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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宠记-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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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宜,妾身也只得告罪婉拒。”

    “瞧瞧,这就见外了。”昭华长公主满眼的笑意,“先前实在是不宜多出门,你的情形我也晓得,不然早就去扰你了。等我日后身子爽利了,去找你说话。”

    裴羽欣然笑道:“那可是妾身求之不得的。”

    丫鬟奉上茶点,送到裴羽手里的,是一盏热腾腾的羊奶。

    昭华长公主道:“喝这个有好处。”又由衷地笑,“可别嫌味道不好。”

    竟是这般体贴,裴羽心里很是感动,“怎么会。妾身平日就喝这个。”

    “那就好。”昭华长公主的笑意更浓,婉转道,“顾大夫真的是罕见的良医,只是偶尔性子霸道些,要是不照着她的吩咐将养,她是真生气。”

    “但是她是一番好意,我从来都是言听计从。”

    “那就难怪了。”昭华长公主笑道,“不怪她总说你最是省心的,她最喜欢。”

    说话间,奶娘将孩子抱过来。

    昭华长公主坐直身形,把孩子接到臂弯,容颜焕发着初为人|母的人独有的光彩。

    平心而论,初时见到长公主,因为有皇后珠玉在前,裴羽并没觉着是多漂亮的女子。但是,这女子是少见的十分耐看的女子,越看越有韵味,越是越是悦目,只消一餐饭的光景、几个瞩目的工夫,便会认定这是个美人——而这印象在再见的时候,全然不改,甚至于,会觉得她芳华更盛。

    这般的女子,只要入了眼,便是独有的一份难得。之于男子,则是只要入了眼,便是此生的一份难能可贵。

    韩国公慧眼识珠——不是所有男子,都会静心细品那样的一种美。

    “快看看孩子。”昭华长公主对裴羽笑,有些羞赧,“名字早就取了不少,却一直没定下来。”

    裴羽由衷地笑了。这恐怕是韩越霖与昭华长公主的分歧了,很甜蜜的一种分歧。她站起身来,敛目凝视着小小的孩童。

    面颊粉嘟嘟的,正在酣睡。是初生儿,但已看得出毛发乌黑浓密,“好长的睫毛啊。”裴羽轻声说着,敲了敲昭华长公主,“要到满月才看得出像谁,现在只是知道是个很好看的孩子——妾身的小侄子就是在近满月的时候才能看出容貌到底随了谁。等到满月的时候……”

    “到时候看情形。”昭华长公主腾出一手,握了握裴羽的手,似嗔怪地道,“我可不能纵着你乱跑。”

    裴羽腼腆地垂眸一笑。也是啊,万一到时候她跟二夫人一样害喜呢?

    昭华长公主正想让裴羽抱一抱孩子,有两名丫鬟相形入内。

    走在前面的红色衣裙的丫鬟行礼之后先一步道:“奴婢拜见长公主,拜见济宁侯夫人。”

    裴羽觉着这语声耳熟,转头望去,却是曾在萧府有过一晚停留的小宫女芳菲——宫女来了这儿,意味的是不是皇后来了这儿,或是亲自命人来看望?

    昭华长公主语气透着些许无奈,“快起来吧。真来了?”

    芳菲笑道:“是。此刻在外院。”

    “没法子,真是个神仙也管不住的。”昭华长公主笑起来,又问后面那个自己府里的丫鬟,“何事?”

    丫鬟恭声禀道:“崔夫人来了,说一定要当面向您道喜,人就在门外。”顿了顿,瞥一眼裴羽,委婉地道,“拦不住,说有一道要请皇后过目的折子请您转交。”

    昭华长公主的笑意转凉,只是片刻,便神色如常,对裴羽道:“既然如此,要委屈你去西间稍坐。这会儿出门定会迎面遇见。”是考虑到了萧错与崔家的过节,加之裴羽又身怀有孕,万一崔夫人失心疯了怎么办?她瞧着可不是没有那可能的。

    裴羽恭声称是,与抱着孩子的奶娘转到了西间。

    奶娘将孩子安置好,便给裴羽搬了一把椅子,又低声吩咐小丫鬟取来茶点。

    裴羽笑着落座,给了奶娘一个荷包。

    奶娘双手接过荷包,笑着深施一礼。

    孩子正睡着,席间又有不速之客,两人自是不会言语,如此一来,东间人的言语声,想听不想听的,都能听到。

    其实,昭华长公主就是有意让她听到——不然的话,安排她离开而不与崔夫人遇见的话,并非难事。

    东间的寒暄之后,言归正传,昭华长公主的语气里多了一点清冷、威严:“我虽然不曾住在长公主府,可这身份是谁都晓得的,哪一个不请自来的人,想要如愿见我,不易。你长话短说,我今日繁忙,你该知晓。若啰嗦不休,还是此刻就走的好。”

    “是,是,妾身晓得。”崔夫人语声停顿片刻,缓声道,“妾身有要事禀明皇后娘娘,碍于皇后娘娘刚诊出喜脉,实在是不敢递牌子进宫。除了长公主能帮妾身传话给皇后娘娘,臣妾别无他法。”

    “嗯,说原由。”

    崔夫人衣裙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她跪倒在地,“妾身家门不幸,四子崔振不孝,竟钟情于先帝在位期间被贬为庶民的官员之女蓝氏。今日有人跟妾身说,那可是罪臣之女,如何要得?那般的出身,且已是有夫之妇……”

    听到这儿,裴羽不由挑眉,觉着这事情蹊跷——萧错是崔家的仇家,韩越霖却是萧错的好友,崔夫人不可能忽然痴傻疯癫,为何要与仇家好友的妻子说这些?

    自曝其短?

    为着私怨连整个家族都不顾了?

    怎么可能?这种事,只能是崔俪娘、崔容娘才做得出的,崔夫人么,不可能。

    没可能发生的事情,却发生了,缘何而起?一定还有后招。

    后招又会是什么呢?

    裴羽敛目沉思。

    昭华长公主也觉得事情蹊跷,反倒笑了,“旁人危言耸听罢了。贬为庶民,便是千帆过尽,功过相抵,旁的再不需计较。你若只为此担忧,大可不必。至于有夫之妇一说,待人和离不就得了?”她又何尝不明白夫君等同于是崔家的一个敌人,好听的话是给亲近的人听的,对崔夫人,她犯不着以礼相待。

    崔夫人沉默片刻,随后语声略略拔高,语出惊人:“即便如此,那蓝氏亦是为王法不容之人!她嫁人本是假象,所谓缠绵病榻的夫君,原本是女儿身,并且,那女子可是真正的罪臣之女!如此行径的女子,有何资格嫁入京城任何一个官员府中?看中了这般的女子,妾身四儿不是鬼迷心窍是什么?”

    裴羽听到这番话,此刻之前悬在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蓝氏所谓的已经嫁人,是假的,与她装作夫妻的,原来是一女子。蓝氏与崔振的情缘中,从来未曾有男子介入,崔夫人所言,足证其清白。

    至于什么罪臣之女,裴羽才不会相信,听听就算了——蓝氏上有母亲要服侍,心里有着意中人——若是移情别恋,何苦用这方式苦守到现在?她是看重亲情的人,所以特别能理解蓝氏,便愈发笃定,蓝氏根本不可能冒险行事,那女子至多是与她境遇相仿的苦命人。

    但是……等等。

    裴羽脑筋飞快地转动起来。崔夫人为何要跟昭华长公主说这些本不该提的事?甚至于,方才所说每字每句,都该是关起门来都怕人听到的崔府密辛,可她并未压低语声,甚至于还拔高声线——这还是那个以前人人称赞端方稳重的崔夫人么?

    崔夫人是故意的。

    崔夫人并不知道她已有喜,在这前提下,笃定她今日会前来参加韩府的洗三礼,要知道她何时出门、何时进到韩府,很容易——她是来道喜的,怎么会轻车简行?不要说崔家的人,便是一些街头百姓,都知道她几时离府去往何处。

    崔夫人那番话,是说给长公主的,亦是说给她的。本意呢?要借她们之口宣扬出去,让人们都知道崔振鬼迷心窍看中了一个下贱且有罪的女子。

    不,不应该是这么简单……裴羽按了按眉心,直觉告诉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由,只是,她想不出。

    这是应了一孕傻三年的俗话么?她无声叹息,愁煞人了。沮丧之时,有清脆的充斥着欢悦的女子声音入耳:“姐姐,姐姐!我来看你和小外甥了!”

    是舞阳公主。

    昭华长公主悠然笑道:“快进来。”

    裴羽在这顷刻间,想通了一切,唇角缓缓上扬,形成了至为愉悦的弧度。

    昭华长公主喜得贵子,洗三礼这日,她与舞阳公主都是不论早晚一定会前来道贺的人。

    崔夫人了解到她们的行程之后,选了一个最恰当的时机面见长公主。此刻看来,是完全相信舞阳公主倾心于崔振的说辞。

    这才是关键。

    唯有笃定这一点,崔夫人才敢冒着对长公主不敬的罪名急急赶来,例图得到一个她济宁侯夫人未走、舞阳公主到来的看似最恰当的时机。

    很明显,她得到了。

    在崔夫人看来,这一步险招,是进退皆可达到目的的天赐良机,不过时间长短的差别而已——舞阳若是为意中人斡旋,当即就会给出承诺、搭救意中人;若是舞阳优柔寡断,还有昭华与济宁侯夫人散播出自崔家人口中的流言蜚语。

    舞阳若伸出援手,定会有激进之举,让崔振尚公主。相反,还有萧家、韩家落井下石——并不能造成多大的影响,不过是逼着崔振在流言重压下对蓝氏颓然放手。

    若非不知其中最重要的环节,处在局外人的位置来看待崔夫人今日谋算,勉强称得上是算无遗漏了。

    只是可惜,她将别人视为掌中棋子的时候,却漏算了人心,并且,不知自己那点儿格局,在外人看来,唯方寸天地而已。

    韩越霖、萧错都是这京城消息最灵通的人之一,且都是年纪轻轻却已老谋深算之人,若是看不出崔夫人那点儿盘算,他们在朝堂行走岂非是笑话?明明知道,却并未阻拦崔夫人,意味的不过是笃定各自的发妻不会受到影响。

    最关键的是,皇后就在外院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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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阳公主走进室内,看到跪在地上的崔夫人,微愣之后笑问:“这是怎么回事?”

    崔夫人已是泪眼婆娑,不等昭华长公主出声,便膝行到舞阳公主跟前,言简意赅地说了说崔振的。

    用意已是再清楚不过。

    昭华长公主微扬了唇角,指了指近前的座椅,示意舞阳公主落座。

    舞阳公主唇畔的笑容并未消减,只是望向姐姐的时候,神色有点儿窘迫。这是她自己折腾出来的后续麻烦。

    崔夫人垂泪道:“公主殿下,您救救妾身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好不好?”

    昭华长公主则吩咐贴身丫鬟到近前,微声交代一句,又唤人给舞阳上茶点。

    舞阳公主敛目沉思,从丫鬟手里接过茶盏的时候才出声道:“要我救崔振?”

    “他只是被那贱人使手段迷了心智……”

    “这种话,别在我跟前说。”舞阳公主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招人烦。”张口闭口唤人贱人的贵妇,她还真是没见过几个。

    “是是是,公主殿下教训的是……”

    舞阳公主再度打断了崔夫人的话:“我只是一个外人,焉能管你崔家的家事。”她讽刺地笑了笑,“即便是我曾求太后赐婚,可那已成过去,并且崔四公子已经当众回绝。我便是再不懂事,也要顾着太后娘娘与皇兄皇嫂的体面,再不会重提旧事。你也如此,日后再不要提及。说心里话,我不能将崔振怎样,想要刁难你,却是易如反掌。”

    “……”所听闻的言语,与自己所想象的大相径庭。舞阳话里话外,是一点儿为崔振心焦的意思都没有。

    “你那个儿子,想来着实叫人心生寒意。”舞阳公主语气不冷不热的,“当众赐婚这等荣耀他不屑,却利用这件事促成了手足三桩亲事。不论怎样,他可是一点儿亏都没吃,得到了诸多好处。这样的人,也罢了。”这一点,是让她最为沮丧的:本意是要难为崔振,结果呢?人家里子面子都赚到了。

    有丫鬟脚步轻微地走进门来,对昭华长公主轻轻点头示意。

    昭华长公主抿唇微笑,“崔夫人,你去外院书房一趟吧。这些不是我们可以多说的,你终究是要皇后娘娘知晓这些事情,恰好,皇后娘娘今日得闲。”

    崔夫人闻言称是,脸色却更加苍白。

    **

    皇后坐在韩越霖的书房里,手边一杯白开水,正凝神看着手里的书卷。

    韩越霖走进门来,瞧见她便冷了脸,“谁准你跑出来的?”

    皇后答非所问:“闷。”不过是打了一天的喷嚏,皇帝就把吉祥气得跑去了萧府,又不准她如常哄着太子,太后呢?将她手里打理的宫中事宜全部接了过去。日子太清闲了,便只剩了无聊枯燥。

    “快回去。”韩越霖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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