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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父神色无比复杂,对郁谨尴尬笑笑:“原来是王爷,失敬了。”
杨父的女儿是太子妃,他比郁谨还长了一辈,震惊过后当然不至于失态,毕竟与太子比起来一个燕王又不算什么了。
郁谨笑笑:“杨老爷现在不会认为我是纵火小倌了吧?”
杨父咳嗽一声:“这自然是个误会,还望王爷勿怪。”
“不敢。”
杨父恢复了镇定,对郁谨越发不在意起来。
他可是太子的岳父,私下论起来,燕王还要叫他一声伯父才对。
郁谨何等敏锐,一见杨父神色就恼了。
这智障莫非觉得当上太子岳父就能在他面前装大尾巴鹰了?简直可笑。
郁谨对甄世成一抱拳,正色道:“甄大人,杨老爷对我是个误会,不过我这里有个情况要向你禀明,这却绝对不是误会。”
“呃,不知王爷有何事要说?”甄世成狐狸般的眼睛眯了起来。
凭经验,好戏来了!
郁谨瞥了杨父一眼,眼波冷冷淡淡。
杨父不知为何头皮一麻,心头升起不祥的预感。
“其实昨夜东平伯府二公子落水时,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甄世成立刻追问。
杨父一颗心莫名提起来。
“看到一双手把东平伯府二公子从窗口推了出去。”郁谨平静道。
第237章 诈()
杨父一听郁谨这么说,立刻道:“不是我儿子干的!”
他实在太了解杨盛才了,一听这话就知道确实是儿子会干得出来的事。然而儿子都死了,他绝对不允许这盆脏水泼到儿子身上。
郁谨轻笑起来:“杨老爷这么急着否认干什么?我又没说是令公子干的。”
杨父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郁谨只提到一双手,并没指出是何人。
“这么说,王爷没有看到那个人?”甄世成只以为杨盛才几人是狐朋狗友混在一起玩,没想到还有这般内情。
郁谨笑眯眯道:“没看到啊,不过当时画舫中的人就那几个嘛,杨公子虽然不幸落水身亡,其他人不是还好好的,甄大人问问不就知道那双手的主人是谁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礼部尚书府把姜湛恨上了。
还真是好笑,明明害人的是杨盛才,帮凶是崔逸那三个小子,遭恨的却是受害者。
当然,礼部尚书府其实没恨错人,毕竟弄死杨盛才的是阿似,但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去恨姜湛,这就是欺负人了。
郁谨是个护短的人,虽然平时对姜湛的智商百般嫌弃,却见不得别人这么嚣张。
既然如此,他就稍微挑拨一下,看看杨盛才的那三个好兄弟会怎么选择。
其实那三个人如何选择郁谨心中有数:一个人死了,另外三个人还活着,何况当时本来就是杨盛才动的手,那三人不说实话,难道会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
这绝对不可能。
而礼部尚书府这种连受害者都迁怒的人家,以后对待指认杨盛才罪行的另外三家要是没有怨言才怪,到那时对姜湛自然就忽视了。至于会不会因为暴露了姜湛与杨盛才的事而让姜似被甄世成怀疑,郁谨十分自信并不会。
姜湛是被骗到船上去的,在他自己当时看来与杨盛才关系不错,所以凶手不可能是他安排的。而那一把大火更是把画舫上所有人留下的痕迹烧得干干净净。
甄世成立刻命人去传崔逸等人。
第一个到的是崔逸。
甄世成便对杨父与郁谨道:“还请二位在此稍候,本官去问几句话。”
杨父提出旁听,郁谨直接道:“这样可不妥,万一他们见到杨老爷受到影响怎么办?”
杨父坚持:“事关犬子,我有权利知道情况。”
“这样吧,二位到时候就在屏风后听一听吧。”甄世成提出一个折中的办法。
杨父的目中无人也是分对象的,如今一个是简在帝心的顺天府尹,一个是新晋的燕王,他当然不可能固执己见,遂勉强答应下来。
甄世成冲郁谨眨了一下眼睛,暗示他把人看好了。
郁谨会意,微不可察点头。
很快二人就躲在了屏风后,听甄世成与崔逸对话。
崔逸并不怕甄世成,在他看来一个小小的顺天府尹比起他的父母差远了。
“甄大人又叫我来有什么事?”
“有个情况需要了解一下。”
崔逸一脸不耐烦:“甄大人,你们衙门不赶紧去找纵火的凶手,天天盯着我不放干什么?”
莫非是见他母亲去避暑了,目前不在京城,所以才这么大胆?
崔逸对母亲荣阳长公主的脾气十分了解,母亲若是在府中,知道他夜游金水河落水的事肯定会拿鞭子抽他一顿,但顺天府想叫他过来门都没有,不像父亲——
崔逸想到崔将军,嘴角微扯。
他这次过来就是被父亲逼的,用父亲的话说,自己惹了祸自己收拾烂摊子,别惹他心烦。
“东平伯府二公子姜湛是被人推入水中的吧?”甄世成不理崔逸的态度,突然问道。
因为问得太突兀,崔逸一时没有心理准备,陡然变了脸色。
甄世成目不转睛盯着崔逸的每一分表情,紧跟着又抛出一句惊心动魄的话来:“有人看到你把姜湛推了下去!”
“胡说!”崔逸几乎跳了起来,脱口而出,“明明是杨盛才推的,那人眼瞎不成?”
躲在屏风背后的杨父听到这里哪还忍得住,张口就要呵斥崔逸胡言乱语,一旁郁谨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
杨父嘴被捂着说不出话来,眼睛冒火死死瞪着郁谨。
郁谨凑在他耳边,低声道:“杨老爷还是耐心听下去吧,不然我就打昏你了。”
杨父眼睛瞪得更大了,气得面皮直抽。
燕王怎么敢如此对他?他可是太子的岳父,就算皇上见了都要给几分薄面!
回头他就找皇上告状去!
屏风外,甄世成慢条斯理捋着胡子,满意点头。
他就说这些小崽子比起儿子还是差远了,一句话就把大实话诈出来了。
啧啧,还真是心无城府啊。
甄世成对崔逸的表现相当满意,面上不动声色道:“看来那人看错了,那么崔公子把先前隐瞒不提的情况仔细说说吧,也好彻底给你洗清嫌疑。”
崔逸一时犹豫了,眼神四处闪烁。
甄世成善解人意道:“崔公子放心,这里不是公堂,亦无旁人。再者说,本官已经问过你另外两个朋友了。”
屏风后的郁谨见怪不怪弯了弯唇角,杨父则气得直翻白眼。
他一定要去找皇上告状,不只告燕王无礼,还要告堂堂顺天府尹信口雌黄。
人的心思就是这么奇怪,本来还犹豫的事,一听别人已经说了,且没有旁人知晓,一下子就没了坚持的动力。
崔逸很快便道:“就是杨盛才看中了姜湛,而我与姜湛以前不对付,于是他假借让我们和好的名义把姜湛叫到船上吃酒。我们几个就给姜湛灌酒,等他喝多了好方便下手,没想到他还反抗,杨盛才一生气就把他推进了河里……”
甄世成面无表情听着,眼底闪过怒火。
果然恶劣的人是不分年纪的,甚至年纪越小越敢把恶毒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样的人被寻仇,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崔逸被送走后,其他两个少年陆续接受了询问。
甄世成几乎用同样的手段就哄得两个少年老实交代了,所说与崔逸差不多。
至此,杨盛才推姜湛落水再无异议。
第238章 堵路()
甄世成把老奸巨猾发挥到极点,命属下分别送走崔逸三人时还忽悠着他们签字画押,特意避开了杨父。
姜湛是最后一个被叫来的。
他本来在家中睡得天昏地暗,来到顺天府衙还在发懵。
面对姜湛,甄世成态度就和煦多了,先让他喝了一杯茶才问起昨夜的事来。
“姜公子对昨夜如何掉入水中还有印象么?”
甄世成问起这个,心中是有些奇怪的。
今天上午问询时,崔逸三人隐瞒真相不足为奇,但姜湛什么都没说就有些不合常理了。
姜湛眨了眨眼。
好端端为何又问起这个?
姜湛虽然心眼不多,却能听得进朋友的话,尤其是信得过的朋友。
此刻他就牢牢记着郁谨的提醒,一脸茫然道:“没有印象了,我喝太多了,对当时的情况一点都不记得了。大人,莫非有什么情况?”
甄世成仔细观察着姜湛的表情,默默叹了口气。
对一个喝醉的人,还真是束手无策。
不过从常理来讲,对方没有替害他的人隐瞒的必要。
甄世成最终选择相信姜湛的话,含糊道:“又有了一些新的线索,所以找姜公子再问问情况。对了,你被小余救起后,小余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屏风后的郁谨暗暗皱眉。
这个甄世成,还真是谁都不放过,这么快就连他都惦记上了。
好在他提前叮嘱过姜湛,不怕现在掉坑里去。
“说了啊。”姜湛虽然心思简单,却不是真傻,听甄世成问到郁谨心中警惕起来,“余七哥把我骂了一顿,让我以后少跟着人瞎混。”
“没有提到你如何落水么?”
姜湛心中一跳。
甄大人莫非知道他落水的原因了?
猜到这一点,姜湛一点不慌。
他是受害者,他慌什么?就像余七哥说的,反正他咬死了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甄大人要是自己查出来他是被杨盛才害的,那岂不是更好。
“没提啊,不是因为画舫失火吗?”姜湛脸色一变,“甄大人,莫非还有别的原因?”
甄世成暂且不想把事情弄得更复杂,笑道:“姜公子别多心,本官只是问问。辛苦你又过来一趟,赶紧回去休息吧。”
这孩子的气色比起崔逸三个差远了啊,嗯,一定是因为醉酒的原因。
甄世成命人把姜湛送了出去。
郁谨这才松开杨父的嘴,施施然从屏风后转出来。
杨父得了自由,大口大口喘着气。
憋死他了!
甄世成神色复杂看着杨父:“杨兄,令公子——”
“犬子已经不在了,甄大人莫非还要给他安个罪名打入天牢不成?有这个工夫,顺天府早点把纵火凶手找出来是正经!”杨父化丢脸为恼怒,拂袖而去。
甄世成与郁谨对视一眼,摇摇头:“还真是有恃无恐。”
正如杨父所说,杨盛才已经死了,而姜湛一点事没有,加上对方是礼部尚书的孙子,太子的小舅子,哪怕皇上都不愿意见到他死后落下污名。
“甄大人,我也告辞了,昨夜游河没睡好,现在还没歇过来呢。”郁谨见没热闹可瞧,准备回去补觉。
杨盛才落没落下污名无所谓,杨家与其他三家落下嫌隙就行。
姜湛从顺天府衙大门走出来,身子微晃。
宿醉加上落水,让他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
不远处,姜似安安静静等在那里,见兄长出来迎上去。
姜湛有些惊讶:“四妹,你怎么来了?”
阳光下,少女微微一笑:“我来接二哥回家。”
姜湛顿时无措起来,一时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讪讪道:“我这么大的人,哪用四妹来接。”
果然是他表现太差,这么大了还要妹妹操心。
姜似与姜湛并肩往马车的方向走,边走边道:“其实父亲也很担心二哥的身体,所以我来接二哥也是为了让父亲放心。”
走到马车边,姜似催姜湛上去。
“我骑马就行了。”
“二哥还是上车吧,你昨夜落了水,根本没精神,要是从马上掉下来可怎么办?”
“哪有那么差劲。”姜湛虽这么说,到底听姜似的劝上了马车。
姜似跟着上去,车夫甩动马鞭把马车缓缓驶动。
郁谨立在顺天府衙门口眼巴巴看着兄妹二人上车离去,恨不得把姜湛扯下来换自己坐车。
姜湛又不是风吹就倒的病痨鬼,阿似这么小心翼翼干什么?
女人果然心软!
郁谨舍不得埋怨姜似,干脆推到了所有女人头上。
东平伯府的马车刚刚从衙门前的大道拐入一条行人稀少的小路,几块石头就飞了过来。
今日赶车的不是老秦,车夫面对这种突发状况一时反应不过来,其中一块石头就砸在了马肚子上。
马嘶鸣一声,连带着车厢晃动起来。
姜湛护着姜似怒道:“怎么回事?”
“二公子,有人拦路。”
姜湛挑开车门帘跳下马车。
崔逸三人就站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