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鸨儿很快反应过来,推了清清一下:“没听见嘛,你是不是哑巴了?”
清清这才缓缓抬头,神色委屈,眼中含泪,怯怯叫了一声“公子”。
郁谨微微眯眼。
若说与圣女阿桑相似,是有那么几分,可对方居然认为凭这个就能让他神魂颠倒,也不知那些人是无知还是无畏。
“确实挺水灵。”郁谨弯唇笑笑,问,“会唱曲儿吗?比如十八摸?”
清清面皮一僵,垂眸道:“不会。”
“会跳舞吗?”
清清摇头。
“那会伺候男人?”
清清红着脸低下头不语了。
郁谨一脸嫌弃:“什么都不会,难不成让我唱曲跳舞给你看?妈妈,这样的花娘还是领下去吧,爷没兴致。”
鸨儿都愣住了。
不对啊,这和她想的不一样!
“公子,清清还是个清倌儿,害羞些也是难免,您多包涵……”
郁谨冷笑:“爷见过的大家闺秀都会害羞,要是看害羞的女人还用来这里?
他说完干脆不理会鸨儿,大步走了出去。
鸨儿对清清使了个眼色,赶忙追出去:“公子,清清不懂事扫了您的兴,奴家让她给您赔不是。清清,还不过来!”
清清半低着头往这边走,撞上一个踉跄的男人。
男人瞧着喝了不少,先是骂了一声,看清楚清清的模样眼睛一亮,把怀里的花娘往外一推,抓住了清清的手:“刘妈妈,这是什么时候来的姐儿啊,以前怎么没见过?”
清清慌张看向鸨儿,目光同时笼罩住与鸨儿相离不远的郁谨。
郁谨牵了牵唇角。
真是无趣啊,难怪那些戏折子从来都没什么新意。
第297章 饵()
郁谨面无表情,冷眼看戏。
清清花容失色向鸨儿求救:“妈妈——”
鸨儿忙赶过去:“大爷是不是喝多了?”
清清趁机挣脱躲在鸨儿身后。
男人一脸不高兴:“刘妈妈,你可真不够意思,有这么好的货色怎么不早叫出来伺候我呢?”
“大爷,清清是新来的,还没接过客呐。”
男人嘿嘿一笑:“清倌儿啊,爷最喜欢了。来来,陪我上楼喝一杯。”
见男人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抓过来,清清惊叫一声。
男人不耐烦鸨儿碍事,把她一推,张开双臂向清清抱去:“来吧,美人儿。”
清清惊慌莫名,抬眼见到冷眼旁观的郁谨好似见到了救星,向他跑来:“公子救我——”
男人见到郁谨,脸色一变:“你是谁?”
“看客。”
“什么?”男人一时没听明白,狠狠道,“我警告你,这小娘们是爷看中的,你要是敢跟爷抢,当心你的小命!”
清清慌忙往郁谨身后躲,鼓起勇气道:“我已经被这位公子包下了,爷还是去找别的姐妹吧……”
“爷还就看中你了。小子,你给我让开!”
郁谨迅速让开了。
男人很吃了一惊,错愕看着郁谨一时忘了反应。
郁谨笑笑:“放心,我可没付账,兄台想怎么样请自便。”
“算你识相!”
眼见郁谨从男人身边走过往门口走去,鸨儿嘴唇抖了抖。
这人怎么一点血性都没?还是不是男人了!
“走吧,美人儿!”男人一手把清清扛了起来,淫笑着往楼上走去。
清清拼命挣扎着,大厅里的人对此皆见怪不怪,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鸨儿快步追上郁谨:“公子——”
郁谨脸一沉:“爷是来花天酒地的,不是路见不平的,你们这馥芳班可真无趣,爷还是换一家吧。”
“哎,公子,公子——”
郁谨已经走了出去,随手招来河面上游荡的小船跳了上去。
夜风习习,浓香阵阵,郁谨不适皱了皱眉,听着鸨儿的咒骂声笑了笑。
人已经见过了,不过如此。他偏偏不配合,看他们接下来怎么演。
至于先把人弄到身边好引出背后的大鱼来,他才懒得干这种吃饱了撑着的事。揪出背后之人有许多办法,没必要选最恶心自己的一种。
想想刚才鸨儿与清清的靠近,郁谨顿时一阵腻歪,心道:亏了,亏了,回去至少要洗两遍澡才行。
馥芳班里,男人扛着清清上楼后,突然后脑勺一痛就不省人事了。
鸨儿与清清在一间安静的屋子里面面相觑。
窗外传来隐约的调笑声,此时正是金水河上最热闹的时候,等再过上一阵子,那些看够了歌舞喝得微醺的男人便会搂着花娘共度良宵去了。
“方便奴家已经提供了,鱼儿不上钩就没办法了。”鸨儿率先打破了沉默。
清清抿唇不语。
她本来就是一枚棋子,与任务目标搭不上线,有人会比她还急。
“哎呦,清清姑娘,你要是瞧中了那位公子能不能想个别的办法啊?你又不接别的客人,一张脸偏偏生得这么勾人,再这样下去岂不是把我馥芳班的恩客都给得罪了。”鸨儿抱怨着,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清清一手托腮:“以妈妈的经验来看,那位公子莫不是个断袖?”
鸨儿一愣,差点把茶水喷出来。
“他既然来逛金水河,没道理如此冷淡。”清清喃喃道。
对自己的容貌,她还是颇自信的。
“这奴家就不知道了,或许那位公子恰好不喜欢清水芙蓉这一口呢。”
清清抚了抚面颊。
郁谨已经离船上岸,走至无人处喊了一声:“冷影。”
一道暗影悄无声息出现在郁谨面前。
“派几个人盯着馥芳班,看谁与清清接触。”
“是。”冷影应下,又如影子般悄然隐匿。
郁谨抬头,天上挂着一弯冷月,瘦骨伶仃散发着微弱光芒。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把吸进去的脂粉香气吐尽,这才打道回府。
第二日一早,郁谨便去了松子巷。
松子巷口不知什么时候有了一家卖桂花糕的摊子,郁谨顺手买了一份桂花糕,瞧着粉嫩浅绿的糕点忍不住微笑,心道阿似见了定然喜欢。
走到宅子门口,他才想到姜似这个时候定然不会过来,里头住着的是别人,于是站在门口默默把糕点吃了。
龙旦别开眼。
他真的不想承认这是他主子!
擦了擦嘴角,郁谨示意龙旦上前敲门。
宅子里没有看门的,往常只有阿飞时不时过来,昨晚郁谨离开时叮嘱龙旦派了人过来,名为保护楚楚,实质是监视。
郁谨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好心,对可能给姜似带来麻烦的人全无好感。
门开了,郁谨走了进去。
楚楚已经起了,对于郁谨的突然到来有些意外。
郁谨指指树下石椅:“坐。”
楚楚在他对面坐下。
“楚楚姑娘伤势怎么样了?”
“好一些了。”楚楚不明白郁谨问这话的意思,含糊道。
比起眼前阴晴不定的少年,她更喜欢与昨晚被劫持的那位姑娘打交道。
还是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让人安心啊。
“那就好。”郁谨手指敲了敲石桌,神情似笑非笑,“我有一个建议,楚楚姑娘不妨听听看。”
“请说。”
“有一群你不知道的人追杀你,你在明敌在暗,这样的话就算你在这里养好了伤,出去后还是很可能被缠上吧?”
楚楚沉默片刻,苦笑道:“我明白了,你是嫌我给你们惹了麻烦。”
这男人真无耻啊,背着他未婚妻来赶人了。
他未婚妻救了她,她还不知道人家的真实样貌,想想还真是遗憾。
郁谨摆摆手:“惹麻烦这不是明摆着么,所以你要不要配合我一起把这个麻烦解决了?”
假如追杀楚楚的那批人实际奔着阿似去的,这说明与清清背后是同一伙人,从楚楚这边下手说不定会更容易一点。
“怎么配合?”
“引蛇出洞,你来当饵,我负责把那些人解决掉。”
楚楚仔细打量郁谨神色,见他不似开玩笑,惊疑问道:“为何这么帮我?”
第298章 男人那张破嘴()
楚楚当然不相信郁谨是出于好心
那他帮她的目的是什么?总不至于瞧上她的美貌吧?
瞧着郁谨那张五官精致的脸,楚楚摸了摸下巴。
这个她真没有……
“楚楚姑娘想多了,我这不算帮你。反正麻烦你已经带来了,不彻底把麻烦解决我可不放心。好了,这个提议楚楚姑娘答不答应?”
“我有说不的权利吗?”
郁谨扬唇一笑:“当然有,我是这么不通人情的人嘛。”
楚楚笑笑,显然是不信的。
“我答应。”
干嘛不答应呢,当鱼饵又如何?只要能把那群莫名其妙的疯狗揪出来,让她干什么都行。
“楚楚姑娘是个痛快人!”郁谨抚掌赞了一句,眼角带笑,“这么保密的事就不要对我未婚妻提了。”
楚楚扯了扯嘴角。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忍!
楚楚踏着晨曦离开了松子巷。
街上渐渐热闹起来,车马来来往往,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京城的繁华其他地方拍马难及。
可楚楚站在街头,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只觉悲凉愤怒。
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莫名其妙惹上这种麻烦事。
不对,从小到大她似乎就没走运过,总是别人惹祸她顶缸,别人遇事她遭殃……
楚楚把这些糟心事从脑海中甩开,踏着晨光走进了人群里。
金水河的清晨就格外冷清了,那些船好似陷入了沉睡,一动不动靠在岸边,只有晨曦洒落的水面随风荡起一层连一层的波纹,夹带着沉腻的暗香。
一名络腮胡子的男子从馥芳班的花船悄悄溜出来,很快钻进岸边不远处的小树林,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络腮胡子七转八绕,在一处废弃的宅子与长衫男子碰了面。
“怎么样?”
络腮胡子摇摇头:“没成,鱼儿没上钩。”
“没上钩?”长衫男子有些惊讶,“怎么会?”
络腮胡子便把从清清那里听来的话讲了一遍。
长衫男子抬手揉了揉眉心,脸色沉下来:“不对。”
“怎么不对?”
长衫男子看着络腮胡子问:“你不觉得七皇子的表现太冷漠了么?换成是你,见到与心爱的女人容貌相似的女子,难道会如此冷淡?甚至瞧着她被别的男人凌辱都面不改色?”
络腮胡子想了想,重重点头:“是不对劲,是男人就不会这样。”
“这其中一定出了问题。”长衫男子想到了什么,面色骤然一变,“昨晚上那个女子突然失去了踪影,莫非她想办法联系上了七皇子,所以七皇子知道了咱们的布局?”
络腮胡子一拍手:“有可能!昨晚上咱们的人就是追到金水河才把人追丢的,而七皇子当时正好在那里。”
“该死,好不容易设局让七皇子能与清清自然而然相遇,竟然坏在那个女子身上!”长衫男子神色阴鸷。
“要真是这样,清清这颗棋子岂不是没用了?”
长衫男子起身:“无论如何先把女子找到再说,这一次要活口。倘若她没有和七皇子联系上,事情就继续。倘若联系上了,那再另做打算。”
长衫男子与络腮胡子穿过长满荒草的院落,各自分开。
而这时,二人未曾发觉有两个眉眼普通的年轻男子分别跟上了他们。
郁谨很快得到了消息,立在二楼的窗边沉吟片刻,吩咐冷影:“先不要打草惊蛇,找到他们的老窝再说。”
斩草除根是必须的,敢算计他,就要有承受代价的觉悟。
冷影抱拳,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将近午时,龙旦上了楼:“主子,楚楚姑娘已经被人盯上了。”
楼下大堂此刻已经满座,楚楚靠着窗一边用饭一边神色紧张留意着四周。
她想到郁谨的话:之前怎么惊慌狼狈请继续保持,你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是想告诉对方快来吧,我有埋伏吗?
尽管被鄙视了,她却觉得那人的话有些道理,只不过演戏这种事她不是很擅长。
对方会上钩么?
楚楚有些忐忑,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两个人,一颗心先提起,而后又落了下去。
来了!
这些天她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对那些人的气息格外敏感。
来了就好,只要那位余公子能把人收拾了,她就算自由了。
对于郁谨能否把人解决,楚楚竟没来由觉得没问题。
非要找个理由……能陪着女扮男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