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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没有爵位、没有官职,活到三十多岁还要别人养活的男人,完全没有存在感,自然也碍不着别人的事。
这样的人也会被暗害?
袁谟喃喃道:“将军一定想不到司徒三爷竟会那么早就没了吧?”
司徒篌自嘲道:“道长说得一点不错,儿时我偶尔还会想起他,可母亲走了以后,我时常会忘记自己是个有父亲的人。
他就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道长可知他是怎么死的?”
袁谟道:“其实落霞峰南坡这个地方的主人正是令尊,他不愿意把令堂和令姐葬入家族墓地,所以才买下了这个地方。”
司徒篌嗤笑道:“他永远都是这样,得到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之后故作长情……”
袁谟打断他的话:“将军不介意我把爱妻和师弟葬于此处吧?”
司徒篌道:“这有什么好介意的,人都没有了……多些人还能热闹一点不是么?”
袁谟道:“方才听那些士兵说,将军今日也是来埋葬什么人的?”
司徒篌叹道:“将军百战死,美人再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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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将军百战死,美人再不归(下)()
将军?美人?
袁谟的心脏漏跳了一拍,莫非是苻溱微?
正待询问司徒篌,却见他已经抬腿走向远处那几座坟茔。
袁谟忙从地上站起来,也跟了过去。
四座坟茔中,最小的一座便是司徒三爷为一出世便没有了呼吸的女儿修建的。
司徒篌的大手在墓碑上轻轻摩挲。
如果姐姐活着,今年也是十八岁的大姑娘,应该早已经嫁人生子了。
可她却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
他又看向紧挨着的那座坟茔,墓碑上的“阮”字将他的心脏刺得生疼。
“娘——”九尺男儿的一声悲鸣,天地瞬间失色。
“儿子已经将害过您的人全都灭了,您可以瞑目了……”
袁谟暗暗叹了口气。
报仇雪恨的确痛快,可接下来的日子并不会因此而好过。
因为仇人死一万次,亲人们也回不来了。
大约过了盏茶的工夫,司徒篌的哭声才渐渐停止。
他望着最新的那一座坟茔,沉声道:“道长,家父是如何遇害的,你又怎会替他……”
袁谟道:“司徒三爷出逃途中,因为马车被人动了手脚,最终车毁人亡。”
至于他为何会替司徒三爷收尸并且安葬于此,他并不打算提及。
司徒篌果然如他所想那样并没有追问,只是喃喃道:“这就是养了白眼狼的下场……你说你忙碌一辈子是为了什么?
既然娘那么喜欢你,你就好好陪着她。
只一点,你若再敢欺骗她,我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袁谟唏嘘不已。
幸好下一世的司徒三爷及时醒悟,成为了最好的丈夫和父亲,否则这位小爷一发狠,真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司徒篌站起身看了看周围的空地:“道长是懂风水的人,你觉得这附近哪个位置最适合新起一座坟茔?”
袁谟挑眉:“那得看将军想要葬的是什么人。”
“这里面还有什么说法?”司徒篌显然对这些事情并不是很懂。
袁谟道:“友人和家人自是有些区别的。”
司徒篌抿唇想了好一阵才道:“她和我算不上朋友,也不能算家人……”
袁谟轻叹道:“将军尚未看清自己的心。”
“道长的意思是……”
“将军青春年少,应该未曾经历过男女之情,看不清楚也不奇怪。”
司徒篌嗤笑:“你这道长……”
四个字后他就说不下去了。
他怎的忘了,这大脑袋的道士是娶过亲的,男女之情什么的肯定比自己懂得多。
袁谟道:“将军不妨仔细想一想,你身经百战,那一场战役不牺牲几个兄弟?
若这位女将军于你没有特殊之处,你为何不就地将她掩埋,而是千里迢迢将她带回京城,还大费周章地为她寻一处风水宝地?”
司徒篌立时便怔住了。
属于苻溱微的记忆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
大宋立国后战争不断,每年都要招募成千上万的士兵。
新兵入伍是需要经过严格检查的。
苻溱微当年为了参军真是用尽了手段。
新兵训练结束后,她就被分到了他的营中。
他不知道别的将军和士兵是不是眼睛和鼻子有问题,反正他才同她见了几面便发现了端倪。
从那以后他对她就多了几分注意。
不是忌惮女子参军,而是疑心她是敌国派来的奸细。
经过几个月的观察,他发现她作战勇敢为人正直,没过多久便彻底打消了对她的疑虑。
然而,他却像是习惯了关注她一般。
每次战役结束,第一个关心的都是她有没有受伤,立了什么功劳。
甚至于在晋升的时候刻意对她进行打压,以至于她四年的军功只换来了一个小小的校尉。
不是不想看她步步高升,而是担心她军功太盛引人注意,暴露了女子的身份。
他很清楚自己的性子有多冷清,可不知不觉中却对她做了那么多的事。
这……便算是男女之情?
袁谟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都到这般时候了,将军连这一点都不敢承认么?”
司徒篌挺直的腰背瞬间耷拉下来:“我喜欢她,可她却未必喜欢我。”
要不是忌惮对方的武力值,袁谟真想暴揍他一顿。
这臭小子的脑袋坏掉了吧?
人家姑娘是不是对他有意思,这么多年他竟感觉不出来?
缘分都是天注定,有些人就是恰好长成了自己喜欢的模样。
就好比司徒箜之于赵重熙,左未晞之于荀朗,盛迎岚之于韩雁声,他这个大脑袋之于慕悦儿。
不管到了哪一世,不管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下遇到,只需一眼便可沦陷。
这一世的苻溱微参军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追求司徒篌,但只要司徒篌出现在她面前,她的心便不再属于自己。
重生前不就是如此么?
若非情根深种,苻溱微岂会放着好好的皇长孙侍卫统领不做,舍弃了同好姐妹们朝夕相处的情谊,毅然随他前往汾州投军。
司徒篌哑着嗓子道:“就算她也喜欢我又如何,她已经没有了啊……”
袁谟的心一阵酸楚。
是啊,他和司徒篌在这里分辩再多又有什么用?
苻溱微没有了,慕悦儿也没有了。
赵重熙、周夙、司徒箜、司徒三爷夫妇、广元长公主夫妇、谷雨、梧桐,甚至可爱的司徒笑、机灵的司徒篪,韩雁声家的昊哥儿,荀朗家的祥哥儿,他们全都没有了。
没有了这些人,他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道长?”好半天没有听见袁谟说话,司徒篌忍不住唤了他一声。
袁谟抬眼看着他:“将军想说什么?”
“你和尊夫人……”司徒篌担心戳到对方的痛处,言辞间有些犹豫。
袁谟苦笑道:“我救了她,却也害了她。”
那一日他只顾着和重熙说话,浑然没有注意到慕悦儿早已经醒了。
听说他们的下一世那般美好,小丫头就犯了痴。
就在重熙咽气那一日,她也选择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不了解内情的司徒篌自是听不懂袁谟的话,但他没有继续追问。
道长害了他的爱人,苻溱微的死他同样要负一半的责任。
司徒篌抬起头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道长,你说人会有下一世么?”
袁谟的身体剧烈抖动了一下。
他的重生虽然没能破了亲友们的死劫,但也不是一点改变都没有。
天知道这一点改变会不会影响下一世?
万一……
他不要命地朝山下奔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司徒篌一跳。
他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喊道:“道长要去哪儿?”
一道暗哑的男声传了回来:“我去寻找下一世——”
是的,他不能在这里干等着下一世主动来临,他要去燕国寻主子……
第一章 少女心事谁都别猜()
大宋乾宁十二年七月。
日头已经渐渐偏西,京城南郊的官道上却依旧是车来人往热闹非常。
在这数不清的车马中,就有一辆马车格外引人注目,几乎每个人从它身边经过都要看上那么几眼。
其实这辆马车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之所以如此吸引人,是因为赶车的人竟是一个满脸稚气的男孩子,看着也就七八岁的样子。
别看他年纪小,赶车的技术却很是不错,甚至还能腾出一只手往嘴里扔炒瓜子儿。
不时有那好事的人打趣他几句,他的嘴皮子却厉害得很,每次都能把对方怼得哑口无言。
离城门大约还有二三百尺,车马和行人越发多了,马车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男孩子身后的车帘子被人掀开,露出了一张俏丽的脸庞。
“史小三儿,姑娘让你把车靠边停下!”
赶车的男孩子把挂在嘴角的瓜子皮儿抹掉,凶巴巴道:“肥暮沙,你再敢乱叫,我就把马车赶沟里去!”
“姑娘,史小三儿欺负奴婢。”暮沙把脑袋缩回车厢里,忿忿告状。
歪靠在车壁上的司徒笑睁开明媚动人的眼睛,无奈道:“暮沙,本姑娘记得你上个月就及笄了吧,怎的还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吵嘴。”
暮沙不干了,气鼓鼓道:“姑娘,史小三儿可是你先叫的,奴婢们都是学你的。
再说了,奴婢明明比您还轻了好几斤,他这不是瞎说么!”
一旁替司徒笑摇着扇子的淡烟嗔道:“你怎的不说姑娘还比你高了半个头呢!”
几人正说话间,马车已经靠路边缓缓停了下来。
司徒笑掀开车帘子看去,只见城门处熙熙攘攘的,没有一盏茶的工夫,根本轮不到他们进城。
“唉……”她重重叹了口气,对赶车的男孩子道:“阿言,京城仿佛比一年前更热闹了呢!”
阿言道:“那当然,等姑娘进了城就知道了,圣上说今年恰逢大将军回京过中秋,要为皇后娘娘和他办一个隆重的生辰宴。”
暮沙凑到司徒笑身后:“就你爱显摆,要不是为了这事儿,姑娘何必着急着回京?”
阿言笑嘻嘻道:“暮沙姐姐说的是,咱们姑娘是皇后娘娘和大将军的妹妹,怎么能缺席如此隆重的盛宴。”
暮沙在他脑门儿上轻弹了一下:“你这小东西,连八岁还不满呢,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阿言不服气地辩驳道:“八岁不满怎么了,我从三岁起就跟着三爷和三夫人,大半个中原都跑遍了。
姑娘交待我的事儿,我哪一件没有办好?”
暮沙噗哧笑道:“就你最厉害,难怪史大哥常说你们家三个孩子就属数你最像他呢!”
她说的史大哥就是当年在阮棉棉身边跑腿的小厮史可奈。
乾宁二年正月,由司徒曜和阮棉棉做主,史可奈迎娶了红翡为妻。
当年的腊月小夫妻就添了一个小子,隔年又有了第二个小子,本以为第三个能是个女娃,结果阿言还是一个男娃。
小夫妻成婚前就已经脱了奴籍,史可奈还有了个不大不小的官职,按说他们的孩子并不需要继续伺候主子。
阿言的大哥和二哥便是自小和司徒篪一起念书,和寻常人家的少爷一般无二。
唯有阿言自小便跟着司徒三爷夫妻四处游山玩水,后来索性就跟着司徒笑做了个小跟班。
司徒笑和凤凰儿同辈,向来称呼史可奈为“史大哥”,所以把阿言当自己的侄儿看待。
可阿言却觉得姑娘并不比自己大几岁,哪里肯把她当长辈。
平日里只是碍于身份唤她一声“姑娘”,暮沙淡烟几人则直接叫姐姐。
阿言鼓着腮帮子道:“我叫你姐姐,你却叫我阿爹大哥,这算什么?”
暮沙嗤笑道:“你本来就是个小不点儿,难道我们几个还占你便宜了?”
司徒笑叹了口气:“你们俩怎的一凑在一起就吵?阿言,我让你打听的事到底如何了?”
阿言白了暮沙一眼,这才道:“回姑娘,忠勇侯五日前就去大同府练兵了,最早也得冬月才能返回京城。”
司徒笑如释重负一般长出了一口气:“城门那边的车马好像少了很多,咱们赶紧进城吧!”
阿言年纪太小,哪里懂得少女的心事,脆生生应道:“姑娘坐稳了!”
马车很快缓缓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