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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进带领侍卫跳下山壁,快步跑到车旁,打开车门,将卫宣氏和鸣蝉扔到车下,又迎着侧王妃下了车。
宣鸣在飞燕高声呼喊时,转头敲了过来,看到飞燕便是眼前一亮。然后便好整以暇的看着柴进救下飞燕,对摔在地上的卫宣氏却是看也未看一眼。
等飞燕在柴进的搀扶下走出车外,宣鸣微微一笑,说道:“这次本是为了犬哈公主,想不到却是意外得见故人。近来可好?却是如何跑到北疆这个荒蛮之地?”
飞燕冷冷地说道:“晋王真是辛苦,在淮南时要处心积虑地挟持与我,到了北疆又要故设陷阱捉拿犬哈公主。可惜你的奸计终是不能得逞!”
说完,飞燕目视宣鸣,却是小声对柴进吩咐道:“冰蚕丝怕火,速来找寻可燃之物。”
柴进听了飞燕的小声命令,连忙低头寻找可燃之物,眼光一扫却是看到蛮族士兵腰间都胯着一个酒袋,立刻让手下收集酒袋。
宣鸣淡淡笑道:“这次偶遇侧王妃,却是要请王妃多盘恒几日。”
那犬哈公主眼看自己身后起了变乱,也是惊异不定,虽然她一时闹不清,这里的繁乱变化,可是有一点倒是清楚得很,这位被宣鸣称为“侧妃”的迟公子,跟宣鸣是不对付的!一时间,也没有上前阻止飞燕等人的行动。
柴进这时已经收集不少酒袋,和侍卫将酒袋像蛛网般密集的冰蚕丝扔去。酒袋被冰蚕丝划破,酒水洒了一片,冰蚕丝线上都挂上酒液,一滴滴晶莹剔透,就像清晨树叶间的露珠。
宣鸣眉头一皱,心内隐约猜出了飞燕的意图。
这时,飞燕用胡戎语高声对犬哈公主喊道:“冰蚕丝怕火,快用火箭引燃烈酒。”
犬哈公主,听到飞燕要她用火箭,也是来不及不考虑其它,伸手取出一支箭,用火折子点燃箭头,略微瞄准,手一松,火箭啪的射了出去。
火箭正射到蛛网一个大的节点,轰的一声,引燃了酒液,形成一个大火球,将蛛网都笼罩起来。等火球破灭,密集的蛛网也被烧开一个大洞,冰蚕丝大阵也无法使用了。
宣鸣的目光转冷,俊美的脸儿在熊熊烈火中显得有些狰狞。平时百试不爽的冰蚕丝大阵居然如此轻易就被飞燕破坏了。冰蚕丝怕火的弱点还是他多次测试后才发现的,想不通尉迟飞燕却是在这一瞬间是如何知道的。
好在蛮族士兵在冰蚕丝大阵上几乎伤亡殆尽,自己兵力占优,就算犬哈公主再如何骁勇,尉迟飞燕手下如何善战,他们也难逃阶下之囚的结果。宣鸣扬起手,轻轻挥动,身后的士兵搭弓放箭,射向柴进,犬哈公主和剩下的蛮族士兵,而飞燕则被护送到了一辆马车后面,躲避箭雨袭击。
这时卫宣氏在鸣蝉的帮助下终于慢慢爬了起来。刚才柴进已经认出她来,狠狠地将她从车上甩了下来,下手是分外的重,摔得她七魄中丢了五魄,好半天都动弹不得。
卫宣氏刚站起身,箭雨便呼啸而过,射向身后的蛮族。卫宣氏差一点被射中,鸣蝉一把将她按倒。卫宣氏心中一暖,转向鸣蝉,刚要开口,却看到鸣蝉胸前直直地插着一根狼牙箭。鸣蝉目光已经恍惚,紧紧盯着卫宣氏,想要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身子直直地倒了下去。
眼看着对自己忠心之人接二连三地死在眼前,卫宣氏仿佛也被射了一箭,望着倒在血泊中的鸣蝉,身体木然而立,似乎忘记自己在箭雨飞射的战场之上。好半天,她才收回目光,将颤抖的双手紧紧铰在一起,看向不远处的宣鸣,目光无比阴毒。可是却不再恋战,借着混战消失在了三甲峡的峭壁缝隙之间
而这时柴进,犬哈公主等人连忙躲避,不时用剑磕飞弓箭。
宣鸣再次挥了挥手,身后的士兵围拢上前,向飞燕和犬哈公主逼近。
飞燕和犬哈公主对望了一眼,知道对方都有联手抗敌的心思,各自指挥着柴进和残余的蛮族士兵,汇合在一起,保护着飞燕和犬哈公主向峡口外退去。
阻路的落石被推倒。且战且退中,蛮族士兵不断有人倒下,飞燕身边的侍卫也损失了几人。
就在这时,宣鸣身边的通古部向导说:“不好!有风暴袭来,而且……似乎远处有马蹄的声音……”
宣鸣冷冷地看着眼前的残局,知道今日必不能降服得住那胡戎一部,又不知来者何人,倒是来日方长……于是便说了声:“撤退!”
当出了三甲峡后,那犬哈公主所剩的部众已经是不多了,但是也算是劫后余生。她神色复杂地看着飞燕,似乎在权衡着该拿她如何是好,最后只是说了一句:“你很聪明,我犬哈欠了你一次人情,若是有机会定然报答!”说完,便带领着自己的部下步行,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飞燕这厢也是长长吐了一口气,转过头清点着自己这一方的人数。
此番遇险,随身的财务尽是丢失了干净的。但是唯一庆幸的确是,除了有个别在方才混战中伤亡的人外,大部分人还是安然无恙。而宝珠等侍女也是因着被押解在了另一辆马车里而免遭了那冰蚕丝的荼毒。
可是虽然摆脱了卫宣氏与胡戎的钳制,可是眼看着一场风暴将至,他们这一行人又没有车马该是如何是好?
飞燕快速地扫视着四周,突然发现柴进直了眼儿,顺着他的方向一看,突然远处传来了马蹄“得得”的响声,似乎有一大堆人马正快速地朝着自己这一方疾驰了过来。
就在这时,风暴也是雨来愈大,刮得人摇摇欲坠,似乎是下一刻便要飘在了半空中。
来者何人?飞燕心内一惊,若是盗匪的话,此时自己手下的这些个侍卫可是再也支撑不住了……
可是当那人马越来越近时,飞燕跪在地上用斗篷遮挡住自己的脸儿,顺着斗篷的缝隙看过去,领头的人骑着一匹全黑的骏马,一身戎装铠甲,那样的身影竟是许久未见的,赫然正是自己的夫君——骁王!
骁王远远地便看到了远方那几十名狼狈不堪的人,便是急促地又催马前行,当来到近前时,马儿还没来得及停下,他已经如同一阵风一般从马身上跳跃了下来,大步奔到他们面前,两眼扫视着狼狈不堪的人群,却看不出这个个身穿斗篷的,哪一个才是自己的女人,当下紧盯着柴进,嘴角绷得紧紧地问:“侧妃人呢?”
柴金满脸愧色,自觉是自己差事不力,是对不住主子的,便是跪倒在地,大声道:“属下实在亏对骁王,罪该万死,让侧妃她……”
柴进原本想说让侧妃受了惊吓,可是他这般的咬文嚼字的半响切不入正题,实在是要了他主子的命,本来骤然听闻飞燕入了北疆又被人劫持已然是心神俱裂。
如今听闻个“亏对”,便是心胆俱裂,直直地飞起一脚踹向柴进,声嘶力竭道:“我问你人呢!”
眼看着柴进被踹成了风筝,在半空中飞,飞燕吐了一口嘴里的细沙,想站也是站不起来,只能勉强侧着脸背着风扬声道:“妾身在这……”
下一刻,骁王已经快速地来到了她的面前,一把将她拉起,扯进怀中,看着斗篷里露出的灰蒙蒙的小脸,便是激动地亲了一口,然后问道:“可是受了伤?”
风沙太大,飞燕已经说不出话来,可是眼看骁王还能起马,向来身上的伤势应该是不重吧?心内一宽,只能用力地摇了摇头。
骁王也不再说话,抱着她上了马,然后又让其他人也跟着上了骑兵的马匹,便是又开始一路狂奔,跑了住了一里路,来到一处半坡上当地人专门用来躲避风沙的茅店土屋内,暂避风沙。
这时骁王才松开了怀里的人儿,让她下马入屋休息,可是飞燕却是绝对自己方才挨着骁王的脸儿一侧,竟是一片的温润……
待得伸手一摸,才发现竟是一片殷虹的鲜血……
飞燕微微抖着睫毛望向了骁王的胸膛,只见那里已经是一片的刺眼的红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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抖着手解开了他的衣衫,才发现那胸膛上裹着一层厚厚的棉布,可是依然被鲜血浸染得透彻……这该是怎样的伤口才会血流如注?
不但是这样,当触及到他的肌肤时,才发现他在隐隐的发烧。可是却浑不在意是伸手握住她那颤抖的手道:“只是些小伤,没事儿。”
“都成了血葫芦,还说没事?是不是还要烧成暖炉才好?”飞燕的眼泪早已经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骁王想到飞燕这一路受的苦楚,心内早就在知道她出事时炸裂开来了,如今眼见她安然无恙心内也是一松,这才隐隐觉得自己胸前的伤口似乎是因为一路纵马而撕裂开来。可是眼见着飞燕因着流泪跟风沙混在了一处的花猫脸儿立刻便尽忘了自己的痛楚,只是柔声的安慰着她。
外面的风沙呼号,这间粗鄙的小屋便成了遮风的世外桃源。
骁王的随行带来了一些临时的器具,当在小屋内石围炉里点燃了柴火后,便烧了一小锅热水,又拿来了干净的棉布和止血的伤药给骁王换药,那伤口倒是整齐,可是看那出血量,可见起深度。
原来骁王此次来到漠北,万事都要从头开始,且不说那樊景的旧部难以接手,胡戎频频进犯,就连自己这一方的粮饷供给都是出了问题。
不是圣上不给,而是下面的人阴奉阳违。这可是真应了那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亘古真理。漠北这一路的官员都跟生平没见过肉味的苍蝇一般,真是见缝插针,能贪便贪,这一路揩油到了漠北大营已经所剩无几了。
刚来漠北那会,军营下的军需官跟在了骁王的身后一同查看了那几十车一半稻草一半掺着沙子的粟米后,小心翼翼地说一定去追查是哪个狗贼胆敢克扣了粮草。
骁王低头看了看那粮草袋子上的封印,从昭关开始,这几个袋子便是被扯开又缝上,也不知被揩油了几个来回。
于是大掌一挥,哪里是需要那么多的功夫?将从昭关开始的各级守官一并找来,集中在了漠北大营。
窦勇寻了一把砸草的大铡刀,叫了两个彪形大汉执刑。待得那些守官们纷纷从马车里下来,从昭关的守官开始,也不问话,除了帽子便被拖到了铡刀口那,当着众位守官的面,手起刀落,便是切下一颗整齐的头颅,一口气连斩了三个人后,那铡刀便卷刃了,铡刀在第四位的脖子上上下开合可几下,切破了皮尔,就是切不下来,疼得那位倒霉蛋嘶嚎的声音直上云霄,剩下的一水儿军需供应的官吏们也都都腿软得尿了裤子。
骁王这光景才从军帐里出来,看了看一帮官吏湿哒哒的裤子,慢慢地说道,他不管这粮草一路是如何被克扣得只剩下半袋子沙子的,也不管克扣粮草的到底是不是这边关的一路官吏,但是有一样——那就是下次再出现一次粮袋子被事先解开的事情,那么他便还依着现在这个样子,只是到时要换一口钢刃锋利的铡刀,凡是贴了辎重的官吏,从高到低排列整齐,一次性铡得痛痛快快!
这番杀鸡儆猴颇有成效,从那以后,但凡送往漠北大营的军需物资,各地的守官尽是拿出当年做新郎倌的殷勤,竞相出迎百里,提前押解交接,仔细地盘查清点,恨不得将米粒倒出数个仔细,生怕是上一家做了什么手脚,连累了自己跟着一起咔嚓了脑袋。
虽然物质的缺短一时解决了,可是那钱银上就不好说了。能贪没克扣军饷的可都是有些来头的,仔细算一算从户部开始,倒是有太子一党的人插手着军饷。
他那位敬爱的大哥,是绝对不希望自己的二弟在北疆再立伟功的。
只是这样一来,皇帝的态度就显得很微妙了,他竟然明知太子的所为,却故意隐而不发,看那架势,竟是希望着骁王自己上奏折追讨着军饷。
他的这位父皇,竟是涂抹金粉上了瘾,一时都不忘那副仁君慈父的面庞。
废太子——兹事体大,若是父皇一早便显露出厌弃之色,难免会留下“偏袒”二子,罔顾长幼之序的话柄。可是若是有身在前线揭不开锅的老二揭发,他才显露震怒而恍然大悟之情,便可以更加的顺情顺理。
慈父有舐犊之情,怎奈败儿无长进,到时太子的累累劣迹昭然若揭,群臣请奏,他的那位亲亲父皇才好无奈挥泪斩马谡,“被迫”废掉皇储。
这样的招式,父皇在当年新野起义时是用过的。只不过那时,他是不孝的逆子“迫”父皇着造反,谱写了一曲英雄悲歌。
可是现在,骁王懒得再去配合父皇的心意,父皇既然愿意纵容太子,一意要捧杀大哥,将他不知不觉纵容到了罪行累累之时,那么便由着父皇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