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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那两位工作人员闻言,面露迟疑,纷纷转头去看郁庭川,没有直接去动那台搁在大班台上的手提电脑。
郁庭川往前探身,手里的香烟蒂头星火明灭,他把半截烟灰敲进烟灰缸里,尔后开腔,没有不悦,只让工作人员自己随意。
那日,郁庭川收拾好东西离开,走到办公室的门口,停下脚步,瞧着他这个弟弟,不等郁庭川出声说话,他先发制人,说红眼圈就红了眼圈:“二哥,你好好的干嘛辞职,有什么是咱们一家人不能商量的,就算大哥醒了,爸和董事会的叔叔伯伯也不该这样对你,这不是卸磨杀驴么?”
“昨晚上没休息好?”郁庭川问他。
听到自家二哥平缓的腔调,郁承业心里暗自琢磨,面上是难过之色:“听说二哥你今天要来拿东西,我挺担心的,大清早我就过来了。”
郁庭川笑一笑:“担心我把公司的机密文件带走,赶着过来监督?”
“二哥怎么会这样认为?”
郁承业为自己辩解着:“我刚才那样讲,不是为难二哥,是怕现在不检查,将来有心人拿‘检查没到位’这事来找二哥麻烦。”
郁庭川看他的眼神讳莫如深:“照这么说,二哥还得感谢你的周到。”
“二哥,你对我有误会。”
郁承业满脸委屈。
郁庭川缓缓转过身,正儿八经的望着这个异母弟弟:“生意场上无父子,更别说是兄弟,二哥现在离职,以后你在公司,还是要多靠你大哥看顾。”
“……”这番话听着寻常,郁承业却感觉被人踩了一脚。
有种他自己就是没用废柴的错觉。
现如今,时隔两个月,郁承业再见到这位二哥,对方从恒远离开,身上不见任何落魄之态,和他心里想的相去甚远。
父子三人共处一室,气氛却过于安静。
郁林江沉吟良久,抬起头,看着二儿子道:“前几天你大哥找我商量,他准备年底去瑞士找郁菁母女俩。”
闻言,郁承业也急急的望过来。
郁祁东去瑞士,如果短期内不回来,意味着他不可能再当恒远的总裁。
就算郁祁东自己不辞任,董事局那些老家伙也不会同意。
在郁承业的理解里,当初郁祁东醒过来,不是没有在事业上再闯出一番天地的想法,如若不然,不会让他女儿把股权托管给他,但凡是个有血性的男人,不可能没有事业心,但是郁祁东现在要去找妻女,说明经过这几个月,他的想法已经出现变化,妻子和女儿对他来说,远比恒远老总的位置更重要。
所以现在,郁林江把二儿子留下来,多少有着某种试探的心思。
但又有些拉不下脸来。
见郁庭川不说话,郁林江只好继续道:“恒远是上市公司,一年两换行政一把手太过儿戏,祁东出国,如果接任的是生面孔,难免影响公司的股价,这些日子,不是没有董事私底下找我。”
郁林江说到这里,也是点到为止。
郁庭川终于没再干坐着,缓声开腔:“那就从底下的高管里抽人上来,有些在恒远工作十几年,该有的能力都有,只不过缺少一个施展的际遇。”
那边,郁承业已经坐不住:“从底下抽人,董事局的叔叔伯伯肯定不答应,会让他们没安全感,就像那个黄董,上回他还跟我说,他就相信我们老郁家的人。”
郁林江没理会小儿子,只看着二儿子说:“当初你请辞请得儿戏,在商场上混迹这么多年,董事一给你提意见,你就撂担子不干,因为你的辞职,公司一团乱,股价跌成那样,现在你大哥又要走。”
停顿了下,郁林江又道:“恒远的汽车产业园,已经投进去那么多钱,不可能真的说停就停,这个项目,原本就是你发起的,你如果最近手头没别的事,可以先把这一块管起来,后期的投入融资,我会在董事会议上好好提一提。”
郁承业听到这番话,算是彻底笃定了,他老爹是想把二儿子叫回去。
一时间,他比谁都要来的捉急。
“这样不好吧。”郁承业幽幽的说:“二哥六月刚离职,现在如果回去公司,不是更显得儿戏,不知道,还以为我们恒远任免高层就跟玩过家家一样,到时候,那些股民就不是来集团门口扔鸡蛋那么简单,肯定得来埋炸药包。”
不等郁林江再开口,郁庭川已经接下这话:“老七说得对,人事任免不好朝令夕改,不然,不仅没法向股民交待,也是对恒远十几万员工的不负责任。”
郁林江:“……”
郁承业看着郁林江,腆着脸说:“爸,既然公司遇上这么大问题,我暂时就不回纽约了,留在这里和大家共进退,那些董事这么信任咱们郁家的人,要是实在没办法,我——”
“你什么你?”郁林江黑着脸,径直打断小儿子的话:“你什么德行,董事会那些人比我更清楚,再给我整出有的没的,明早就给我回纽约,现在要是不想待在里面,马上给我出去!”
“……”郁承业抿了抿嘴。
他双手搓着牛仔裤起身,神情悻悻:“您刚才在我妈面前,可不是这态度。”
郁林江气得不轻,看都不想再看小儿子一眼。
“行吧,那我先出去。”
郁承业经过病床的时候,拿余光瞥了眼自家二哥,依旧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架势,他走到门口,把房门拉开的同时,扭头对自家二哥道:“二哥,咱们可不比大哥,手头都没什么股份,被整下台是分分钟的事,你可别再冲动行……”
“嘭——”
搪瓷杯直接砸在郁承业快速关拢的房门上。
郁林江的脸色尚未好转,收回视线道:“不用理会他,过几天我就让秘书送他回去读书,至于恒远,还轮不到他上蹿下跳来插手。”
虽然是自己最喜爱的小儿子,但对方表现出的二世祖败家样,只要郁林江不糊涂,他就不会真把恒远交给郁承业。
郁庭川倒是能理解郁林江对郁承业的感情变化。
从最初的期待,到后来,看着这个小儿子越来越混,失望是绝对的。
哪怕这是他最爱女人给他生的儿子。
……
郁承业走出病房,看见过道上孤身一人的宋倾城,四下张望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晃到宋倾城的身边一屁股坐下。
宋倾城扭头注意到他,立刻往另一侧挪了挪。
郁承业翘着腿,装作不经意的道:“我怀疑老头是故意摔伤的,这不,我二哥一来,正在里面装可怜求人回恒远。”
闻言,宋倾城重新看向他。
郁承业也瞥她一眼,语气有些漫不经意:“像老头这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要我说,国家就该实行化学阉割,也是造福人类,这个世上就会少些失足妇女,现在年纪大了,跟我妈在一起,卖痴情人设,也是够讽刺的。”
宋倾城懒得理他。
“我妈和老头本来是一对,后来老头家里要联姻,我妈家境一般,肯定配不上老头,老头瞒着我妈结了婚,我妈发现后就走了。”郁承业似乎没想让她跟自己说话,自顾自的往下说:“我妈随便嫁了个人,没几年死了老公,她重新回到南城就遇到了老头。”
“他对我好,还不是觉得愧对我妈,即便这样,他都没打算把恒远给我,特别是这两年,外面的人说恒远肯定是我的,全是放狗屁。”
听着他吊儿郎当的话语,宋倾城开口道:“论资排辈,你确实没有那个资格。”
“难道我二哥就有资格了?”
“……”
郁承业轻嗤:“同样是私生子,他可以的,我怎么就不可以,我妈还是老头的白月光,我二哥她妈不过就是个替身。”
“你二哥已经离开恒远。”宋倾城扭头,直直看着他:“不管是白月光还是替身,错的仍然是错的,即便有迫不得已的理由,你二哥如果像你一样,恐怕整个郁家都要鸡犬不宁,所以,别把你二哥和你混为一谈,你们从来不是一类人。”
“你了解我二哥么?就这么帮着他说话?我不知道我二哥现在是怎么想的,但他以前确确实实想要恒远,我是不能和他比,我的野心哪有他大。”
宋倾城刚想反驳,郁承业又道:“我好像又知道他为什么变了。”
说着,他眼角余光斜睨在宋倾城身上,似自言自语的喃喃:“上得山多终遇虎,最难消受美人恩,连野心都被消磨光了。”
病房里,郁林江打破沉默:“你真的不想再回恒远?”
“恒远现在有大哥,以后会有职业经理人,董事们对我的意见不少,我要是回去,有几位董事恐怕意见不小。”
这些,不过是推诿之词。
郁林江打量着这个二儿子,想要看清他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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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看到评论区的留言,我怀疑自己写了个假文,我写的和留言读者care的点不一样……我要表达的意思,看了评论区,只有一两读者懂了……这两天评论区略萧条,不知道是不是大多读者没看懂我写的,所以在考虑停更几天好好理一理思路,也有读者私下告诉我,她不敢留言,因为怕她说了偏现实的话,引起其她读者的误会,进而引发争论,某些方面我确实写得比较现实,或许有部分小仙女无法接受,但是人有的时候,随着年龄和阅历增长,在看待问题方面也会变化,也可能……我真的老了吧_(:3」∠)_
第435章 不想让我回恒远?()
郁庭川任凭病床上的父亲用审度的目光打量自己,过了会儿,重新说道:“以恒远现如今的情况,不是非我不可,我手头有自己的公司,先前刚做了人事调整,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去处理。”
郁林江轻哼了声,不怎么相信:“一个小公司就能满足你?”
“人在每个阶段所追求的东西都会有所不同,撇开某个特定身份。”郁庭川稍稍停顿,又开口:“我还即将是一个孩子的父亲。”
闻言,郁林江暂时没接话。
郁庭川拉开椅子,随后起了身:“要是没别的事交待,我先出去了,倾城还在外面等着,越是接近预产期,最好还是别熬夜。”
拉开病房的门走出来,郁庭川抬头就瞧见过道上的宋倾城,还有坐在她身边抖着二郎腿的郁承业。
郁承业看到他二哥,瞬间没了那副轻佻嘚瑟样。
在郁庭川走近的时候,郁承业已经放下双腿站起来,举止有些拘谨。
宋倾城有所察觉,跟着转过头。
只是几秒工夫,郁庭川就站在郁承业的跟前。
郁承业换上一脸讨好:“二哥出来啦。”
“还没回去?”郁庭川深邃的视线在这个弟弟身上睃巡。
“我妈刚打电话走开了,我和她打声招呼再走。”
郁庭川听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宋倾城和郁庭川提起程宁要把5%的股权交由他打理的事。
“不交给郁承业,是觉得自己儿子不靠谱。”宋倾城看向他:“我和她第一次见面,不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不过她有透露出一个意思,大概是希望你多顾着些这个弟弟。”
想到郁承业那副不修边幅的样子,尤其是他今晚在病房外说的话,让宋倾城或多或少有些相信程宁讲的,郁承业厌弃自己私生子的身份,所以,到处撩是生非,唯恐显不出他自己来。
在成长的过程里顶着私生子的头衔,哪怕父母多恩爱,依旧是名不正言不顺,很容易产生负面的情绪。
她在外公外婆身边长大,虽然不清楚自己父亲是谁,却从来没因为父母关系让自己生出阴暗的心理,后来得知陆锡山是她亲生父亲,那是和以为自己父不详截然不同的心情。
陆锡山有妻有女,宋倾城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无法摆脱私生女的枷锁。
又想起程宁说郁庭川和她住过两年——
郁庭川极少提及过往经历,但宋倾城从他周围的人那里听说的,知道他在幼年和少年时候的不容易,即便是待在母亲身边的那几年,应该也没有过的多好。
一个男人在三十五岁,不会再去感怀春秋,哪怕回忆起往昔,也是用成熟理性的态度去对待。
但是,就算这样,不表示那些不好的经历不曾存在过。
这样想着,宋倾城伸手过去,覆住郁庭川搭着方向盘的右手。
郁庭川正专心开车,被她这样一握,扭过头看她,眼里温柔几分:“怎么了?”
“没事,就是突然想牵你的手。”
宋倾城说着,把头靠去郁庭川的肩膀:“你不知道么,孕妇都很粘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