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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诚知道,王佩对于川大股神大赛的事毫无所闻,他也不想自吹自擂,便岔开了话题:“佩姐,还记得上学起,你常跟我提起的那桩事吗?你说小时候,县城里那个沷皮无赖,叫赖二麻子,他的小姨结婚,戴着副锃亮的钻石项链,你的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追着二麻子小姨也想上花轿。”
王佩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她苦涩地咧了咧嘴,嘴唇在剧烈地哆嗦:“唉,阿诚,年少无知。现在,姐什么都不想了。”
赵诚的心突地又顿了顿,他听出王佩话中有话,然而王佩讲这句后,两眼垂地,陷入了沉默,赵诚竟然无从问起。
有种不详的预感,渐渐地爬上了心头,它,会是什么?
正琢磨着如何开口,王佩却突然抬起了头,眸子里闪现着令人琢磨不透的神色:“阿诚,二麻子的小姨,在县医院血液化验中心上班,有空,你跟她接触一下。”
“为什么?”赵诚的预感加强了,他感觉后面有无尽的遐想空间,但是,这种空间,可能是他最不愿意触及的,他加强了语气,“是不是我娘的病症,有什么反复?”
娘手术后,经常要抽血作复查,二麻子小姨既然在血液中心,自然最有可能得知详情,难道是娘的病?
王佩伤感地摇了摇头,声若细丝:“不是,你娘恢复得很好,我爸说,没有任何后遗症。”
赵诚彻底放下心来,只要娘的病无碍,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从包里,取出了从省城精心挑选的价值五万元的钻石项链:“佩姐,这是我专程为你买的,圆你个心愿。”
王佩吃惊地瞪了眼睛:“阿诚……这这……”
赵诚的脸上,终于有了温暖的笑容:“佩姐,在我心中,早就把你当成了亲姐。我最近做了几笔生意,赚了很多钱。来,戴上。”
两人正推三阻四间,一个身影,从网吧匆匆而出,风一般经过赵诚停着的本田车,朝茶馆赶来。
“不不不。”王佩有些手忙脚乱,“阿诚,这不行,我不能收……”
赵诚不由分说,拿起项链,戴到了王佩颈上:“怕啥呀,我光明正大赚来的钱,而且,赚的还是大钱,几……”
几百万元后面几个字还没出口,赵诚的手还挂在王佩颈上,不防身后霹雳般一声怒吼:
“王佩,臭娘们你偷汉子是不是!”
赵诚惊回头,顿时石化了,嘴里结巴着:“赖……赖二……二麻子?”
刚才和王佩闲聊中的沷皮无赖、二麻子,居然真实地站在赵诚身后,满脸怒容,头上燃烧着怒火。
赖二麻子,是县城里无人不知的沷皮无赖,从小偷鸡摸狗,除了人事,啥都会干,然而身后有靠山,屡屡逃过法律制裁。长大后,更是成为坑蒙拐骗样样来的混混,进过局里无数次,人们能避则避能躲则躲。
他比赵诚大了足足十五年,今年35岁,小时候得过麻疹,在脸上留下了数不清的麻子,平常的尊容就已经很吓人,如今怒火燃烧,五官扭曲,那张尊脸简直惨不忍睹。
戴着闪闪发光的项链。王佩恐惧地闭上了双眼,双肩抽动,在不由自主地发抖。
“你?”赖二麻子也备感意外,盯了赵诚一下,但一时之间想不出眼熟在哪儿,走近王佩,一个耳光就铺天盖地扇去,“臭不要脸的俵子,居然背着老子偷汉子!”
王佩全身发着抖,居然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赵诚心里隐隐觉得不妙。
风声呼啸而至!
“啪!”
“哇呀……”
就在巴掌接近王佩头顶时,赵诚伸臂相迎,后发而先至,挡住了赖二麻子的疯掌。
“赖二麻子,有话好好说,怎么动不动就打人?”赵诚强忍怒气。
赖二麻子长他15岁,他先礼后兵。
“妈的,反了你了。哪来的野小子,竟然偷我媳妇,看我不劈死你!”赖二麻子刚才被震得转了半个圈,盛怒之下,转身再次扬掌,朝赵诚袭来。
偷我媳妇四个字,钻进赵诚耳朵,比晴天霹雳还夺人心魄。王佩居然看上了这种无赖?
“二麻子,你住手!”见到赵诚受到威胁,王佩愤怒地吼着,奋不顾身地扑上去,抱住了他,“这是我同学,叫赵诚,是赵家村那个数学天才,你忘了?”
“赵……家村的数学天才?”二麻子愣了愣,想起来了,“哦,是村里最穷的赵家大娘儿子是吧,怪不得面熟呢。哈哈,怎么的,是来找你借钱的?”
二麻子听到赵诚两个字,不怒反笑,是因为心里最大的石头落了地。王佩偷谁都有可能,但偷赵诚却绝无可能,这小子小时连条裤衩都买不起,哪个姑娘会看上他?
赵诚没有吭声,王佩也没有吭声。
赖二麻子转眼盯着项链,怒气又盛:“王佩,这项链谁送的?”
赵诚心里已经预感到,王佩虽然还是在校学生,未必与这无赖领了结婚证,但两人关系明确,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他叹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可是婚姻是人家的事,王佩做事,必有她道理所在。
现在,他倒有些像第三者插足了。
问题是,王佩怎么会成为这沷皮无赖未过门的媳妇了?赵诚仰天不断吸着鼻子,却自始至终想不明白。
按理说,王佩的家境不错,父亲是县医院的主任医师,她又在艺术学校就读,找个门当户对的应该不难呀。
他朝赖二麻子点点头,换上了十分客气的口气:“赖大哥,这是我送佩姐的。请你千万不要误会。佩姐读书时跟我是同桌,她讲过小时候的一件事,说你家小姨结婚,她羡慕挂在你小姨脖子上的钻石项链,以至于念念不忘。我最近在省城赚了些钱,打算圆佩姐的这个梦想。佩姐这两年对我家照顾颇多,也算小弟尽份心意。没有其他任何意思。”
“哈哈哈。”赖二麻子盯着项链大笑,“哦,我小姨结婚那会儿,王佩你爬进花轿,盯着小姨的项链看。这款式,跟小姨结婚时的差不多。哈哈,好好,赵诚么,我想王佩你也不会看上她。今天是谁请客呀?”
“我请佩姐的。”赵诚回答说。
“那难道不请姐夫?我还饿着呢。”二麻子倒也无赖到底,不等主人答应,就冲出去拿茶点了。
赵诚直直地盯着王佩:“佩姐,你和他……”
王佩痛苦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赵诚感到,背后必有隐情。
两道清泪,“刷”地顺着王佩清秀的脸,就流了下来,趁二麻子没来,三言两语说了个大概。
王佩原来是被逼无奈、卖身救父。
第104章 王佩的悲剧()
王佩的悲剧,来自于她父亲的个性过于耿直,和父亲做生意的失败。此事,她在与赵诚长达两年的电话交流中,始终没有提及。
王佩父亲毕业于省医大,分配到省人民医院后,拥有了人人羡慕的前途。然而,和龙吟镇电路公司高大彬相同,他的个性耿直、爱憎分明,不迷信权威,更不受权力控制。
华夏国,似乎没有正直人士的生存土壤。
做医生而不收红包、不收药品回扣,这在当时的医疗界就是天神难容之事,王佩父亲却对红包恨之入骨。他认为,红包将圣洁的白衣使者,变成了刽子手,拉开病人肚子而伸手,哪个家属敢说个不字?而药品回扣,则使医生变成了金钱魔兽。
他很快被调离了一线,所有的晋升、嘉奖都与他无缘。随后,因为看不惯领导外行指导内行,更看不惯内行的医生,对外行的领导拍马溜须,阿谀奉承,王佩父亲被调到了清水衙门。
王佩母亲是个家庭妇女,从此,父亲微薄的收入,完全无法支撑家庭的日常开支。
被逼无奈,全家拿出所有积蓄,与人拼股,成立了一家私人医院。
受资金限制,私人医院的医疗设备、医疗质量和医生素质,都无法满足正常需要。连续几次大的医疗事故后,私人医院受到了广泛质疑。
随后,由于一起医疗事故导致了命案发生,医院陷入了泥淖之中。这起医疗事故,和王佩父亲没有直接关系,但他是医院股东之一。
没多久,大股东携带巨资失踪,私人医院破产。经过资产核算,王佩父亲除了原先投资的上百万元钱血本无归外,还要欠债上百万元。
这一年,王佩刚上初中一年级,举家从省城搬到了老家冷县,王佩也与赵诚就读于一个班级。
王佩父亲有个医大同班同学,十多年后已是冷县人民医院院长,他收留了王佩父亲,也终于使全家度过寒冬。
赵诚离开冷县中学前往省城打工时,那时的王佩家,其实还背负着几十万元的巨债,当时赵诚虽然隐有所闻,说债主逼得很紧,她父亲甚至借了几万元的高利贷还利息什么的,但因为年少缘故,没有往心里去。
王佩的成绩属于中等偏下水平,高中毕业后,勉强过了三本线。她选择了省艺校,打算靠舞蹈以后混个名声,或许能挣大钱帮家里还债。
然而,王佩和她父亲对赵诚的帮助却是全力而无私。或许这就是这个社会的所谓特色,穷人只能被遗忘,只能依靠相互取暖,走出生命的严寒季节。
赵诚高二休学那年,王家的外债还剩约四十多万元,债主上门逼得相当凶——到今天,债主还在县城租了间房,长年进行逼债呢。
但债务还不是致命的,致命的地方在于,多年前的那起医疗事故被旧事重提,由于大股东至今沓无音讯,王佩父亲站在了风口浪尖。
目前,医疗事故受害人家属中,有人在城都市卫生系统当了高官,决心重翻当年旧事,为家属报仇。
如果王佩父亲代人受过,甚至被莫须有地横加冤屈,至少要被判刑数年。
从高二起到高三,王佩的父亲没日没夜在为此事奔波,然而求遍昔日同学、老师,竟然发现无人能掰倒卫生系统的高官。
此时,三十多岁依旧娶不上老婆的赖二麻子出面了,他小姨在县医院跟王佩父亲是同事,而且在省卫生系统有关系。赖二麻子表示愿意帮王家疏通,让王佩父亲不受牢狱之苦,条件是王佩嫁给他作老婆。
王佩父母断然予以拒绝。
然而形势却一天比一天更不乐观,当王佩考入艺术学校时,医疗事故案子已经被纳入了司法通道,所有证据都不利于王佩父亲,更令人发指的是,当年民营医院的许多账目混乱的事项,都莫名其妙地戴到了他头上。
数罪并罚,王佩父亲可能会被判十年以上。
没有了父亲,不仅家中五十万元债务无从还起,这个家也面临着破碎局面。
王佩决定卖身救家。她与赖二麻子秘密签订了协议,只要父亲不被判刑,并帮助承担债务,她愿意毕业后嫁给他。
……
“原来是这样。”听完王佩哭诉,赵诚喟然长叹。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无权无势者的命运,不掌握在自己手里。
沉默中,赖二麻子端着茶盘,傻呵呵地回来了。
这混混在县城,靠偷盗起家,积累了第一桶金。目前以开网吧谋生。隔壁那家网吧,就是他的所有家当,资产值将近百万元。
论家产,这小子也是个百万富翁了。
“赵诚,哥现在风光吧?”二麻子坐下就大嚼大咬,吃相惨不忍睹,“哥网吧一个月就有好几万,你说读书顶个p用!”
赵诚点点头,没吭声,心说这话倒是实话,现在的大学生,比他玛要饭的还不值钱。
王佩冷哼了声:“二麻子,不兴说假话,好几万?现在这行情,不亏本就不错了。”
“生意不好,暂时的么。刚来时,我月月收入在三万以上。”二麻子鼓着眼珠,反驳道。
赵诚的视线,顺着街道扫了个回来,不长的街上,有三家网吧,规模都差不多大。
他相信二麻子后面的话是实话,早些年,网吧刚兴起时,月入几万是可能的;但他也信王佩的话,现在家家都装电脑了,冷县县城规模不大,人口不多,这一条街就有三家网吧,赖二麻子能保本经营就不错了。
二麻子低着声只顾大吃,嘴里含含混混地问:“赵诚,你一个穷小子,怎么送得起钻石项链?不会是跟我来抢王佩的吧?”
“佩姐在我心里,是当亲姐的。”赵诚冷冷地回道,心里还在不住地惋惜。凭王佩的模样,不说找个光宗耀祖的,但找个富二代啥的,完全是有可能的。可惜了,人没被逼到走投无路,她舍得往火炕里跳吗?
“我瞧瞧。一个连饭也吃不饱的穷小子,买得起钻石项链?”二麻子撕着干肉,一手扯过了项链,上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