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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他在京城里的事情非常紧急,那就成她的罪过了……
这一日晚饭后,慕悦儿有些闷闷不乐道:“大脑袋,我不想在这儿待了。”
袁谟道:“是不是将军府有人给你看脸色了?”
慕悦儿摇摇头:“没有人敢给我气受,是我想回京城,想皇帝舅舅了。”
说到想舅舅,她像只小奶狗一样用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袁谟。
袁谟被她看得心都快化了,却不得不硬着心肠道:“天越来越冷了,你身体这么弱,如何经得起长途跋涉?”
慕悦儿抓着他的手晃了晃:“眼看着就是年底,我不想在外人家中过年……”
袁谟看着那骨瘦如柴的小手,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就变了。
“好吧,明日我请隋老郎中再来替你诊一次脉。如果他同意的话,我就带你进京。”
第二日,袁谟果然把扬州府最有名的老郎中请到了将军府。
经过老郎中仔细问诊,最终确定慕悦儿可以远行。
但他还是反复叮嘱了各种注意事项,又留下了一大堆保养身体的药丸。
又过了两日,袁谟带着慕悦儿登上了一条舒适的客船,沿大运河北上返京。
重生前袁谟替赵重熙办了好些差事,大宋乃至大燕的许多州府都是去过的。
几年间单是大运河就来往不下五六次。
那时节,大宋和燕国停战好几年,加之风调雨顺没有严重的灾情。
尤其是晋州私粮案后,世家手中的土地有一部分回归到了平民百姓手中。
整个宋国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国力也日渐昌盛。
可如今,大运河还是熟悉的大运河,沿岸的景色也没有多大改变,却远不及他记忆中那般繁荣,和递降表之后的大燕倒有几分相似。
田地荒芜无人耕作,却时常能见到逃荒的百姓。
他心中越发焦虑了。
看来重熙失踪这几年,昌隆帝的身体果然出了大问题。
否则以他的勤政和能力,绝不至于让大宋变得这么萧条。
带着满腹的疑问,袁谟和慕悦儿于冬月中旬回到了宋京。
回京第一件事自然是安顿住处。
最好的去处是皇宫,可慕悦儿身上没有可以证明其身份的物件儿,皇宫暂时是进不去的。
袁谟只能退而求其次,把慕悦儿送到了慕府。
慕尚书和慕老夫人见到幸存于世的孙女,联想到遭贼人杀戮的儿子和儿媳,双双病倒。
袁谟和慕悦儿只能托慕驸马的长兄递折子进皇宫。
慕大伯去了一趟皇宫,带回来的消息却不尽如人意。
折子他已经托关系递了进去,但圣上已经一个月没有早朝,也没有召见过任何一名臣子,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答复。
袁谟把慕悦儿安顿好,离开慕府去了赵重熙曾经同他提过的城西庆隆坊。
和各州府的萧条相比,宋京还是很繁华的。
庆隆坊一带以商户居多,店铺林立人来人往显得尤为热闹。
没有花费太大的工夫,袁谟就寻到了赵重熙说过的那所宅子。
然而,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麻烦。
那宅子看似同周围商户人家的宅院差不太多,远不及勋贵官宦人家的府邸高大阔朗,明面上也没有人把守,却无人敢靠近半步。
袁谟很有自知之明。
他本就不以武力见长,在不知深浅的情况下胡闯,非但救不了重熙,自己的性命也难保。
然而,放眼整座京城,他信得过且有权力调兵的人都有谁?
换作重生前,朝中的官员他不敢说人人有交情,但全都脸熟。
可如今他是初次入京,连苻溱微和司徒三爷都不认识,他信得过他们,他们信得过他么?
袁谟咬了咬牙,看来他只能去勇义侯府。
不管这一世的周夙有多渣,他都是自己如今不二的选择。
袁谟顾不上多想,拔腿朝勇义侯府奔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袁谟来到了勇义侯府。
他虽然没有备名帖,但男主人师兄的身份让门房不敢小觑。
那门房一面吩咐小厮去内堂禀报主子,一面将袁谟迎进府中,安置在回事房旁边的厢房等候。
第九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下)()
勇义侯府的下人们对袁谟非常客气,茶水和点心都捡最好的上。
袁谟无心吃喝,只向他们打听周夙的状况。
那些人却像是有什么顾忌一般,简单含糊几句便混了过去。
袁谟心道,虽说下人公然议论主子的事情不合礼数,但这些人的表现实在有些古怪。
莫非周夙出什么事了?
正疑惑间,就听厢房外传来一阵问安的声音。
他举目望去,就见一名衣着华丽的年轻妇人搭着一个小丫鬟的手走了进来。
若是不知内情的人看见,必然会以为她就是勇义侯府谁都当家夫人。
袁谟只感觉一阵天雷滚滚。
来人居然是柳飘絮!
虽然已经好多年没有见面,这女人的样貌成熟了不少,衣着打扮和妆容也完全变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重熙和他说过,上一世柳飘絮很得周夙宠爱,甚至于左未晞的死都和她有直接的关系。
他听了之后虽然唏嘘不已,却也没有想太多,小妾就是个玩意儿,周夙就是再喜欢,还能把她宠上天去?
然而,瞧眼下柳飘絮这打扮和气势,可不就是像柳絮一样飘到天上去了么?
袁谟终于能理解当初赵重熙为何一定要设计毁掉左周两家的婚约了。
就柳飘絮这份张狂的模样,左未晞被气死那不是迟早的么?
换作他是左未晞的表兄,恐怕直接提着刀子把这对狗男女砍死的心都有。
左未晞亡故之后,周夙的母亲也一病不起,勇义侯府的掌家权落到了柳飘絮手中。
离开侯府,没有人会把她这个勇义侯的小妾当回事。
可在侯府范围内,她就是侯府真正的女主人。
像柳飘絮这样的女人一旦掌了权,用不了多久会忘了根本。
管家两年多,她在心里早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侯夫人。
虽说已经听下人们回禀,今日的访客乃是侯爷的师兄,她却根本没有把袁谟当回事。
两相一照面,见袁谟衣着朴素貌不惊人,原本的轻视又添了几分。
袁谟被气笑了,也不搭理柳飘絮,只对一旁伺候茶水的下人道:“我今日前来拜会的是周师弟,贵府这是什么意思?”
那下人为难道:“公子,这位是我们府里的柳姨娘……”
袁谟道:“原来是个姨娘,本公子还以为她是你们府里的祖奶奶呢!”
柳飘絮瞬间炸毛:“这位袁公子说话还请客气一点,知道的你是来我们府里做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故意来挑事儿的!”
袁谟嗤笑道:“客人登门拜访,你们就安排在这样的地点招待,还让个什么都不是的姨娘出来抛头露面,这便是勇义侯府的待客之道?
待我见到周师弟,必定和他好生讲究一番!”
“你……”柳飘絮气得心口疼,恨声道:“我们侯爷不在府中,公子请自便。”
袁谟道:“本公子今日非见到周师弟不可,该怎么把消息传到他手中你们看着办。
若是迟了一日,后果谁都承担不起!”
柳飘絮见来硬的不行,只能软下身段道:“袁公子,方才的确是妾身礼数不周,可我们侯爷的确是不在……”
袁谟道:“方才的话我不想再重复,柳姨娘若是想念花妈妈,本公子倒是可以帮你一回。”
柳飘絮大惊失色。
花妈妈是襄阳会春阁的老鸨,这人无端提起那老女人,就代表他知晓自己的底细。
可自己的出身只有侯爷、侯夫人和老夫人知晓,这大脑袋的师兄是怎么知道的?
侯夫人和老夫人不可能与外男互通消息,那便只有侯爷。
她的心口越发疼了。
侯爷果然没有把自己当回事,否则怎么可能连这种事情都拿出去和外人说?!
袁谟嘴角微勾:“想清楚了么?”
柳飘絮忍着气道:“公子想要见侯爷,那就随妾身来吧。”
袁谟不再多问,站起身随着柳飘絮走出了厢房。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两人停在了一座僻静的小院外。
柳飘絮指着那院门道:“袁公子,侯爷就在这小院里。没有他的吩咐,我们是不敢进去打扰的,您请自便。”
这是柳飘絮今日第二次对袁谟说自便,但这一次的态度明显和上一次大不相同。
袁谟也懒得同她计较,挥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我自己去找周师弟说话。”
柳飘絮带着丫鬟婆子退下了。
袁谟轻轻推开院门。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让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循着酒气,不过十几步就走到了正房门口。
正房的门虚掩着,袁谟伸手一推,浓郁的酒气夹杂着一股腐臭的味道让他险些作呕。
他用宽大的袖子掩住口鼻,强忍着胃里的翻腾走了进去。
正房本是一明两暗三间房,此时的明间却是昏暗的。
临窗的小榻上,一名身材修长却骨瘦如柴的男子侧躺在那里。
若非他不时发出几声咳嗽,袁谟几乎以为那里躺着的是一具尸体。
“周师弟?阿夙?”袁谟试探着唤了两声。
“是谁……”小榻上的男子略翻了翻身朝门口看了过来。
周夙被他那瘦得脱相的容貌惊呆了,以至于连那腐臭的味道都被抛到了脑后。
他放下衣袖,快步走到了小榻旁:“阿夙,你怎的变成这个样子了?”
周夙定睛一看,惨笑道:“是袁师兄啊,这几年都没有你的消息,我还以为你修成仙人了。”
袁谟哪里有心情和他开玩笑:“阿夙,你究竟是怎么了?”
周夙道:“这事说来话长了……六年前咱们前后脚离开山庄,你自去云游,我和重熙回了京城。
回京后我承爵、成亲,简直到达了人生的巅峰。
谁知……”
大约是不好意思提起内宅中的那些腌臜破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也迅速转移到了别处。
袁谟哪里有那闲工夫和他磨磨唧唧:“弟妹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就说自己是怎么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
周夙叹了口气:“你知道了也好,省得我羞于提起……内子两年多前病逝,随后我背上竟生了一个疖痈。
一开始只得蚕豆大小,稍有疼痛而已。
后来却越长越大,太医名医请了不知多少,却怎么也无法治愈。
袁师兄,如今我的整个背都快烂了,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第十章 逆得了天改不了命(上)()
短时间内两次被人问同样的问题,袁谟不得不感慨造化弄人。
面对慕悦儿,他能毫不犹豫地说出是因果,非报应的话。
可面对周夙,那样的话他真是说不出口。
放任小妾把妻子挤兑至死的男人,报应只是在背上长一个疖痈,老天爷也未免太过仁慈了好么?
当然,他今日是来求人办事的,再不想说好话也得说几句。
袁谟叹了口气:“周师弟莫要如此悲观,京城里医术高明的郎中多得很,况且你年轻力壮又是自幼习武,定然能够痊愈的。”
周夙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京里的太医名医全都看过,我早已经不抱希望了……”
袁谟有些不忍地劝道:“周师弟,为兄虽然不通医术,但你这样的情况,实在是不宜饮酒。”
周夙:“太医说我若是滴酒不沾还能活一年,沾了酒最多还有半年。
然,醉酒能让我觉不出疼痛,如果袁师兄是我,你又会如何选择?”
袁谟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周夙的确是对不住这一世的左未晞,可他从未做过对不起师兄弟的事。
十年的同窗之谊,如亲兄弟一般的感情,不是说忘却就能忘却的。
周夙大约是病得太久,许多事情早已经看开了。
他惨淡一笑:“袁师兄这么多年杳无音信,今次突然如今,总不会是为了来看望我吧?”
袁谟有些赧然。
这一世他只想修道,哪里想管那些俗事。
况且在他看来,重熙继承皇位,周夙继承爵位,两个人的前程都十分明朗,荣华富贵都是妥妥的,需要他操哪门子的心?
他轻咳了一声才道:“我是听说了重熙失踪的消息,所以才来京城的。”
周夙道:“你一定在埋怨我,兄弟失踪了却不用心去寻找……”
袁谟忙道:“你莫要多心,重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