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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郁庭川放开陆锡山的手,转头看着宋倾城:“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殡仪馆的车子没多久就会到。”
他说话的声音平和,隐隐可闻一缕温柔。
“我再去看看。”说完,宋倾城进屋陪外婆。
其他人跟着准备起来。
清晨寒冷的院子里,空闲的,只剩郁庭川和陆家几个人。
陆锡山说:“郁总也是昨天过来的?”
“前天夜里到的。”郁庭川没有隐瞒这点:“老人家前天没的,我得到消息就从南城过来。”
这句话,饱含的信息量不少。
陆锡山原以为郁庭川已经跟倾城断干净,没想到宋家的白事对方也在,因为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一时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挚看着郁庭川的身影,见对方一副沉稳温雅的做派,心里又升起那种感觉,上一回有这种情绪,是在南城的派出所门口,他在车里看到宋倾城趴在郁庭川背上,还亲昵着搂紧郁庭川的脖肩,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后来还主动亲吻郁庭川的脸颊,当时,郁庭川的脸上是若有若无的笑。
宋倾城是那种很纯的女孩,在桐梓巷的那些年,沈挚自认为已经足够了解她。
她看人的的眼神,很干净很无害。
不喜欢陌生人的触碰,似乎对谁都有一点防备心理。
从瑞士回来,再见到她,哪怕她装的再好,沈挚知道她其实没有变,骨子里还是那个心软又简单的小姑娘。
可是现在,意外却突然发生了。
沈挚想起很久以前,那个牵着她走在胡同里的人是自己,在四合院里,说一句‘进去吧’就让她回家的人也是自己,似曾相识的场景,再次发生,依旧是那个她,自己却已经被另一个男人取代。
他以为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结果却早已经偏离自己设好的轨道。
------题外话------
虐一虐渣,下一章回南城了~
第192章 尽量跟我爱人保持距离()
整场丧事下来,最空闲的要数陆家人,似乎也最为尴尬。
陆锡山本来是过来帮忙的,结果却发现,所有的事都被安排的井井有条。
在殡仪馆,宋倾城看着老太太被推进火化间,还是忍不住落泪,整个过程里,郁庭川始终都在,揽过她的肩膀把人护在自己怀里,另一手轻按她的后脑勺,低声安抚。
那是成熟男人才能给与的安全感。
宋倾城回搂着他,泪珠落在他的羽绒服肩头。
不远处,沈挚看着这一幕,裤袋里的双手攥成拳。
陆韵萱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沈挚的身边,好像没注意到丈夫冷淡的表情,挽住他的臂弯:“倾城和郁总分分合合,我听宋家的亲戚说,倾城这次准备跟着郁总回南城,郁总是要跟顾小姐结婚的,以后倾城恐怕会很尴尬。”
但是下一秒,她的手就被拽下来。
陆韵萱抬起头去看。
沈挚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兀自转身走去外面。
早上六点,天色蒙蒙亮起来。
沈挚点了一支烟,当烟丝窜进肺里,原先抑郁的心情才有所好转,冷风瑟瑟,香烟的星火忽明忽暗,整个人也是格外清醒,那股晦涩却在身体里隐隐涌动。
这么多年以来,到底是他太高估自己对她的重要性,还是低估了她对别的男人的排斥心理。
旁边,站定一道挺拔身影。
沈挚转过头,发现是来人竟是郁庭川。
二十八岁的沈挚,不同于郁庭川,不管是心性还是气度,介于男孩跟男人之间,彼此的差距,在郁庭川和他并肩而立的时候,很直白的显示出来。
或许五六年后,沈挚会成为另一个郁庭川,但是现在,终归是嫩了点。
“烟要么?”沈挚先说话。
郁庭川看他一眼,随后接过沈挚递过来的烟。
两个人没有客套寒暄,就这么站着抽烟。
过了会儿,沈挚终于按捺不住开口:“倾城的外婆去世,给郁总添了不少麻烦。”
“份内事而已。”郁庭川往旁边的花坛里点了点烟身,在青白烟灰纷落之际,缓声回道“她心里难受,我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沈挚扯了下嘴角:“倾城知道郁总这么关心她吗?”
“她不需要知道这些,她这个年龄,要想的是怎么把每天过得开心,至于其它的,还轮不到她操心。”
听到郁庭川这么讲,沈挚再也露不出笑容,最后只问出一句:“倾城还好么?”
“家里长辈正在里面劝她。”郁庭川说:“老太太是她身边唯一的亲人,走的太突然,难免一时半会儿想不开。”
话落,两人之间再次恢复安静。
亲朋好友里,知道宋倾城跟陆家收养关系的,只当两连襟在外面打发时间。
只不过,郁庭川看上去更像姐夫罢了。
一根烟的时候似乎有些长。
没过多久,倒是郁庭川先开腔问:“在银监会工作还适应么?”
沈挚顿了一顿,回答:“也就那样,混着日子。”
将话题转到工作上,两个人又多聊了几句,哪怕郁庭川说的很有见解,沈挚依然无法抱有虚心求教的心态,可能因为越是如此,自己在他面前越是处于下风,连说话的时候都没办法保证对等。
陆韵萱从里间出来,恰巧听到他们在分析这两年国内市场的动向,稍稍调整好脸上的表情,踩着高跟鞋过去:“在聊什么,不如也说给我听听。”
说话的功夫,手很自然的挽上沈挚,笑容妍妍。
郁庭川看了眼两人相环的手臂,止了声后,没有立即接腔。
倒是沈挚,淡淡道:“随便聊聊,你不会感兴趣。”
“哎,你瞧不起我是不是,我现在好歹是陆氏的总监。”陆韵萱嗔怪似的瞟他一眼,转而看向旁边的郁庭川,嫣然一笑:“像郁总这样的老板,如果肯传授点生意经,保管别人受益匪浅。”
郁庭川嘴边噙笑,手指轻敲纸烟的过滤嘴边缘,见惯这种恭维,倒没有真的放在心上,跟着打起太极:“生意经没有,受不受益,也要看人来。”
陆韵萱弯眼:“突然很羡慕倾城,待在郁总的身边,肯定能学到很多。”
“她生的聪明,倒不用我费心教什么。”
郁庭川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掩饰语气里的纵容。
陆韵萱唇角的笑随之散去。
但随即,她又恢复方才的笑容,一边感慨:“倾城以前遭遇的太多,幸好遇到郁总,这次外婆去世,郁总千里迢迢赶来,肯定不会再在意倾城以前的事。”
“我有些累了,先回车上。”沈挚突然道。
陆韵萱闻声转头,看着已经准备走人的丈夫:“沈挚。”
“我先下去等你们。”
说完,他朝着台阶走去。
陆韵萱收回视线,那双美眸重新望向郁庭川,神情有些无奈:“郁总不好意思啊,沈挚的性格有些像小孩子,也怪我平时太惯着,让你看笑话了。”
郁庭川说:“既然是自己惯的,回家管好就成。”
陆韵萱听出他的语气不对,弯起唇角:“没想到郁总这么幽默。”
郁庭川把烟蒂掐熄,尔后看向她,见她笑意盎然,也微微笑了笑:“可能是年纪大了,我不太喜欢在这些事上开玩笑,也没什么幽默细胞,沈太太要是管不住自己的丈夫,给旁人带去困扰就不好了,都是成年人,应该早就学会怎么约束好自己。”
陆韵萱回望的目光带着困惑,为难地抿嘴:“我不是很懂郁总的意思。”她顿了顿,又问:“郁总是不是对我的话有所误会?”
“女人跟男人不一样,有些小把戏,用得多了总是让人生厌。”
“……”陆韵萱的神色怪异。
哪怕她努力想维持微笑,却偏偏有种被人扒皮抽筋的尴尬,然后听到郁庭川接着说:“男人忙着玩权谋,女人整天钻研小心思,实际上,对你不感兴趣的,不管你耍多少小聪明,只会把你的所作所为当做一场笑料。”
陆韵萱暗吸口气,忍不住驳问:“郁总平日里也是这么跟异性说话的?”
郁庭川没接这句话,只说:“陆氏的生意在年前恐怕不会再有任何的起色,年后恒远的招标名额已经给了,到时候结果怎么样,就是各凭本事。今天在这里跟你说这些,不是想借什么要挟你,既然已经清楚倾城跟我的关系,以后不管是因为私事还是陆家的生意,尽量跟我爱人保持距离,她跟其她女人不一样,年纪还小,心思也简单,不适合卷入太多的是非里。”
说完,郁庭川先转身回里间。
……
等候区里,宋倾城坐在椅子上,周遭还有其他死者的家属,面露哀戚,时不时传来低低的抽泣声,和他们相比较,自己倒被衬得冷漠无情。
里面开着暖气,比较闷,亲朋好友大多待在外面。
看着紧闭的窗口,宋倾城有彷徨惆怅,因为不用多久,外婆也会化作一抔白灰。
郁庭川回来,坐在她的旁边:“舅妈她们人呢?”
“刚刚去了洗手间。”宋倾城闻到他身上新鲜的烟草味,知道他是去抽烟了,似乎只要他在旁边,自己就会安心下来,过了片刻后开口:“还是感觉像在做梦,可能等我醒过来,外婆还会在厨房里做好早饭等我。”
说到这里,她的眼圈又微微泛红。
郁庭川温热的大手,轻轻攥住宋倾城的手,缓缓道:“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态,你和我以后也不能避免,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就是这个道理。”
宋倾城心里明白,然而,感情上仍然会有些接受无能。
无声寂静下,只能回握郁庭川的手指。
就像抓住了一点信念。
没多久,表舅买了骨灰盒回来。
早上八点左右,一行人捧着老人的骨灰离开殡仪馆。
回到桐梓巷,差不多九点。
根据余饶当地的习俗,需要再从死者住处前往安葬骨灰的墓地。
宋倾城坐的是郁庭川的那辆路虎,刚从车里下来,看到附近新停着好几辆黑色轿车,使得道路愈发拥挤,回到四合院,一进门先看见沈彻,身上还穿着冲锋服,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邋遢颓废,他本来还在旅游,是从新疆特地赶过来的。
沈彻正坐在桌边,瞧见披着白色孝帽的宋倾城,立刻就想扑过来关心,却在看到郁庭川随后进来的时候,那股急切的劲儿稍稍退散。
院子里,可以用人头攒攒来形容。
宋倾城没想到来给老太太送丧的人这么多,好些还是生面孔,已经完全不是她开始想的十几二十人。
看见郁菁母女跟郁明蓉,宋倾城有些没回过神。
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但看郁庭川的样子,应该是早就知道了。
在郁庭川去接待郁家来人的时候,沈彻趁机跑到宋倾城的身边,关切的询问后,见宋倾城的状态还可以,便看着满院子的人感叹:“这么多人,十个里有五个是来顺溜拍马的,不过也好,让外婆走的热闹点。”
是的,比起这种情况,宋倾城更不愿意看着老人家冷冷清清的入殡。
距离桐梓巷二十来分钟的地方就有个墓园。
早些年,外公过世就葬在那儿。
当年老太太买的是合墓,想着自己百年后跟丈夫合葬。
宋倾城想起这些往事,鼻子不禁泛酸,稍一转眼,视线恰巧对上正凝视着自己的沈挚,隔着人来人往,他的目光带着缅怀,站在那棵梧桐树下,似乎在想那些年的回忆。
只是下一秒,郁菁突然从旁边跳出来。
宋倾城没有再去管沈挚,冲着郁菁挽起唇角。
郁菁站在她旁边,表情略凝重,眼周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上回外婆还给我做饭团子,怎么说没就没了。”
宋倾城摸着她的脑袋,让人靠在自己肩上:“其实你二叔说得对,人终有这么一回,顺应天道循环罢了。”
“你现在都已经这么听我二叔的话?”郁菁说话还带着鼻音。
宋倾城随口嗯一声:“他说的有道理,我没理由不听。”
郁菁伸手,拉过宋倾城冰凉的手牢牢握住:“你不用担心,我二叔那么在意你,肯定会帮你把外婆的事办得妥妥当当。”
话落,准备出发的送丧队伍前头突然出了问题。
负责抬放着老人牌位的轿子的两个外甥,其中一人在临行前身体不适,开始上吐下泻,眼看时间要耽搁,整个队伍有些乱起来。
有人高声喊道:“还有没有其他外甥,快过来换一个。”
随后,站出来个十二三岁的孩童。
众人摇头,这不是胡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