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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那书生的武艺极其强横,真的单打独斗,或者用江湖高手偷袭,都很难对付得了他。
很有可能会让他瞅着机会逃掉,从此鸿飞冥冥。
而左千户卫所的兵马,又没有办法进城帮忙,聂文臻就算是再大度,也不可能让这些丘八混入城中搞事。
一个不防起了歹心,他这个知府乐子可就大了。
这样一来,张元山也就只能在城外设计。
相信聂知府也不会阻挡。
想到聂知府,张元山嘴角微撇,他已经看到了聂府的一些家将正在城墙另一侧。
其中有一人打马狂奔,想必正是前去报信,就是不知官府会如何应对了。
不过,无论是怎么应对,左明月可是有着正当剿匪理由的,又是在城外,并不害怕这些扯皮的事情。
“不是叫他们围而不攻,造大声势、吸引来援吗?左明月这是在做什么,想把那些人一次性杀光,然后就完事离开?”
“只是一百骑的冲阵试探,左千户本阵四百余骑并未出动,已经停下来了,老爷放心就是,他也许只是一惯的谨慎行军。”
张镇岳赞叹道,也只有这等领军老手,才可以轻轻松松的把盘踞狼岭的狼牙匪徒赶尽杀绝。
其人用兵沉稳老到,不急不躁。
就算是对面车队之中隐藏着高手,也很难翻盘,这一次宁姓书生是真的有难了。
听到消息说,那书生一招就杀了狼牙匪道薛霸,这威风生生的把自己也压了下去,家主之所以不让他张镇岳带领手下摸入宁家静园动手,张镇岳其实明白是什么意思。
这无非就是张元山信心不足,觉得自己不是那书生的对手,只想凭借着军阵来对付。
“这样也好,面对军阵冲击,就能检验他的真实武艺了,不过一介书生,就算是习得上乘武学,没有尸山血海杀出来的经历,到了战阵厮杀之时,也是全然无用的。“
”只希望他不会吓得尿了裤子,若是那样,就太过没趣了。”
张镇岳摇了摇头,无趣的看着就要发生的厮杀,注意力已悄悄的转向城中,想看看那书生何时才能赶到。
交谈间,城下已发生变化。
为首一员身着明光铁甲的小将在疾驰中,举枪挥舞,大喝一声:“杀狼牙贼,准备……”
众人端弓,上弦,就要先来一波箭雨,所有人都仿佛看到了车队二十余人倒在血泊中的情景。
“面对一支普通家丁家眷组成的车队,哪里用得着煞有介事的去围攻等对方来援,岂非让人小看了我左明月,先杀得七七八八再说吧……听说那宁文靖的小娘子十分貌美,而且也在车阵之中,你们可得认清了,别一箭射杀,太过浪费……”
这是左千户的军令,前锋百户自是不敢违抗,他也没想过违背,左右不过是冲一阵罢了。
正当所有人都在认为那车队凶多吉少的时候,一抹碧光突然亮起。
那是一个身着绛色衣裙,奔跑起来如同离弦利箭一般,快捷无伦的一头扎进了突前的百骑之中。
碧光闪动,转眼间人吼马嘶,鲜血腾起。
吆喝声中,十余骑当头战马,身子一矮……
“嘭嘭……”
一片沉闷响声中,那百骑队型大乱。
前排疾冲的十余战马,连同上面的骑士齐齐摔倒,在地上滚成一团。
后面的骑兵连忙勒住缰绳,想强行转向,可哪里有那么容易?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这百骑转眼间就乱成一团,有些人手中弓弦一松,不但没有射中来袭人影,反而射得自家阵中一片惊呼,有一些骑兵已经受了箭伤。
更有一人,被利箭直接穿心,使劲回头想看看是谁在后边放着冷箭,扭过头,只见到自家百户在那里扯着喉咙大叫,已是气急败坏。
红玉本来只是凭着一腔血勇直直冲阵,她敏锐的察觉到,只有如此行事方有一线生机。
但具体能不能成事?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面对扑面而来的强大压力,红玉有那么一瞬间,脑海里一片空白。
身行疾速狂奔的同时,心里却无端端的想起了自家相公当时教剑之时说过的话。
“红玉,这套剑法叫做越门剑式,你练的体术是越门剑体术,如今你不熟悉也没什么,只记着一点……凡对战之时,遵循身体本能,相信手中的剑,它会指引你如何挥剑杀敌……”
这话十分玄虚,红玉心道自家相公毕竟是读书人,随随便便说出来的话也是高深莫测。
她其实根本就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但不妨碍照着去做,因为她相信,对方不会害自己。
放空思绪,出剑收剑如同本能。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练剑之时无比生涩的杀法,突然之间,就发生了变化。
敌骑如山奔至,箭矢攒刺如雨,刀枪寒光耀目……
组合成能冲毁一切的大浪。
而此时自己手中长剑却恍如一条跃在波浪中的游鱼,冲天而起。
每一次出手,都是恰如其分,凌厉凶猛。
斩马腿、刺马眼,三步一转,直刺横斩、斜劈反撩。
所有剑式熟极而流,威力宏大。
看着象是惊险无比,但每一剑出手之后,都有一位敌骑摔落,实在畅快无比。
这种感觉……
红玉也不陌生,正是当时自家相公手把着手挥舞剑势的一种流畅与自然。
就如此时此刻,他仍然在身后,一招一式的同时出手,呼吸可闻。
“这是什么手法,把剑法经验直接以心印传过来了,难怪叫我放空思绪,交给身体自发动作,他……他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吗?”
鲜血淋漓中,少女身形如跃动的精灵,轻灵飘忽。
没人发现,她的面上突然出现的一抹奇异晕红,嘴角有着笑容,似乎有着一些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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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8 绝非儿戏(下)()
“咦!她竟然挡住了,一人挡百骑,这位小娘子似乎是叫做红玉吧,我记得报上消息的人曾经说过,这女子是翠山脚下一介猎户出身,没想到她的剑法竟然如此之强。”
本是悠哉游哉看着城下战局的张元山,脸上微微变色,感叹道。
张镇岳也是点头。
他身为江湖二流高手的顶峰,实际上已经窥视到通意阶的奥秘,此时更有感触。
在他的眼里,那绛衣女子的实力其实并不是强到能在军阵之中自由来去,但是那套剑法却很是古怪,似乎遵循着某种奇妙威力,身形剑法恍如一体,一动一剑,妙到毫巅。
任何针对她的攻击,都会神奇的被规避开来,同一时间展开反击。
就如同,所有的士兵都在围着她一人起舞,配合得无比恰当。
每一刀每一枪都差着那么一分一厘,就是伤不到她。
偏偏她手中碧光闪烁的长剑,总能在合适的时机,出现在合适的地方。
“剑法确实很厉害,灵性十足,如此高妙的上乘剑法,竟然出现在一个猎户之女的身上,实在是一件异数……武功倒也罢了,最出奇的,是这女子生得极美,难怪……”
难怪什么东西,张镇岳没有继续说下去,张元山却是听明白了。
若非这女子十分出色,自己那宝贝儿子又怎么会三番四次的跟那宁姓书生纠缠不休。
“延庆那孩子一直以来就喜爱美色,这段时间,却罕有的不再出去鬼混,只是一个人发呆……本来以为他是鬼迷了心窍,如今看来,这位叫红玉的女子,的确有着令人着迷的资本,等抓住她或者杀了之后,就让她跟延庆葬在一起吧。生前不能得到,死后让他们同穴,也算是了却我那孩儿一桩心愿。”
张百万眼神冷酷,轻描淡写的说道。
对那场中跳跃舞剑的女子,却是高声赞叹着,听得人心里直冒寒气。
心想若是论及狠毒,老子比儿子却是要强上许多了。
“镇岳,如果换你对上那女人,能打得过吗?”
“如果没有隐藏实力的话,她应该不是我的对手……“张镇岳自信的说道:“她的剑法虽然极好,但本身实力也只不过处于江湖二流通力阶段,没有达到一流通意层次,否则,她的剑上就应该会多出剑芒,也不用专斩马腿,而是连人带马一剑两段。”
一流通意层次,能剑气离体,已经粗显武者超越凡人的一面。
尤其是更进一步达到凝神先天之后,普通的军士就再也困不住了。
除非有着相同层次的高手进行牵制,否则,先天高手境界的人就能打能逃,能千军之中走个来回,不伤己身。
张镇岳说得自信,是因为他并不认为在金华地界之上,有着先天之上的高手。
传闻前任总捕魏进是先天凝神之上的实力,还有白虎堂大当家也是如此,甚至还有聂知府家中的岳家枪法传人也是。
但这也只是世人传闻,真实情况是什么,他其实是不信的。
在张镇岳的心里,前面两者的武功那是做不得数的。
一个身为崂山道出云观弟子,说是总捕头,实际上是道士,他可是有法术的。
法武双修之后,实力层次真不能用武道阶段来衡量。
他总是认为,如果那魏总捕不使用法术,比自己应该也强不了我少。
至于白虎堂堂主白玉郎,那也别说了。
从名字中就能听得出来,那家伙根本就不是人,谁不知道他乃是鼎鼎有名的大妖'翠山白虎'的独生宝贝儿子。
老虎精的儿子是什么?
不管他是什么实力,张镇岳都不会把他当成武人来看待。
还有聂知府府中的家将岳嵩,那更是从未有人见过他出手。
只是听说那人逃亡之时,曾经出手杀了许多江湖厉害高手。
但自那以后,再没人见过他真正出手,传得再邪乎,也不能让人心生佩服。
因此,张镇岳对自己很有自信的,他也有着理由自信。
狼牙匪首薛霸和千户所左明月两人,其实真说起来,跟他也是一个层次,最多也就先行了一步,摸到了一流通意的门槛,仅此而已。
可那两人却打出了极大声名,在金华地界上,能让人谈之色变。
实际上,张镇岳也不是很怵这种突破不久的通意级别,因为他曾经跟白虎堂副堂主雷行拼斗过,两人打了个平手。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任何事情都怕比较。
身为武者,在这一方面,跟文人相轻其实是一个道理。
没打过之前,谁也不会相信对方强过自己。
他们信奉的是到底行不行?动手打打看,强者方为尊。
张镇岳虽然因为贪图张家的丰厚待遇,屈尊为家将首领,但他本身为江湖名家,总有着自己的傲气。
如今,就算是看不懂城下女子的剑法,口头上却不曾失弱半分。
张元山看着听着,就长吐一口气,只觉得心头悄悄的多了一丝烦闷……
他抬头望向远方,就见那离得尚远的左明月本阵也开始骚动起来。
手下一百骑兵出手,竟被一介女流硬生生的挡住盏茶时光,如此情况,显然出于左明月意料之外。
他终于也看不下去了,传令声起,剩下的四百余骑也缓缓加速。
而那被挡住的百骑,此时此刻也已被红玉杀了将近三十余人。
为首百户银枪一摆,厉喝一声道:“散开,车轮式……”
兵无常形,水无常势。
战局不妙,就得求变求胜。
任何一个领兵将领,就算是十夫长,只要没有失去斗志,也会现场指挥手下军士的。
至于指挥能力的高低,就得看各人本事。
这百夫长名叫高正邦,是百越人出身,看起来身材矮小黑瘦,实际上,却是除左明月之外的千户所第一猛将。
他自从出寨从军以来,就以敢打敢杀称雄卫所,平日里剿匪抢掠,他总是最积极的一个,也是左明月手下的一把尖刀。
看到手下死伤惨重,高正邦怒极攻心之下,跃马持枪,”呜啦啦“叫了一声,刺得空气爆鸣,向红玉急攻。
他的侧翼有着两人卫护,只是错开了半个呼吸时间,两支长枪跟随刺出。
一人为锋,二人为翼,后面就是五人、七人。
长枪轮转刺击。
这就是车轮战法,乃是专门对付敌方大将的一种围攻法门……
高正邦在此用将出来,已是极为重视对手,再没有把红玉当成区区一个女流之辈。
准备倾尽全力,攻下这颗拦路石头。
因为,他不但注意到了后阵的骚动,知道主将已经很是满。
而且他也看到了,在这短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