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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默然,过了片刻,白苏幽幽感叹道:“娶不成父皇,所以你就要娶我?”这浓重的羞耻感,对方可是他名义上的公公啊摔!
元德帝抬头看到白苏扭曲而惊恐的表情,淡淡一笑,“你放心吧,我只是想要实现当初的承诺而已,不会拿你怎么样的,其实清远死之后,我的心就已经跟着死了,宫里那些女人不过是养着好看罢了。”
切,谁信!也不知道是谁在自己寿诞上见到柳轻烟时眼睛都快直了,就差当众流哈喇子了,白苏撇撇嘴压根不相信。
注意到他的表情,元德帝蔑视地看着白苏:“你以为那柳轻烟只是个普通舞女,我虽然多年不理政事,但好歹还没瞎。”
白苏疑惑:“就那么短短一支舞的时间,你就意识到不对劲了?怎么看出来的?”
“舞步。”元德帝眯着眼睛,“她确实跳得很好,但问题就是她跳得太好太投入了,以至于泄露出了一些本该被用心隐瞒着的东西,她的步伐不同于胤国舞女的轻柔,双腿敏捷而有力,看似柔软实则暗藏玄机,这说明她应该练过武,而且下盘功夫不错,很有可能是北戎的人。”
竟然完全都猜中了,白苏顿时对元德帝刮目相看,若不是阅读过原书,知道被柳轻烟身穿的那姑娘就是北戎的暗探,他自己可绝对看不出任何可疑之处,“你把她留下来是想要就近观察?”
“不错,我虽无心政事,却也容不得别人这么挑衅,何况对方竟然敢利用清远,那就必须为之付出代价。”元德帝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
真不愧是亲生父子,就连这些细微的表情动作都一样,白苏抿了抿唇,不解地追问道:“你是说有人利用我父皇和你当年之事,我怎么不知道?”
元德帝冷冷地睨他一眼,答非所问:“我收回之前的话。”
“什么?”
“你一点也不像他,清远比你聪明多了。”
“……”有种这幕戏拍完之后别走啊魂淡!
“那天夜里你为什么会去梨香院?”
白苏回忆了一下,答道:“我看到那小院附近有许多星星点点的微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时好奇就过去看看。”
“那是萤火虫。”元德帝解释完又问道:“可有发现什么怪异之处?”
“怪异之处?”白苏皱眉,细细回想那天夜里的情景,忽而一拍额头,“啊,我知道了,那晚我好像闻到了一股香味,幽幽渺渺的,闻起来挺舒服的。”
“舒服?”元德帝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下,“那是沉水香,十分珍贵罕见,当年清远最喜欢这种香料了,常用沉水香熏衣服,时间久了,便渐渐染上带着这种香气,那天夜里我本来正在一个人自斟自饮,醉醺醺得快要睡着时却忽然闻到了沉水香,打开门就见到了你。”
白苏了然:“然后你就把我误认为父皇?”
“在那样的环境中,看到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人,认错简直顺理成章,何况还有人在沉水香里加了料。”元德帝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
白苏惊诧:“什么料?”
“依兰花,可以让人产生幻觉,然后情动。”
怪不得他越靠近小院越觉得精神恍惚,现在回想起来那天夜里的经历确实犹如蒙了一层纱,如梦似幻,看不大真切。
只是,情动吗?白苏手脚发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晚的寿宴闹到很晚,之后许多皇室宗亲可都是留宿在宫中的,若是当时他们两人之中有任何一人把持不住,再有人“碰巧”撞破,引来众人围观,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这么歹毒的局究竟是谁设下的呢?下意识的白苏想到了那天在湖边偷听到的谈话,这件事跟那两个男人有没有关系呢?原书好像没提过这一点,元德帝也没有说要娶碧姜公主,反而对柳轻烟表现得十分在意,以至于本就关系淡薄的父子彻底成为仇人。
柳轻烟是北戎的人,而白苏总觉得设下这个局的人应该和他们没什么关系,对当年之事如此了解,似乎南宫旭平的嫌疑更大一些?
这世上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更何况身为绯闻男主角的元德帝还始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于是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当今圣上和大雍第一美人碧姜公主有私情,翁|媳伦|乱的流言甚嚣尘上,三日之内传得人尽皆知,五日之内坊间便涌现出不下十个版本,说得是绘声绘色惟妙惟肖,一时朝野为之震动。
第84章 乱世传说(十一)()
元德二十一年冬。
气温骤降,连日阴霾,空气中似夹杂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隐隐有股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胤国上下人人自危。
雕花木门被打开,入画刚迈出一只脚,等在门外的芳草就再也忍耐不住,上去拉住她的袖子急切地问道:“怎么样,太子可吃药了?”
入画摇头,将手上的托盘略举了举,满脸无奈和惋惜。
“已经三天了,自从太子殿下他带着一身伤从宫里回来就整日茶饭不思,汤药也不喝,如此可怎么是好?”芳草忧心忡忡地说道。
入画心里也不好受,蹙眉道:“即便吃了又能怎样呢,太子殿下他这是心病啊……”
芳草咬唇,探头将四周看过一遍,见无外人在此,便压低了声音问道:“入画姐姐,你说外面那些传言难不成都是真的,这么多天了,太子妃她不说回东宫,竟然连一句问询的话都没有,也忒没有良心,将来太子他可如何自处呢?”
“不足轻重的小蹄子!”入画连忙去捂她的嘴,骂道:“这句也是咱们能说的,横竖当好你的差就是了。”
见她如此,芳草也知道自己莽撞了,吐了吐舌头,讨好地笑道:“好姐姐,你只当是没听见,我这还不是为太子殿下担心嘛。”
入画这才丢开手,只是脸色的神情却不大好看,回头看了一眼门窗紧闭的寝殿,不由轻声叹了口气,她自幼入宫服侍昭和太子,迄今已有近十年时间,如何能看不出来宫里那两位贵人的态度,只是苦了他们家主子,一片孺慕之情被人弃如敝履,偏偏昭和太子又不是那等巧舌如簧的人,纵然有心,也无从分辨,竟渐渐成了一块心病,生生逼得好好一个人养成这种阴郁深沉的性格。
自那位太子妃入东宫,入画冷眼旁观着,她家主子明面上倒没什么,私下里也却活泛不少,眼看着这人好不容易有点鲜活气儿,结果又出了这种事。
虎毒尚且不食子,元德帝若真执意如此,岂不是要活活逼死太子殿下?
深夜,西洋进贡的自鸣钟响了三下,昭和太子忽然睁开眼睛,因那日在宫中受的伤,此时脸色尚且有些发白虚弱,但浑身气势凌厉如寒刀,让人不敢小觑,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里现在已经染上几分凉薄和绝情,他看向房间内不知何时出现的黑影,冷声道:“什么事?”
黑影单膝跪地,神情恭谨:“将军让属下来问太子一句话,如今时机可成熟了?”
掩在被子下的手狠狠攥紧,昭和太子沉默片刻,继而答道:“回去告诉你们家将军,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得了答案,黑衣人点头称是,转瞬便消失不见。
房间恢复寂静,昭和太子仰靠在软垫处,释然一笑,喃喃道:“早该如此的……”
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抱有希望,无论是求而不得的亲情,亦或是其他。
时间一天天过去,白苏被困在荇叶渚,哪里也去不了,元德帝每天都会抽时间来看他,倒也不做别的,只是一遍遍要求他回忆过去,讲述他那为数不多的和自己父皇相处的片段。
虽然被人好吃好喝地供着,白苏依然忧心不已,这种愁闷和焦躁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增加,致使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无论他如何逃避,十五这一天终究是来了,这意味着白苏体内的断魂就要发作了。
彼时元德帝如同之前无数次发生过的那样,像任何一个普通人般絮絮叨叨地说着他和南宫清远之间的过去,而白苏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时不时望向窗外。
金乌西沉,玉兔高升,白苏脸上的血色渐渐消失,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他突然低呼出声,腹痛如刀绞,立刻矮下身子紧紧捂住肚子。
这番变故来得突然,元德帝毫无防备之下竟然被吓了一跳,皱着眉头上前搀扶,“你这是怎么了?”
白苏痛苦难当,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挤出一抹苍白的笑容,用气声开口道:“女人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的……”
第85章 乱世传说(十二)()
太医奉旨前来为白苏诊治,最后却都束手无策。
若是断魂真的那么容易被解除,只怕南宫旭平当初也不会放心让他离开,白苏心里早有猜测,因此倒不是太失望。
腹部的疼痛越来越难捱,白苏只得寄希望与剑舞,找了无数个借口才哄得元德帝离开,顺便撤销荇叶渚外面的守卫。
月上中天,在白苏快要昏死过去的前一刻,剑舞终于姗姗来迟,冷冷地看着向他,施舍般抛过来一颗药丸。
白苏如蒙大赦,忍着不适起身,狼狈地捡起那粒药丸咽下,仰靠在墙壁处,闭目缓了半晌,终于觉得好受了些,他勾出一个苍白虚弱的微笑,轻声道:“元德帝寿诞那晚,你也在宫中吧,或者说这一切本就是皇兄布下的局?”
剑舞闻言面不改色,并未开口反驳,只是冷声吩咐道:“断魂的滋味不好受吧,再过十天就是你和元德帝的婚礼了,若是还想要下个月的解药的话,到时候就千万不要出任何岔子,想办法获取他的宠爱,然后废掉许皇后,取而代之。”
呵,真是好大的野心,只可惜元德帝未必配合,白苏沉默片刻,在剑舞威迫之下点头应道:“我明白了。”
剑舞消失之后,白苏支起身子打开窗扇,望着夜空中一轮莹白皎洁的明月,幽幽叹了口气,他原本还心存疑窦,此时却渐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南宫清远子嗣众多,碧姜公主母族势力微薄,纵然因为容貌姣好的缘故得了些宠爱,但远嫁到胤国和亲这种事,原也不是非他一个男孩儿不可,但南宫旭平却辛苦筹谋这么多年,绞尽脑汁地将人掌控在自己的手心里,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现在想来,不过是为了他这么一张肖似南宫清远的脸罢了。
所以,南宫旭平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只是昭和太子,他明明知道元德帝的那块心结,还上赶着将白苏嫁过来,再三再四地命令他取信于昭和太子,然后又用沉水香诱他到梨香院,只怕是有意引得父子失和。
为了一介小小女子,父子反目成仇,到时候重视礼仪伦常的胤国人又岂能忍得下去?
再说那位穿越女柳轻烟,自从那次晚宴上惊艳座,元德帝将人留在宫里,她本是满心地激动和期待,以为自己终于找到机会完成陶妈妈暗中分派的任务,成为元德帝的宠妃,然后开启宫斗副本,像其他穿越女那样混得风生水起,最终成为一代贤后。
但现实却与柳轻烟的预期相去甚远,她是如愿以偿地进了宫,却被一些五大三粗身手不凡的侍卫给关了起来,每日除了审讯和拷打再无其他,莫说是身为一国之君的元德帝,就连寻常的宫女太监都见不到身影,如此还怎么攻略副本?
进宫这么多天,任务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想起陶妈妈那狠辣的手段,柳轻烟的身子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起来,她已经开始意识到,穿越后的生活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美好。
元德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废掉许皇后,执意按照中宫规制迎娶碧姜公主,朝野上下一片反对之声,引得众人怨声载道,文武百官拼死进谏者不知几何,然而,元德帝均不以为意。
是年十二月十八日,驻守在山海关附近的威武将军薛怀仁愤而起兵,清君侧,除奸妃,势如破竹,拥护者甚广。
昭和太子称病不出,十二月二十日,元德帝派大将韩通征讨薛怀义,奈何民心背弃,寡不敌众,遂节节败退。
十二月二十五日,薛怀仁兵临城下,韩通及禁军首领困守皇城。
前来禀报情况的侍卫小心觑了一眼元德帝的神色,看到他的手势,犹豫一下,带着满心不甘悄然退下,临走时终究没忍住神色不善地瞥了白苏一眼。
“这么说来我现在已经成为人人喊打的祸国妖孽了?”白苏搓搓下巴,仍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转头看着元德帝,幸灾乐祸道:“你可能要沦为千古昏君了。”
元德帝淡然一笑:“虚名不过身外之物,不必太在意。”
这场婚礼对元德帝有着不同寻常的重要意义,无人可以动摇他的决心,白苏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