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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们都得被您给吓死。”
她身后的几个大丫鬟捂着嘴忍笑,淑妃一恼,喝退了她们。
“你偷偷出宫还不止一次?”承熹瞠目结舌,这简直荒唐!
淑妃自己察觉说漏了嘴,脸色也是一白,连忙描补道:“我一年也才出去一两回,不是常常出去的……”
一两回还少!一入宫门深似海,好些宫妃自入宫门起到老死宫中,也未必能见到父兄一面。母后仁慈,娘娘们若想归宁省亲,母后从来没拒绝过。
饶是如此,淑妃还每年偷跑出宫一两回?
以为她是想家,承熹心下一叹,“您若想回家看看,与母后求个恩典便是,虽频繁归宁会招人闲话,却也不外乎人情,您不用这般跑出宫去的。”
淑妃没说话,胡乱点点头,眼神飘向了别处,颇有点心虚的味道。
承熹看得不对劲,迟疑着问:“您出宫……是回的明府?”明家子嗣颇丰,早已分出好几房,却只有太子太傅明徽明大人的府邸,才被称作明府。
淑妃没作声,一时不知该骗她,还是该坦荡承认了。
见承熹嘴角笑意都散了干净,是真的生气了。明明承熹是小辈,这冷着脸的模样却叫人看得心慌,淑妃叹口气,只好小声说:“我爹娘都是老古板,我若偷跑回府,怕是得气死他二老。我出宫也没去哪儿,就是在街上转转……”
承熹有点想笑,这模样竟跟皓儿做了错事后向她认错一模一样,声音那么小,怕是淑妃自己也心虚得厉害。
上次在围场之时,听她把扮成丫鬟偷跑出宫的事说得那般轻巧,连三层门禁都摸出了门道,承熹当时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往深里想。此时才知道,她竟真是轻车熟路的惯犯!
这事实在荒唐,身为宫妃更该守宫中规矩,守女子德行。
只是淑妃到底是长辈,即便入宫多年了,爱玩爱闹的心思却还是没能改得回来。承熹一时又想到自己,还不总是和江俨说些不知羞的话,哪里守了这宫中规矩?
忍着临到嘴边的训斥,承熹叮嘱道:“您自己心中有数就好……即便是出宫去玩,也该与我母后知会一声,多带些人,哪能偷着出去?”
淑妃连忙应了,蓦地想起自己昨日喊她来,本是有要紧事要说的,先前打了个岔就说到了别处。“不说这些了。昨日请你来这一趟,我是有要紧事要说的。”
要紧事?承熹忙问她怎么了。
淑妃咬了下唇,为难道:“我还想再出宫一趟……我因是禁足,不能随意出灵犀宫,前日写了信着丫鬟递与你母后,她却至今没回。你能不能帮我……与你母后求个出宫的恩典?”
“这是为何?”承熹听得一惊,一时也顾不上对方的长辈身份,颦了眉斥道:“你刚从围场回来,闹出了多大的乱子!这还没消停几日,怎的又耐不住了?”
淑妃连忙说不是,犹豫许久后终是吞吞吐吐地说:“此番出宫,是为去见一个人。”
“何人?”承熹既惊又疑,要见何人需要这般着紧?请进宫来不就是了,为何还要她亲自出宫?
淑妃嗫嚅着唇,面色更白,一时说不出话。
正当此时,耳房中却突然有一阵轻轻的响动。承熹惊疑不定问:“什么动静?”淑妃蓦地一惊,强笑道:“大约是我养的那猫儿吧。”
猫儿哪能弄得出这般大的动静?
承熹要进屋看,淑妃却连忙扯了她的衣袖将她送出了门外,神色尴尬极了:“承熹,你改日再来,今日实在不方便。方才我求你那事,日后我再与你解释。”
“你到底要见何人需要这般着紧?”承熹追问了两句,淑妃却什么都不肯说,承熹无奈只好离去。淑妃目送她走远,便匆匆关上了房门。
见房门已合上,承熹没再往前走,原地站定思忖片刻。
今日这事处处都透着古怪——方才淑妃求她帮着出宫的话还在耳边呢,这会儿却又匆匆把她推了出来。
承熹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深,她一向有个毛病,惯爱把事往坏里想,好些事情刚显出端倪,她却已经想过了最坏的结果,做了最坏的打算。
明明这春天的温度正合宜,短短一会儿工夫她却出了一身冷汗——方才屋子里那莫名其妙的动静,到底是什么?淑妃为何神色如此慌张,连仔细想个好些的借口来糊弄她都顾不上了?
以往她极少好奇他人私事,即便心中有好奇,也会忍着不去探
作者有话要说: 以往她极少好奇他人私事,即便心中有好奇,也会忍着不去探究,这是为人的本分。
只是此时这事古怪得很,若由着淑妃一人折腾,不知得捅出多大的篓子。
四下看了看,方才淑妃留了自己说话之时喝退了丫鬟,此处除了她再无别人。承熹纠结一会儿,终究打定了主意,折身返回,站在门前细细听里头的动静。
第90章 神秘人()
屋子里头静悄悄的,没一点动静。
承熹略一思索,绕过东面行了十几步,进了正屋旁的耳房。耳房布置简单,未得主子吩咐的丫鬟常在此处坐着歇歇腿。因先前丫鬟都被遣走,此时里头也空无一人。
耳房与正屋相连的地方有两扇黄玉为面酸枝木为框的支摘窗,有一扇窗子被木棍支起,另一扇紧紧闭着。
承熹走到那扇紧紧闭着的窗前往屋内看,长乐宫中也有这般的黄玉窗,透过窗子能隐约瞧见里头的景致,却什么都看不明白。隔得有些远,淑妃说话声音也小,实在听不真切,承熹只隐约听到:“你……不来看我……”
而另一人说话的声音低低的,承熹感觉更不妙,轻手轻脚地走到另一扇被支起的窗前,贴在边缘处往里头仔仔细细瞧去。这一眼看去,当下呼吸一滞。
和淑妃说话的那人——竟是一个男子!
那男子约莫不惑之年,容貌倒是生得不错,他虽是只露了一个侧脸,内殿的光线也不如何明亮,长相也是陌生。
可那双眼睛承熹绝对不会认错。她自小跟着画师学习画艺,往往能凭借寥寥几眼就能记住人的特征,虽记不了太久,短时间内却可过目不忘。更何况,这人的相貌她前两日刚刚描过图的。
——这个中年男子,正是半月前在围场救下她的那人。
淑妃竟贴在了那男子怀里,仰着脸看他,说话的声音更小了,神情却似有娇柔之色。
承熹一时心神巨震,竟不敢听他们在说什么,背后也是一身冷汗,先前那一丝半点的胆量一下子散了个干净,再不敢听下去,连忙扭身要走。
大约是她走得匆忙,扭身的时候衣袖带偏了那支窗的木棍,那扇窗忽然落了下来,“劈啪”一声响,传至空旷的殿内更是响得惊人。
淑妃和那男子都是悚然一惊,那男子不能出声,淑妃定了定神,沉声问:“谁在外面?是明玉吗?”
承熹咬着唇没说话,整个身子都僵得不能动弹。她站在窗子一侧边上,方才又往外走了两步,里头的人只有探出头来才能看到她。
那男子握了握淑妃的手,以眼神无声地安抚。抽出腰侧匕首,朝着耳房的窗子这处走了过来,霍得掀开了那扇窗子!
他探头过去,颦着眉细细瞧了半晌,合上了窗子。淑妃忙问他怎么了,男子摇摇头,答:“没人在。”
*
耳畔突然有人低声道了一声“得罪”,承熹正是一惊,下一瞬却被身后那人掩了口,另一手在她后襟之处略略一提,这便攀在了房梁之上。
她一颗心噗通直跳,快要跳出喉咙口了。方才那声“得罪”声音极低,承熹没听出来是女子还是男子。此时垂眸细看,掩着口的那双手指骨纤细,贴在自己身后的那人身量矮小身段玲珑,明显是个姑娘。
承熹稍稍放下了心,知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一动不敢动。
耳房的窗子霍然而开,那男子探出头来警惕地打量一圈,见此间无人这才舒了口气。
待他重新关上了窗子,承熹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归了原位。后襟之处又是一紧,身后那姑娘携着她从此间后窗中飞快掠出,一路踩着房檐疾行,待到了灵犀宫中一片竹林荫处,这才放开她。
那姑娘甫一站定便单膝跪地,垂首请罪:“冒犯之处,还望公主恕罪。”大约是女子终究力气小一些,提着承熹行了这段距离,额间已出了薄汗。
承熹理好了衣裳,颦眉问她:“你是何人?”那姑娘思忖须臾,似在犹豫该不该说自己的身份。
见她一身黑衣,定是宫中暗卫无疑。承熹心中一动,压低声又问:“你是太子殿下♂身边的?”
那暗卫点点头,证明了她的猜测。
她不小心弄出了一点动静,这人便出现带走了自己,能出现的那般巧,想来是得了承昭吩咐早早便呆在这里的,那便是监视了。
按淑妃和那男子熟稔的模样,想来不是一日两日了。念及此处,承熹又问:“那男子是第几次进宫了?”
那暗卫仰着头,神情冷峻地盯着公主看了好久,薄唇紧抿犹疑许久,想起往日太子殿下待公主的厚重,垂下头低声答:“三年来,第十七次。”
承熹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说来,此人厮混入宫与淑妃互诉衷肠,已不止三年了?再想起今日淑妃说漏嘴的她也常偷跑出宫去……承熹一时不知作什么表情好。
别的也无须多问,承昭派人监视了三年有余,必然早早知道了此事。承熹浑浑噩噩点了点头,叫那暗卫下去了。
她为避嫌,走正门出了灵犀宫。红素几个本在正殿门口静候,公主却比她们先行一步,心中疑惑,却也不敢多问。
*
今日的午膳承熹没用多少,江俨给她夹的菜堆了一碗,她也没动几筷子,反倒咬着那玉筷头怔怔出神。
江俨一连唤了她好几声也没把人喊回神,这便夹了一块青笋凑在她唇边,承熹呆呆张嘴咽下,待江俨一连喂了好几筷子这才醒了神,连忙嗔道:“江俨,你别闹!”
她没有食欲,江俨也吃不下去,唤人撤了膳只管跟她说话。
“你说淑妃她那般……到底是为什么呢?她费尽心思混出宫去,那男子也时常混进宫来,若不是为了见面,又何苦这般闹腾?”
“她与那男子的关系是不是我想多了?淑妃从来灵慧,怎么会做这样糊涂的事……可她又是那样爱热闹的性子,被拘在这宫里多年,又无宠无子,我实在不敢想……她身为宫妃,若这事被人查住了岂不是自寻死路?她怎么这么糊涂?”
“还有先前在围场时,承昭说几年前就承诺为淑妃保守这个秘密,这说明他是早早知道这事的。打小承昭就被父皇母后管得严,宫里头娘娘这么多,怕他养成了温软的性子,从不让他与宫妃亲近。承昭跟淑妃也不亲,他瞒而不报是为了什么?”
“兴许这事母后也知道……淑妃偷跑出宫,母后也没罚她,只说她‘糊涂’。”那日刚从围场回来,淑妃在坤宁宫给母后请罪,母后却似一点都不惊讶的模样,只长长叹了一句“糊涂”。承熹此时想来,更觉得这两字里头大有深意。
她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江俨插不上话,默了一会儿,迟疑问:“公主……真的想知道?”
承熹微一愣怔,一时瞠目结舌:“连你也知道?”
“先前,属下跟在太子身边,也知道一些。只是从没见过那男子,看了公主那图,也没认出来。”江俨说完这句,见公主怔怔看着他,正色说:“太子殿下确实与淑妃有过承诺,公主若是想听,我就说给你听。”
他这般坦荡,承熹反倒犹豫了:“你可有立过什么誓?我记得侍卫入宫之时是需要立毒誓的,出卖主子、违背诺言要遭天打雷劈什么的……”
江俨点点头,这毒誓他确实是立过的。
这毒誓都发过了,承熹哪还敢叫他说?见江俨都开了个头,忙捂了耳朵说:“你快住口,不许说!何况我听人说,男子乱嚼舌头对其运道不好的,会生晦气灾气。”
江俨闷声笑:“无妨。公主才是属下的主子,太子的事如何不能说?”毒誓他并不信;至于运道,他这许多年的期冀已经得偿所愿,还要那虚无缥缈的运道有何用?
“你别跟我说。”承熹把他推得远远的,江俨顺势退了两步,见她又捂着耳朵坐回椅上,明明她绞尽脑汁也要去猜,却因为不想他破了誓,愣是要犯别扭:“我不听,你别给我讲,我偏要自己猜!”
江俨言听计从,抿唇笑笑补了一句:“公主日后想听了,属下再说。”。
承熹纠结一会儿,见他不说了这才放下捂耳的手,犹豫一会儿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