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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大佬,惹不起。
“是吗?”
墨上筠虽是问了一句,但神情间的漫不经意,表示她此刻对这事并不好奇。
澎于秋犹豫了下,始终没有对这件事再详细解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尽管,他很想找一些轻松的话题,降低此刻因等待而产生的焦虑感。
不可否认,当墨上筠介绍陈路的身份时,他的心态就稍稍发生了变化——他不想让一个曾做过跟他们一样的事的英雄在这种地方牺牲。
这会让他很愧疚。
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当你觉得一个人跟你没有关系的时候,无论对方遭遇再痛苦的事,也可以保持旁观者的心态,充其量就是同情,然后感慨一下不幸。但是,当你知道这个人跟你多少有点联系后,感觉就不一样了——会很在意。
最起码,澎于秋现在就是。
这时,门被敲响。
门本就没关,墨上筠跟澎于秋一抬眼,就见到护士探头进来,通知道:“她醒了。”
墨上筠跟澎于秋对视一眼。
然后,不约而同地起身。
两人来到隔壁沈惜的房间时,沈惜正坐在窗户下的椅子上,这个地方天气有点热,她就穿着一件长袖和牛仔裤,坐得很规矩,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修养。
这一个月来,本来就偏瘦的她,此刻只剩皮包骨了,就连容颜都苍老了好几岁,坐在风里,仿佛随时都会被吹走。
他们一进来,沈惜就抬眼朝这边看来。
澎于秋她是有些眼熟的,但被澎于秋的视线一盯住,她浑身就很不自在,于是一瞬就变得坐立不安起来。
然后,她看到了墨上筠。
曾经见过几次面,甚至救过她的墨上筠。
一瞬间,沈惜觉得自己僵住了,浑身血液凝固,呆愣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墨上筠,却又极力地想摆脱墨上筠的身影,于是她左顾右盼,神情甚是紧张。
“不用紧张,我不是来找事的。”
一眼看出她的心态,墨上筠直截了当开口,打消了她的顾虑。
沈惜遂停下来,她愣愣地看向墨上筠,却因墨上筠那双眼睛的情绪过于平静,所以她只是看了一眼,就不敢再与之对视,而是心虚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
沈惜站起身,声音沙哑,视线看着地面。
护士站在后面,本想提醒他们,沈惜因为前段时间一直控制不住情绪,一有人靠近就嘶吼大叫,导致嗓子受伤,现在说话都会疼。但是,一想到毕竟还有个人没找到,虽然她不觉得还有什么希望,但人命关天,于是把这个事给压下去了。
澎于秋回过神,给了她一个离开的眼神。
护士犹豫了下,然后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同时,墨上筠走进了房间。
“说这些没用。”
视线落在沈惜身上,墨上筠淡淡道。
沈惜是受害者,而且对方是挖了坑给她跳的,她只是担心周远,才会不顾一切地朝云城跑。
按理来说,墨上筠应该适当地向她表示同情。——就跟周围很多人表现的那样。
但是,她做不到。
她能做到的,就是不迁怒于沈惜。
听到墨上筠的话,沈惜依旧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
她记得墨上筠,记得陈路,自然也记得墨上筠跟陈路的关系。
她能清楚地回忆起陈路跟她提及墨上筠时,素来板着脸没什么外露情绪的陈路,会有着特别骄傲的语气和神情,像是在说他的亲女儿一样。
她也能回忆起去陈路家吃饭时,陈路总会念叨墨上筠不知道有没有按时吃饭,桌上摆放着墨上筠喜欢的饭菜,还会特地说明。
她也能回忆起他们走的那天,陈路要去见墨上筠时的喜悦和高兴……
就连出发去云城,陈路都不会忘了墨上筠交代给他的事。
陈路对墨上筠有着怎样的感情,她想,墨上筠肯定知道,而且对陈路的感情也不会浅。
而现在,因为她,却让陈路吃了那么多苦,现在把人弄丢了,甚至——
沈惜打了个冷颤。
不敢多想。
“我就问你几个事。”墨上筠平静地说着,没有情绪起伏。
异常平静的语调,让沈惜愣怔了下,然后于墨上筠的视线里,胆颤地抬起头来。
318、云城【五】()
下午五点半,墨上筠离开了沈惜的房间。
澎于秋沉着一张脸跟在后面。
墨上筠问出了不得了的信息,他得抓紧时间跟队里联系一下才行。
但是,他刚一出房间,就被墨上筠给叫住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墨上筠也不废话,直接跟他摊开了说。
墨上筠问沈惜的时候,澎于秋就站在身边,面对所问出的任何消息的反应,都落在墨上筠眼里。
在听到几处消息的时候,澎于秋的神色明显不对劲。
“这个……”
澎于秋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说。
看出他的迟疑,墨上筠微微一顿,尔后道:“忘了说,我爸也在关注这件事。”
澎于秋一愣,“你爸是?”
“集团军军长,墨沧。”
墨上筠说得平静而从容。
没有显摆,没有炫耀,她只是在说一个事实,一个能够让澎于秋开口的理由。
这是墨上筠第一次这样跟别人介绍她爸。
但是,她并不觉得羞耻。
很多时候,她都会庆幸自己的出身,让她要达到某种目的的时候,可以走上一条捷径。
“……”
澎于秋当场懵在原地。
靠!
虽然隐隐觉得墨上筠来头大,可没想到——这丫的来头会这么大!
难怪、难怪岑沚可以自由出入武警部队,而且武警部队的高层,见到岑沚多少都有些客气。
下了一剂猛药后,墨上筠又轻描淡写道:“就算你不说,晚些时候,我也会知道的。”
被她这么一说,澎于秋回过神。
叹了口气,澎于秋朝她做了个拱手的姿势,“在下眼拙。”
“这边请。”
澎于秋朝墨上筠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去偏僻的地方说话。
墨上筠扬眉,旁若无人地来到隔壁的房门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澎于秋:“……”
好家伙,真客气。
“说吧。”
澎于秋刚一进去,就听到墨上筠的声音。
与此同时,门被关上。
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澎于秋有种接受审问的错觉。
不可否认,只要墨上筠想,随时可以跟你拉开距离。
“刚刚她在你的帮助下,回忆起一个名字。”
说到这儿,澎于秋对墨上筠难免有些服气。——就一通电话的功夫,就能将从宋修良那里问到学以致用、且灵活变通,也不枉她在他们大队里留下的名声了。
“苗伦。”墨上筠道。
“这是翻译过来的名字,实际上是撒西尔常见的名字。”提及此,澎于秋的神色稍稍有些凝重,“正好。我们就接触一个叫苗伦的。”
“什么人?”墨上筠眯起眼,眼神冷冽。
提了口气,澎于秋回答:“枪的人。”
“沈惜说,那是他们遇到交易时,带头的那个人。”墨上筠蹙眉道。
“嗯。”澎于秋点头,“但最后,是他们去追的陈路。”
说完,澎于秋观察着墨上筠的表情。
墨上筠停顿片刻,继而冷声道:“也就是说,把他揪出来就行了?”
“哈?”
听得墨上筠如此语出惊人,澎于秋一时间竟然完全没反应过来。
揪出来?
为什么她能说的这么轻描淡写?
就像……跟去地里拔几棵白菜一样简单?
“他们的据点在撒西尔?”
没理会澎于秋的愣怔,墨上筠再一次问道。
“嗯。”澎于秋点头。
“知道了。”
墨上筠淡声说道,如同上级领导聆听下属汇报一样。
愈发冷静的口吻,另澎于秋愈发的担心。
这位……不会是想……
光是想想,澎于秋的头都大了。
这事儿要是被阎爷知道,他肯定会被毙了的。
“你有什么计划?”澎于秋硬着头皮问道。
墨上筠倒也直接,一点也不带隐瞒的,“找苗伦。”
说罢,她往外走。
澎于秋连忙拦住她,“别别别,你一个人去找苗伦?那不是去送死吗?而且,你知道他在哪儿吗?就算你去撒西尔也找不到他们啊,更何况阎爷……”
话到一半,澎于秋及时打断。
“他怎么了?”
敏锐地察觉到“阎爷”这两个字,墨上筠冷声问。
“……”
澎于秋哑了。
保密措施在这里,杀了他,他也不能说。
墨上筠盯着他,好半响,确定他不会说后,将视线收了回去。
她分得清情况,犹豫要不要说是一回事儿,绝对不能说就是另一会事儿了。
她拿出手机,准备打墨沧的电话,问问他有什么途径没有。
可是,手机刚一掏出来,就震动了。
是岑沚打来的电话。
没有犹豫,迅速拉了接听,墨上筠将手机递到耳边,“妈。”
“陈路找到了。”
岑沚张口就是墨上筠要的消息。
但是,墨上筠来不及惊喜,因为……岑沚的语气也不喜悦,反而平淡、冷静,像是……
墨上筠张了张口,可是,很古怪的,没有出声。
后来,她察觉到,是出不了声。
319、云城【六】()
岑沚也没等墨上筠说话。
“在哪儿?”岑沚问得果断而干脆。
“武警大队。”墨上筠道。
“我过来接你。”
三言两语说完,岑沚挂了电话。
墨上筠有些失神,抓住手机的力道一松,手机往下滑落一半,冷不丁反应过来,她下意识地抓住了滑落三分之二的手机。
澎于秋在一旁盯着她看。
他没听清岑沚的话,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光凭墨上筠这稍有不对劲的神色来看——他能断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于是,澎于秋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
墨上筠没有出门。
一来到走廊尽头,澎于秋就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开机,给牧程打了通电话。——因墨上筠询问沈惜时,为了保证不干扰到她们,澎于秋将手机给关机了。
一开机,就见到很多未接电话,都是陌生号码,而这个号码以牧程的语气回了很多信息,皆是在嚷嚷着让他接电话,顺便还骂了几句解气。
澎于秋没有跟他计较,直接将电话回拨了过去。
“老澎!”
电话刚拨打过去,就听见牧程的声音。
牧程的语速很快,语气很重,但绝不是欣喜和激动时该有的口吻。
澎于秋一拧眉,“找到了?”
“……找到了。”牧程声音瞬间变得低沉起来,隐隐约约的,夹杂着压抑的怒火,“我慢慢跟你说。”
澎于秋跟牧程通完电话。
脸色有点白。
他回到房间的时候,墨上筠刚接了岑沚的电话,然后从门内走出来。
见到墨上筠,澎于秋脚步一顿,他想说点什么,但注意到墨上筠淡漠的神情,于是将话给咽了回去。
墨上筠看了他一眼,转身朝楼梯的方向走。
澎于秋没说话,却紧随在她身后。
一下楼,一辆轿车就开了过来,停在了他们俩跟前。
透过敞开的车窗,澎于秋低眸扫了一眼,瞥见一个女人的侧脸——是岑沚无疑。
有岑沚这个当妈的在,澎于秋自动松了口气。
他给墨上筠拉开副驾驶位置的车门,墨上筠看了他一眼,却也坐了上去。
澎于秋主动去后面坐好。
他也有过去一趟的必要。
“说吧。”
车一开动,墨上筠便出声,语气淡淡的。
岑沚斜了她一眼,同时一踩油门,将车迅速开出了武警大队。
岑沚的语气跟牧程比起来,更像是一个旁观者。
牧程暴跳如雷,恨不能穿越到一个多月以前,亲自参与那场战斗。
岑沚语气平静,简洁明了的描述,没有表露出此刻任何情绪。
再听一遍,澎于秋心情依旧复杂,心里燃着万丈怒火,却没有发泄的地方。
他们找到陈路了。
在那么大的地方,找到陈路是一件几率很小的事,但,偏偏,他们找到了。
因为,凶手把他放到非常显眼的地方。
他们找到陈路的地方,是一座断崖,他的双手被绳索捆绑住,绳索的另一端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