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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宋泽辰的聊天里他明白有些事摊开说会更好。对于金泰涥的参演,他比一般人想象得还要早知道一些,方石赫特意找到他安抚,生怕他压力过大钻牛角尖。
有惋惜而更多斗志,泰涥的闪光点被人发掘了,我也得努力让更多人认识到我,不辜负喜爱我的人。
这题我做过。
金泰涥和宋泽辰聊天时就涉及到金硕真问这个问题的可能。
他狡黠地笑起来,拥抱住金硕真:“因为哥在我心里太优秀了。”
“你哪里学来的?是不是泽辰教你说的。”
“啊哥你怎么知道的?”
“哼!因为我聪明!”
“好吧,还想看到哥感动的样子。”
“行了,快帮我收拾收拾,一会儿就要来人搬东西了。”
“好。”
在客厅拿手机备忘录写歌词的宋泽辰微笑地聆听厨房里的动静,键盘的光标闪烁,停留在“遇见”这个词语之后。
留在这个住所的最后一天,应该是完美圆满的句号。
忽然手下的手机震动,他回神查看。
金相元的一条短信进来:
“泽辰!你看到论坛了吗?”
他没来得及回复也没来得及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又一条短信蹦了出来。
方石赫的消息:
第111章 愧疚()
宋泽辰坐进松软的座椅里; 终于有时间了解事件的全况。
他下载回卸载了很久的社交软件,面无表情地搜索“防弹少年团”,页面里马跳出来的是:
#防弹少年团抄袭#
#防弹少年团回购#
#防弹少年团丑#
司空见惯的话题,从去年开始时常在论坛飘红; 各家热热闹闹地进去逛一圈踩一脚,志满意得地出来。
他的视线倒着往上扫,第一个热议贴的标题是这样的。
#防弹少年团eden丑闻#
宋泽辰嗤笑出声; 到底是有多少黑料一句话概括不了,直接用了丑闻两个字无力地囊括。
“防弹少年团成员eden,对就是那个考上首尔大学国民度飙升的爱豆,实在不忍心大家受骗,我决定勇敢地站出来揭发他。
他谈过好几次恋爱; 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好学生,和学校里的混混厮混,经常泡在地下酒吧里。
高中根本没有来过学校几次,而且听说他家里很有势力”
宋泽辰一目十行地阅览完这篇措辞小学生文笔的文章,但是妙的是就是这种语气更显示出当事人只是真的看不惯自己勇敢地站出来而已。
而中间“听说他家里有势力”简直称得上神来之笔。
韩国民众最厌恶什么?富人、当权者?和因为权势占了高考名额的高官子弟。
底下的评论恰好符合了始作俑者的预期。
大规模的屠版,偶尔的辩解像汇入大海的水滴激不起任何水花。
方石赫见宋泽辰迟迟没有动作,明白他已经翻完了全部。
“你考上大学时我就做好了这种污蔑的准备; 这件事如果只是恋爱的料或许没那么可怕; 但是那人暗示了你的家庭状况和首尔大学文凭的来历。”
“我担心他有下一步动作。”
方石赫顿了一下; 嘲讽的语气:
“国民对娱乐圈本来就存在偏见,tablo也发生过被质疑学历的事,没有处理好会越来越棘手。”
“再加上恋爱绯闻泼脏水,从品学兼优的人变成学历造假早恋混地下的人。”
“背后的人轻描淡写地随口一说别人就能当圣旨一般一拥而上攻击你。”
“tablo前辈的父亲因为在这件事里遭受了太多的舆论压力过世了。”宋泽辰垂眸,回忆从前了解到的情况。
方石赫立刻就知道宋泽辰想到了什么。
他还有一个爷爷,老人家年纪大了,最经不起的就是万一的意外。
他沉吟片刻:“你放心,至少我们是有准备的,我们走法律程序,再联系首尔大学的为你做证明,他们不会拒绝的,这种事处理不好对学校名声也是抹黑。”
铃声在安静的室内突兀地响起,宋泽辰接起电话:
“喂,正国。”
方石赫抬头,宋泽辰的声音温柔,听不出任何异常,但脸部的表情冷得掉冰渣。
“嗯,我在方pd nim这儿,你们不用等我了直接搬吧。”
“没事,曲子出了点问题我们要讨论,你先去新家等我。”
他挂断电话,和方石赫探寻的眼光对上:“我会找高中的班主任和同学帮忙,帖子的语气似乎对我挺了解的,可能联系了我哪个高中同学吧。”
“嗯。”
“那里面的酒吧照片是我为了学rap跑到地下时被偷拍的。”
“方pd nim。”宋泽辰低头微弯腰,把手收回膝前,“对不起,麻烦大家了。”
久久没有抬头。
方石赫摩挲着大拇指的戒环,暗里审视从一进来就表现得平静、冷静,甚至于——冷漠的宋泽辰,唯有在说到tablo那件事造成的伤害时情绪外泄几分。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会很轻易地找到的。
闵允其和金楠俊最近的颓废是宋泽辰最先发现并报告给他的,一个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另一个勉强自己讨好大众,可是宋泽辰忽略了自己提到这些事时语调里掩饰不住的疲惫不堪。
团队里的润滑剂,成员们的树洞,粉丝口中的天使。他观察了宋泽辰很久才明白:这孩子最大的遗憾是没有人教过他有些事是可以任性的。
就比如现在,宋泽辰的心里除了嘲讽,最大的感受一定是愧疚。
愧疚又麻烦了团队,拖累了身边人。
尤其是他最亲近的爷爷可能会受无妄之灾。
“泽辰啊,不要把自己逼太紧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是他想对防弹的每个孩子都倾诉的赞扬。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不用愧疚什么。
宋泽辰的视线似乎不是聚集在自己身上,但冒出了一句:“叔叔你老了。”
方石赫摸了自己刚染完色的头发,摇头感叹:“从你进来公司到现在都八年了,我当然老了。”
“你先回去整理一下心情,过几天我再找你聊。”
“对不起。”
宋泽辰起身九十度鞠躬再重复了一遍同样的话慢慢地退了出去。
天色渐晚,窗台外行人行色匆匆,快到在他眼里成为一道残影,全世界像被电视里的快进功能,披着夕阳昏黄的光,在他眼里眼花缭乱。
宋泽辰在走廊站立良久,黄昏把影子拉得奇形怪状,他第一次看不清每个人真实的面目,觉得汹涌的人潮像凶兽,尽管没有向他奔来,也足够令他心悸。
“爷爷。”
宋泽辰拨通号码,死命压着喉咙,不令那里面的哽咽不小心跑出来。
“最近过得好吗?”
“还行。”
“年纪大了,前段时间腰疼了会儿。”
宋泽辰的鼻子很酸,他更用力地用指头按压喉结的部位:“怎么不告诉我呢?”
“你太忙了就不打扰你了,老毛病没什么好说的。”
“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我昨天梦见了你奶奶,她问我有没有照顾好你?我说有。”
“当然,你把我照顾得很好。”
宋泽辰尽管知道对面的人看不见自己,也拼命地在微笑,同他从前对着镜子练习过无数次的那样,扯开嘴角,弯下眼睛,让泪痣和眼连成一条弧度,消除面部的凌厉感。
“不是说今天搬家吗?”
“正在搬了,我出来休息一会儿。”
“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啊?”老人嘀咕了一句。
宋泽辰抓紧窗台的栏杆:“爷爷,如果我没有当爱豆就可以多陪你”
“哪里有那么多如果,我虽然希望你走中规中矩的路,但是这是你喜欢的,为什么要假设这种可能?”
“那你去忙吧,有空回家看看。”
“好。”宋泽辰在憋不住自己的哭腔之前立刻挂断了电话,藏在心里的那句道歉还是没有说出口。
爷爷,对不起。
如果不是爱豆,按照你安排的路走,你会不会因为有我的陪伴比现在开心?
时值周末,公司里空空荡荡。
他顺着楼梯,一级一级踩着,经过三层的制作室时,犹豫片刻,转了进去。在自己的门口站了许久,觉得里面太逼仄,还是没有进去。
再往前进,是闵允其他们的工作室,他们三人此刻似乎都在里面。
闵允其的制作室设了密码,金楠俊的制作室是磨砂玻璃,郑浩锡的制作室写着“勿扰”。
宋泽辰来回绕了几个圈,觉得好像并没有自己的去处,歪歪头悄无声息地离开。
他跑到临近的公园,夜色最终扯开黑色幕帘,成为最好的掩护色。
宋泽辰掏出手机登陆官咖,点开粉丝的评论。
这些他不敢在别人面前翻看,害怕会令自己控制不住情绪的评论。
他木木地边走边阅览,没有方向地不断前进,越走越快,余光里地面的景象在变换,但他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哐。
直到他径直撞在一个路灯上,脑袋传来的麻麻的痛意才让他回神。他倒退一步,盯着路灯良久,缓缓地蹲下抱住双腿。
他们在哭。
看得太久了,文字都变得陌生,他努力在大脑中拼凑粉丝们说的话,费劲地拼出了一个个完整的句子,恍然大悟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回忆和当下是相通的。
比如他慌乱了解完了全程后,瞬间想到小时母亲“丧门星”的叫法,一个不被祝福的人配不上太多的喜爱,气球一样飘飘悠悠到空中砰地爆炸摔下来。
他从来就是一个胆小的人,比如从前奶奶因为父母的吵架气到心脏病发后他便对医院有种天然的警觉和敬畏,成员们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便急吼吼拉他们去医院。
那么现在他又想缩回那个壳里,不和人相处,就不需要承受寄托,做一个冷冰冰的假人不是什么难事。
他以为自己走出了当年的万里阴翳,没想到前方的梦魇如影随形。
宋泽辰的表情麻木,像假面一样僵硬,不知何时大滴的眼泪砸到地砖上,无声成一座静止的雕像。
“对不起。”
他哽咽得无法呼吸,从一开始无力想对每个人说的道歉断断续续在无人之处说给夜色听,胸腔里细碎地散落着玻璃渣,扎得他生疼。
对不起,明明答应大家看见我的时候一定要是开心的可是还是让你们难过了。
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
第112章 叹息()
宋泽辰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走了多久; 等回神后,意识到周围陌生的环境,没有方向地乱转后,他找到马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上新家的地址。
一上车便合上眼; 长久的哭泣让他的双眼变得敏感,夜风一吹又不自觉地溢出眼泪,索性闭眼休息。
今天遇到的司机意外的健谈。
宋泽辰一上车时; 司机就吹着口哨感叹一句“小伙子长得真俊”。
宋泽辰懒得理会,闭上眼睛装睡,但这个司机毫无退缩之意,一个人讲着单口相声也津津有味,从沿岸风景到百年历史; 饶是宋泽辰没兴趣也得感叹一句高手在民间。
宋泽辰在司机又介绍完路过的一个桥后忍无可忍地睁眼。
司机爽朗地大笑:“哟!醒啦!”
“嗯。”
“小伙子别那么冷嘛,像座冰山一样弄得人怪没意思的。”
宋泽辰斜眼:“您看着不像没意思的样子。”
“那是因为你遇见了我,一般的司机可不得被你冻死。”司机倒也厚脸皮,“不过现在的小姑娘是不是就喜欢冷的,上次我女儿和我说过什么来着?”
“那个对!冰山美男!”司机见宋泽辰有了回应之后更加来劲。
宋泽辰僵硬地扯了下嘴角以示回复。
前方有监控,司机专注前方的道路,过了会儿才招呼:“诶?小伙子为什么不开心啊?”
宋泽辰和车窗外流光溢彩的车水马龙对视,没有力气去维持礼貌。
司机也不介意,自顾自地说开:“我开车这么多年,载过很多个和你一样的乘客; 眼睛红得和兔子一样; 不过脸上的表情没你那么凶; 也没你长得好看。”
“当然这不是重点。”他哈哈大笑。
“他们有的是因为失恋,有的是因为家人出事,有的是因为事业受挫,有的是因为破产,你是哪种啊?”
宋泽辰起了泼冷水的心思,扔出一句:“都有。”
“哎呦。”司机的嗓门都提高了,“那可真难见,难怪你哭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