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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和发荣叔两面包抄,却不敢上前,怕被擀面杖砸到,疯婆子恶狠狠和他们对峙,脸上枯瘦的皱纹都腾起火样的颜色。
李淳风暗中观察,微微点头,向周雨彤问道:“有没有酒精?”
“有,我帮你去拿。”她眼睛亮了亮,不问为什么,就转身向门外走去。
“哎,你别去了,我去吧。”庄月拉住她的手,悄悄在她耳边说道:“盯紧你的相好吧,别被张兔子他们欺负了。”
“就你鬼精!”周雨彤白了她一眼,甜蜜地笑着把她推出去。
“我帮你这个忙,回去请客吃大餐哦。”庄月一边走一边奸诈地笑。
周雨彤没好气地瞪着她,转头却看见李淳风已经向那个疯婆子走过去。
“后生,小心点,她不认的人。”村长焦急地提醒他。
“不妨事。”李淳风摆摆手,微笑着走过去,伸手向发荣嫂说道:“把它给我。”
疯癫的老婆子真的给了,不过却是以另外一种方式,挥着擀面杖向他的手砸来!
手臂粗的擀面杖被她抱着砸下,众人来没来得及惊呼,就已落到李淳风手中,被他的手指稳稳抓住,看上去倒真的像主动交还一样。
不等她较劲,李淳风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老太婆的手,夺下了她的擀面杖。
发荣叔和村长冲上来一左一右制住她,老婆子高声叫嚷,两脚乱踢,极尽疯狂之色。
“啪!”轻微的一巴掌拍在她的脖颈后,发荣嫂软绵绵耷拉下脑袋。
“你做什么!”发荣叔怒声质问李淳风,虽然老婆子大半辈子没几天正常过,但老夫妻俩的感情还是很深,朝夕相处,相濡以沫,不离不弃。
“我在给她治病。”李淳风淡淡地回答。
村长急忙出来解释,说道:“发荣叔,这后生就是打死十二头山猪的娃,他能耐着,来给你家老婆子看看病。”
“看病?他能治病?”发荣叔上下谨慎地瞅着李淳风。
经久患病的人往往乱投医,而他们的家属却对医生都抱着怀疑的态度,更不用说是李淳风这样的年轻人,杨铁柱是这样,发荣叔也是这样。
李淳风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需要长期的检验,任何精神病患者都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康复。
他们受损的不仅是大脑,还有严重透支的身体、气血。
发荣嫂的身子干枯如芦柴,很难想象就在刚刚她还抱着擀面杖要和人拼命,她哪来的力气呢。
李淳风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静静诊治了一会儿,抬头说道:“把她扶到床上吧,我要下针替她疏通淤塞。”
发荣叔看向村长,村长笑着点头。
“屋子里太小,俺把床搬出来。”发荣叔不是怕地方小,是怕大家进去看到乱糟糟的样子心里不舒服。
“我来吧,你们老人家别伸手了。”李淳风说道。
“你还不去帮忙?”周雨彤没好气地看向袖手旁观的李泽云。
他刚想说两句讥讽的话,李淳风摆了下手:“不用别人,你们等着就行。”
“看到没有,不是我不想帮,人家有力气搬一张床。”李泽云阴阳怪气地说道:“治好才算本事,别把瘸子治成瞎子。”
“住口!”张教授板着脸训斥道:“医者父母心,谁没有得病的时候?不帮忙就看着,少说话多学习!”
李泽云满脸通红,当众被导师训斥,如果有地缝,他也恨不能钻进去。
正要发怒的发荣叔张了下口,咽回了要说的话,把老伴交给村长,指引李淳风进了屋子。
没想到张浦生还有点师长的作风,就冲这话,李淳风稍稍对他的形象有所改观。
发荣叔家里的堂屋很简陋,卧室里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双人木床,铺着简陋的席子,一堆旧毛毯堆在床头。
李淳风一个人抗着这张床走出去,发荣叔抱着席子和枕头。
院子里一大群人注视着他们两个,庄月也跑了回来,肩上背着药箱,她把野外解救包都带来了。
“看看有没有银针。”李淳风走过来说道。
“我找找,好像没有啊,只有消毒酒精,棉签,纱布,剪刀……”庄月一样样数着。
“没有也不怕,村长有蜡烛吗?再找几根缝衣服的长针,越大号越好。”
“有,都有。”发荣叔快步走进屋,很快找来了需要的东西。
张教授掏出打火机,“要不要点着?”
“点吧。”李淳风向他点头示意。
蜡烛点燃了,大号缝衣针在上面烤了一下,用酒精消过毒之后,李淳风走到了床边。
“病人长期遭受精神折磨,气血紊乱,须以疏通气血为根本,气行则血流通畅,脏腑功能运行正常,病症方能解除,这是第一步。”
他气定神闲地解说着,手指运起长针,极快地向发荣嫂的肘上三寸处穴位针去。
青灵穴,通窍而藏灵,主宰头痛脑癫,气血不和。
这一针出手极快,却缓缓而行,并且将他的灵气借助针尖灌输进去,刺激这个地方。
一针足有五分钟之久,没有人眨眼,却看到老太婆的脸上渐渐出现了红润的气色。
一个针灸穴位当然不够,第二针又扎向她的手掌。
通里穴,掌后一寸,通心脉血气,表里相通,方才能调节体弱多病的症状。
这个穴位就像是一处关隘,阻挡气血前进,久之积郁成疾。一针下去,霸道至极,迅猛而快捷,没有人看到过程,就已经结束。
基础的部位已经调节,最关键的则在脑上,额角发际边缘,乃是重要穴“头维”,此处主管头部疼痛、癫痫,没有娴熟的技巧,医者往往不敢在此下针,头部任何一处穴位,那都是关乎生死的。
李淳风拈起缝衣针,平静一下心情,拢了拢老太婆的花白乱发,目光深邃,随即向这个地方轻轻刺下!
针入三分,如蜻蜓点水,却持续了一分钟之久!
待到他取下针时,额头也冒出了一层紧张的汗水,长期病痛的折磨,发荣嫂体内的气血几近干涸,能坚持到现在真的是奇迹了。即便他下针医治,也是抱着极大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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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姜有毒()
“呵”一声长绵的叹息从老太婆口中呼出,她的眼皮动了几下,随后被刺眼的阳光灼得眯着眼醒来了。
“老婆子,你好一点没有?”发荣叔惊喜地握着她的手。
“这是怎么了?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发荣嫂看了一圈,全是村里有名望的人,还有村长,还有几个陌生的面孔。
“神了!神医啊!”不知是哪个老头带头喊了一句,众人纷纷竖着拇指赞叹起来。
三针下去,往往要疯癫好几天的老太婆居然就这么恢复正常了!
温暖的阳光照在略显羞涩的男人脸上,他像个得到长辈夸奖的孩子一样拘谨地笑着,坚硬细密的短发和满脸的胡子并没有破坏他的气质,反而增添了一些成熟男人的魅力。
周雨彤望着被老人们包围的李淳风,眼睛里多了些亮晶晶闪烁的东西,她也在笑,傻傻痴痴地笑。
“我再写一个方子,发荣叔你按方抓药,每日熬汤让大娘连服两个月,应该会有大起色。”李淳风说道。
“我这里有笔。”周雨彤举着手里的签名笔挤过去。
“谁有纸?”村长向大家问道。
“我。”张教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便签纸,递给李淳风。
很快,这一张药方就写好了,被周雨彤抢过去大声念了出来:“龙齿二钱,柴胡八钱,陈皮三钱,木香二两,五味子四钱……”
纸上的字迹张狂有力,却又能让人辨别,很有书法大家的风范。
等到念完了,周雨彤才想起来问道:“龙齿是什么东西?”
“龙的牙齿呗!”庄月笑嘻嘻地说道。
“肯定不是,哪里有龙哦?就你瞎说。”周雨彤笑骂道。
“深山中常有山民从岩石中寻到古代犀牛、野象的尸骨,这些远古兽类的骨头大多已经和岩石一样僵硬,我们称之为龙骨,它们的牙齿就是龙齿。”李淳风说道。
“原来是化石!”周雨彤惊声说道,“到哪里去买这种东西啊?药店不一定会有吧?”
“我有个朋友在自贡恐龙博物馆,不知道能不能搞到一些。”张教授主动说道:“我打个电话试试。”
“恐龙的牙齿行吗?”周雨彤看向李淳风。
“肯定行,人家是真的龙呢,名副其实。”庄月笑道。
“可以,效果会更佳。”李淳风肯定地点头。
“发荣叔,药方我帮你拿着,我打电话叫人帮你们采购两个月的份量。”周雨彤说着就把这张便签塞进口袋。
“这可使不得,还是俺去镇上抓药吧……”发荣叔急忙说道。
“我看你们都别争了,药就在眼前,为什么要去买?神农架随处可见珍稀药材,你们不知道利用,深在福中不知福啊!”李淳风摇头说道:“吃完饭我们就进山,这上头的药材绝对可以全部找到。”
“太好了!”周雨彤和庄月一齐抱着欢呼,在大城市呆惯了的她们就喜欢冒险,现在有李淳风这个极道高手在身边,既能学到别人无法了解的东西,又可以体验神秘原始的丛林生活,简直就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她们开心的时候,阴沉着脸的李泽云眯起了眼睛,握紧了拳头。
一行人热闹地返回酒席上,在大家的要求下,发荣叔、发荣嫂两人也入了席。
几十年来在村人眼中一直被当作疯子的老太婆,颤抖着端起酒杯,向恩人敬下第一杯酒:“娃,老婆子的命是你救的,俺谢谢你。”
“大娘别客气,这事被我遇上,怎能袖手旁观。来,我敬您!”李淳风端着小黑碗,和老人家碰了一下。
一杯酒下肚,发荣嫂眼角流下激动的泪水,挥袖抹了又抹,老头子也在旁边默默垂泪。
四十年的辛酸苦辣,都在这无声的泪水中远去,活着,就是一种坚持,他们等到了云开雾散的这一天。
“发荣叔,有件事我要提醒你。”李淳风放下小黑碗,立刻就有长辈争着帮他倒满米酒。
大家都露出倾听的神色,发荣叔老俩口也紧张起来。
“你是不是常常炖姜汤给大娘补身子?”
“是啊,家里穷,没啥好补的,听说女人喝姜汤红糖水补血补气,我就隔三差五地炖给老婆子喝,早晚都有。”发荣叔说。
“你这是害她!”李淳风收敛了笑容说道。
“啊!?”大家都傻眼了。
“是药三分毒,不分时间就乱用是给自己惹祸。姜熬红糖水早上喝等于喝人参茶,晚上喝等于喝砒霜!”李淳风一席话让大家更加震惊。
“中药讲究阴阳五行,中午之后喝姜汤导致气血狂乱,心火旺盛,睡眠不佳,久之成痨病,和吃砒霜没有两样,越是病人越不能乱服。”
听了他的话,老人们纷纷点头称赞,是这个理啊,谁能想到那一日三餐的佐料生姜也会是毒呢?普通人吃上一两次看不出大碍,但是病人如果常吃,等于在慢性自杀。
姜有毒!需慎用。
周雨彤更加打心眼里佩服这个兵哥哥了,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等于默认了自己是军人。他不但武力值强悍,心思竟然也如此缜密,还有一手的绝活医术,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也遇不上啊。
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发财了!不,是发运了!桃花运!周雨彤美滋滋地憧憬着。
打完电话坐上酒席的张教授叹了口气,说道:“对不起,我那位朋友脾气太直,弄不到龙齿,实在是……唉!”
李淳风笑道:“张教授,你应该为有这样的朋友自豪,如果人人都那么中饱私囊,恐怕我们只能在书上看一看恐龙化石了。”
龙骨在古代就被宫廷御医奉为奇珍药类,特别是远古恐龙的化石更是千金难求,到了现代,这些珍贵古物拥有更大的研究价值,特别是西医引进之后,被作为医药使用的情况少之又少,几乎没有人知道世上还有这种药材,它独特的中药配方理论失传之后,作为化石科研的价值却升上了一个大台阶,成为走私者觊觎的目标之一。
黑市上,一具完整的中生代恐龙化石可以卖到上百万美元!不可再生的特性决定了它的珍贵稀有,价值连城,不可贩卖。
张教授点点头称是,但是没帮上忙,他那件事还怎么开口?他的脸色有点心神不宁,忐忑不安。
最关心这个的还是发荣叔,没有药就无法给老婆子根治病患,他着急啊。
“李……先生,不用龙齿行不行?”他从村长那里听说这个年轻人姓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