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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光点头,又纵身一跃,跟着车辙往里头走去,指着一处草丛道:“你们看,这边也有车痕,中间的草丛也是障眼法,两边的地面刚好可以行马车。”
罗泉咂舌道:“这拐子好精细的心思,这样的路除了他自己,旁人如何会走。一不小心,就会跌下山崖,粉身碎骨的。”
何连之忙道:“那我们便一路寻着车辙走,定能找到拐子住处的。”
冯渊点点头,转头向众人道:“马车就放在山下,罗泉、石泰,你俩留下来看管马匹、行李,其余人跟我一起上山。”
众人忙应了。
于是乎,偌大的天目山上,便有了一道奇景,十个人影弯身躬背,瞪大了眼睛寻找隐藏在各处的车辙,从远处看,仿佛是绿油油的山上飘来的几只花蝴蝶,着实有趣。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十个人跟着那车辙绕啊绕,竟也绕到了山林深处。
然而时至盛夏,三伏的天气小儿的脸,眨眼间的功夫竟狂风大作起来,不多时乌云便从天那头席卷而来,森林里光线不好,更是阴暗一片。
全捕头看了看天,大叫不好:“糟糕,怕是有大雨呢!”
正说着,瓢泼的大雨便倾盆而下,天空中更伴着电闪雷鸣,十分可怖。
冯渊几人从小在山里长大,自然知道这样的天气呆在深林里有多危险,忙护着众人躲到一处稍微空旷的地方,竟是避无可避,只得蹲在灌木丛中生生受着这风雨煎熬。
冯渊敞开外衣,将英莲裹住死死护在怀里,而一旁全捕头也将海棠护在了身下,其余人都是男人,便只能咬牙忍了。
所幸山里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约莫半个时辰,便风住雨歇,又是阳光普照了。
只是经历了如此一番风雨,山林里一切痕迹都已被冲刷一新,哪里还能找见车辙的痕迹呢?
欧阳越看着被大雨洗涤过的草木,心中悲痛万分,双腿一软,虚弱地跪在了地上:“老天爷,你这是做什么啊?你既让我找来了这里,为何又要绝我的生路啊?”
众人看着他,心下也跟着酸楚起来,想要安慰竟都找不到词了。一路走来,那么多困难他们都挺过来了,如今好不容易看见希望,却又这样没了……
一时间,只剩下沉默。
英莲抬头,望了一回天空,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突然,她心里隐隐泛出一丝清明,眸中光亮如雪——
“你们快听,好像有水声!”
冯渊心下一动,忙道:“都别出声。”
众人忙屏住呼吸,个个都竖起了耳朵,果然,哗哗的水声。的确是水声,似乎在不远的地方,一下、一下敲动着人们的心脏。
欧阳越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指着一处灌木丛道:“在那边。”
众人忙跟着他跑过去,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只见一道莹莹的小瀑布出现在了眼前。
徐光忙尖叫道:“定是刚刚的大雨涨了水,顺着水流往上走,一定能找到。”
人们终于再次看见了希望,几乎每个人心中都憋着一股劲,开始不停地往上爬,没有一个人喊累,也没有一个人叫苦,胜利就在眼前,他们舍不得放弃。
终于,那个碧绿的月牙状水潭出现了。
海棠眼中躺着热泪,指着水潭道:“我们到了。”
十个人的眼中,都仿佛燃起了火苗,目光灼灼。
冯渊低声道:“走吧。”
拐子的院子只离了一里开外,海棠带了没几步,大家就已经看见了。
欧阳越再忍不住,疯子一般地冲向了前。三个捕快怕他出事,自然拼命跟着,三个师兄弟紧随其后。
拐子的院门是从里面锁着的,却被徐光一脚就踢了个粉碎。
那震天雷一般的轰响,自是惊动了里面的人。
彼时,拐子夫妇正在柴房里,哄骗这三个女娃儿认他们做爹娘,听到这一声响,原本以为又是哪个姑娘想要逃跑,不想出来时却迎面碰上了神智俱灭的欧阳越。
“欧阳老板……”拐子只来得及喊出这四个字,就已经被欧阳越撞到在地上,才狠狠揍了几拳而已,便听见一双女儿在柴房里哭着喊爹爹。
欧阳越泪如雨下,慌忙舍了那拐子,急急冲向了柴房里,把两个四岁大的孩子紧紧搂在了怀里,一个劲看了又看,亲了又亲:“爹的心肝宝贝儿,爹想死你们了。都是爹不好,叫你们受苦了……”
屋外的几个血气上涌的男人自然不会放过那拐子,直揍得他七窍流血,哭爹喊娘,吓得那拐子老婆巴巴地躲在柴房外的水缸后面,一行哭一行求饶。
英莲自是不会救他们,只走到那拐子娘面前,冷冷道:“绣房的钥匙呢?”
冯渊一直跟在英莲身后,那拐子娘见了他们,吓得浑身发抖,颤颤巍巍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了英莲,哭道:“九儿啊,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
英莲面无表情看着他们,心里的恨意却越涌越多。就是这样两个懦弱无能的人,却摆布了她们一生的命运,她突然非常想哭,只是依旧忍住了,屋子里还有一群等着她解救的姐妹。
她拿了钥匙,静静走到门边,开了门,只见里面四个女孩正在绣床旁怔怔看着她,一动也不敢动。
她冲她们笑了笑,终于说出话来:“你们得救了。”
屋子里的人愣了许久,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英莲看着她们,胸膛里像堵住了一块大石头,她转身,双手拉住冯渊的手臂,两行泪还是落了下来:“求你了,你跟她们说,说我们来救她们了。”
冯渊伸出手一只手,擦掉她腮边的泪,将门彻底推开,目光在四个姑娘身上一一掠过,半晌徐徐道:“你们听见外面的求饶了吗,那就是拐走你们的拐子,我们带了捕快来抓他们了,你们得救了!”
又是许久的沉寂。
冯渊走了上去,伸手牵了最近的一个孩子,带着她走到门边:“看见了没有,地上那个哭着求饶的就是你们的拐子爹。他被抓起来了,你们得救了!”
那个孩子怔怔看了许久,终于动了动,她昂首看了冯渊片刻,突然“哇”地一声转了过来,抱住了冯渊一条腿,哭得声嘶力竭:“呜呜,为什么你们到现在才来啊……”
第26章 明细妙儿()
天色渐暗,那拐子爹被狠揍了一顿,如今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拐子娘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几个大男人不好伸手打女人,但全捕头却命她自己掌嘴,直抽得嘴角都裂了,两边脸颊肿成红灯笼才叫停。
全捕头命人将他俩关进柴房,叫他们也好好尝尝小黑屋的滋味。又仔细清点了院中的人数物品,发现如今院子里加上拐子这次出门新拐来的三个,共剩了七个姑娘,年纪均不过十岁。
不多时,徐光他们又从屋里搜出了一只大木箱,撬了锁头打开一看,却见里面竟装了满满一箱小姑娘身上的佩戴物事,有写了名的长命锁、小玉佩,头上戴的小号珠花簪子、腕上的小镯子等等,除此之外,还一个小木盒子,里面竟放着一本小册子,并许多银票、当票。
冯渊将那本小册子捡起来,翻开一看,竟是一本记录了拐子这些年来拐卖女孩的明细,只见头一页写着:
万宝十三年四月,滁州全椒,一名;五月,宣城,两名
中间隔了几行,才在右边又写了,墨色明显不同,应是后来加的:
万宝十三年九月,全椒一名,逃跑途中跌下山崖,殁
万宝十九年七月,宣城两名,均卖于姑苏城,银二十五两
冯渊通观全册,面上不由愤然:“从万宝十三年算起,如今延庆三年,那拐子做这昧心的勾当竟已有十二年。期间共跨了江苏、安徽、浙江三个省份,拐了三十二个姑娘,且有七名已经往生,被卖的共一十八名。”
慕耀将那册子接过来翻了一翻,咬牙道:“字体看着倒是斯文秀气,却不想心肠这般恶毒。”
海棠咬唇道:“那是拐子娘写的。拐子爹每每带了新人回来,都要跟拐子娘报备,卖了多少银钱也要通通交给拐子娘管着。”
徐光坐在椅子上,怀里正抱着新拐来的那个最小的孩子,忍不住讥讽道:“想不到这拐子居然还是个惧内的。只可惜,这小册子上记录的内容并不详细,若是再详细些,我们便可将这里剩下的五个姑娘送回原籍了。”
全捕头闻言,接过册子,道:“这有何难?我只拿了这册子去逼问那对狼狈夫妻,让他们把这些年所犯罪状都细细交代出来。哼,好不容易逮着他们,这回绝不能轻饶!”
说完,便带了张良、侯勇去了柴房。
不多时,便听到那边传来阵阵杀猪般的哀嚎,几个女孩胆小,都跑到九儿和海棠怀里躲着,一声都不敢吭。
何连之见状,面上涌出怜惜之色:“这些女孩儿,不知受过何等折磨,竟怕成这样?”
说着,随便从箱子里拣出了几样好玩的小东西,跑去哄那个趴在徐光身上的:“呼呼,还是你最可怜了,连话都不会说,呼呼,别怕别怕,哥哥保护你啊。”
他左手里捏的是一个佛手般的玉饰,不想却被个眼尖的姑娘认了出来,弱弱道:“哥哥,那个玉是我的。”
何连之一愣,将手里的玉佩摇了摇:“你说这个?”
那姑娘点点头:“嗯。那是我从小随身带的东西,上面还写了我的小名呢。”
何连之便将玉佩翻来翻去瞅了一瞅,不想真的在背面右下角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冬字,因问道:“你叫什么名儿?”
那姑娘怯生生答道:“我叫冬儿。”
何连之忙将玉佩还给了她:“那就没错了,快拿好吧。既是从小带的,定是你家人送你的。说不定有一天能凭着她认回父母呢!”
冯渊听完,倒是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屋里的几个女娃:“既是如此,你们就都找找吧,看箱子里面有没有你们的东西,若有便捡出来,仔细收好了。”
那些女孩听了,忙从英莲和海棠身上下来,往箱子那头寻东西去了。
冯渊因见英莲和海棠都没有动,踱将过去,问道:“你们不找找吗?”
海棠摇摇头,道:“我被那拐子捡来的时候,除了身上一套破衣服,什么都没有,根本不用找。”
冯渊又将目光缓缓移向英莲:“那你呢?”
“儿时的事我原也记不清了,也认不得哪件是我的。”英莲面上浮起一丝哀怨,垂了眼睑,道,“后来倒是有一件东西我认得,却早已被那拐子夺去卖了。”
冯渊神色一紧:“什么东西?”
英莲咬唇,凄然道:“一个银质的铃铛手镯。”
冯渊伸手轻抚她被咬得发白的下唇,温声道:“无事,我帮你寻回来。”
且说那拐子夫妻被全捕头一直审到了半夜,受了各种折磨,又有张良、侯勇各拿了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在脖子上,他俩哪里经得住这般吓,到最后已是有问必答,只管把知道的不知道的都一股脑嚎了出来。
慕耀一直在旁边,拿笔一桩一桩记下了,最后还连写了两份条理明晰的供词,让两人签了字画了押,交给全捕头收好。
这一夜,众人虽累,却个个兴奋至极,毫无心情睡觉,那欧阳越拉着两个女儿不知道给人磕了多少个头,若不是冯渊拦着,怕那欧阳冰、欧阳雪没被拐子打伤,却要磕头磕伤了。
之后,慕耀又将记录的卷宗递给冯渊看,道:“除了几个实在记不清的,那些女孩儿的来龙去脉算是都交代了。令人想不到的是,那拐子媳妇才是拐子生平拐的第一个人,拐卖女娃的主意还是他媳妇给拐子出的。”
徐光乍然道:“竟有这样的事?”
慕耀点头续道:“那拐子媳妇原是个秀才的女儿,所以儿时也曾识过字。不想后来秀才死了,她娘又改嫁了个杀猪的。她继父也是个龌蹉的,见她貌美,便对她起了淫邪心思。她反抗了几次不成,便在外面偷偷勾搭上了村里一个流浪汉,也就是这拐子,两人私奔逃到了这山里来。后来,他们无以为生,那拐子媳妇便教他下山去拐一些幼女上来,养大一些再送到别处卖掉,以此谋利。”
欧阳越听得咬牙切齿:“真没想到最黑心的竟是这个娘儿们!”
冯渊将拐子夫妇交代的东西细细看了,不住点头:“很好,交代得甚为齐全了,那些女孩儿拐来卖去的地方也详细具体。如此一来,等我们回到金陵,不但这里五个女孩儿可被送回父母身边,就连那些已经被卖的,也可叫他们的父母知道,保不齐还有团圆的一天。”
全捕头一张国字脸上蓄满得意,把胸脯拍得山响,道:“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