当年师兄只传了你最基本的吐纳养生之术,却没有教你后续的调息运转修行之法,如今你年事已高,血气已经开始衰败,却已经错过了修行的时机。我虽能教你后续功法,但能在修为上取得多高成就却需要看你自己造化了。”夏云杰性格虽然有些内向腼腆,但人却是绝顶聪明,见状哪还不知道冯文博心里的想法,闻言正色道。
冯文博其实对学习巫门术法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毕竟年事已高,学了又能干些什么?再说当年他父亲的本事在他看来已经很厉害了,杀日本鬼子与无形,但最后还不是命丧子弹之下,所以冯文博最在乎的还是医术。医术能救死扶伤,能造福社稷,当然还能名利双收。而且把巫门医术发扬光大也一直是冯文博心中宏愿,也是他慰藉父亲在天之灵的一种方式。如今他见夏云杰这么说,显然是得了几分师祖老人家的真本事,又肯与他解惑,不禁喜出望外道:“谢谢师叔。我年事已高,那修行之事我是不奢望了,只求在医术上能更进一步。”
第二十三章 祝由科()
夏云杰见冯文博对修行之事不感兴趣,自不会勉强他,毕竟到了他这样的年纪,就算勤加修炼能取得的成就也是有限,也没多大意义。于是夏云杰闻言点点头道:“如此也好。不过术业有专攻,在医术上,师父曾说过数冯师兄天赋最高,造诣也最深,我学得杂,恐怕没法跟冯师兄相比,你有疑惑的地方可以问我,我尽力而为就是。”
夏云杰这话其实是谦虚之言,在他开始跟巫泽学医术之前,巫泽确实说过众弟子中数冯高峰的天赋最高,造诣也最深,但后来却要数夏云杰天赋最高,造诣最深。就连巫泽自己最擅长的卜筮相术后来都被夏云杰赶超了,至于修为境界就更不消说了,而巫门很多术法包括医术其实都跟修为境界是休戚相关的,比如祝由科,这就需要有一定修为境界的巫师方才能施展,普通人是施展不了的。
中医是一门需要经验和时间不断积累沉淀的医学,所以大多数时候,中医都是越老越厉害也越吃香。冯文博自己也是如此,随着年龄的增长,经验的积累,在中医的造诣上逐年加深。夏云杰年纪轻轻,冯文博之所以想向他请教,并不是因为他认为夏云杰医术比他高明,而是因为夏云杰是师祖的关门弟子,单单就巫医方面知道的东西应该比他多。所以夏云杰这么说,冯文博也就想当然地这样相信了,却不知道这是夏云杰的谦虚之言。毕竟冯文博年纪已高,又是大学里的中医教授,夏云杰虽然贵为巫咸门门主,但年纪轻轻却总不好意思在他面前说得牛逼哄哄的。
于是冯文博闻言客气道:“多谢师叔不吝指教。”
接着,冯文博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始问起祝由科的事情,实在是他父亲当初施展祝由科医术时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以至到现在他回想起来都是历历在目。
“‘祝’者咒也,‘由’者病的原由,顾名思义,便是以咒符之法来医治疾病,也有配以中草药的。《论衡?言毒》里就有记载祖师爷施展祝由科医术的记载,曰:‘巫咸能以祝延人之疾’。不过施展此法却需懂得本门独门施符之法,并要有一定修为境界方才行,就算以冯师兄之天赋,据师父说也是年过三十四岁方才有实力施展此法,此法你是没机会学了。”夏云杰倒没想到冯文博一开口就问祝由科的事情,不禁微微一怔,然后摇摇头道。
冯文博闻言遗憾之色不禁流露与表,在他看来,此术如此神奇,却没机会学习,更没机会像针灸一样普及,实在是中华医术的一大损失。不过冯文博也知道,夏云杰所言不假。祝由科既然有如此神效,自然不是简简单单念几句咒语,胡乱涂鸦一番就行的。他父亲也确实是在去世前一年方才施展过此法,此前冯文博从未见他施展过祝由科。当时他也曾向他父亲请教过,他父亲却只说他还小,等他长大了再传授与他,如今想起来方才明白,原来当时他根本学不来此法。
不过冯文博是豁达之人,夏云杰这么一说,遗憾了一阵之后,反倒去了他一个心结。否则他总要为自己当年没能学得这么一门神奇医术,使得这样一门神奇医术很有可能失传而感到耿耿于怀。
释怀之后,冯文博本想问夏云杰会不会此法,但夏云杰是巫咸门当代门主,又是他的师叔长辈,问这话终究有些冒犯不敬。况且他父亲是在三十四岁方才会此法,夏云杰今年看起来顶多也就二十岁,在冯文博看来眼前这位掌门师叔多半是只知道此法却不会用,问了反倒落了他的面子,便转了话题,开始问起其他巫门医术来。
巫医是中医的主要根源之一,博大精深。巫咸门这一脉虽然人才凋零,但传承却一直没断过,巫咸门这一脉所知道的巫医知识大半倒都传承了下来。夏云杰是巫咸门当代门主,又得上古巫王夏禹血脉传承,天赋奇高,巫咸门的卜筮相术、堪舆风水、驱邪除魔、医术等等术法,除了因为年轻经验稍显不足,尽都学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样样精通。
冯文博问了些问题,夏云杰都是随口道来,每每夏云杰一开口,多年缠绕在冯文博脑海里有关巫门医术方面的困惑就豁然而解。渐渐地冯文博看夏云杰的眼神变了,仿若当年他看他父亲的眼神一般。那时他父亲也是如此,每当他随医有不解的地方,他一问,父亲总是能随口便帮他解答,让他豁然开朗。
时间在一问一答中,很快便到了中午边,不过沉浸在浩瀚的巫医世界中的冯文博却浑然未觉,依旧精神抖索,孜孜不倦地问这问那,仿若一位求知若渴的莘莘学子。
正当冯文博浑然未觉已快到中午时,一位年纪与他相仿的女人走了进来,看到冯文博正问一位年轻人问题,而年轻人却对答如流,不禁笑道:“老冯,这位是你新收的学生吗?看来很不错呀,问题都是对答如流的,是根苗子。”
女人一开口,冯文博顿时惊醒过来,接着是一阵的冷汗,慌忙起身瞪了她一眼道:“慧娥你乱说什么呢?这位可不是我的学生,而是我的师叔!快快过来向师叔赔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