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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
秦寒终于感觉到一丝恐慌,锦环忙收到示意,踢了一脚地痞:“还不快向皇上认错,污蔑官家小姐的罪可不是你能得罪的。”
地痞茫然,他已经照着她们的话说了,怎么又说是自己的错呢?
锦环的声音也让秦寒有了意识,她忙靠近父亲,并向皇上认错:“皇上,是寒儿不好,只是叶小姐一直对寒儿有误会,所以寒儿想当然以为会是她,是秦寒的错皇上责罚。”
崇央大概是真得觉得累了,摆了摆手,对贺公公吩咐:“回宫——”
皇上什么都没说就回了宮,秦枫一脸肃然,咬牙与叶鸯告别,丫鬟搀扶着秦寒离去,只是秦寒离去前抬头正好与云笺面对面,眼中寒意肆虐,就连初春的融暖也消失殆尽。
地痞自然被叶鸯勒令惩罚,久久不语的韩初月拍了手掌,大赞云笺:“云笺妹妹好智谋,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叫心虚的人主动承认。”
心虚就是最大的证据,人心不足蛇吞象,秦寒要的是云笺彻底垮台,完全没有能力对她的太子妃之位造成威胁,可云笺不去争权夺势并不代表就蠢笨到连这些小小计谋都识不破,这一次,她只是反将了一军而已。
秦寒亦或是她的丫鬟锦环当时约莫是没想到,她们这一认错不正是承认了自己买凶污蔑云笺的人么,崇央只是身子不行了,他头脑还是清晰的。
可惜啊,崇央最终没有惩罚秦家,她叶家犯了错秦枫狠命抓住不放过,崇央也帮着他们质问,可此事本就是秦家的人在背后动手,朗帝明白此事却并没有问罪秦家。
“爹爹,秦家的势力真得连皇上都顾忌了?”只有这个时候,云笺才会像个女孩儿家露出了惊慌。
叶鸯摇了摇头,回想当初,若是他在,或许这朝廷局势也不会这般。
却是听子漓说:“养虎为患,他早该想到的,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的确,朗帝只是作茧自缚,现在想要挽回,可惜晚了。
白眼狼长大了,必然不会恭敬任命。
“叶大人,好久不见。”现在没有其他人,子漓并非初见叶鸯,而他对叶鸯也是满满的感激。
叶鸯看着子漓,却仿佛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谁,愣怔了一会儿才道:“十几年了,你也该长大了,琳琅阁主可都教会你了?”
云笺不清楚子漓与爹爹的相识,可她明白,子漓与爹爹并不是这么陌生。
只是刚才爹爹那句把她许配给子漓的话一直在耳边重复,直到现在,越来越清晰,她默默地看着两人,似朋友,似——父子。
“是不是觉得我们子漓突然变得很帅,”韩初月调笑,“云笺妹妹要不要考虑放弃太子殿下转投向我们子漓的怀抱?”
“不得无礼!”子漓呵斥,“归云可不是你平常调戏的姑娘。”
见着子漓如此紧张女儿,叶鸯沉重的心忽然开阔了,有人护着女儿,他走的也安心了。
“子漓,我送你去琳琅阁并非想要你报答什么,只是我现在却要你一个承诺。”叶鸯看着子漓,目光沉重。
子漓好像预感到他要讲什么,亦是严肃地回答:“叶。。。。。。伯伯,我明白的,若是归云愿意,我忡子漓,不,慕清归将终其一生护她安好,不离不弃!”
一世安好,不离不弃。
八个简单的字回响着,回响着,盘绕在云笺耳边,恰如那亘古的誓言,风吹不散,雨淋不走,任凭烈日暴晒,惊雷直下,它依旧岿然不动。
子漓,不,他已经告诉云笺,慕清归才是他真正的名字,他将这个名字作为礼物送给她,亦是赔上了一生,只愿能守在她身旁。
“原来你是。。。。。。”云笺紧咬着双唇,这个名字并不比心口暖玉轻,可这个名字只能尘封在史册中,不能被他们知道,哪怕她现在听到了,哪怕她明知道父亲和韩初月知晓真相,可她依旧不叫。
北卫前护国将军慕越安之子慕清归,本为贱奴,可太子崇溪出生当晚国师久夜招来神迹润泽大地,所以朗帝崇央大赦天下,这才免去了一世为奴之命。
她不知道子漓小时候吃了多少苦,至少这都是她无法想象的,既然他能为她立下这般誓言,她又怎能忍心成为他的负担?
“归云,你永远都会是我的亲人,”子漓握住了云笺的手,“所以不要在漠然对这个世界。”
他明白,原来他却是最懂她的。
叶鸯是她唯一的血亲,崇溪是她青梅竹马的恋人,若是有人伤害这两个人,她即便是毁了这个世界都不会饶恕那人,哪怕是伤害自己,今日她做得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
可她不愿啊,谁会愿意担惊受怕,在圣驾前赌呢?
叶府在马车飞奔中变得越来越小,没有了云笺的身影,子漓便也端正坐于马车中,骏马出了城,在大道上飞驰。
“云笺妹妹心地纯善又智谋无双,你当真不留下做叶府的乘龙快婿?”韩初月不明白,这位老友怎么就不开窍呢?
子漓饮茶而思,回味着云笺从容不迫的、淡然超脱的表情,闭上了眼:“我会在岑州等她。”
第十九章 云深高处不胜寒()
择一城终老,遇一人白首。
曾经崇溪最大的愿望便是与云笺白首不相离,奈何帝王旨意,父母之命。沉默地坐在萧索偏院中,回忆起往昔点滴,可他终归是没有勇气撼动父皇的尊威,所以只能选择臣服在并不希望的结局中。
他和云笺相隔的何止是一个秦寒。
当崇央东宫时,看到的只是儿子落寞寂寥的背影。
感觉身后气息渐近,崇溪转身,却是崇央略带失望的脸。
他慌忙跪下:“儿臣跪请父皇安。”
贺公公扶着朗帝主屋,崇溪随伺在侧,却见朗帝一进屋便挥退了贺公公,他自知父皇是有话要吩咐
收敛思绪,再次给父皇跪下。
荣辱一生,庸碌无为也好,当世明君也罢,他只知道自己大限之日降至,然而还有许多事情未及完成。
“皇儿,可是埋怨父皇未将叶家丫头许配于你?”父子两心中芥蒂唯有此,崇央开门见山。
崇溪猛然抬头,似是没有预料到父皇会直接问他,只是点头却觉得头上如山重。
“皇儿,你即将行冠,父皇提早将一部分国事交给你处理,”崇央瞧着已经长大的儿子,眼中盛满了慈爱,“如今你对朝中局势可有看法?”
崇溪疑惑:“儿臣只是略有所感。”
“那你可知如今的朝廷,谁的权力最大呢?”
“如今的局势?”位极人臣、掌握生死大权的左相韩文杰自十三年前设立六部之后逐渐放权,从一品太子太傅叶鸯也在那之后并不显露于朝廷,而太史公苏桐更是遭受贬谪,京中势力锐减,只是唯有一人在这些年中不但荣华俱享,而且成了崇家也不敢得罪的人。
“父皇是说秦家!”
崇央点点头,为这些年来的计谋后悔。
“秦家是父皇一手扶植起来,可父皇却没能在必要的时候斩断这根枝,最后造成了一家独大,溪儿,若你为帝,切忌不可将权力笼络于一家。”
崇溪听得不十分明白,只是如今的局势他却知晓三分。
“那父皇为何还要儿臣娶秦寒?”
崇央长叹:“如今的秦家手握北卫一半兵权,就连父皇御前侍卫队队长也是那秦枫的侄子,若是父皇走偏了,可还能活到现在?”
崇溪大惊,一阵恐惧涌上心头,他的太子妃是否也会在某一天成为他枕边的一把寒刀呢?
“溪儿,你要知道,父皇手握这个天下并不是真的万人之上,我们崇家之所以能走到今天,每一代的帝王都必须学会权谋,深谙帝王之术才能活得久。”
“父皇,儿臣明白,只是如今的形势,韩、叶、苏三家必然成为朝中三大家族,可儿臣觉得这三家与秦家完全是站在对立面,为何父皇依旧忌惮他们呢?”
崇溪觉得,若是能再次培植这三家,或许能抵抗秦家势力不说,还能将云笺护在羽翼下。
不是他心念云笺不放,只是担心秦寒会再因太子妃一事为难云笺,更怕秦家对叶家动手,所以才有了让三家壮大势力去对付秦家这一设想。
可是。。。。。。
崇央惨然一笑,一种挫败油然而生:“崇家的天下不能缺这三家,可秦家是父皇一手扶植起来对付。。。。。。”
后面的话崇央并没有说,崇溪也不得而知,只是他看着崇央却是陷入了悠久的记忆中,曾经的画临发生过什么事,能让一位垂暮帝王也留恋这份回忆。
崇溪回味着崇央的话,无论是三家齐胜还是一家独霸,对于皇权来说那方有利便留下哪方,可他自始至终觉得这三家绝非秦家这种白眼狼。
崇央的话也让他感觉到了一丝担忧,如今的皇位并不像人们所想的那般辉煌,也并不是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而他的身子也已濒临破败,只剩一口气苟延残喘。
所以他该学会自己独立处世,孑然令天下。
只是一个毫无根基的太子,背后若说势力也不过是叶太傅一支,而他完全相信,若是有一天他伤害了云笺,叶太傅不但不会站在他身边,更是会集合身边势力对付自己,所以他只能首先选择自保。
作为崇溪,他最希望的莫过于与云笺相守一世;作为太子,未来的北卫皇帝,他只能期望两方势力势均力敌,不分伯仲,在他还没有站稳脚步前相互制约,而等他完全有能力之时再一网打尽。
这就是皇家的无情,朝臣只是棋子。
而秦寒,就成了他现在的保命符。
临近三月中,画临大街上喜气越来越重,云笺摆脱了家里的看守,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之上。
两边的屋舍都被红色锦帛镶围,每个出行的人或多或少身上都带着红色的饰品,就连画临大街上的乞丐都能要上一个刻着喜字的馒头或糕饼。
果真是太子大婚,一切都变得这么不平凡。
只是云笺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这么哀伤,或许她早就看淡了吧,她不习惯勾心斗角,不喜欢争权夺势,所以对这场婚礼也失望了。
摸了摸并没有变化的心跳,乍然笑了,或许她从未如自己想象中这么爱崇溪吧,至少她现在已经没有天塌般的感觉,又或者,她——放弃了。
三月清冷,河面带着腥冷的风吹得让人不舒服,她走到柳落亭中,却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愣住,一时间竟不知何言以对。
“怎么,才几日不见就与我生分了?”崇溪好笑的看着这个时候都可以坦然自若的人儿,心中却是微微一缩。
云笺浅浅扯起一丝笑:“怎么会呢,只是溪哥哥要大婚了,归云也没能准备礼物,这个就还给溪哥哥吧。”
她扯下一直挂在脖子上的暖玉,这块玉质地非常的上乘,青葱翠绿中嵌着一滴血泪,形状柔和,归云把它称作情人泪,即便是外行也颇为夸赞此玉。
然而崇溪却生气了,他没有接,只是声音变得清冷:“这可是我送给你的,若是不想要便扔了吧。”
扔了,多么轻松的回答,可要她怎么舍得。
终于,撑了许久的泪决堤了:“扔了,十几年的感情也可以扔了么?”
第二十章 爱情权势何以立()
初春暖阳斜照,河边佳人对偶,年轻人趁着这样的好日子双双踏春游河,感受北卫的喜庆。
太子大婚,与民同乐。
可是云笺一点也不高兴,说什么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她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毕竟十几年的情谊,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放弃。
崇溪反手握住云笺,面上表情不多变,可只有离他最近的云笺才知道,这是濒临到绝望的无奈与失落。
“归云,这是皇家,皇家啊。。。。。。”他放弃了对命运的抗争,“今日是我崇溪对不起归云,可我姓崇,归云怎么办呢,我姓崇啊——”
他们并没有输给情谊,只是输给了政权。
埋首在崇溪怀中的云笺在听到这句话时唯有落泪,的确,她可以与秦寒争,若是可以,她也愿意选择与崇溪隐于山水间,可她争不过皇权,她无法跨越官与民的鸿沟,更是无法放弃叶家与崇家对抗。
“溪哥哥。。。。。。”我不怪你,云笺张了张口,却来不及说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
“殿下,云笺妹妹,”秦寒带着丫鬟锦环款款而入,引来无数路人注目,“这么巧啊。”
崇溪本就不待见秦寒,见是她来,悲怆的脸色变得冷淡,甚至冷漠。
秦寒本身也不得云笺喜欢,自苏府一事,云笺对她的印象基本处于路人状态,可她又偏偏是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