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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救助的郁谨:“……”真没想到,阿似找的跑腿的居然是这种人。
这户民宅是姜似租下来的,原本老秦在住,后来老秦混进东平伯府当了车夫,阿飞每日就会过来一阵子,一是有个安全落脚的地方,二是有事方便与老秦联络。
郁谨对这些一清二楚,这也是他中了毒不回雀子胡同而来这里的原因。
替阿似跑腿的人见他这种情况,定然会去告诉阿似的,到时候阿似就会过来了,不用他再等到晚上。
被郁七皇子寄予厚望的阿飞鬼祟探了探头,俯身拖起他两只胳膊,小声道:“不行,得赶紧把这人扔到别人家门口上去!”
郁谨:“……”忍无可忍抬起头,示意自己还活着。
阿飞一愣,揉了揉眼:“咦,这人面熟!”
郁谨眼皮抖了抖。
这小子又不是没见过他,像他这样俊朗出众的人,见一次难道还不能印象深刻么?
“咳咳咳——”郁谨轻声咳嗽了两声。
阿飞恍然大悟:“这好像是姑娘认识的人。”
说完这话,阿飞又是一阵沉默。
郁七皇子险些毒气攻心:为什么认出了他还在犹豫!
“姑娘与这人关系好像不怎么样呢。”阿飞依然犹豫着。
郁谨浑身颤了颤,喉咙一阵腥甜。
真想跳起来拧断这小子的脖子!
阿飞迟疑了片刻,低叹一声:“罢了,还是先把人拖进来,问问姑娘的意思再说吧。”
不胡乱做主可是阿飞的好习惯。
郁谨个头虽高,却还有着少年的单薄,阿飞没费太大力气便把他拖进院子里,找老秦传话去了。
老秦已经很适应现在的生活了,或者说为了等待与转世的未婚妻子再重逢那个可能,什么样的生活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阿飞找过来时,他正懒懒晒着太阳。
阿飞羡慕得不行:“我说老秦,你这日子够美的。”
老秦收回落在永昌伯府糊了白布的大门上的视线,笑笑没说话。
自从姑娘去了永昌伯府,他每日就在这里盯着。他没有办法跟进去,至少姑娘一旦遇到什么麻烦能尽快知道。
听阿飞说了事,老秦很快把消息传给了阿蛮。
阿蛮一听可不敢耽误,急匆匆跑回了海棠居:“姑娘,出事了!”
姜似才回府不久,按着规矩要去了晦气才能给长辈请安,一番忙碌下来,回到海棠居刚刚歇了口气而已。
“什么事?”阿蛮急得发白的脸色令姜似心头一跳。
“是余公子出事了!”
姜似用力捏紧手中茶杯,声音微扬:“他如何了?”
“余公子昏迷了,阿飞让老秦来给您传话。”
姜似手一松,茶杯在桌几上打了个转。
片刻后,姜似站了起来,匆匆往外走:“阿飞呢?”
“在府外等着呢。”
姜似越走越快,脚下仿佛生了风。
他好端端怎么会昏迷?是生病还是别的原因?阿飞又是如何得知的?
一连串的问题使姜似几乎小跑起来,恨不得立刻见到阿飞一问究竟。
快步追在后边的阿蛮暗暗摇头。
姑娘原来这么关心余公子啊,那怎么每次见了还冷冰冰呢?
哎呀,感觉姑娘的心思比那些杀人案还难懂呢,不想了,她以后把余公子当姑爷看定然错不了。
府门外的角落里,阿飞正百无聊赖等着,突然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赶忙招了招手。
姜似快步走过去,勉强保持着冷静问:“怎么回事?”
“小人也不知道啊,一开门就发现那人倒在门口,我一看是姑娘认识的人,就来给您传话了。”
“他人呢?”
“就在租的宅子里。”
姜似面色紧绷往租赁的宅子赶去,一路上心中七上八下。
郁七身份非同寻常,暗地里有侍卫保护,怎么会昏倒在那里?
适逢郁谨封王的时候,姜似不由想得很深。
皇室中那些看起来高贵端方的人能险恶到什么样子,她前生深有体会。
租赁的宅子离东平伯府并不远,姜似一路快走,很快便赶到了那里。
“怎么没锁门?”见院门只是虚掩,姜似睇了阿飞一眼。
阿飞抬眼望天。
这么明显的问题姑娘还问,当然是因为不在乎啊。他以为这人对姑娘来说无关紧要呢,谁知道姑娘慌成这样啊!
阿飞很委屈。
姜似已经走了进去,一眼便看到郁谨悄无声息趴在院中树下的石桌上。
“也不知道他什么情况,就没往屋子里弄——”阿飞心虚解释两句。
幸亏没把这人丢到别人家大门口,不然现在还真没办法交代了。
郁谨头枕在没受伤的那只手臂上,动了动眉梢。
阿似来得比他想象中要快呢。
“你怎么样?”姜似来到郁谨身旁,轻轻喊了一声。
郁谨竭力抬头,看了姜似一眼。
见到对方发青的脸色,姜似骇了一跳,脱口而出问道:“你中了毒?”
郁谨艰难抬了抬右手,虚弱道:“好像……是的。”
姜似看到对方手臂上有道不深的划痕,伤口处乌黑的血渍已经凝固,散发出淡淡的腥臭味。
她伸手在伤口附近轻轻按了按。
“别——”郁谨艰难吐出一个字,冲姜似笑了笑,“不好看。”
阿飞默默蹲到了墙角去。
哪怕是这个时候,郁谨的笑容依然如皎皎明月,却刺得姜似心口发疼。
姜似冷着脸瞪了郁谨一眼:“你闭嘴!”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跟她说不好看?
他一个大男人,难道以为是靠美色让她稀罕的吗?
姜似顾不得盘问郁谨如何受的伤,抬手试探了一下他额头温度,又扒开他眼皮看了看瞳孔,咬唇从荷包中取出一物。
那是个杏子大小的玉盒,顶端有着透气小孔。
姜似小心翼翼把玉盒打开,两根手指捏起一条胖乎乎的虫子。
郁谨眼神一缩,说话都有了几分力气:“这是什么?”
“虫子呀。”姜姑娘理所当然道。
第192章 绝情()
虫子胖乎乎的,通身呈现一种晶莹剔透的淡红色,红是那种娇艳欲滴的红,好看极了。
可再好看这就是一条虫,又软又肉又会爬的那种。
郁谨表情有些僵硬:“阿似,这虫子是哪来的?”
姜似捏着虫子的手一顿,黛眉轻敛:“你叫我阿似?”
郁谨一下子没了声音。
糟糕,中毒之后反应有些迟钝,竟把心里想的叫出来了。
这个时候姜似倒不计较一个称呼,拎着胖虫子放到了郁谨伤口上。
那虫子一碰到散发着淡淡腥臭气的伤口,竟然身子一耸一耸,欢快吃起来。
看着虫子美滋滋吃着伤口上的血肉,郁谨艰难克制着把虫子捏死的冲动,唇色惨白问姜似:“这虫子哪来的?”
姜似拍了拍腰间荷包:“你不是看到了,从荷包里拿的。别怕,这种虫可以吃掉渗入伤口血液的毒素,能帮你解毒。”
只可惜此虫与幻萤不一样,没有办法养在体内,只能养在玉盒中随身携带。
“谁怕了?”郁谨死撑着嘴硬,微微闭上眼睛,唇白得没有丝毫血色。
为什么会有这么恶心的解毒方式!早知道——想到安然躺在荷包中的解毒丸,郁谨苦笑。
早知道他依然会情愿被虫子吃,也想见阿似一面呐。
郁谨有时候也不明白为什么对一个人如此心心念念,他也不想弄明白。
世上有一个人令他牵肠挂肚,势在必得,这是他的幸运。
“好了。”不知过了多久,淡淡的声音传来。
郁谨睁开眼,目光落到小臂上,便见伤口处的血肉重新变成了鲜红色。
姜似取出一方白帕子缠上他的伤口,叮嘱道:“三日内不要见水,等结的痂自然脱落就好。”
郁谨不做声,目不转睛盯着姜似瞧。
姜似被他看得有些恼火,直起身来:“回头让阿飞送你回雀子胡同,我先走了。”
一只微凉的手握住她的手腕:“阿似,别走。”
姜似垂眸看着二人双手交握之处,那只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前世不知这么握了她多少次,连指尖的薄茧都是她所熟悉的。
她一时竟忘了挣脱。
郁谨轻轻咳嗽了一声,如玉的脸颊泛起一片潮红:“阿似,我难受——”
这话带着隐隐的祈求,颇有些可怜巴巴的味道。
姜似却冷起心肠,挣脱对方的手:“已经解了毒,我不是大夫,再难受就没有办法了,我让阿飞送你回去。”
那只手重新抓住她的手,少年语气更软:“阿似,我心里难受——”
姜似心攸地一紧,火烧般甩开那只纠缠的手,转身便走。
身后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
姜似猛然回头,就见郁谨已经栽倒在地,费力支撑着身体看向她。
一缕殷红的血顺着他嘴角淌下来。
姜似大惊,快步走过去扶住他:“怎么回事?”
不应该啊,他的毒分明已经解了。
郁谨皱着眉,竭力忍耐着痛苦:“不小心挨了一掌,内里受了些震荡……”
“阿飞,去雀子胡同——”
郁谨轻轻摇头,艰难道:“有,有人暗杀我,或许已经在雀子胡同布置了天罗地网……”
姜似只得暂时歇了把人送回雀子胡同的念头,与阿飞一起把郁谨扶进屋去,伺候他躺下后吩咐阿飞去抓药。
她确实不是大夫,对内伤无能为力。
郁谨半靠着引枕,唇角弯了弯。
万万没想到阿似居然会解毒,害他险些赖不下去了,还好他反应快。
郁谨很满意自己机智的反应,可看到身边少女微蹙的眉,又有些心疼。
似乎表现太严重,让她担心了。
“受伤对我来说算是家常便饭……我还好,你不用担心。”
姜似垂眸:“余公子误会了,我没有担心。”
“你刚刚——”
“你是我大哥的救命恩人,这于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郁谨薄唇动了动,这一次真有一股热流在喉咙间激荡,似是随时会奔涌出来。
这个丫头,专拣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来扎他的心。
还好他心胸宽广,受得住。
郁谨拿出帕子擦拭了一下唇角,雪白的帕子立刻染上了斑斑血迹。
姜似不由多看了那帕子两眼。
说不担心是自欺欺人,可是这人的脸皮她最了解,眼下要是稍稍心软,他就能顺杆爬。
“原来在姜姑娘心里,我只是你大哥的救命恩人。”郁谨叹了口气。
听他由“阿似”叫回“姜姑娘”,姜似竟不觉轻松,反而觉得心口发闷,可是面上却凉凉一笑:“本来就是如此,希望余公子以后也不要误会。”
郁谨苍白的唇颤了颤,垂眸自嘲一笑:“我知道你看见我就心烦,或许我永远消失在你面前才觉得清净……”
他说着,凝视着对方的眼睛,从心底发出一声嗟叹:“可是阿似,我担心你。你那天为什么哭了?”
姜似的心好似被小锤子轻轻敲了一下,有种钝钝的疼。
她前世嫁过两个男人,一个是季崇易,一个是郁七。
与季崇易对她令人窒息的冷淡不同,郁七对她从来都热情如火,她不经意间说过的一些话他都会记在心上。
很多时候她会忍不住说服自己,郁七心里从来没有圣女阿桑,只有姜似。
可是那话是她从郁七口中亲耳听到的,让她实在没办法自欺欺人下去。
郁谨的眼睛很漂亮,黑白分明,清澈如山涧的一汪清泉。
迎上这双充满着真挚担忧的眸子,姜似有种茫然的荒谬。
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心里想着一个女子,却对另外一个女子那样好呢?好到让代替品有了是真品的错觉,哪怕最后被坑死了,重生而回,依然无法割舍对他的心意。
她这辈子可不会再犯傻了。
“这与余公子无关。”
“阿似!”
“余公子,等阿飞回来会给你熬药,你什么时候觉得安全了就让他去雀子胡同传话。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姜似转身走了数步停下,没有回头,语气是波澜不惊的淡漠,“余公子以后记得叫我姜姑娘,如果我们还有机会见的话。”
她说罢向外走去。
第193章 心会疼()
郁谨起身,拦住了姜似的去路。
姜似看着他麻利的动作,漂亮的眼睛眯起。
刚刚还吐血,现在却能跳起来拦着她,所以他又在骗她?
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