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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苏困得不行,连打了几个哈欠,对傅青玄道:“这人是大雍的将军楚以啸,你让人带下去审问吧,应该能得到不少有用的消息。”
这话一出众人十分惊讶,皆感到汗颜无比,跪在地上的楚以啸霍然抬起头来,目光凶狠地盯着白苏,“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苏笑而不答,去年冬天元德帝寿诞时他曾偶然在假山边听到有人要陷害傅青玄,当时白苏一直觉得其中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甚是耳熟,只可惜始终想不起来究竟在什么地方听到过,直到某次午夜梦回,他突然回忆起在大雍备嫁的那段日子,然后心中才有几分猜测。
大雍居南,多为水乡,当地人说话时语调柔软,素有吴侬软语之称,楚以啸虽然有心隐藏,但说话时仍会在不知不觉中显露出一丝痕迹。
最重要的是自今年开春时的那几场暴雨后,祁周山附近一直天灾不断,被冲毁的农田房屋短时间内也难以完全复原,隆平就在祁周山附近,肯定也会被殃及,而方才楚以啸提到自己的家乡隆平时眼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忧虑,这岂不是太过奇怪?
是以白苏才完全确定自己的猜测,而所谓丢失的羊脂玉佩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原本白苏以为自己帮助傅青玄拔出楚以啸这根钉子,对方必然会欣喜激动,谁知这人微皱着眉头,偏首深深凝视着他,脸色阴沉沉的,神色复杂莫测,总归不是开心,沉默半晌后径自带人离开了。
白苏深觉莫名其妙,小声骂了句蛇精病,干脆回去睡觉了。
楚以啸在大雍官拜骠骑将军,深得南宫旭平的宠信,否则他也不会放心将卧底这种事交给楚以啸,只要傅青玄方法得当,必然能从楚以啸嘴里获取不少信息。
因着前一晚睡得较晚,白苏第二天直到午时左右才醒,结果一睁开眼睛便见到自己床边坐着一面容沉郁的青年。
大概是为了不影响白苏休息,此时寝殿里门窗紧闭,重重纱幔低垂,将光线牢牢阻隔在外面,房间里昏暗而安静。
傅青玄背对着白苏,仅露出半张侧脸,抿紧的薄唇显露出刀锋般锐利的弧度。
“你怎么在这里?”白苏有些不自在地拉过被褥。
“我今日方知她的难处……”
白苏惊疑不定:“什么?”
“那时我娶她,不过是为了两国间的关系,无法推诿罢了,私心里也从未将她看做是自己的妻子,大多数时候更是心存防备,今日听了楚以啸的话,我方知,原来她也有那么多的不得已……”
白苏意识到什么,脸色霍然变得难看起来,所幸此时傅青玄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未注意到他的神情。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父皇执意要娶她……”说到此处,傅青玄微顿了一下,懒懒地勾起唇角,笑得苦涩又无奈,“你大概不知,我那位父皇十分厌弃我,从小到大从未给过我一个好脸色,我生母虽出身名门,却心机深沉,权利之心极重,她活着的时候便每日不停地算计这个,打压那个,未曾有一日得闲,只可惜父皇一直将之视作死敌,将她架在皇后的宝座上煎熬,却又不给她应有的荣宠……”
白苏沉默下来,手指紧紧攥住被褥。
“其实母亲在时我也未体验到寻常百姓家的亲情,每每见面便是一顿训斥,让我小心守好太子的宝座,莫要被他人抢了去,她自诩聪明,结果最后还是着了别人的道,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傅青玄默了片刻,手指挑起腰间的石青色绣丛竹的荷包,缓慢摩挲着,“小时候见多了她和父皇之间相互折磨的场景,那时候我便想这一生宁愿孤独终老,也不要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
“可你还是娶了。”白苏垂下眼睫,毫不客气地指责道,声音里含着微不可见的颤意。
“是啊。”傅青玄苦笑一声,“终究是我对不住她……”
白苏莫名觉得难过起来,低喃道:“有什么用呢,人都已经死了。”
傅青玄身体一僵,猛然转过头来盯着白苏,紧张地问道:“她当真已经死了?”
白苏缓缓点头。
“怎会如此……”傅青玄脸上浮现出一个混杂着懊悔和悲痛的神情,“原本她被人劫走后,我还心存侥幸,现下听你这么说,竟是我在自欺欺人了,只是当时虽被情势所迫,不得不平息流言蜚语,但我喂与她的却是息香,无论如何,也不至死啊……”
息香?不是鹤顶红吗?白苏心跳有些加速,他觉得自己似乎隐隐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慌忙坐直身子,盯着傅青玄问道:“息香有何作用?”
傅青玄敏锐地觉察出白苏的神情有异,心中一动,丢开自己满腹愁绪,解释道:“这是几十年前宫里一位御医研制出的秘药,人服下之后会出现假死现象,暂无呼吸脉搏,三日之后方能恢复如常,我原想将息香喂与她,然后偷天换日,却不料后来变故突生。”
怎会是这样,白苏将信将疑,继续试探傅青玄道:“碧姜公主言行不检,毫无廉耻之心,你为何不杀她?”
傅青玄摇头一叹,“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负她良多,虽然做不到心无芥蒂,但若能救她一命也是好的,更何况,她与父皇之间确实清白的很。”
白苏心下一惊,“你是如何知道的?”
“父皇驾崩之后,他身边的太监福全告诉我的。”
这么说来傅青玄并没有杀他之心,但当时白苏腹痛如绞的感觉又作何解释,俞子晋还有可能骗他,但张大夫在秋水楼待了几十年,一直忠心耿耿,绝对不会说谎。
白苏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看傅青玄神色似乎并未说谎,那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呢?
第94章 乱世传说(二十一)()
经过一番审讯,傅青玄果然从楚以啸嘴里掏出不少东西,及时调整了作战部署,只可惜寡不敌众,形势依然不容乐观。
如此又过了三个月,南方战事吃紧,死伤严重,许多百姓流离失所,士气低迷,前方每传来一次消息,伴随而来的都是无数人的哀泣。
慎重思考后,傅青玄遂决定御驾亲征,力挽大厦于将倾。
深夜,乾清宫。
傅青玄领着白苏来到博古架处,挪开一琉璃花樽,旋开底托处的开关,角落处响起一道沉闷的声音,墙壁缓缓裂开,露出一口黑黝黝的暗道。
“我若战死,你便领着暗九他们从这里逃走,寻一世外清净地,隐居起来,莫要再受这战乱纷扰。”
白苏心中暗自吃惊,胤国皇宫地下的密道历来是各位皇帝最后的一条退路,傅青玄竟然肯告诉他,还说出如此话来,他望着对方俊美邪肆的面容,忽而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这人,一时沉默无言。
“你本该身处红尘之外,是我强行将你拉入这泥淖之中,你怨我恨我都是应该,我只求你一件事。”傅青玄上前一步,凑近白苏,微低下头来,刀刻般锋利的五官竟不知何时沾染上浓重的悲哀和眷恋,望过来的视线复杂到难以言说。
白苏笼在衣袖间的手微微颤抖,“什么事?
“不要忘记我。”
白苏苦笑一声,又气又怒,却偏偏还带着一丝酸涩难过,“傅青玄,你可真是心狠,你若是死了,也要我一辈子都念着一个死人么?”
傅青玄伸手握住白苏双手,放在胸口处,勾唇一笑:“真好。”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发现,自己每次一靠近白苏,对方都会下意识地躲避,这次无论原因是何,总算是不再躲着他了。
他望着白苏的眸子炙热如火,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惊的狠绝,“我这一辈子,得到的一切都是自己争来,抢来,算计来,我若不争不抢不算计,早就一败涂地了,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你让我如何能甘心放手?!”
白苏心中一颤,止不住咳嗽起来,他奋力推拒傅青玄,冷笑道:“放心吧,你死不了的,只需小心一点,到了白水城……”
话未说完,傅青玄忽然抬手捂住他的嘴角,冲着白苏摇头道:“你以后千万不要再使用预知的异能。”
白苏有些呆愣,“为何?”
傅青玄摇头,目光晦涩地说道:“世事皆有定数,你这般泄露天机,必然会减损自身福寿,否则你身体何故如此虚弱不堪?”
“你……”白苏此时方知对方是心生误会,以为他的身体之所以这般羸弱多病,是上天降罪与自己,只是傅青玄竟然会因此就放弃利用他?
白苏试探道:“你不想要天下了?”
“当然想。”傅青玄毫不避讳地点头,“只是我不想得到天下的代价是牺牲你。”
白苏深深看了他一眼,扔下一句“我不会被你感动的”,转身便走。
傅青玄看着他走远,脸上神色几度变幻,万般心思最终也只是化作一抹自嘲的笑容。
翌日。
傅青玄穿着一身威严厚重的铠甲,单手执剑,立于三军之前,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英俊无匹的脸上噙着一丝势在必得的自信笑容,眉眼间棱角分明,威风凛凛,仰头将酒喝干,率性地将酒碗掷于地上,挥剑指天,气振山河道:“保家卫国,视死如归!”
“保家卫国,视死如归!”三军将士齐声呐喊,豪气干云。
就连偷偷立于城墙之后的白苏都不觉受到感染,涌现出几分豪迈,只可惜被冷风一吹,喉咙里又痒了起来,当即低咳不断,什么豪迈之情也都通通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骑在马上已经行出去不远的傅青玄忽然回过头来,隔着清晨的淡淡雾霭,直直望向城墙上的某处白色衣角,俄而不由露出一个笑容,轻声道:“虽死无憾矣……”
被风一吹,这低不可闻的呢喃便淹没在唇齿间,再也无人能够听见。
暗九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低声道:“天冷,公子还是回去吧。”
白苏点头,往回走时才发现自己身后三五成群的站了不少人,都是宫里的侍卫或太监,脸上一派肃穆悲壮的神色,还有几个年纪小的宫女缩在角落里偷偷红了眼角。
白苏低咳一声,无奈道:“你们哭什么,傅……皇上他不会有事的。”
众人都对白苏的异能或多或少的有所耳闻,听了这话不由眼眸一亮,紧紧地盯着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白公子,您说的是真的吗?”
白苏一脸正气地回视过去:“当然。”然后又摆手,“快些散了吧,别回头再挨了骂。”
众人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里有所安慰,应了一声,很快便都离开了。
暗九瞥白苏一眼,“既然皇上此行有惊无险,公子又何必再担心呢。”
白苏面不改色:“谁担心他了。”
暗九面瘫脸吐槽:“口是心非。”
第95章 乱世传说(二十二)()
与大雍一战耗时颇多,转眼便已是三年之后,而白苏的解药无论再怎样省着用,时至今日也只剩下寥寥几枚。
在白苏毫不知情之时,秋水楼众人借着战乱悄悄潜入了北戎境内。
临近冬日,傅青玄终于率领部分将士凯旋回朝,繁城内万人空巷,百姓夹道欢迎,许多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热情的笑容,但不多转瞬间,便捂着嘴角哭了起来。
几经征战,去时的几十万大军如今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很多士兵都身负重伤,拖着断臂残肢,却依然坚持保卫国家。
这一场鏖战,胤国人付出了无比惨烈的代价,即使已经打得大雍节节败退,但所有人都清楚,还有一个更加凶悍的北戎等着他们。
白苏和其他人一起等在城门处,眼看着三军将士慢慢走近,却始终没有看到傅青玄的身影,不由心内一紧,问一个面熟的将领道:“陛下呢?”
那将领眸光一闪,面有难色,却又很快便掩饰下去,干咳一声道:“陛下连日奔波劳累,精神不济,现下正在软轿中休息。”
不对劲,很不对劲,以傅青玄的脾气秉性,若非是病重的爬不起来,又怎会在行军打仗时让人给自己置软轿?
白苏望向那将领,毫不意外地从对方眉眼间看到闪躲和忧虑。
深夜,白苏在暗九的护卫下,态度强硬地闯进乾清宫,看到了那个躺在病床上,面容苍白虚弱的男人,这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时候的事?”白苏坐到床侧,看着傅青玄被纱布紧紧缠裹着的腿。
傅青玄单手撑着床榻支起身子,面容因为三年征战而消瘦憔悴,双颊深深凹陷下去,下巴处分布着密密的一层青色胡茬子,眸子却贪婪地紧紧盯着白苏,听到这话,他舔了下干燥开裂的唇瓣,笑道:“在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