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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行,我们姑娘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您快拿着吧。还有啊,以后您见了我们姑娘还当陌生人就好。”
刘仙姑求之不得,收回两百两银票美滋滋走了。
几日后,离京城数百里之外的一个城里来了一名年轻男子。
男子二十出头,生得还算俊秀,只是从走路的姿态能看出几分轻浮来。
城里出现这样一名男子丝毫不起眼。
年轻男子在一个酒馆前停下来,摩挲着下巴喃喃道:“姑娘的那个男人就是常在这家酒馆喝酒吧?”
恰有一名酒客往外走,年轻男子一把拉住那人,塞了几枚铜板:“老哥,秦将军有没有来喝酒啊?”
酒客指了指酒馆,含糊道:“正在里面喝着呢。”
“谢了啊。”年轻男子走进了酒馆中。
第59章 报应不爽()
小城的酒馆自然比不上京城雅致,热闹却毫不逊色。
这年轻男子正是阿飞。
阿飞进了酒馆,叫了酒菜坐到角落里喝起来,默默寻找着目标。
临窗的条凳上大马金刀坐着一个汉子,那汉子大口大口喝着酒,面前只有一碟花生米。
汉子喝的酒,也是廉价酒。
阿飞端起好酒与才上的一碟酱驴肉来到汉子面前,把酒菜往桌上一放,笑道:“一个人喝酒太无趣,我看老哥比较投缘,咱们喝一个?”
汉子瞅了阿飞一眼。
通过他眼底通红的血丝与朦胧眼神,阿飞可以料定这汉子已经喝了不少了。
“喝一个就喝一个。”汉子是个痛快人,毫不忸怩端起酒杯与阿飞碰了碰杯,一口饮尽后夹了一筷子酱驴肉吃起来。
汉子把喷香的酱驴肉狠狠嚼了咽下,一拍桌子:“痛快,好久没吃他家的酱驴肉了。”
曾经有品级的武将,却因为未婚妻突然自尽陷入了无尽悲痛中,很快就丢了差事。如今人们叫他一声秦将军,不过是叫顺口而已,甚至有些人隐含着调侃。
不是所有人都钦佩男子对未婚妻至死不渝的感情,往往这种行径感动的是女子,而大部分男子则会嗤之以鼻。
为了一个没过门的婆娘把自己弄到这个境地,实在是没出息。
汉子与阿飞屡屡碰杯,风卷残云吃完了一碟子堆得厚厚的酱驴肉,抹抹嘴站起来:“饱了,谢了。”
眼看汉子踉跄着往外走,阿飞没有说什么,略坐了一会儿结账追出去。
“为什么跟着我!”汉子忽然扭住阿飞的胳膊,把他抵到墙壁上。
阿飞吃痛咧了咧嘴,却没叫出声来。
吃过阿蛮那一簪子的痛,现在好像觉得寻常疼痛都不算什么了。
“你是谁?”汉子怒视着阿飞,眼底恢复了清明。
这个小子可不像那种没骨头的混子。
有的人喝醉了,不是喝的酒超出了他的酒量,只是他想醉了,眼前汉子便是这样。
阿飞直视着汉子,忽然笑了,问出一个奇怪的问题:“老哥识字吗?”
汉子愣了愣,点头。
一个古怪的年轻人,一个古怪的问题,汉子隐隐觉得他痛苦而又麻木了十几年的生活将要改变了。
“识字就好。”阿飞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汉子看了阿飞一眼,接过信抽出来对着光线看起来。
只看了一眼,汉子神色就发生了剧烈变化。
他几乎是浑身颤抖着把信看完,一把揪住阿飞的衣领:“你到底是谁!”
阿飞咳嗽了几声:“老哥,你快把我脖子勒断了。”
汉子略松了松手,嘴唇依然抖个不停。
阿飞见了汉子神情,竟从心底生出巨大恐惧来。
他毫不怀疑,这个汉子真敢杀人的!
姜姑娘的钱果然不好拿啊。
阿飞欲哭无泪,默默安慰自己:老婆本都输了,不卖命赚点银钱将来怎么办?
“说,你到底是谁!”
阿飞整个人都贴在墙壁上,后背冰冷坚硬。
“我只是个跑腿的。”
“那这信呢?信是谁写的?”
阿飞摇摇头:“这我不能说,而且我除了会数钱,也不识字。不过写信的人有话带给你。”
“他说什么?”汉子开始暴躁起来,“他说什么?”
信中揭露的真相足以逼疯一个寻找了真相十几年的男人。
“咳咳咳……她说……信不信随你,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她没有证据。你想要证据,只能自己撬开关键人物的嘴了……”阿飞说完,险些哭出来。
总觉得带来这样的口信跟找死差不多。
只不过他真的不识字,别说没胆子偷看,就算看了也不知道信上写的什么,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
“那他为什么会知道?”
阿飞翻了个白眼:“我哪知道啊!我要是这么能耐,那跑腿的就不是我了,老哥你说对不?她只是说,她与此事无关,机缘巧合得知而已。”
汉子低头把信一个字一个字又看了几遍,忽然把信塞到嘴里嚼了嚼吞了下去。
阿飞张大了嘴巴。
“跟我走!”汉子一把抓住阿飞往胡同深处走去。
汉子的家虽然简陋,却出乎意料的整洁。
“不管你背后的人打着什么主意,既然派你来了,我想你总要等到什么结果才会走吧?”
“当然啦。”阿飞毫不犹豫道。
汉子闭了闭眼:“你自便吧,我不管饭。”
他说完推开阿飞跌跌撞撞跑了出去,连大门都没有关。
阿飞坐了片刻,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这老哥真实在,他当然会走啊,姜姑娘还有事交代他呢。
不过姜姑娘是怎么知道这老哥不会伤害他的?
阿飞哪里知道,一个心心念念追查未婚妻死因十几年的人一旦得知真相哪里还顾得上旁人,迫不及待要做的就是去验证信中所说之事。
甚至,就算他最终撬不开受害者或者害人者的嘴,信中详细的描述已经让他坚信不疑。
刘仙姑的结局可以说在这一刻就注定了。
这半个月来要问最风光的人是谁,京城百姓十个人中会有八个人说是治好了东平伯老夫人眼疾的刘仙姑。
刘仙姑接到的高门大户的邀请已经排到了一个月后去,可谓春风得意。
这一日,轮到了去永昌伯府的日子。
永昌伯府就在东平伯府隔壁,两家来往颇多,永昌伯府的大姑娘谢青杳与姜似年纪相仿,二人算是手帕交。
永昌伯府的婆子去请刘仙姑时,东平伯府的门人都能看清楚那婆子头上戴的是什么花。
因为挨得近,谁家有点风吹草动对方就早早知道了,是以当永昌伯府派出去的婆子吓得屁股尿流跑回来时,东平伯府也就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劲爆消息。
神仙般的刘仙姑居然被人砍死在床上,血流了一床一地,早就凉透了!
只风光了半个月的刘仙姑就这么横死了!
海棠居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阿蛮风风火火跑进屋子:“姑娘,出了件骇人的事!”
姜似清清淡淡看着阿蛮,忽然笑了:“什么骇人的事,说来听听?”
“刘仙姑被人杀了!”
“这样啊——”姜似轻轻叹了口气,“真是吓人呢。”
第60章 邻居家的烦恼()
阿蛮深以为然:“对啊,据说肠子流了一地,永昌伯府派去请她的婆子见了吓得都尿裤子了。不过啊,婢子觉得这也算报应了——”
说到这里,阿蛮猛然住口,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
“怎么?”姜似挑眉。
阿蛮结巴起来:“姑,姑娘,您那天说恶人自有天收,难道——”
“嗯?”
阿蛮一口气缓了过来:“难道您早就看出刘仙姑印堂发黑,命不久矣?”
“咳咳。”姜似忍不住咳嗽起来。
阿巧忙替姜似抚着后背,嗔了阿蛮一眼:“瞎说八道什么呢?姑娘又不是那些算命的。”
姜似对此倒不以为意,笑道:“不用算,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恶事做多了,就算天不收也会有人来收的。”
阿蛮坐在小杌子上双手托腮:“到底哪个大侠干的好事呢?”
“行了,快去干活吧,跟姑娘说这么吓人的事干什么?”阿巧把阿蛮拉了出去。
没过多久阿巧又转回来,手中多了一张拜帖:“姑娘,这是永昌伯府谢大姑娘的帖子。”
谢青杳从姜似一个多月前在宴会上受了闲气病倒到后来退了与安国公府的亲事,先后来探望了两次,算是姜似难得交心的朋友。
姜似拿着帖子笑了。
谢青杳是个爱热闹的性子,这是与她交流八卦来了。
姜似提笔写了回帖交给阿巧送出去。
永昌伯府紧挨着东平伯府,不一会儿的工夫谢青杳就到了。
与姜似年纪仿佛的谢青杳生着一张苹果脸,双颊一对酒窝,未语先笑:“阿似,我来了。”
端坐在茶桌前的姜似已经泡好了一壶清茗,桌面上还摆着数碟茶点。
谢青杳毫不客气在对面坐下来。
少女双颊微红,眼神晶亮,姜似知道这是好友憋了一肚子话要说的表现。
“先喝茶润润喉咙。”一杯清茶推到谢青杳面前。
谢青杳端起来喝了两口,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今天发生了一件骇人的事。”
“噗嗤。”立在一旁伺候的阿蛮忍不住笑出声来。
谢青杳纳闷看了阿蛮一眼。
阿蛮忙低下头,摆出一副老实的样子。
谢青杳知道姜似这个丫鬟不大机灵,也没计较,双手压在桌面上身体前倾:“来你家驱邪做法的那个刘仙姑昨晚被人杀了!”
见姜似没有反应,谢青杳推了她一把:“意不意外?吓不吓人?你可给点反应啊。”
“意外,吓人!”姜似一本正经点头。
谢青杳瞪圆了眼睛盯着姜似好一会儿,泄气:“你就是这样,哪怕吓得半死了都强憋着。”
她小时候是不喜欢姜似的,总觉得和穿得漂漂亮亮连笑起来的嘴角弧度都恰到好处的姜似不是一路人。
直到有一次,她缠着兄长出门玩耍,偷溜出去后却被正处于猫嫌狗厌年纪的兄长给甩掉了。
拿着糖葫芦傻傻站在街头的她被几个熊孩子围上来拽裙子扯辫子,是姜似指挥着比同龄孩子高了半个头的阿蛮把她救了出来。
从那时开始,她就赖上了姜似。
她家阿似貌美如花,面冷心热,优点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可比混蛋哥哥靠谱多了。
姜似哭笑不得。
若说以前,她还真是自尊心过强。
自幼丧母以及父亲爵位传不到下一辈在这个圈子里给她带来诸多异样目光,而无论是同情怜惜,还是怠慢轻视,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只有表现出不在乎,瞧不上,仿佛才不会被人看轻了。
然而经历过那些生死之事,她早已在极短的时间里长大了,醒悟了。
“毕竟没有亲眼所见,要说害怕,倒谈不上。”姜似拿起一块玫瑰酥递过去。
做成玫瑰花形状的糕点瞧起来精致极了,谢青杳尝了一口,叹道:“阿巧可真是个宝,这糕点做得越发好吃了。”
一块玫瑰酥吃完,谢青杳擦了擦嘴角,唏嘘道:“刘仙姑那样能耐,连我娘都把她当成活神仙呢,谁成想就这么死了。”
“你们府上要请刘仙姑的是伯母?”
谢青杳与姜似无话不谈,自是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是呀,请刘仙姑来干什么我娘半个字不露,今日听闻刘仙姑横死我娘枯坐了许久,竟落泪了。我就忍不住来找你打听打听,那刘仙姑真有那么大的能耐吗?”
“能治好我祖母的眼疾,刘仙姑想来有几分真本事吧。”姜似淡淡道。
她许诺刘仙姑名利双收,并没有食言,只不过刘仙姑没有这个命享受而已。
刘仙姑对那些无辜的姑娘与兄长的所作所为,死不足惜,她生不出半点同情心来。
更何况以刘仙姑如今的盛名要想作恶,那是能作大恶的,那么把刘仙姑推到这一步的她罪过就大了。
可以说,从一开始派阿蛮找上刘仙姑,她就等于提前把刘仙姑往黄泉路上推了一把。
“那我就更担心了。”谢青杳苦恼皱眉,“我娘听闻刘仙姑横死落泪,可见对原本求刘仙姑的事抱了很大期望。我娘到底遇到什么难事呢?”
永昌伯夫人这段时间遇到的难事?
姜似仔细思索起来。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婚事提前,匆忙之下对外头的事委实顾不了许多,要说永昌伯府能传到外面的事,还真有一桩。
永昌伯不知为何歇在了街头一户人家的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