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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再回那里。她不知道那里面等着她的会是什么。
曹莹莹的门，她也不能再迈进去了。旅店也不好，一方面，她实在没有一个人住旅店的经历，一方面，她真的去住的话，以她当下里的条件，也只会去那些犄角旮旯的小店。那样的小店，卫生也都其次，是不是安全，都让她嘀咕，——她的心脏，也才刚刚给吓了个不轻啊。
倒有一个去处，一声声地招呼着她一样，在她的心中此起彼伏。那，就是她的家。
龙马归来，她竟然都没有回过自己的家。
自己的家，近在咫尺。
可，她还是回不去。她的妈妈应该已经回到了家中。她几回都想叫曹莹莹去探望一下，几回都没有张开嘴。她添给曹莹莹的麻烦，实在也是太多了。
她不敢回家，更不知道怎么来面对黎母。她怕黎母的，倒不是黎母的责备，——一个母亲怎么样来责备女儿，尤其在这时候的她觉得，都不为过，——她只是怕见到黎母，自己的心无处安置。
又有几辆计程车向她按起了喇叭，不知道何去何从的她，置若罔闻。
她一面算计，一面又走着，忽然，一声刹车，一辆让她无比熟悉的车子停在了她的身边。
车门开处，露出的，竟然又是曹莹莹的脸。
曹莹莹的脸板着，和黎小雪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这样地贱。上车。”
第438章 也是痴心（）
开着跑车，带走了钟友诚的，是悦悦。
悦悦的车技可算得上一流，一只方向盘在手，穿梭于大小车辆之间，鱼儿一般，行上高速，更好比离弦的箭。
钟友诚想起了儿时在科幻电影里看到过的时光机，风驰电掣之中，已过万般景象。
悦悦的车速越来越快，只求着达到极限一样。
钟友诚到底承受不住，胃里的东西呜泱呜泱地，就往上涌，赶忙，一只手死死地捂了自己的嘴，一只手在悦悦的胳膊上拍了拍。
悦悦把车拐到了道边，停了下来。钟友诚推开车门，两只脚却已经不是自己的一般，根本也挪不得分毫。实在挺不住，只好把头探出了车外，哇哇地吐了起来。
悦悦笑着摇了摇头，又帮着钟友诚拍了拍后背，说：“吐吧，吐吧，都吐了出来，也就好了。”
钟友诚直吐出了胆汁，才觉得好了一些，就是，浑身再没有了一点儿的力气，一下下地，还抖得厉害。
“怎么样？”悦悦还笑着问。
钟友诚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艰难地说了一声：“还好。”
“漱漱口吗？”悦悦说着，又拿过了一瓶水。
这个时候的钟友诚，只要听到往嘴里放的东西，就反胃，赶忙地说：“不要！不要！”
“来，坐起来，这样控着，有多么难受。”悦悦说着，把一只手又伸到了钟友诚的腋下，想扶钟友诚坐好。
钟友诚才觉得自己的脏腑稳定了一些，哪怕是稍微地动弹一下，肚子里面又会翻腾起来，和悦悦又喊到：“不要！不要！”
“你就这样控着身子，可怎么行？”悦悦还劝着。
“别碰我！别碰我！”钟友诚急不可待地喊着，好像，谁要从他的身上割肉一样。
“好了好了。”悦悦无可奈何地说了一声，把手抽了回来，还讥笑着钟友诚，“好没有刚性。”
钟友诚的气好歹喘匀了一些：“你用不着拿这样的话来杠我。这，这和什么刚不刚性的，没有任何的关系。”
悦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呀，就是这一张嘴忒硬！”
钟友诚不服气：“你试试，才知道！我从来也，也没有晕过车的。就没坐过你这样的。你干什么这么开车？简直，就是不要命的速度。”
悦悦有些自得地说：“这车，开的就是一个速度。不然，开它干什么？”
钟友诚可以微微地把头点一点了：“这车挺贵的吧？我原来也看见有个富二代开过。”
“也不贵。五百多万。”悦悦轻松地说。
“这才是不作死，就不会死。花了那么多的钱，买这样的豪车，只是为了和死神一回回地擦肩而过。说来，都是钱给闹的。”钟友诚说着，终于把身子转了回来，拿腰当着屁股，偎在座椅里，又问了一声，“你的？”
悦悦点了点头，把车又往前缓缓地开了一点儿，重新停了下来之后，说：“卢姐昨晚才送我的。”
“卢姐，”钟友诚有些不屑地一笑，“她有多少钱？”
悦悦又摇了摇头，笑着说：“天知道。”
钟友诚叹了一口气：“有钱，就这么了不得了。而她，不会白白地送这样的车给你吧？”
悦悦只是说：“卢姐的脾气，你应该也知道一些。想给你的，你推，也推不了，不想给你的，你要，也要不着。”
悦悦这样的话，钟友诚确实也从卢小娥那里听到过，对卢小娥的“无法无天”，他却一直不以为然：“就为了她的钱，你们就什么都愿意为她做？”
悦悦明显地不想回答这样的问题，又笑了一下，倒问钟友诚：“那女的是谁？看着，有一些身手呢。”
钟友诚随着悦悦，思维又回到了曹莹莹的身上，不禁，咬牙切齿：“她？她什么也不是！仗着自己学过两天，会那么几下子，凡事就想插上一手。记着，别再问我那个人。我今生今世，也不想再提到她！”
悦悦其实完全目睹了钟友诚三个人出了派出所之后的情形，直看得曹莹莹向钟友诚最后一次的逼近，才驱车上前，带走了钟友诚。
“你的肚子刚刚也都吐空了吧？”悦悦转换了话题。
钟友诚的牙却还是咬得“咯咯”直响，肚子确实吐了精空，满脑子里似乎又都是曹莹莹仇视着他的眼睛。
“要不要到哪里去吃上一些？”悦悦又问。
只听得一个“吃”字，钟友诚就条件反射了一样，推开车门，又作起呕来。
……
黎小雪再一次进入了曹莹莹的住处，每走上一步，心里面都好像一颗石头又坠了一下。
曹莹莹却显得格外地热情，善待着远方而来的客人一般。
“小雪，坐啊！”曹莹莹见黎小雪越发拘束，大声地，笑着说。
黎小雪答应了一声，在客厅沙发床的一头，轻轻地坐了下来。
“喝点儿什么呢？”曹莹莹又问着，就想起自己出门时还没有喝完的红酒，自嘲地说，“嗨，还问什么？我这里啊，就这么一点子的红酒了。”
“我不想喝。”黎小雪赶忙拒绝。
“就这一点儿了。还留着它干什么呢？”曹莹莹说着，到底给黎小雪倒了一些，“福根儿都给了你了。”
黎小雪看得出来，曹莹莹有意地做着这样的姿态，心里面其实还不知道怎么怨恨着自己呢。
不得不接过了曹莹莹递过来的酒，黎小雪难受地说：“莹莹，我知道，你心里面很不高兴我。有什么话，你还是直接地说吧。”
“有什么话？”曹莹莹又“呵呵”一乐，“我能有什么话？能说的，我也都和你说了。从今往后，我们还是你好我好大家好，高高兴兴的，才是相处之道。”
“莹莹，”黎小雪的声音苦涩着，“我们又何苦这样呢？”
曹莹莹摇了摇头，指着黎小雪手里面的酒，奇怪着问：“你怎么不喝？这可是同事从法国带回来的呢。”
黎小雪的心叫什么狠狠地杵了一下，又哀怨地看了曹莹莹一眼，脖子一仰，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看着黎小雪的样子，曹莹莹也觉得自己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起了转儿，回了身，又勉强客气地说：“你坐着，我去弄些水果过来。”
“不必了！”黎小雪说着，就站起了身，同样客气着，“你早点儿休息，我先告辞了。”
“你要去哪儿？”曹莹莹到底急了起来，转回身，问。
“该去哪儿，就去哪儿。”黎小雪随意地回答了一声，抬脚就走。
“黎小雪！”曹莹莹又叫了一声，几步拦在了黎小雪的面前，“大晚上的，你这是干什么？要走，也等到天亮了再说！”
“不了。之前，给你添麻烦了，对，对不起……”黎小雪说得声音哽咽，绕过曹莹莹的身子，还往外走。
“黎小雪！”曹莹莹气不过地，死死地拽住了黎小雪的胳膊，“你这样，有意思没意思？”
“没意思！”黎小雪这一声，简直就是由着一股气流，从身体里迸了出来。
曹莹莹给黎小雪这样的可以说是歇斯底里的声音震了一下，拉着黎小雪又回到沙发床边，用力地，把黎小雪推坐到里面：“你把生活过得这样烂糟糟，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好委屈呢？”
“没有！没有！我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委屈？我活该！我活该如此！”黎小雪和曹莹莹喊着，又站起了身。
曹莹莹重新把黎小雪推进了沙发床里，忍无可忍，指着黎小雪的鼻子质问：“和你说客套话，你不满意，和你说正经儿的，你又是这样的态度！你说说，你想我怎么着？”
黎小雪对着曹莹莹的手指，无言以对，把脸又扭到一边，吧嗒吧嗒地，垂起了泪来。
客厅里的一只石英钟，也嗒嗒地走着，把时间一点点地带去。
又有一分多钟的工夫，曹莹莹才把指着黎小雪的手不快地甩了下来：“我真不知道这眼泪对你还有什么意义。自打你的生活里出现了那个姓钟的，我就发觉，你这泪水就越来越不值钱了起来。
“不错，你们的事儿，我是撮合过几回，可，我那完完全全地，都是从你的角度出发，为你考虑。
“你想想看，那个家伙，算是老几？他快乐或者苦恼，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看着你对他有了那么一些的意思，又顾及着伯母那边，才，才推了你几把。
“我以为，你们彼此相爱，应该会过得很好。早知道你们会闹到今天这样，我就是置之不理，也不会把你们往一起弄。
“当然，就算没有我在里面，你们该在一起，还是会在一起的。首先，你看上去前怕狼，后怕虎，其实，主意正着呢。你认准了的事情，任何人也都无法改变。
“就好像我当初不让你一个人扛着画展的事儿一样，你可听我的了？你不这么扛着，怎么就会把你们的关系搞得一团乱麻一样？
“当然，画展的事儿，我也有错，我错就错在根本不应该和你们提。
“没有画展，好多好多的事情也就都不会有了。
“真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真的很后悔。我也觉得，有一天，你或者也会怨我。”
“莹莹！真的，你别这样说。”黎小雪的眼泪虽然已经收住，说话的声音依然哽咽，“事情真的都是一步步赶的。真怨的话，只能怨我的运气不好吧。”
“嗨！”曹莹莹叹息了一声，“说来，你的运气也真的差了一些。冯馆长不是也这样的意思？只是，你还是不应该一个人来扛着这些。”
“事已至此。”黎小雪低沉地说。
“事已至此，就让一切继续这样下去吗？”曹莹莹说着，扭身坐在了黎小雪的身旁，“我一回回地劝你，你只是不听。这一回，我希望你至少可以考虑考虑我所说的话。
“事情的真相，你不能再隐瞒下去了。你再想隐瞒，其实也隐瞒不住了。
“你的戏，你不能不拍，而你还是这样不和他把一切都说清楚，他是不可能再让你安心地去拍了。
“你再别顾忌什么，和他一五一十地说个清楚。
“他就是认同，你也要让他和你一起来使劲儿。
“他只有亲身体验了这里面的艰辛，才会更加地理解你的付出。
“而如果他还是那一副德性，干脆，他走他的阳光道，你走你的独木桥。咱也不指望着靠他的画来还什么钱。
“佳佳那边，总不会急着要你的钱。你好好地拍你的戏，用不上多久，也就把这钱还上了！”
黎小雪没有吭声，只是把脸又转到了一边。
“小雪！”曹莹莹拉了黎小雪的手，央求着一般。
黎小雪又躲了两下，不得已，答应曹莹莹：“我会考虑的。”
曹莹莹知道，自己的这一番话也容易白说：“到底，谁也改变不了谁。 我又和你说了这么多，也只是我的痴心吧。 ”
“莹莹，我真的会好好地考虑你的话的。”黎小雪这么恳切地说了，又自言自语着一般，“只是，他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其实，就带走了钟友诚的人，两个闺蜜早想到了一起。只是，看过韩海涛的录像的曹莹莹更加具象，听了钱老板的讲述的黎小雪更加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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