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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他们的计划就只能由他们两个人出手?”杨氏比无瑕多吃十几年米,见识当然也更多,“去市井里雇几个大汉又不用多少钱,他们还是出得起的,南苹南笙固然能打,但碰到人多势众时,难免应付不来,还是小心些的好。”
“那不然叫爹爹陪我去?”无瑕并不固执,听母亲如此说,便建议道。
“这私底下,你爹爹与世子夫人见面算什么事啊。”杨氏道,“还是让他在后面偷偷跟着你好了,不叫别人看见,你先走,我这就叫他起来跟上去。”
杨氏说罢,把怀里的君瑀交给奶娘,返身往内室去。
无瑕则在南苹与南笙的簇拥下离去。
另一间院落的厢房里,吴宛儿将狼毫笔放上笔架,笑吟吟地拾起立在印油盒子里的萝卜刻章,盖在写好的一行小字旁。
待印记干后,她懒洋洋地将纸折起,塞进信封,递给侍立一旁的丫鬟月娘:“找个小沙弥送给庞家少爷,记得自称是汝南侯府的人。”
月娘不解道:“姑娘,为什么不像刚才那样找个庞少爷身边的人?”
“我又不知道他身边都有什么人,一时半刻哪里去找个蠢的收信。”吴宛儿不耐烦道,“让你去你就去,别问东问西的,回头耽误了我的大事。”
月娘不敢再多话,立刻按吩咐去办事。
吴宛儿从笔架上取下一柄刻刀,将先前用来盖印的萝卜刻章切碎,直到再也看不出上面曾有过的字迹。
然后,抽起一张宣纸把萝卜碎块全包起来,丢进桌下已装了一包宣纸包的字纸篓里。
69|第 69 章()
第六十九章:
无忧蹑手蹑脚地从厢房里溜出来,藏在廊柱后面打量四周,院子里静悄悄的,大家应该都睡了。
她刚要迈步,就听到吱呀声响,原来大伯母住的厢房打开门,堂姐无瑕带着两个丫鬟走出来,后面还跟着大伯母的心腹丫鬟白露。
她们快步来到院门前,守门的婆子原本正打着哈欠,见到无瑕几人,立刻精神起来,毕恭毕敬地询问道:“大姑娘,这是去哪儿?”
白露代无瑕答道:“姑娘去赴平阳侯世子夫人的邀约,咱们夫人准了的。”
婆子不敢怠慢,立刻闪身让开了门口。
她出去也要被盘问么?
可是,没有人准她出去,她是偷偷溜出去的呀。
这可怎么办?
无忧看着无瑕三人的背影,忽然计上心来。
她小跑着冲过去,见婆子要拦,立刻道:“我是和大姐姐一起的,大伯母要我陪着姐姐。”
婆子哪里想得到平日里连话都不大说,乖巧安静得好像木雕娃娃似的二姑娘会说谎,什么也没多问,麻溜地再次让开去。
无忧慌慌张张地往无瑕三人离开的方向跑了一段路,直到转过一道弯,才停下找小沙弥询问玉馨院在哪儿。
玉馨院在碧云寺西边,与君家人住的玉清院隔了一座后园,无忧问了好几次路,才找对地方。
方如兰就抱着食盒坐在院子里的藤架下等着,一见她来,立刻招呼道:“无忧,快过来,娘在这儿呢。”
没有旁人在,无忧也没了顾虑,飞扑过去,紧紧抱住她。
大家都说娘犯了大错,再不能留在家中,可无忧一直觉得,娘就是娘,不管犯了什么错都还是她娘。这些日子来,她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一直想念亲娘,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过。
“娘,你去了哪儿?怎么也不来看看我?”无忧哽咽地问。
方如兰啐道:“还不是你那狠心的爹爹,是他把我赶出来的,还不准我见你,连书信都不准送进侯府去。枉我当初为了与他厮守,宁愿脸面不要,委身做妾。他却半点旧情不念,没良心,简直狼心狗肺。”骂够了,又放柔声音道,“还好我的小无忧不随爹,知道想念亲娘。来,看看娘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她牵着无忧到回廊下面坐了,打开食盒,取出好几样糕点来。
栗粉糕、豌豆黄、桂花糕、羊乳玫瑰酥,都不是多么稀罕的东西,但件件都是无忧爱吃的。
“快尝尝,是娘亲手给你做的。”方如兰把糕饼塞给女儿。
才用过午膳没多久,无忧肚子还有点撑,不过娘亲手做的糕点,她一点儿也不想浪费,狼吞虎咽地全吃下去。
“瞧瞧你饿的这个样子哦。”方如兰感叹道,“难道老祖宗都不给你饱饭吃吗?我可怜的小无忧。”
“娘,不是这样的,祖母待我很好。”无忧解释道。
方如兰却不信。
“娘知道无忧懂事,不想娘担心,所以报喜不报忧,对不对?”她把无忧搂进怀里,“无忧要记得,这世间除了咱们母女两个会真心为对方着想,别人都得防着些。”
无忧免不了要解释一番家里人其实并不坏。
然而,方如兰听过似乎并不认同,只道:“无忧做得对,在外面说话是要谨慎些,毕竟隔墙有耳嘛。”
无忧本想再解释,转念一想,歇晌的时间不过一个时辰,她与娘相处的时间这么短暂,便不要为这些事争执了,反正家里人带她究竟如何,自己心里明白就好。
于是,改口问道:“娘,这一年你去了哪里?过得可好?”
两句问话仿佛戳中方如兰的泪穴一般,竟引得她落下泪来,无论无忧怎么劝都不管用。
方如兰哭了足有小一盏茶功夫,眼泪倒是勉强止住了,但抽泣声仍不断,口中也不忘抱怨道:“我这一年过得简直……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你那几个表舅,原先总是巴结咱们,我也是好心,虽说一表三千里,还是让你爹借着侯府的势,一一给他们寻了好差事。可是这些人啊,跟你爹一样狼心狗肺!我落难了,去投奔他们,他们一听我被侯府赶了出来,竟然全敷衍起我来。不肯收留就不肯收留呗,还找什么借口,找得还都是可笑的借口。家里地方小,房子不够住,孩子多花销大,没有余钱,表哥表妹瓜田李下,不好惹人误会。哼,过河拆桥,以怨报德,说的就是他们了。无忧你可要记住了,将来若是他们找到你,说让你帮忙给表姐妹找婆家,给表兄弟谋差事,你一概都不要理,记住他们怎么对你娘我的,帮我狠狠地报复回去。”
原先在家里时,方如兰几乎从不与无忧说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无忧也从未听过这般难听的说话,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只呆呆地听她说下去。
“我后来实在没办法,只能去郊外租了一处庄子。郊外租金便宜,我身上的穿戴值不少银子,当了几样,这一年倒是过得还算富裕。不过,坐吃山空,倒如今竟是不剩下什么了。”方如兰叹气道,“当时我被你爹赶着,走得匆忙,什么都没带。无忧,你可知道娘房里那些衣衫首饰都还在吗?”
无忧年纪还小,对穿衣打扮并不十分上心,自己的衣衫首饰都不放在心上,更何况是旁人的,蹙着柳眉回忆了好半晌,才蹦出一句话来:“祖母说,娘留下的东西都给我,她在福佑居给我开了个小库房,说一时半刻用不上的就放在那儿,将来给我当嫁妆。”
没被其他姬妾分了去,那事情便好办得多。
方如兰松了一口气,轻抚心口,不慌不忙地琢磨着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
“无忧,你今年才七岁,要出嫁至少也得等个十年八载的,可是娘就不同,身上没钱,别说揭不开锅吃不上饭,还得被房东赶出来,露宿街头,像乞丐一样,你说惨不惨?”
她说的浅显,无忧就算没见过乞丐,也明白没饭吃没房子住是特别可怜的事情,忙不迭点头附和着。
方如兰又道:“所以呀,为了不让娘那么悲惨,你得帮娘把那些首饰带出来。”
“哦。”无忧答应得很痛快,那些首饰本就是娘的,拿来还给她也是理所当然。
可是女孩子大多心思细腻,无忧难免感觉娘今天到来的目的,并不是因为想念自己,而是为了首饰。
她的心情因而低落下来,一直到与方如兰分开,独自走在回玉清院的路上时仍未改变。
碧云寺招待香客留宿的院子一共有十个,东西各五,分列在后园两侧,方如兰挑的玉馨院是西边离山门最远的。
无忧低垂着小脑袋,无精打采地经过玉馨院南边最近的那座院子。
其实,就算娘是为首饰而来的又怎么样呢,她吃到了娘亲手做的糕点,见到了娘,还知道了她的住处,这些都是值得高兴的事呢。
如此一想,心情变好,无忧笑着抬起头,步伐也跟着轻快起来。
她蹦蹦跳跳地继续往前走,蓦地听到刚经过的院子里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无忧停下步子,好奇地转身走回去,扒在院子门口向里面看。
院子里空无一人,不,有一个人面朝下趴在石桌旁的地上,看衣饰发型应当是名男子。
他是受伤了,还是生病了?
无忧心肠好,自动自觉地跨过门槛走进去,蹲在那人身边,伸出纤细的小手戳戳他肩膀:“喂,你……你还活着吗?”
那人听到问话,微微抬了一下头,表示自己还活着。
“啊!”无忧看清他眉眼,惊叫道,“庞大哥,怎么是你,你……你怎么了?”她明明记得庞家人住的院子就在玉清院隔壁,两家人适才一起走过去,在院子门口才道别的。
庞远面对着无忧这么一个小女娃,真是有苦说不出。
他年纪轻,血气方刚,精力十足,根本没有午睡的习惯,两家分别后就在自家院子里练拳消磨时间。
正练得满身大汗,酣畅淋漓之时,有个小沙弥进来送信,说是君家姑娘给他的。
庞远纳闷地拆开信看,竟是无瑕约他见面。
他心眼实诚,不虞有诈,便按照信上说的地点准时来到,谁知却未见到人。
姑娘家出门需得梳妆打扮,迟上一时三刻倒也不算什么,庞远如是想着,便拐进角房去,打算寻个水壶烧点水,待无瑕来后,两人可以边饮茶边说话。
沏好茶后,他端着茶盘再次回到约定的水阁里。
那水阁里也不知放了什么,他不过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就觉得头昏脑涨,还伴有某种怪异的燥热,他的身体也跟着起了变化。
庞远尚未婚配,对男女之事没有经验,可他有已成亲的同僚好友,自是明白这种变化意味着什么。
他虽老实憨厚,却绝不蠢钝,一想便明白过来自己中了旁人算计,当然不肯坐以待毙,强撑着走出水阁。
只是那药性格外强,他才走到院子里,就觉得头昏腿软,几欲晕倒。
可若当真晕在此处,岂不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庞远强撑着往外走,最后支持不住,绊倒在石桌旁。
这些话,他一个字都不好对无忧讲起,只能有气无力道:“无忧,我中了毒,你去找人来抬我回去。”
平白无故怎么会在无人的院子里中毒,无忧一听就抓住其中关窍,问道:“庞大哥,你是被人害了吗?”
“对,”庞远倒是直认不诲,“所以你赶快去找人来救我,快去。”
“可是你现在不能动,我把你一个人放在这儿,要是坏人来了你都不反抗。”无忧心很细,且庞远今日刚救过她一次,此时自然事事为他考虑周全。
庞远道:“你还是小孩子,就算留在这儿陪我,坏人来了你也帮不上任何忙。无忧你听我的话,快去找人来。”
“好吧。”无忧觉得庞远说得有道理,乖乖地站起来往院外跑。
她跑到院门口又停住了,返身回来,建议道:“那边有假山,我把你扶过去藏起来,好不好?那样万一坏人来了也看不到你。”
许多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无忧扶庞远藏身的心意十分诚恳,可惜他是个武夫,生得五大三粗的,身高近她两倍,体重么,反正无忧一辈子也没碰过那么沉重的东西。
她小小一个人,使劲了全身的力气,连拖带拽的扶着庞远来到假山旁。
或许庞远今日运道好,那假山侧面有个小山洞,他便拄着无忧走进去,靠着凹凸不平的山洞壁慢慢滑坐在地上。
无忧见他安全了,这才放心离去。
比无忧先一步离开玉清院的无瑕,此时却碰到了大难题。
沧浪亭位于东西院落中间的后园山坡上,地势高,是一处观景的好地方。
无瑕一路行来并无半点不妥,遥遥望见沧浪亭碧色的八角屋顶时,她原本微微紧绷着的心情也逐渐放松下来。
沿石子路转过树丛,再通过石桥,便可拾级而上,达到亭子。
谁知就在她转过树丛后,竟看到坐在凉亭里的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