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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女亦步亦趋的跟着,嘴里还不停的问着:“老爷急匆匆的来到此处做甚?这么多年来,你都没出过朝天宫半步,这一次不好好的饮茶吃果,反倒奔波劳碌起来了,让我们这些当徒弟的做何想法?”
“是啊,是啊,师尊有什么事情,就叫我们去办得了,要不然,让碧波刀那伙子师兄弟知道,定然又会在旁呱噪的。”
旁边树枝摇晃,阴影闪了闪,就有一个高挑英武的女弟子走将出来。
她的旁边还有一个娃娃圆脸的小姑娘。
却是阮惜和萧琬。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们一点都不显老,甚至身上的气息也若有若无。
旁人看上去,这两人就如普通人家的仕女小姐一般,没有半点威势。
苏辰却是知道,这两位女弟子,其实是自家座下三十六仙位中人。
随着天长日久,有些弟子就算是资质不太出色,慢慢的苦熬着岁月修练,更有人遮挡了劫数,已经渐渐的就看到长生的希望,离着天仙境界也不太远了。
阮惜和萧琬其实就是负责长安左近情报与妖鬼监控事宜的负责人。
这些事,本来是雪女亲自操控,可如今她早就放下大权,专心陪侍苏辰身旁,具体事务就是由二女领着数百女弟子亲自操办。
许多人隐在暗中,每人都有了或富贵或清贫的身份,除了苏辰他们这些自己人,即算是道门佛门,以及如今的大唐皇帝大臣,都是不清楚的。
“怎么?老爷要做什么事情,还要你们这些小妮子同意不成?或者说,阮惜、萧琬你们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竟然没把师姐我放在眼里了。”
“哪里会,这不是见三师姐你如今居移气、养移体,久不活动了吗?你就专心做师娘得啦,这些粗活根本就不用劳动,全交给我们吧。”
萧琬圆圆眼睛眨巴几下,满面堆笑的嘻笑讨好着:“其实是我们太闲了,很久没有值得出手的目标,未免身子骨痒痒的。师尊一出现,我们就把陈光蕊老头和他夫人的魂魄带了过来。”
“算你们有心了。”苏辰笑道,他抬头望去,就见到跟随在阮惜、萧琬身后的苍老悲苦文士。
还有一个伸手挡住面孔、不敢见人的女鬼魂魄。
定睛望去,依稀可以见到,那女鬼容颜娇好,眉心满是郁郁之气。
风儿一吹,似乎就要被吹散魂魄。
而且,她时不时的望着老文士的眼神,有着无限怜惜和浓得化不开的歉意。
“很好,不知如今声名响彻长安的后起神僧玄奘法师,见着自家亲生父母如此凄冷,还能不能保持琉璃心窍,只愿长久相伴青灯古佛?”
“依我看,那法师白长了一副好皮囊,却是个不孝之徒,凉薄得紧。修不得自家品德,又谈何普渡众生?”阮惜长长眉锋一挑,就露出沉重森冷的杀气来,铿锵说道。
“正是如此,阮惜说得不错,你虽然杀性太重了,倒是一直坚守原则,这一点继续保持,前程肯定不错。”
“师尊,那我呢我呢?”萧琬听到苏辰夸奖阮惜,羡慕得眼珠子都瞪圆了,吊着尾音带着恳求的目光看过来。
“不许发浪!”雪女轻喝一声,把萧琬扯到一边,佯怒道:“你只要好好修练,少去跟着教坊司那些可怜女人弹琴聚会,也不是没有前途。”
“雪女师娘,你说的都对,小妹遵命。”
“嘻嘻……哈哈……”轻笑声中,雪女面上一时挂不住,伸手就要去撕萧琬的小嘴。
阮惜在一旁看着,冷硬的面上,竟不知何时露出了一丝柔暖笑意。
苏辰大感尴尬,轻咳一声道:“都有外人在场,就别闹了……一个两个都几百岁了,还跟小姑娘一般,也不注意点形相。”
见着几女消停下来,苏辰叹了一口气,又道:“那些家伙,连六道轮回都动用了,还不忘记派出鬼物惊吓皇帝,目的就是为了给玄奘法师造势……我就要去问上一问,这位佛理精湛的天命佛子,当日抛弃自家老父独自出家,并坐视生母自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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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5 无中生有(上)()
长安西郊,弘福寺。
此时已经入夜,四处殿堂仍然灯火通明,没有了白日里香客鼎沸、钟声悠扬的盛景,却是多了几分详和安稳。
檀香入鼻,青烟袅袅,走在林荫碎石小路上,心里就会十分平静。
整个寺院占地十分宽广,整个建筑群呈井字形分布,塔林高树,参差掩映。
能看得出来,这些年此处寺院的香火十分不俗,就算是苏辰有意无意的抑制佛门,暗地里,这个教门,仍然如原来故事中的发展那般,逐渐兴旺了起来。
寺院东侧,一处独门小院之内,烛黄的油灯光芒一闪一闪,照得整个禅房昏黄柔和,令人心里不自觉的就会生出些许温暖之意。
一灯、一几、一桌、一蒲团。
还有一个和尚。
身着纯白袈裟的青年和尚放下手中的佛经,扫了一眼从窗户外边飞入房中的粉蛾,叹息一声,眼中露出了慈悲之色。
轻轻拿起纱笼轻轻罩住了火焰,也挡住了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的路径。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
和尚面上似乎浮现出超脱尘世的光辉,双手合什,嘴里念叨着神秘经文,整个禅院一片详和。
“好一个慈悲为怀的圣僧。”
窗外突兀的起风了。
紧闭着的房门吱吖一声就打了开来,就如有人亲手推开。
浓郁的奶黄色灯光,倾泄到屋外小径之上。
在声音入耳的同时,就照见几个人影。
青年和尚抬起头来,眼中无悲无喜,淡漠平静。
“谁?”
“玄奘法师,你父母前来探望于你,不知有何感想?”
苏辰背负双手,身上跟着几个女弟子,轻松写意的望着眼前一幕。
陈光蕊布满皱纹的苍老面容之上,此时全是悲怆。
他目呆呆的望着自己儿子,姑且还能称做儿子吧。
那青年和尚面若敷粉,唇若涂珠,眼神晶莹透澈,似乎能看透人世繁华,看破悲欢离合。
最重要的是,这青年和尚只是坐在那里,就有一种高华气质,如同神人菩萨一般,与这方天地格格不入。
“父亲、母亲……”玄奘眼里闪过一刹那的迷茫,转瞬就又恢复了平静。
他站起身来,恭敬合什一礼,望向禅房外面的苏辰几人:“阿弥陀佛,小僧已然出家,浑忘红尘俗事,不知几位施主前来,有何贵干?”
陈光蕊老头嘴唇嗫嚅着,想要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
对儿子的反应,他并没有太过意外。
这种情况,多年以前已经经历过了。
而且,他死去那些年里,无知无识,只是被保护住肉身,等待复活,这个儿子从出生就没见过,到见面之时已经长大,也谈不上什么亲情。
他难受的,其实还是因为身旁夫人。
当时豆蔻年华容颜绝丽的殷夫人,此时已经成为一缕幽魂。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还未前去转世投胎,但再次见到,他仍然会感觉心如刀绞。
新婚之际,就生死离别。
夫人陷于贼手,为了保住腹内孩儿忍辱负重多年。
再次见面之时,虽然也已报了大仇,杀了贼人,却已是残花蒲柳,难堪再承恩泽,干脆就寻了短路。
这一次,身为儿子的江流儿没有阻止,或者说他已经了断因果,心里再无牵挂。
以前种种,只是生命中必须经过的一种历练,他的心里除了青灯古佛,俗世红尘早就不萦于怀。
所以说,他是佛子,再无人性。
殷夫人虽然身为鬼魂这躯,见着了儿子,此时悲从中来,哭得点点星光四处飘散。
大抵是心情激荡,想起了一些不该想起的往事。
伤痛之下,鬼体飘散。
见面争如不见……
苏辰伸手一指,一点白光散开,溶溶如月。扑在殷夫人的身上,让她的魂体更坚实了一些。
他轻笑一声道:“所以说,佛法三界唯心,万法唯识,不见有气可生,有气可造,不起生灭之见……修成了佛法,就等于抛弃了人性。当然,这也是超脱者的真义,他与以前的陈家小孩再不是同一个人了。”
当然不是同一人。
在苏辰的天眼之中,这位青年和尚眉心之中一点金光悠远苍茫,浩大金光之中似乎有着一只似鸟似虫的东西载伏载沉。
身上每一寸骨骼血肉,都散发着淡淡清香,有如无上宝丹一般,令人馋涎欲滴。
“传说中,吃唐僧肉可以长生不老,修为突飞猛进,原来并非虚妄。”苏辰沉吟一会,心想也许第十世的唐僧有着些许不同,或者是妖魂觉醒,或许是气运所钟。
金蝉子转世,代表的并非一种称号……
他真的是一头金蝉,乃上古妖族出身?
这么说来,西游取经一事,同行四人一马,岂非全无半个人类,都是妖族。
如此,就说得通了。
感受到元神之中隐约传来的悸动,苏辰发现眼前和尚身上那种苍莽气运,与自己获得的人道气运很有一些不同。
感觉就是先天和后天之分。
“如果我得了这笔气运,会不会立即跨过大罗之境?还不行,太稀薄了一点。”
苏辰默默的估算了一下,心里就有了底。
和尚身上的气运功德之力,显然比自己平日里得到的人道气运更高了一个层次。
甚至,比起孙猴子身上那补天气运都要强上一定层次。
如果猜得没错,他身上的气运,应该是就是先天气运,也即是天道气运。
对人道有功德,蕴养天地生机,就是人道气运;对天道有功德,梳理天地运行,则为天道功德。
而佛门取经,再走通天之路,是行走上古妖族朝圣之路,应该就是天道功德。
当年,妖族掌天,那份天道气运不但品质其高,直追开天气运。更是代表着天道认可,与后世直接分派任职的天庭大不相同。
自从妖族天庭败落,因为某些原因,这份气运星散天地之间,残留了下来,并没有被人吸取掌控。
如今的天庭和灵山,在圣人远走的年代,打主意的应该就是这份丰厚资源了。
这条朝圣之路,换了别人来走,可能得不到什么好处。
但经过某种奇妙的仪式,再换成几个或天生、或转化的妖族来走,里面可就有着许多说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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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6 无中生有(下)()
佛门的打算,苏辰自然是不明白的。
他只是从结果推出过程,答案到底是否正确?心里其实也是没底。
但是,不妨碍他想要插上一手。
取经之事,从大唐人间王朝开始,以天下生民为引子,直走到西方灵山,汇聚无边气运。
取经功成,喜大普奔,各人排排坐吃果果,这是多方面合力的功劳。
按理来说,事后分果子的时候,应该多方分润,谁也不能落下。
佛门拿了大头,道门和天庭都各有收获……但是呢,事件的发起方人间王朝,也应该获得大量收益的,最后却只是打了酱油。
人间并没有在其中得到半点好处,反而让佛门在东土扎下了根基,持续获取人道气运。
从这一点说来,他们只做出了贡献,没有得到好处。
李世民这个当代人皇做得太不合格了。
在苏辰的理解之中,当初人间方面,还是有着机会的,只不过被那些神仙大佬算计了而已。
听话听音,听着苏辰这般解释,雪女在一旁就呵呵笑了起来,冷不丁说道:“弘福寺处于人间土地,归于长安管辖,即算是玄奘法师出了家、礼了佛,也不能无视人间法规的对吧?”
阮惜点了点头,她这些年掌控执法使,对大唐法规自是极为了解的:“对,就算是出家为僧……如大奸大恶、不忠不孝之徒,也是不能饶恕的。”
萧琬满脸天真的问道:“那么,玄奘法师这种抛弃父亲,不予瞻养;无视生母自尽,不去阻止。甚至对大唐王朝,也不奉献力量,只是一心诵经侍佛,可能容忍?”
“不能……”雪女眼中笑意愈浓,“如这等不忠不孝的家伙,我没记错的话,阮惜,应该是判什么罪来着?”
“打入天牢,择日问斩。”
阮惜面无表情,冷口冷面。
“不要!”听得几人唱戏一般三言两语就把和尚的罪名定了下来,玄奘眼里倒是没有什么波动,殷夫人却是满面惊恐的大叫出声。
她身子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