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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罢了,如何连妾的父母也笑起来了。妾这里还替妾父母犯愁呢,妾那个二哥哥,好高骛远的,自家不过是个举人,虽说是明年要应会试,可到底连会试也没过呢,就要个才貌双全的,叫妾父母到哪里替他去找呢!”
乾元帝因看玉娘轻怒薄嗔怪着自家哥哥挑剔的时候模样又娇又俏,心上一片柔软,便哄道:“你哥哥有这志向也没什么,论起来他如今的身份也不差了,你只放心,若是你哥哥明年能中试,朕替你二哥哥做媒。趁着这会子皇后开赏花宴,玉卿也过去瞧瞧,瞧上哪个悄悄与朕说了,朕替你留着。”
乾元帝肯许这个口,在玉娘看来,绝不是疼爱她的缘故,而是这句话透露出一个要紧的信息,那便是,乾元帝并未打算将皇长子景淳立为太子。不然,怎么肯答应她一个小小婕妤为自家哥哥看上哪个就留哪个。是以玉娘把罗袖掩着樱唇张大了眼瞧着乾元帝,乾元帝看她这样,将她鼻子刮了刮:“什么样儿?这是不信朕呢。”玉娘就将乾元帝的手抓着,自家也伸出手掌来,同乾元帝拍了三掌,这才嫣然笑道:“妾谢圣上隆恩。”
这番举动不免有冒犯之嫌,只玉娘做来,一派天真柔软,反叫乾元帝瞧着格外可怜可爱,握着玉娘与他击掌的玉掌举在唇边一吻,笑道:“胆子倒是大了,还学会同朕击掌为誓了。”玉娘闻言便侧着螓首对了乾元帝一笑,明眸流眄,唇绽樱桃,转盼间意态俨然,媚不可说。乾元帝看着心热如火,偏玉娘这胎已到了七八月,正是十分要紧的时候,哪里敢动她,只得耐着性子将玉娘从膝上扶起来,令宫娥们将她扶在一旁坐了;自家又拿旁的话来说了回,这才歇了心思。
第112章 1 宴会()
李皇后看着一个个的告假,心上得意喜欢,却冲着高贵妃惋惜道:“许是前些日子那一场秋雨,女孩子们身子娇弱,感染了风寒也是有的。只这样一来,倒是冷清了不少。若是贵妃嫌人少了不热闹,往后推一推,改个日子也使得。”
若是从前的高贵妃,便是李皇后不说这话,只怕她也要到乾元帝那里哭上一哭,诉说回委屈无奈,好叫乾元帝逼着李皇后召那些名门闺秀入宫。可如今今时不同往日,合欢殿那个狐媚子自有了身孕,竟将乾元帝霸占得牢牢的,这几个月来,乾元帝不是宿在合欢殿,便是在宣室殿、温室殿,竟没召过旁的妃嫔侍寝,便是她解了禁足,乾元帝也没来瞧过她一眼,她哪里还敢生事,只得咬牙道:“这些闺秀们瞧着一个个都很好,不敢再劳动殿下操心。”
李皇后难得瞧见高贵妃下气,脸上就笑了:“贵妃太谦了,景淳到底唤我一声母后,我给他操心也是应该的。不过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想来抱病的那些与景淳没缘,缘法这回事也是天生的,终究强求不来。”李皇后一声声的强求,一句句的缘法,刺得高贵妃银牙紧咬,又看着在坐的陈淑妃、窦充容等都默不作声,昭婕妤更是人影也不见,只得强堆着笑道:“殿下说得是。”心中暗恨道:景淳到底是圣上长子,他的正妃,你虽是皇后也不决断,到时圣上看着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人家,只怕也不肯答应你!
九月二十这日倒是风和日丽秋高气爽,虽有许多闺秀以这样那样的缘由告了假,到底还有些人家心存凌云之志:皇后身边虽有皇五子,却只是养在膝下,生母还是凌才人。这皇后嫡子与皇后养子,虽只差了一个字,却是相去甚远。若是皇后所出的嫡子,只消不是眼盲耳聋口哑的残疾,大位终归是他的,可这养子能不能比过长子还在两说。如今是皇长子妃,指不定日后便是太子妃,皇后,何等光宗耀祖。便是皇长子做不成太子,亲王总是跑不了的,亲王妃一样好光耀门楣。
是以今儿肯来的女孩子们个个都想着青云路,只见衣香鬓影,又听莺声呖呖,一个个粉妆玉琢,瞧着倒也赏心悦目。尤其这回是替景淳相看,因此李皇后倒也有闲心将这些女孩子一个个仔细看过来。
因见其中一个穿着葱绿色撒花衫子的仿佛格外出色,不禁多瞧了两眼。一旁的黄女官看李皇后注目,便伏低身子在李皇后耳边道:“这个是太仆寺卿尚文华的嫡幼女,在家行四,闺名单字唤作薰,恰好十四岁。”
太仆一职始于春秋,秦汉沿袭,为九卿之一,掌皇帝的舆马和马政。大殷朝沿袭前朝制度,依旧设太仆一司,其中长官为太仆寺卿,从三品,却将马政从太仆寺拨到了兵部。如今太仆寺只掌管舆马:国有大礼,供其辇辂、属车,前期戒有司教阅象马。而皇帝出行摆出仪仗时,太仆寺卿则率人前后巡视,以保无虞。除此之外,后妃、亲王、公主、执政官等人的仪仗,也由太仆寺掌管发放,仅此而已。
李皇后微微笑道:“这个倒是不错。”样貌好,出身也不差,蓦然看着同景淳倒是相配得很,若是选了这个人上去,想来圣上也会点头。因此就冲了黄女官点了点头。黄女官会意,直起身道:“殿下宣太仆寺卿尚文华嫡幼女觐见。”
尚薰听着皇后宣召,到底年纪小,不免得意起来,朝着左右看了眼,款款向前,走到李皇后席前,口称殿下拜了三拜。
离得近了,李皇后益发觉着这尚四柳眉桃腮的,颇为娇美,因此笑吟吟地问着尚熏念过什么书,在家时做什么消遣,尚熏听问,心上如擂鼓一般,强自镇定着回答,脸上已然红透了。
李皇后便同坐在左下手的高贵妃笑道:“好秀气标志的孩子,又知书达理的,叫人瞧着就喜欢。”只要高贵妃肯开口夸个一句半句的,这儿媳妇就要定了。
高贵妃哪只眼睛瞧得上这个管车马的太仆寺卿的女儿,看着李皇后问她,虽满心不愿回答,到底不好不答的,脸上就透出些不耐烦来,正要开口,就听着园子外头一阵啰唣,又见个小太监匆匆跑了进来,在李皇后席前一跪,磕头道:“启禀殿下,昭婕妤过来了。”高贵妃从前听着玉娘刺耳刺心,今日听着玉娘过来,倒是松了一口气。
昭婕妤。偏远小城里的商户女,入选了采女,一朝得幸便能与得宠十来年的高贵妃分庭抗礼。没过多少日子,便是高贵妃也叫她压住了,如今正是宠擅专宫。更别说是前段日子,为着一只猫将她惊了惊,圣上竟将整个未央宫都翻了过来,莫说连皇后的椒房殿也搜过了,高贵妃更是禁足了这些时候,好容易才放了出来,据说还是这位昭婕妤求的情。
因此昭婕妤这三个字,对在场这些有凌云之志的女孩子们来说,简直如雷贯耳一般。听着她要过来,禁不住都转头向园门看过去。
就见几个宫娥在前引路,后头有四个粗壮太监扛着一顶肩舆,上头斜靠着个美人。肩舆越走越近,上头那美人的眉目也愈加分明,虽是不施粉黛,依旧是黛眉樱唇,顾盼生姿。一头青丝发梳成飞天髻,髻上一支青玉簪,簪头雕成楼阁状,飞檐窗棂清晰可辨,甚至飞檐下还有米粒大的铃铛,随着肩舆走动,也微微晃动着。
肩舆到得园中,太监们跪下将肩舆稳稳放下,就有两个宫娥上去,小心翼翼地将那昭婕妤扶下肩舆,搀到李皇后席前。昭婕妤十分得宠,许多人只以为她定然是个妖妖夭夭的狐媚子,就如同汉时飞燕姐妹一般是个妖妃,不想猛然见着真人,却是个软绵绵的模样,若不是她肚腹高高隆起,再不像个孕妇,依旧如如杨柳迎风海棠带雨一般娇柔欲堕。
玉娘在李皇后席前站了正要行参拜大礼,李皇后虽看着她就刺目,却是不敢在这个时候受她的礼,若她在这行了一礼,回头说是身上不爽,在乾元帝跟前落上两滴泪,可真是难以分辩,因此强笑道:“你身子重,就不要拘礼了。”就命赐坐,叫人在陈淑妃下手又安了一席。
玉娘心上找择定了梁丑奴之女青容,哪里还用再看,今儿过来,一是为着洗脱身上嫌疑的;二是要瞧瞧乾元帝笑话的,因此缓声细气地道:“妾在合欢殿呆得气闷,是圣上可怜妾,说是殿下这里请了诸位闺秀们赏花,妾若是愿意就过来散散心,妾贸然就过来了,还请殿下勿怪。”
李皇后听着玉娘又用这副娇滴滴的模样将乾元帝举了出来,自然有气,便道:“你整日在合欢殿呆着,自是闷的,愿意过来凑这热闹,也由得你。”玉娘听着李皇后口中说出热闹两字来,顿时喜欢起来,举袖掩口弯着眉眼一笑,双眸之中似乎汪出水来:“妾谢殿下。”这才在辛夷夜茴两个的搀扶下,缓缓坐下。
在场诸位闺秀们看得昭婕妤坐定,这才过来拜见。玉娘仿佛这才看见人一般,一个个看过去,又向身边的陈淑妃笑道:“瞧着她们倒象瞧见了三年前的妾,也是这个时候,也是这样年纪,如今再看她们,倒觉得自己老了。”
陈淑妃听了,瞥了玉娘眼,轻啐道:“坏蹄子,你才多大,就说自己老了,叫我们这些人可没地方站了。”又抬头向李皇后笑道,“殿下您说昭婕妤这胡言乱语,该罚不该罚。”
高贵妃只盼着有人出来说些话,好讲尚薰的事混过去,因此忙接口笑道:“可不是该罚,依着我的意思,你即肯说自己老了,少不得要破费些,这里十五个女孩子,你一人给份表礼罢。”
玉娘将眼光从闺秀们身上一一扫过去,又笑道:“罢了,谁教妾在殿里呆不住呢。只是妾也替她们向殿下,两位娘娘讨个情,也一并儿赏了罢,好容易进宫一回,可不能叫她们空了手回去。”陈淑妃自然答应,高贵妃也无可无不可,李皇后一样不能推脱,各自叫了人回去备礼。
因玉娘过来是打着替谢怀德相看的幌子,总要做个姿态来好在乾元帝跟前交代过去,故此慢慢地将女孩子们一个个看过,瞧着样貌出色些的,格外和气地问上几句。其中尚薰因一脸的娇矜也叫玉娘瞧上了,格外叫到眼前,多问了几句,倒叫高贵妃有些胆战心惊,只怕李皇后顺着玉娘的话,再转头来问自己这位尚姑娘如何。
可也不晓得为着什么,李皇后只笑看着玉娘同尚薰说话,倒是没寻着高贵妃不是。高贵妃哪里知道,李皇后见玉娘待尚薰亲切,竟是起了别样心思,恨不能将尚薰送去合欢殿,好给玉娘添些不痛快,有了这样的念头,倒将景淳搁在了一旁。
便是此时,就听着有个女孩子尖叫了声。这些女孩子们出身虽有高低,却都是闺秀,家中教导严格,绝不能有失声尖叫的事,更何况是在上林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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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事发()
又说赏花宴那里哪里知道出了这个变故,陈淑妃看着竟是无人去瞧一眼倒在地上的那两个女孩子,心上怜悯,指了跟着她过来的两个宫女过去将两人扶了起来,两个都是发乱衫皱,其中一个身量儿高挑些,身上穿着淡蓝衫儿的女孩子手上更是叫那只黑猫抓出了两道深深的血痕,只好在头脸未动。
陈淑妃转脸向李皇后道:“还请殿下请个医女来替她瞧一瞧,女孩子家,手上留了伤也不好看。”这话说得那个女孩子转头瞧了陈淑妃眼,杏眼一红,滚下泪来。李皇后自然答应,就令她身边儿的黄女官去宣医女,自家又对着那女孩子温言抚慰了几句,一副儿慈爱的模样,倒是将唬得脸色雪白的玉娘搁在了一旁。
玉娘只靠在秀云身上,星眸蕴泪,樱唇微抖,一副唬得神魂不属的模样,便是铁石心肠瞧着她这样也要心软,偏在场的,不是身份不够不能道到她身边儿说话的,就是瞧她不怎么入眼的,竟是没人搭理她,玉娘黛眉微颦,眼中坠下一滴泪来,又抬手将眼泪拭去,这才向李皇后道:“殿下,妾心中害怕身上也发软,怕是撑不住了。妾先告退。”
李皇后这才想起有这么个人似的,对了玉娘一笑:“去罢,宣个御医好好瞧瞧。”玉娘含泪答应,浑身绵软一般地靠着两个宫女扶着起身挪到肩舆上,四个太监扛起肩舆飞快地走了。
玉娘的肩舆出了园子往前不远,恰是沧池,过了沧池往前便是承明殿、清凉殿。看着都过了沧池,扶着肩舆的秀云才轻声道:“婕妤只管放心,陈公公俱都安排得了,再不能出错的。”玉娘闻言,微微抬起头,口角掠过一丝笑影,轻声道:“这会子该发作了罢。”雪白的面孔上哪里还有半分惊惶害怕的模样,柳眉晕染,秋波带娇,天然一副俊俏风流的模样,动人心魄。
她这里自顾一笑,却没留意着承明殿的殿门外站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身着朱红色皇子常服,白玉一样的手掌按在栏杆上,微俯下身,注目看着玉娘的肩舆绕了过去,脸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