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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郎锅饭?”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走了一晚上,烫个脚吧。”潘如烟抱起水盆,招呼老李一起走进她的竹舍。
两间竹舍紧邻相挨,构造简单,没有太多的陈设。
竹床,竹椅,竹桌,竹窗。
坐在这吱吱呀呀的竹椅上,李淳风正要脱袜子,蹲在他面前的潘如烟伸手抓住了他的脚。
“算我奖励你的,背着我走两座山,累不累?”她的手轻轻将李淳风的臭脚丫放进水盆,轻轻柔柔按起来。
“累啊……脚板都浮肿了。”李淳风享受这难得的服务,心里乐开了花。
“我瞧瞧,呀,还真是啊……”潘如烟抓起他的脚,突然在脚心挠了几下。
不可抑制的笑声传出竹舍,阿娘欣慰地笑着抹了抹眼睛,拉着吧嗒旱烟的阿爹进了屋。
“就一张床,咱俩睡一起?”嬉笑过后,李淳风眼睛在屋里转了一圈,打起了歪主意。
“你说呢?”潘如烟咯咯地笑。
“你都说是郎君了,哪能不给面子。”李淳风厚颜无耻踩着拖鞋坐到竹床边。
“那好,聘礼呢?按黎寨的风俗,两头牛四只羊八尺红布六道糕,现在拿的出来就躺下。”潘如烟白了他一眼,在老李瞠目结舌的惊讶中,指着洗脚盆说道:“拿不出来是吧?那还不赶紧的,给姐姐倒盆清水来!”
小说
第二百六十三章 药医斗牛()
轮到李淳风伺候她了,丝袜沾了点灰土,轻轻褪下,完美柔滑的小腿就呈现在昏暗的房间里,一盏油灯照亮晶莹如玉的女人脚,也点燃了一对火辣辣的眼珠子。
气氛十足的暧昧,灯光分外妖娆,暗夜给人带来勇气,将情意轻轻连结。
“你打算洗一夜吗?水都凉了。”潘如烟微扬着下巴,眼睛里有奇异的色彩流转。
“好了!我帮你找拖鞋。”李淳风讪笑一声,四处寻找竹篾编织的简易拖鞋。
空荡荡的屋子,除了桌上一盏油灯,哪有其他东西。
“别找了,就一双,要么你坐着把鞋丢过来,要么抱我过去。”潘如烟伸着两只脚,甩掉上面的水珠。
还用选择吗?李淳风兴高采烈走过去,拦腰抱起这个性感至极的女人。
“你睡里面,那一头!”这张床不宽不窄,刚好能躺下两个人,潘如烟坐在床沿说道:“把我的包拿来。”
两个人都带着随身挎包,并排搁在小竹桌上。
取来她的单肩包,李淳风开始脱衣服。
潘如烟一点也没有年轻女孩那种初遇这种事的慌乱,举着木梳轻轻梳理长发,不时回眸笑看一眼。
衬衫脱掉了,还有裤子。在脱还是不脱这个问题上,李淳风犹豫了,徘徊了。
再脱就是内裤,这不是一条裤子的问题,很有可能演变成一场无法后悔的战斗。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躺在一张床上,大家都是生理身体有着正常需求的年轻人,不管谁把谁上了,结果都是一样的。
多一条裤子,就少了许多擦枪走火的危险。
最终,他还是没能脱下这条西裤。
潘如烟带着隐蔽的笑容走向小桌吹熄油灯,合衣躺在竹床外侧,两个人头对脚,互不干涉。
“每年中秋节前,我们这个小寨都要按旧例举办黎人自己的节日,明天刚好就是‘花山节’,你这个山外来的郎婿有眼福了。”
“是吗?有很多美女?”李淳风只想着这一夜会不会发生点什么激情飞扬的好事,把“眼福”错听成了“艳福”。
“死去!”潘如烟一脚踢在他的软肉上,黑灯瞎火的,顾不了那么多,但惨叫就压抑着响起了。
“别装了,再喊门口睡去。”
“有这样欺负人的?是你踢我,还不许喊?”李淳风一骨碌爬起来,抱着毯子和潘如烟躺到同一侧。
“你小点声,阿爹阿娘有一点动静就睡不着,少啰嗦!”潘如烟没要他回那一头去睡,平躺着身子,高耸的胸脯在黑暗中隆起微微的山脊,让人有触摸的冲动。
李淳风捂上嘴,压低嗓音说道:“我不说话,我就躺着。”
他是不说话了,眼珠子却在黑暗中眨呀眨,盯着潘如烟俏丽的脸,闻着醉人的女人味,狼子之心路人皆知。
“早点睡吧,要起早的。”任他这样瞅了一会儿,潘如烟含笑背过身去,留给他一个曲线动人的背影。
山寨宁静,竟也没有蚊虫叮咬,这一宿李淳风睡得迷迷糊糊,怪梦连续不断,有时如坠棉花堆里,触手都是柔软,有时又漆黑一片,身处深山乱石堆里。
清晨的鸡叫和犬吠声预示着新的一天到来,大巴山里万物复苏,鸟鸣清脆,山歌如簧。
“起床了!吃完早饭,要去参加花山节。”潘如烟推开门,穿戴整齐迎接早餐清新的空气。
炊烟袅袅,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寨家家户户都生起灶台,肉香味,竹筒米饭味十里飘香。
阿爹阿娘正在灶台前忙碌,从屋檐下取下来早早备好的山珍,切碎了熬制黎人特有的“花山粥”,满满一大锅,散发着引人垂涎的浓香。
“这里头熬的什么?”从竹舍里走出的李淳风碰上打水洗漱的潘如烟,好奇指指那口能装十几斤大米的锅子。
只有老两口在家里,用得着这么大的锅煮饭吗?就算加上他们俩,也吃不完这么大的份量。
“山菇竹米玉薯熬成的花山粥。”潘如烟解释道:“附近村寨里的人也会来参加花山节,为了招待好每一位客人,村寨老老少少都要出一份力。”
“我看你们这里的生活水平比照片上好多了。”李淳风点点头。
“那是十年前,现在吃的起肉,温饱问题能解决。”潘如烟捧了把水,扑在脸上。
“都是你的功劳吧。”李淳风接过她手里的水瓢。
“谈不上,如果大家自己不努力,谁也帮不了他们,我能做的我会尽力帮助他们,剩下的还要依靠他们自己。”
“嗯,授人以渔强过坐山吃空。”李淳风洗脸,漱口,然后对她说道:“我能做点什么?要不要帮忙?”
“你就准备吃郎锅饭吧。”潘如烟帮着阿娘把煮好的粥盛进饭盆,装到两只扁筐里,“来,挑着这个,咱们去寨庙。”
黄龙寨几十户人家,却有严格的等级族长制度,寨庙就是每逢重大节日和事件时,村寨中人聚集的场所。
黑绛裤,连襟衫,头戴蓝巾,这是黎族男人的标准装扮,他们有的腰间盘着黎刀,有的肩扛土枪,每个人都带着节日食品,鲜活的牛腿全羊、一筐筐腌制好的大鱼腊肉、米糕点心,还有鲜花与糖果。
姑娘们的装束更漂亮动人,一圈圈的银饰发箍佩戴在头,娇艳的民族服饰盛装在身,蜡染的衣服,鲜艳的图案,娇人的面容,是这大山中无与伦比的美丽风景线。
今天的花山节,是男人出力,女人享受清闲的节日。
寨庙前,早早就坐着十几位长者,神龛里供奉着黄龙塑像,香炷燃烧的青烟随山风飘舞,顿显几分神圣与历史积淀的浓风乡俗。
两大排座位已开始摆放,长条桌上放置村民带来的食物,先到的男女老幼分两边坐好,等候吉时到来。
李淳风和潘如烟的到来,引来不少热情问候的黎人,笑容在他们脸上荡漾,男人女人都是一副兴致盎然的表情。
“看见没有,你要坐左边。”把花山粥放到长桌上之后,潘如烟低声对李淳风说道。
“我听不懂他们的话怎么办?”
“你只要听懂族长和巫蛊师的话就行了,别人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祭祀之后才是重点,这么短的时间要是熬不住,你还是回去吧。”潘如烟说完就走,右边的女人阵容才是她的位置。
“巫蛊师?”李淳风鸡皮疙瘩浮起来了,他想起蛊王沙千芷,目光向台上看去,刚好迎上一个男人冰冷的眼神。
巫蛊师!站在族长旁边,形削体瘦的老头一双眼睛正如针尖一样锁定了他。
李淳风背过脸去,挑了个不太显眼的位置坐下。
潘如烟的阿爹阿娘也赶来了,融入人群中,漫山遍野的寨民越聚越多,看样子果然是附近山寨赶来的。
姑娘们银色的头饰汇聚成雪白的海洋,小伙子们蓝色绛黑的衣服整洁统一。
日头升上半空,忍受了一上午的煎熬,闻着肉香酒香,不能动筷动手,只能干坐,听着旁人的方言黎语,让李淳风无奈又焦躁。
终于,久候有了结果,留着长胡须的族长率领众多长者同时起身,大声宣告着什么,所有人,包括男女老幼,一起向神龛弯腰致敬,念念有词。
大体都是些求神保佑的话,李淳风心想。
鞭炮声炸响,那位巫蛊师手持木杖,宣布花山节到来。
年轻的男人唱起黎族山歌,对面的女孩们和着号子,盛装鲜花,鞭炮声声,迎来了黎寨一年中数一数二热闹的花山节。
这是年轻人的节日,小孩子的乐园。
气氛从严肃端庄转为浪漫欢乐,热烈的喜庆氛围中,超大的火堆在空地上架起,整只整只的山羊和牛腿放到烤架上烧制,拉着手跳起锅庄的青年男女围着火堆一展歌喉,掀开花山节的帷幕。
裙角飞扬,山歌嘹亮,张张喜悦笑颜被火光映红,满地的鲜花花瓣铺撒。
想在人群中寻找潘如烟的影子,望眼欲穿,却找不到她的面容,李淳风在热情的包围中,只能随波逐流,跳着僵硬的舞蹈。
几圈类似暖场的锅庄之后,寨庙下的空地围栏中,穿戴节日盛装的儿郎驱赶两头雄壮公牛,将要向人们展示血腥的斗牛活动。
和某些国家的斗牛不同,这里是牛与牛斗,两头黄牛,体壮角尖,分别从一侧入场,在黎族人的高呼声中,缓慢靠近对方。
嘭!嘭!嘭!牛角相撞,闷响不断,土地被践踏,欢呼声高涨,凸起的牛背肌肉跳跃,牛鼻喷出的热气沉重激烈,上演原始的碰撞与激情。
周围人的热情没有感染李淳风,他在纳闷,潘如烟去哪了?
与斗牛活动同时进行的,还有烧烤大宴。村寨里的老人们专职此事,将鲜美的羊羔和牛腿烤至金黄,以飨来客。
山寨里的鼓声催动两头斗牛,前蹄高高跃起,头与头剧烈碰撞,犄角撞击发出嘭嘭的巨响惹得人们高声呐喊,热血沸腾。
腿有白纹的那头斗牛稍胜一筹,锋利牛角刺穿对手的肩胛骨,挑出一串鲜血淋漓的窟窿,惊险的场面引发少女们尖叫,儿郎们疯狂呐喊助威。
斗牛活动自古传承,黎族人的祖先正是从这项活动中体悟生命的意义,与自然抗争,与穷山恶水、毒虫猛兽相搏,永不言败。虽然血腥残酷,却给人鼓舞,挑动年轻人的血性和斗志,为花山节下一个活动预热。
受伤的斗牛惨哞,红涨双眼,发力低头猛烈反击,强悍的牛角在阳光下闪烁杀机,拼死倾力反扑,凶猛刺入对手强健的胸肌中,再一挑,划开狰狞的血口,将肉沫与鲜血扬起!
白纹斗牛发出临死前的惨痛吼叫,两条前腿支撑不住,轰然跪倒在尘埃中,漫出的血水在身下流淌,大片鲜红染透黄土。
胜利者知趣而退,它赢了,同类对手却将横死在这里。
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呼喊,这头濒死斗牛的主人脸色惨白,冲上前去想要给他的牛包扎伤处。
一头斗牛的价值是普通耕牛的十倍,甚至更高,养牛人靠它表演混饭吃,在斗牛表演场上意外死掉,没有谁会承担责任,很可能,他会一夜之间倾家荡产。
血流如注,巨大的痛苦使得这头斗牛丧失了行动能力,他的主人想用药粉止血,却无法阻挡牛血汹涌喷出的惨景。
喧嚣的人群静了下来,没有人再呼喊,一束束同情的目光交织,手持巫杖的巫蛊师和族长快步走入场地。
巫蛊师简单查看几眼,无力摇头。
这头斗牛活不成了。
牛主人悲戚含泪,抱着垂死的斗牛跌坐在血泊中绝望无助时,一个声音却在他们身后响起来:“我看看。”
巫蛊师霍然转身,锋利的眼神审视着挺身而出的李淳风,和族长交换眼色,让开了一条路。
李淳风的目光在斗牛胸前扫过,淡淡说道:“止血是关键。”
“什么药能止住这样的伤口流血?”巫蛊师的声音嘶哑干涩,没有感情。
“草药当然不行,我这种药可以。”李淳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瓶,对牛主人说道:“拉紧伤口两侧皮肉!”
巫蛊师和牛主人合力拉扯,几个小伙子帮忙按住躁动的斗牛,半尺长撕裂的狰狞伤口并拢在一起,李淳风倒出淡金色的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