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虏是啥?西域匈奴来了?刚想站起来,腿脚一阵发麻,难以挪动,咧着嘴强忍着走了几步。忽地,书房得门被猛地推开,吓得江陵月急忙闪在屏风后蹲了下来,心脏在胸腔里“哐哐”直跳。
“是我——出来吧。”林瑄笑道。
“哎呀——”江陵月摸着自己“受惊”的胸脯,连连喘息不满道:“二哥,忒不厚道了,你是存心要吓死我啊。”
“快点起来,离开季府。”林瑄声音里明显有一丝笑意,可怜的江陵月。
“你说说,我在这破木桌子底下整整蜷缩了两时辰,二哥你还吓唬我,有没有良心的,呜呜呜。。。下次打死我也不来了。。。”江陵月压低声音喋喋不休得跟着林瑄出了门去。
终是翻出季府,二人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二哥,你是怎么吸引他们视线的?”
“季府里养了三条体形巨大的狗,非常强壮凶狠,是西域那边进贡过来的品种。皇兄自己留了些用于狩猎,赐给了季太傅三只用来看府,无奈这些狗野性太大,经常伤人,每次都朝季老头跃跃欲试,老远得都朝他奔去想把他扑到跟受过训练似的,可把这老头给气得,非说这狗和胡虏一般凶残暴戾,无奈这是皇上赏赐的物件儿,狗祖宗们也杀不得,所以季老头就把这些狗都给圈养了。”
“啊?二哥,你不是把这三条狗都给放出来了吧。。。。。?”
嗯。”林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强忍着笑意,跟没事人儿一般点点头,想想这不苟言笑的季太傅被三条大狗气得暴跳的样子真是莫名喜感,哈哈哈。
江陵月扭了扭嘴角,狠狠得咽了一口唾液,“敢情季府如临大敌一般,是和三只狗在斗呢?”
“就你这伸手想把它们在关进笼子里,也要费一番功夫。这些狗可不一般,到了战场上抵两个人,数量稀少,比黄金都贵。”
“啧啧——二哥,你怎么知道季府有这害人的玩意儿?”江陵月机灵得眼睛一转,恍然大悟,立马换上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哎呀,这要是被王嫂知道,二哥,你用她告诉你关于季府的‘趣事’来对付季大人,还放狗咬自己的老丈人,啧啧啧,我猜王嫂怎么也得让你三天不准进房。”
提到季悦君,林瑄一阵心虚,瞪了江陵月一眼道:“你敢——!老子出此下策还不是为了你!”
“谁让我是你最疼爱的人呢。”江陵月踮着脚尖,身体前倾,朝林瑄抛了一个眉眼。
“呵呵。。。。”林瑄不屑得憋了一个白眼,“还是说正事吧,今晚他们说了些什么。”
一提到这,江陵月表情有些凝重,正色道:“此处里我府上不远,咱们回去再说。”
“也好。”
天露初白,日光破晓。林瑄和江陵月一夜未眠,两个人精致的五官皆略显疲惫。
“唉——”林瑄长叹一口气,闷不作声,眉头一锁再锁。
“二哥,”江陵月知他现在必然心乱如麻,无奈两人商量了半宿也没有个结果,“总会有办法的。”江陵月想给林瑄一些安慰和信心。
“能有什么好法子?眼下只有两条路,要么和皇兄对着干救出刘霏,要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林瑄攥紧拳头,闷闷道:“咱们。。。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么?”
“。。。。。。。”江陵月半响没有说话,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林瑄和江陵月都明白,他们不可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安然得去面对新科泄题一案。林瑄心里有些别扭,萌生出很多对自己哥哥的失望。一直以来皇兄在他心目中是圣明的,怎会做出此等荒唐之举?良臣去,则国空也。此事若是败露,多少有能之士要寒心了。可是现在他们面临的问题更棘手,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一旦介入此事,就是和皇上对着干。。。。。。。这种事林瑄以前从没想过,这么多年他的努力都是为了能成为皇兄的左膀右臂,而今做为还没成为皇兄的左膀右臂恐怕都要抽自己哥哥的脸了。
“抢人——!”林瑄一狠心,拍案而起。
“好——!陵月早猜到二哥会如此做了。”江陵月也激动地跟着站了起来,“在我眼里二哥才是真英雄。”
“君子当舍身取义。我想皇兄是一时迷惑,若是济容侯当真死了,只怕他要后悔半生了。”林瑄端起手边的白瓷杯,与江陵月以茶代酒干了一杯。林瑄下定决心后心里反而轻松了不少,对他而言是是非非,唯独“是”才重要,林家绝对不能亏待贤臣良将,况且,刘霏忠心之义,感天动地,真是傻刘老儿。
林瑄阴郁的心情好了不少,忽地抬头,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夜。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天亮了——?”
“是啊——对了,今日要早朝,二哥你别忘了!我派车把你送回府,你赶紧换回去换官服,不然来不及了。不知不觉一个晚上就没了,这日子过得真快!得了,咱哥俩也补不成觉了。”江陵月念叨着,不见林瑄搭话,伸出五指在林瑄面前晃了晃,“二哥——?你发什么呆啊?听见我说什么了么?”
“完了,完了。。。。完了。。。。”林瑄喃喃道。
“什么完了?”江陵月一头雾水望着林瑄。
“我可是一晚上没回府啊——悦君指不定要怎么收拾我呢。”林瑄哭喊道,头也不回得奔出房去,本出去十多步,才回头喊道:
“朝堂上见了——”
“哈哈哈哈——瞧我二哥这出息,还是没娶亲的好,季家女儿不是有名的温婉贤淑么,哈哈哈——”江陵月指着林瑄消失的方向嘲笑道。
坐在马车上,林瑄愁眉苦脸,看看自己衣衫不整,头发也有些蓬乱,呵呵。。。。。。好像不大容易和悦君解释清楚,要不先换了朝服去上早朝?
刚到雍王府门口,常安见林瑄回来忙得迎了过来,看起来已在门口等了老一会儿了。
“王爷,万福。”
“嘘——小声点,小安子你是早膳吃得太饱了么?这么大声叫本王,再大声本王让厨房给你减伙食。”林瑄如临大敌一般,忙着威胁常安,生怕自己回府得动静太大。
“诺——”常安委屈地弱弱答道。
“来来来——快告诉本王,现在王妃是不是已经起身了?”悦君平日甚是自律,相比这会已经起了。
“回王爷,王妃还没起身。”
“啊——当真?”林瑄强调得又问了一遍,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这么好。
“确实没起,王妃昨夜夜读到深夜,天亮才睡下。”
“悦君真是勤勉。”林瑄挠了挠头,有些心疼,“下次劝王妃早点睡下。走,给本王换朝服,急着上朝呢。”
“诺——王爷?”常安试探着叫了一声林瑄。
“嗯?有话就说,看你这小子贼眉鼠眼得肚子里就没装好话。”
“王爷。。。看起来有些倦意,一宿没睡?”
“嗯,和定北侯喝了一夜的酒。”
“难怪。。。。。。。”常安喃喃道,看林瑄得眼神都不一样了,带着一副被抛弃幽怨“小女儿”模样,在加上常安柔弱的小身躯,让林瑄莫名得升起一丝负罪感,忍不住打了个冷寒颤。
“怎么了?大点声说,本王不久早上数落了你几句么,还说不得了?”
“难怪——难怪,侯爷府上派人来传话,说,王爷和侯爷去满园春喝酒去了。亏得王妃等您到深夜——”常安憋足了劲儿,用尽浑身胆气才说了出来,话里话外都是为自家王妃打不平。
“满园春——?满园春是什么地方?”
“满。。。满园春就是男人喝酒找乐的地方。。。”常安说话都开始打颤了,还不知道王爷等会怎么处置他的一下犯上呢。
“啊——?”林瑄诧异无比,有一种跳进黄河洗不清的感觉,本王又不是男子,才不会去什么满园春,满园绿的地方,哼,我家悦君可是谁都比不上的。
“这话传给王妃了没有?”林瑄眉头一挑,露出一丝不快。
“没有,奴才不敢。”
林瑄正色道:“别听他们瞎说,回头我就把那个传话的奴才打一顿。小安子,你今日去帐房领十两银子。”算你对悦君忠心的嘉奖。
“诺,诺——”常安听到赏赐,心里更加笃定,昨晚王爷肯定是去寻花问柳了啊,你看,封口费都给了,还给了十两。。。。。。
林瑄小心翼翼得推开西暖阁的门,立马弹了出来,吓得魂飞魄散。
“哇——悦君,你已经起身了?”林瑄心虚得朝季悦君讨好般的笑着,这笑里还藏着一份苦,接着狠狠得瞪了常安一眼:你不是说没起身呢么,这端坐着的仙子是摆设么?!常安讪讪得退下了,偷笑得肩膀都有些发抖,看来王爷也只有王妃才能治住。
“。。。。。。。”
尴尬的沉默。
“悦君,你怎么不多睡会?”
“。。。。。。。。。”
季悦君优雅得吃着早膳,什么都没听见。
“悦君,你一个人用早膳闷不闷啊?要不本王陪你一起吧?”
“。。。。。。。。。”
继续优雅得吃早膳,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悦君,你听本王跟你说,其实本王昨晚就睡在你隔壁。”
季悦君终于转过头来,带着温婉端庄得笑意,柔声道:“那悦君请王爷以后都睡隔壁吧。”
“啊——?”林瑄急忙摆手,急得脸都有些红,道:“是本王不对,悦君你不要生气可好?”
季悦君微微一下,正色道:“不和王爷闹了,快过来用早膳吧,别空着肚子上朝。”
林瑄乖乖做到季悦君身边,刚要开口,便被季悦君打断,细细得理了理林瑄的衣领,“王爷不必解释,我知你不会做让悦君伤心的事情。朝堂的事,悦君不干预,王爷想做什么就去做,保护好自己就行。”
季悦君天籁一般的声音,如暖流划过林瑄的心田。。。。。。。
第七十六章()
林瑄急匆匆地赶到安泰门,见大臣们站立在台阶前候着,这才长舒一口气,还好,不算晚,大臣们也在等着上朝。
“雍王爷~早”
“雍王~早”
。。。。。。。。。。。。。。。。。
“王爷~早”
“各位大臣早啊~”林瑄朝各位大人微微一笑,算是回礼。远远得就见江陵月正穿过人群,朝他这边走来。
大臣们左顾右盼,昨个左相府被抄,不知道今天又要发生什么了。咦?只是季太傅一向上朝最为积极,怎么这会都不见人影?不是又发生什么事了吧。。。。。。现在朝中风声鹤唳,人心惶惶的。。。。。。。。季太傅这样重臣的一举一动备受瞩目。
不一会儿季沐之迈着稳健的步伐,行至安泰门。一群大臣就跟孩儿等娘亲一般眼巴巴得望着季沐之,林瑄含笑摇了摇头。
“季太傅,您来了。”上大夫忙拱手行礼。
各位大臣也纷纷行礼。
“季太傅~”
“季太傅~”
连平日里自视甚高的左相门生今日也甚是热情得和季沐之寒暄起来。谁让李承先倒台了呢,这些门生现在恨不得和“李贼”划清界线。至于皇上要如何处理悬而未定,而今能影响皇上的人非季太傅莫属。
“各位大臣早。”季沐之声音有些沙哑。
“季太傅为照国日夜操劳,为圣上分忧,这眼睛上都带血丝,咱们这些下臣真是惭愧啊。”
“是啊。。。季太傅为了圣上也要保证身体啊,我府上有闽中老家昨日刚刚送来的补品,回头送些到府上。”
“是啊。。。。季太傅,我认识一位有名的大夫,回头让他给您开几副补药。。。。。”
“季太傅。。。季太傅~”
季沐之铁青的脸,脸色却越来越不好看。
江陵月笑得整个人都在抖,手挡着嘴型,压低声音,说:“看看看,这些大臣拍马屁要拍到马腿上了。”
林瑄扫了一眼,无奈地朝诸位大臣摇摇头。
可不是么,想必胡虏把季府也折腾得不轻,看季老儿黑圆圈分外明显。
。。。。。。。。。。。。。。。。。。。。。。。。。。。。。。。。。。。。。。。。。。。。。。。。。。。。。。。。。。。。。。。。。。。。。。。。。。。。。。。。。。。。。。。。。。
“此次科举,牵连甚广,除了主犯朕不想过多追究。这本是大理寺钦杨理呈上来的账簿,”说到这里林瑾顿了顿,朝堂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德海手里捧着的暗色托盘,“不必说这里是李承先、刘霏及其朋党的证据,朕不曾过目。”说着林瑾站了起来,目光狠狠地扫了一眼大殿上的臣子,慢慢迈下台阶,淡淡道:“朕不曾看过这本账簿,也不愿意牵扯过多。”
说着,林瑾捏起账簿,信手丢尽手边的火盆中。寂静的火苗慢慢吞噬着账簿的每一寸,大殿之上噤若寒蝉,大臣们低着头,身心都被林瑾平静表面下惊天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