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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拉开保险的手枪,手指扣在扳机上,只要稍微一用力,如此近的距离,分分钟可以让对方毙命。
当然,对于她们双方而言,危机都是如此。
“这么想要我的命,就不怕丁镜的命也不保?”水涧强忍着左手手臂的疼痛,嘴角扯出一抹笑容,但脸色却微微有些发白。
就那么几秒的时间里,她的左手衣袖就被浸染得湿透,只是因为外面的是皮衣,所以并未浸湿外套,可鲜血却顺着手腕往下,打湿了整个手背,然后顺着微微弯曲的手指骨节往下掉落,一滴一滴的,掉落的速度极快,转眼的时间里,她地上的几根枯木和土壤就被鲜血染湿。
墨上筠冷笑一声,“我怎么知道她就在你的手上。”
“你可以不信。”水涧淡定从容地看着她,唇角弧度微微加深,那笑容像足了讥讽,“当然,如果你真的可以不信的话。”
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
当初的墨上筠可以因为心软而放她一马。
而现如今,墨上筠也断然不会轻易放弃队友。
不然,白川也不可能时不时就去找墨上筠,将墨上筠视为珍宝。
墨上筠冷冷看着她,“毒贩也是你们的人?”
“不过,”水涧道,“不过他们出现的时机,是白川安排的。”
提及到“白川”这个名字,墨上筠的神情更是冰冷几分,眼眸阴郁暗沉,瞳仁深处情绪暗涌,暗得仿若能滴出水来。
没有被墨上筠浑身的杀气所震慑,水涧依旧是游刃有余的神情,她道:“我在这里跟你碰面,是我安排的。”
话音落却,她朝左右两个方向看了一眼。
这时,一左一右皆有一道红光闪现出来,全部对准了墨上筠的太阳穴。
狙击手!
墨上筠轻不可见地皱起眉头,但不管怎样,对准水涧的枪口依旧未曾动摇,也没见她有任何的慌乱之态。
墨上筠冷声问:“你想做什么?”
“看在上次那件事的份上,我想跟你透露一件事。”
亮出了杀手锏,水涧也懒得忍着疼痛瞄准墨上筠,干脆将对准墨上筠的手枪给放了下来。
然而,墨上筠的右手,却纹丝不动。
“那一天,白川不知道是你。”水涧语调平静道,“等你住院后才知道的。”
那一天?
墨上筠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联想到“住院”二字后,墨上筠脑海里倏地闪现出被压制已久的画面。
那一次事件里,师父三人为了保护人质而一直拖延时间,她跟水涧杠上,当时水涧比较倒霉,正好没子弹了,所以跟她赤手空拳的搏斗。
水涧或许很厉害,或许跟白川一样厉害,但很不巧的是,水涧遇上的是比白川还要厉害的墨上筠。
墨上筠虽然自幼就胡来、捣乱,可从来没有真的杀过人,所以最后留了水涧一口气。
想着水涧不动弹就没事了。
后来他们遭遇爆炸,师父们全部牺牲,而她也受到波及,丧失所有行动能力。
意识恍惚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了白川。
当时的她,虽然诧异于白川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当早就将白川当做挚友的她,还以为白川跟自己是一边的。
结果,白川却走向水涧,将水涧给抱起来,并且拿枪口对准了她。
她很多次以为那是幻觉。
但是,她依旧很多次会想到白川的眼神。
冰冷刺骨,满是杀气,极其陌生。
那时的白川,肯定是想杀了她的。
只是,后来因为援军的赶到,白川射偏了,并没有伤及到她。
再之后,墨上筠就失去了意识。
因为记忆很短暂,加上因失去师父而情绪激动,墨上筠很多记忆都有些混乱、模糊,也不敢断定是否有这样的事发生过。
就算是证实了白川参与过那一次的事件,她都不敢确认。
可现在,水涧的话,无异于是将墨上筠怀疑的“幻觉”变成了事实。
哦,那样的事确实发生过。
哦,白川真的有想杀过她。
唔,尽管他并不知道自己,但曾经挚友确实想要过自己的命。
墨上筠仔细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生气,反而觉得搞笑。
最怕,识人不清。
墨上筠几乎没有波动地看着水涧,冷冷道:“我不需要知道这些。”
“谁管你,”水涧偏过头,嗤笑一声,尔后自顾自地道,“我可是自以为是的还人情。”
墨上筠眉头一皱。
就在这时,耳机里传来声音,“涧姐,有人来了。”
“就这样。”水涧干脆地将手枪放回腰间,准备转身的时候,故意停顿了一下,尔后朝墨上筠看了一眼,信心十足地威胁道,“你可以开枪,但你和丁镜肯定没命。”
几乎就那么一瞬间,墨上筠就可以完全断定——她讨厌这个女人。
因为她的自信。
也因自己一人的无力。
墨上筠当然知道,这时候不能向水涧出手。
阎天邢当她当个惜命的人。
尽管,她自认为自己算是很惜命的了。
可,当她孤身一人而限制于水涧的时候,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又犯下了阎天邢一直以来都担心的错误。
她再一次过于相信自己的能力,把责任和危险担在自己的身上,然后自己一人贸贸然闯入敌人的阵营。
她想,水涧不会杀她。
她可以肯定,阎天邢绝对会很生气。
水涧不像是手臂受了重伤一样,走入丛林里,很快就消失在墨上筠的视野里。
然而,左右两边的威胁却一直都没有撤掉。
一直等水涧彻底脱离她的射击范围后,一左一右的狙击枪才默契地收回去。
墨上筠吐出一口气,却,觉得浑身上下无比的疲惫。
无力的感觉蔓延到四肢百骸,她有些迷茫——等待支援?还是,继续追丁镜?
她没有想出个结果来。
右肩的疼痛刺激着她的痛觉神经,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并没有将手枪给放下来。
而她的右手手臂几乎麻到失去知觉。
她有点惊讶,因为她差点儿忘了,自己的手臂还举着,并且手枪一直都没有关保险。
右手慢慢地放落下来,墨上筠脑海里刚刚冒出“离开”的想法,却倏地感觉到附近有人在靠近。
敌人?
援军?
墨上筠不知道。
她再一次举起了右手,一把手枪对准脚步声的方向。
下一刻,在墨上筠准备扣下扳机的瞬间,迷彩的装束映入眼底。
墨上筠及时松开扳机,麻木到颤抖的手指一松开,手枪直接掉在了地上。
“我靠,墨上筠!”
牧程手中的枪对准刚出现的人,但在注意到是熟悉的身影后,不由得高呼一声。
墨上筠只觉得头晕得很。
她听到牧程而喊声,觉得两耳嗡嗡作响,左耳短暂的有爆炸幻听。
很快,有其余的人出现陆续出现在视野里。
人数不多,就是一个四人小队。
但是,这队伍里……有阎天邢。
200、信仰【02】她的教官【二更】()
墨上筠看着一身战斗装备的阎天邢出现在视野里,然后他大步走至自己跟前。
很少见到这样的阎天邢。
迷彩作战服,通信头盔,脸上抹着油彩,肩上搭着一把枪。
不是普通的95式自动步枪。
墨上筠扫了一眼,发现他们每个人配备的枪支都很高级,不是常规部队有的。
阎天邢走过来,视线在她身上扫过,没有看出什么严重的伤势,只能见到她的右手手臂无力、手指颤抖,以及右侧脸颊上的划伤。
此外,一身的血腥和狼狈。
血是别人的。
她手里拿着的砍刀,甚至还在往下滴血。
明明可怜兮兮的,却带着满身的杀气。
矛盾的集合体。
阎天邢眉宇紧锁,尔后,慢慢地舒展开,但眼眸里却一派暗沉,令人心颤。
墨上筠明显能察觉到阎天邢在生气,可她张口就在汇报消息,“丁镜被黑鹰抓走了,其余的人在跟毒贩交战。”
牧程抢先道:“我们已经发现丁镜了,正在派人营救,其他人呢?”
墨上筠转过身,朝后面看了一眼,尔后道:“我沿着这条路来的。”
因为是逃跑、追杀中匆忙开辟出来的一条道路,所以并非有多明显,但落在经验丰富的人眼里,那分明是一条指向非常明确的道路。
“你待在原地,等待救援。”阎天邢轻拧眉头,朝墨上筠说道。
“我跟你们一起。”墨上筠不假思索地说道。
阎天邢没有说话。
澎于秋看了墨上筠一眼,帮忙说道:“阎爷,这里不太安全。”
“带上她更不安全。”阎天邢眉头一皱,语气愠怒地道。
正面朝向阎天邢,墨上筠一抬头,眼神定定地盯着阎天邢,她语气笃定道:“我不是累赘。”
她的坚持和肯定,明亮的眸子并没有被任何情绪所感染,而是一如既往的冷静,这让阎天邢稍微将心中怒火压制下来。
半响,阎天邢跟澎于秋说:“给她一把枪。”
说完,他又看向墨上筠,叮嘱道:“跟在后面。”
“是!”
墨上筠斩钉截铁地应声。
阎天邢听到这干脆利落的声音,不由得盯着她多看了两眼。
不知为何,他忽然有一种感觉——
这一刻,她只是他的下属。
此外,没有任何其余的关系。
不过,也该如此。
墨上筠任何时候都能认得清自己的定位。
澎于秋给了墨上筠一把手枪,这不是先前的那一把——先前那一把被牧程给捡起来了,因为手枪里只剩下一发子弹,所以压根就没什么用处。而澎于秋给墨上筠的手枪,是一个弹匣的子弹。
没有继续闲聊,墨上筠将手枪给收好后,就一直提着那一把砍刀,跟在队伍后面。
他们的行动没有那么莽撞,因为不知道敌人的所在位置,所以连前行都是战术动作,有些耗费精力,却没有丁点浪费时间。
墨上筠一直老实地跟在后面。
她尽量让自己保持警惕,不要拖后腿,但却难免会想到丁镜。
黑鹰是冲着丁镜来的?
应该不是想要丁镜的命,不然水涧那俩狙击手在她们行动的时候,就可以要了丁镜的命。
那么,是要丁镜这一个人?
是想从丁镜嘴里知道什么消息?
需要丁镜帮忙去做什么事儿?
亦或是,因为丁镜跟他们有血海深仇,所以想抓丁镜回去凌迟?
水涧明显有备而来,丁镜有机会被救出来吗?
墨上筠满脑子的疑惑,并且理不出什么头绪。
她很想问一下,丁镜有消息了吗,是否可以成功救援,可是,话到嘴边她又将话给咽了下去。
好像没什么意义。
就算那边救援遇到了困难,他们这里也很难去找机会帮忙。
换言之,只要阎天邢他们没有变脸,丁镜就应该性命无忧。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管好手头的事——支援柴心妍和肖强,以及……秦雪。
处于后面的墨上筠,视线偶尔会落到前方的阎天邢身上。
奇怪的安心。
很踏实的感觉。
牧程也好,澎于秋也罢,哪怕是萧初云在,她都不会有这种感觉。
跟任何人在一起——如曾经跟她一起参加过实战的柴心妍,以及这一次跟她一个小组的柴心妍等人一起,甚至包括丁镜,她都不会有这样的踏实。
她总是提心吊胆。
担心同伴受伤,担心同伴拖后腿,担心各种各样的意外……
但是光是看着阎天邢的背影,她就会觉得——啊,这个人如果跟自己一起行动的话,那么她就可以专心执行任务了吧。
她可以将命都给他。
因为信任。
她一直在想,要怎样解决掉自己的问题,为此焦头烂额,却不曾想——只需要一个人。
对,一个像阎天邢这样的人。
或者说,就是阎天邢。
回去的路程,许是因为冷静,所以墨上筠觉得很短。
好像没有多久,她便看到了熟悉的地形。
只是还没来得及搜寻,他们就听到了一声惨叫——
“啊——”
撕心裂肺的吼叫声,惨烈到声音沙哑变音。
墨上筠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能惨叫到这种程度。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手枪。
虽然过于惨烈导致声音很难辨认,但是,她好像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