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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阳听而不闻。
厉桓心乱如麻。
这房间一片雪白,连窗都没有,里面本只有三个人,此时却有第四个声音响起:“天资又好长得又俊?诚意十足?唔,这好像也没说错啊。”
又有第五个声音笑着道:“可我没有哭着喊着要收徒弟啊。”
“喵喵~”
邵羽和于歌的身影,由虚而实,显现在房间之中。
他们是靠墙立着的,一个怀里还有只猫咪,姿态悠闲极了。
申阳:“……”
厉桓:“……”
阮朦眼含同情:“厉道友,我准备告诉你的。”可惜被你打断了。
厉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就不能多坚持几次吗!竟然被打断一两次就不说了!差评'手动拜拜
某人的内心是崩溃的。
#求厉桓此时的心理阴影面积#
他深吸了口气,拘谨地站起来,道:“师父。”
这就是道歉了。
拜师礼未成之时便这么喊,显然是心虚了,正讨好呢。
于歌走到了他面前。
剑修的双眼还是还是那样清澈,有剑的锋利,也有剑的一往无前。
他什么都没有说,却像是什么都说了。
——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又怎么会食言呢?
——他的话就是他的心,他的剑就是他的道,毁诺无异于自绝于道途。
厉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宁,心甘情愿道:“师父。”
于歌点点头,正准备说什么,却突然一顿,神色有些奇异:“射月谷到了,同来的还有慧止大师。”
申阳抖了一下。
邵羽也接到了传音,善解人意道:“你去迎接吧,我再和厉桓说几句。”
毕竟是掌门,接待的事情少不了他,于歌便去了。
随意从储物手镯中取出一张做工精巧材料珍贵的椅子,邵羽往上一坐,让厉桓也坐了,才道:“知道我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出声吗?”
“不知道。”
“因为你有一半的几率说想走,”邵羽瞄了他一眼:“你走不走我是无所谓的,但我怕于歌会伤心。”有些话说出来,就会造成裂痕,而真正有了裂痕的东西,无论如何弥补,也不会再完整了。
厉桓有些受伤:“你们不相信我?”
邵羽很惊讶:“难道你很相信我们?”
厉桓:“……”
“信任的培养是相互的,人心需要时间来见证,”邵羽冷静道:“即使我们说不在乎你在万魔窟待过,你也不会完全相信,因为你自己在乎你不光彩的过往。”他一针见血道:“是你在自卑。”
透彻的眸子仿佛一面镜子,轻易地看尽他的内心,厉桓停顿了一下,才反驳:“我没有。”
邵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你说,于歌为什么要收你为徒?”
厉桓讷讷道:“我天资又好长得又俊……”
邵羽刮目相看。
想不到他到现在还这么坚持夸赞自己,也是执着。
“射日观还没有开始正式收徒,刚好又撞见了你这个适合修剑的苗子,身上业力也不算重,我家于歌顺手收了而已,”邵羽神情似讥似讽:“是,你天资高,自己胡乱修炼也到了金丹,但这个世界的天才可不是只有你,于歌也不是非你不可。”
“何况,派中和妖族交往甚密,天元肯定会有卫道士打压我们,你的出身即使不泄露,以性格而言也迟早成个靶子……只有活下来的天才,才是真的天才。”
这话格外轻柔,似是好心提醒,又似乎暗藏杀机。
厉桓心中一颤。
于歌这样的人物,心地柔软,光明磊落,值得任何人信任,被收为弟子,总让他有些飘飘然的感觉;而邵羽思维缜密,以最坏的可能揣测人心,填补着疏漏,却让他落到了实地上。
呼,觉得踏实多了。
↑小厉你有点熊啊,对你好要作死,教训了才听话→_→
“好了,我也去招待客人了,”邵羽把灵猫放进厉桓怀里,带着阮朦出去了,交待道:“跟皮皮玩吧,你们是同类。”
作者有话要说: 厉桓与猫科动物相同点试举例:
皮毛漂亮,口是心非,热爱作死,不教不行。
经过小天使们提醒,加一点:
迷之自信/恋。
第175章 射日(二更)()
“这是你弟子?不错。”
“小脸挺嫩的。”
“来来来,我捏一把。”
“多大了?吃糖吗?你学剑?”
“山上有什么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
阮朦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充分地发挥了一个吉祥物的功能。
多了三个月的缓冲,许多在外的弟子也回了射月谷,知道有这么个活动之后纷纷要求组团参加,于是这一趟来的除了熟悉的师长和同门,还有些仅仅是打过照面,或者完全陌生,仗着是小字辈便两手空空来混吃混喝混踏青的人,和玄鱼玄歌两位师兄打个招呼便没话说了,只能来逗阮朦,并试图让他带他们到处浪。
阮朦想了想,道:“我带你们去找会玩的吧。”
射月谷众弟子跟着他,来到一个鱼塘前。
“喵~”
“喵喵~”
“喵喵喵~”
众弟子:“……”
阮朦自觉完成任务,露出了乖巧可爱的笑容:“这些灵猫对山上很了解,只要喂鱼吃就会乖的。”
“这个简单!放着我来!”
在第一个试图用飞剑串鱼的斗战峰弟子被师兄们狂揍一通后,大伙抓起裤脚下了水,辛辛苦苦抓了鱼,猫咪高冷地表示:已经吃腻生的了。
于是他们找到了秦雪阳。
“秦师兄我们一到就来看你了!感动吗?帮我做条鱼吧!”
“还有我!”
不我并不需要你们带鱼来看我,这几个月做鱼都做到吐了好吗?!心好累,不会再爱了。
树枝上的黄鹂蹦了蹦,和另一只燕子挨近了,用鸟语叽叽喳喳议论起来:“这就是人修第一门派?”
“挺可爱的。”
“你刚得了崽,看谁都可爱!”
“嗯,你也挺可爱的。”
“……= =”
不去管一山的散养人士,邵羽迫不及待地向师父请教起开派典礼来,于歌也竖起耳朵听着,高冷的清霄真人摆了个pose,表示不知道。
“没有射月谷初建时的记载吗?”
“祖师是个低调的人,”清霄望着天际一朵白云,悠悠道:“他创立了射月谷之后,并未告知天下,而是默默发展,直到有一日,出谷历练的弟子和他人起了争执,将当时修真界明面上的第一大派挑了,天元大陆才知晓我派存在。”
邵羽&于歌:“…………”
这话很有深意啊,明暗双面上的第一大派,就是射月谷了对吧?噫,果然深谙低调的精髓。
于歌不怎么抱希望地追问:“那师叔你没有参加过别派的开派典礼吗?”
“当然没有。”
清霄接着道:“你师父清扬倒是去凑过热闹。”
于歌无力了:“我问过,他说他全程都在努力多吃东西多喝酒,其他没注意。”
“这只是个形式而已,”清霄点拨道:“关键是要在这个典礼上展现出足以让人忌惮的实力。”这样以后做什么都方便些。
于歌若有所悟。
然后他闭关了。
别误会,这是正常的闭关,知道自己哪天会出来的那种,于歌设定的是半个月——得到射月谷来了的消息后,合欢派明镜城等也请求前来道贺,在“展现实力”的中心下,于歌来者不拒,一律答应了,所以现在客人还没齐。
作为贴心的恋人,邵羽开始做最后的扫尾。
“两位大师,就是这些人了。”
嗯,比如说,把一些影响环境的魔修扔掉。
除了被保下的厉桓,其他被抓的十九个魔修包括申阳都被邵羽弄成了安静的冰雕,找个空屋子一塞万事大吉,至于当日埋伏的魔修总共二十九个还有九个去哪了这件事嘛,大概是退出计划自己玩去了吧。
跟在慧止和尚后面的,是他去信唤来的好友归元大师,了因寺的方丈。
归元大师面色悲苦,道:“还请玄鱼道友解开这束缚,我佛自有伏魔手段。”
邵羽从善如流。
归元大师宣一声佛号,手上现出一个紫金钵来,钵口对着刚刚恢复知觉的魔修们,金色佛光照耀形成通道,将他们都收了进去,道了声:“阿弥陀佛。”
“佛宝果然神奇,”邵羽小小恭维了一句,道:“还有九个魔头,也不知去了何处,大师德高望重,还望能通知各门派近日小心行事,以免徒增伤亡。”
“这是自然。”
归元大师总算说了句好话:“还要多谢玄鱼道友这份善心。”
紫金钵里传来申阳的喊声:“喂,秃驴,要杀就杀,不要磨磨唧唧!”
归元大师十分淡定:“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施主,待在佛前听经百年千年后,自然会悔悟的。”
申阳:“……”
邵羽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佛修真是太狠了!
他觉得这十九个魔修会被搞成精神病的。
归元大师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完全没有留下来给射日观捧场的意思,了因寺向来都是这个风格,如非必要,谢绝交际。
其他门派陆陆续续到了,为了不让他们有太大压力,妖族们纷纷化成原形欢快地奔跑飞翔游动起来,在发生诸如“女修抱兔胸前,发现对方是妖族,公的”之类的囧事还差点引起两族冲突后,人修们都不敢摸动物也不敢猎野味了,实在分不出哪只能打,只得憋屈地和兔子统一了食谱,专吃水果和蔬菜。
离于歌出关,已然不远了。
邵羽的业务十分繁忙。
每天的时间就这么多,要陪鲲鹏papa,要招待客人,还要先带带弟子……什么事都找他实在不够用,于是他将清溪派几个见过场面的和奇异门几个思维比较大众的委以重任,成功地让自己解脱了出来。
正午的太阳很烈,邵羽带着阮朦和厉桓躲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下,乘凉。
这个位置很好,离人群很远,恰好在一处山顶的低洼处,是以树虽大也不算显眼,他们仨在这里歇了这么久,也没被人发现。
有花有水,有鸟啼鸣,阮朦开心地化成小龟,把一半身体浸在水里,幸福地眯起眼睛。
厉桓换了件衣服。
是的,他终于有钱了。
新来的合欢派明镜城什么的大伙不熟,秉着“不能在外人面前闹笑话”的原则,阮朦和厉桓全身上下都被好好整理了一番,还每人发了点零用钱。——在穷人厉桓看来,这已经太多了。
#感受到了师门的温暖#
此时,叼着根狗尾巴草躺在地上的厉桓望了望树梢,不解道:“这棵树是什么时候在这儿的?我以前都没发现它。”
他猜测:“师叔你在这里布了个阵法?”把它藏起来了?
是的,阮朦和厉桓已经行过了拜师礼,鉴于喊邵羽师父不太合适,喊师母怕被收拾,最后折中喊师叔了。
“它以前不在这儿。”
“刚种的?”移栽啊。
邵羽淡定道:“这是树精。”
“哦……啊?”
卧槽!
树干上显出一张秀美的少女脸庞来:“嘻嘻,给殿下遮阳,很荣幸呢!”
厉桓:“……”
#等等不是只有动物妖吗?#
#你们都被骗了啊愚蠢的道修们#
↑忘了自己也转职道修了么?=v=
枝叶上鸣叫着的山雀停了下来,开口竟是个微微沙哑的青年嗓音:“殿下,这首歌是我新作出来献给你的,喜欢吗?”
厉桓:“…………”
邵羽伸手,掌心朝上。
山雀飞落下来,小爪子虚抓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展了展翅膀。
天荒的殿下专注地凝视着它,和王相似、却更柔美的脸庞离得极近,近到可以数清眼睛上的睫毛,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它小小的身影,微笑道:“谢谢你,我很喜欢。”
“呀!”
山雀翅膀捧脸,突然尖叫一声,飞走了。
飞得东倒西歪。
厉桓:“………………”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拜师的时候阮朦算大师兄了,自己实在是不太淡定。
继续咬着狗尾巴草的某人想着。
然后他就见邵羽开始看他,眼神有点诡异。
厉桓有点方。
他一咕噜坐了起来:“怎么了?”
邵羽微笑着说了一句十分惊悚的话:“既然你已经知道树是精怪所化,又怎么还敢咬着那根草?”
我屮艸芔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