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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去伤兵帐篷,就没有时间概念了。
宁芝忙的觉得自己饿得不行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了。
一开始谁都不敢叫她做什么,可是她几次三番做下来,军医们也就习惯了。
他们自己忙起来也是不记得有吃饭这回事的,久而久之,也就忘记了宁芝等姑娘们需要吃饭。
纵然这都是去年的习惯了,可今日宁芝一来,似乎默认就又恢复了。
毕竟军医还是那一批,大家都熟悉了。
于是,裴珩派人来叫宁芝回去的时候,得知她饿着,脸色很是难看。
不过,宁芝还是忍着饿,先给他换药。然后才吃。
接连三日没有战事,裴珩的伤口也已经好了七八成。宁芝在不必担心他必须上战场崩开伤处了。
第0309章 消磨()
如宁芝和裴珩预料的一般,临京城里这些时候一点都不Щ
宁菘不是宁则礼,所以他不可能控制大局。
而丞相一职还是没有定论。
前线全面开战之后,临京城中这没有硝烟的战场也是斗的如火如荼。
韩成已经是势在必得,实在是如今论势力,没人比他更厉害了。
可是木慈仪得了裴珩背地里的支持之后,也是一样不肯放弃。
他心里清楚,二殿下与韩氏不睦,撑着他起来,他就必须站在二殿下这边。
心里很清楚,他也就不怕站队。在他看来,这江山最终还不是二殿下裴珩的?
有什么可商榷?不懂韩氏是做什么打算。
于是,他丝毫不肯相让,更是拉拢宁则礼生前势力,真是斗得旗鼓相当。
宁菘表面不站队,也确实轮不上他这个不怎么入流的官员站队。
但是他私下里也和宁家依旧关系极好的几家大臣说了些话。
大意是不管是谁,也绝不能是韩氏。
这一点,大家观点一致。
倒不说对宁氏忠臣与否吧,他们身上究竟是盖过章的,与宁氏千丝万缕的联系。
要是韩成一朝成了丞相,未必不会清算。
而换一个旁人,就不一定会这样了。
所以,此时支持木慈仪的人也是不少。
太子还没表态,陛下已经是无所谓了,最后谁胜出就是谁。
而丞相这个位子,此时就是吊着两个驴的那个胡萝卜。
太子清楚,一直不定有好处也有坏处。
而此时要是叫其中一个胜出,可能反倒是要生乱子。
毕竟,他也是赞成木慈仪胜出。
可是韩氏势力本就不小,又是宁则礼过后,宁氏在朝堂上的势力分散的时候。木慈仪虽然厉害,可是一时半会也压制不住韩氏。
届时,前线在打仗,后方要是出了大乱子,不堪设想。
韩氏也不傻,明知道如今是被吊着,可惜丞相这个职位还是太过吸引人。
百官之首啊。
要是没有别的野心……这就是一个文官的最终追究了。
太子府。
太子裴诀已经快半年不曾进后院了。
太子妃就算了,毕竟她就没伺候过太子。
可是多年来一直盛传得宠的韩侧妃也貌似是失宠了一般。
半年来,只有她主动来前院,与太子吃过两次晚膳,最后还是回去。
不曾留宿,也不曾叫太子去她那里。
太子并不是对韩清宁有意见,而是他自知命不久矣,根本没有那个精力过去。
他心里重要的人太多,派到许久,才有一个韩清宁。
而眼下,根本就顾不上。
可是韩清宁叫人来请他了。韩清宁病了。
也是真的病了。换季一场雨,她就病了。
裴诀想了一会,还是决定去看看吧。命不久矣,命不久矣,也不能放着后院不管。
经过荷塘的时候,见有些人在。卫凌道:“是太子妃。”
裴珩嗯了一下,脚步顿住。半晌,竟是向着荷塘边的亭子去了。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其实很多年来,后院里遇见了,裴诀也会避开。
他避开,太子妃也不会追逐,就像是活在一个屋檐下彼此看不见对方一样。
可是今日,太子妃宁鸾不是在等他,他却主动过去了。
所有人都很震惊,宁鸾也很意外。
“太子是有事?”宁鸾早就死了心,所以也不会觉得太子是来与她赏月的。
裴诀坐下来,笑了笑:“太子妃总是这般悠闲。”
宁鸾看他一眼,过了一会才道:“我本性如此。父亲在世时候曾说过,惯坏了我。惯得我只知道风花雪月。我以前不服,如今是懂了。”
她笑了笑,摇摇头:“我不知道你们这些真的聪明人每天想什么,如今前方大战,我也憋闷,憋闷的时候也只会看看月色了。”
“这样也好。”裴诀也笑:“其实也不错。做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也是一种幸事。”
“是啊,是一种幸事。可是……宁鸾可是什么都不懂,太子妃却不可以。”宁鸾苦笑:“我看你这样走上来,坐在我这里,与我说话,就知道你愈发不把我这个人看在眼里了。”
“这些不重要了。”裴诀也看她:“恩怨情仇,一辈子也就快过去了。我与你虽然无情,也是夫妻一场。以后……你也保重吧。”
说着,像是某种仪式,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慢慢起身:“你要是当初不嫁给我,本不该如此的。”
宁鸾没起身,没说话,也没看他的背影。。。
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想过很多,因为一个人的时候太多了。所以有大把的时间想这些事。
想象是很快速的一件事。
你可以从你出生开始想象一辈子,如果这样,如果那样。
然后用一个夜晚的时间,将你想象中的一辈子过完。
是啊,从呱呱坠地到红颜老去,也不过就是一夜夜晚的时间就想过去了。
甚至更短。
所以,宁鸾有时间想无数种如果。
可终究还是要回归道无奈的现实中来。
现实中,她还是不尽如人意的太子妃,还是那个叫皇室恨的入骨的太子妃,还是那个气死自己生母,导致宁家巨变的宁鸾。
太子脚步迟缓的从亭子里出来,然后慢慢走远。
宁鸾始终没有动,她依旧坐在原地,没说话,也没哭。
这对尊贵无比的夫妻就这样渐行渐远。
其实也不稀奇,他们从来没有走近过。
宁鸾的记忆里,除了新婚那一夜走近一点点之外,也就是每次宴会的时候必须坐在一起罢了。
而今夜这般平和的说话……竟是第一遭。
没有目的,没有具体事项,只是几句话……
而褪去了不甘心之后,宁鸾无奈的看着月色叹气。不甘不愿的一辈子,跌跌撞撞就这么走了一半。
哪里还有什么嫉妒和不平?对自己,不过都剩下了自嘲罢了。
而裴诀慢慢走进了韩清宁的小院。
他心里,也没有要见着所谓宠爱的女人的愉悦感。
甚至,见了宁鸾的时候,与此时要见韩清宁的时候感觉都差不多了。
所有的情绪,都被漫长而难捱的病痛消磨的差不多了。厌恶的也没了感觉,喜欢的也不再吸引。
第0310章 厌烦()
韩清宁咳嗽了一阵,刚漱口,就见太子进来了。
她也着实是身子不好,这些年,太子受着病痛折磨,她也一样受着。
她倒是没有因为什么药物毁了身子,但是从小体弱,大了以后又因为贬妻为妾的事,也受了一回打击。
自己又是个心思重的,这么些年,汲汲营营还要在太子跟前表现的无欲无求,哪里会不耗费精力呢?
所以她身子不可能好。
只是比起太子这样熬日子的,她也不过是弱罢了。
“殿下来了。”韩清宁要起身。
太子走的快了几步过来:“坐着吧。”
然后,他也坐在了塌边的椅子上:“好些了?你这也是积年的老毛病了。”
韩清宁笑了笑:“可不是么,好不了也坏不了,犯了就吃药吧。”
“这些年,委屈你了。”裴诀轻轻叹气,说的淡淡的。
韩清宁扭头,眼中的厌烦一闪而逝。
说真的,二十来年了,她真的是听腻了!这句话真的没意思!
她是受委屈了,可这些年,太子也没有替她讨回过公道。
“习惯了。”韩清宁这一句,说的很轻柔。可是太子还是听出一丝不耐烦。
他也觉得不耐烦。
是啊,这些年,老调重弹,就是这么几句话。其实他说的也很是不耐烦。
“你好好歇着吧。”说着,太子竟是要起来走了。
韩清宁一愣,她知道太子如今对她愧疚也没多少了,可是也不至于请他来吃顿饭也不肯了吧?
“殿下!”韩清宁叫。
“我病着,许多东西吃不得,甚至闻不得。你也病着,好好吃点软和的。不必一起吃了。”裴诀耐心的道:“过些时候,你好了,我再来看你。”
韩清宁咬唇:“殿下……清宁……念着您。”
裴诀嘴角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是讽刺。
他点头:“我都知道。好好养着吧。”
说着,还是走了。
是,念着我。可惜……还有几分纯粹呢?
太子一直都知道,什么都知道。可是他也很累,做戏很累,哄人也很累。
时至今日,他甚至愿意与太子妃坐一会,也不想韩清宁这里了。
自然,他这一辈子不可能原谅太子妃,也不可能对她有任何好感的。
他贪婪的是对方的那种健康。
从年轻时候就是张扬的火一般的女子。
他要是健康的男人,喜欢韩清宁这里的,无可厚非。
才女,纤弱,不管是自己还是住处,都是雅致的像是纤尘不染。喝一杯茶,也得是冰雪的水,明前的茶。
韩清宁常年的衣裳,不是白色,就是浅蓝浅绿,穿一次浅紫色都算是过节了。
毫无疑问,年轻时候的韩清宁是美丽的,像是一株需要精心呵护的水仙花。
清淡,雅致。开在精致的花盆里,不能受风,不能受寒。
她爱吃的,不是清淡的没有味道的小菜,就是清淡的没有味道的粥。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她身上常年有好闻的梅花香。可是……裴珩却腻了。
这样的细致精致,过去如果是享受的话,如今就是折磨。
韩清宁体弱,常年服药,她这里,除了梅花香就是药香。裴诀闻了二十年。
裴诀知道自己该怜惜她。可是他怜惜了二十年,忽然就没力气怜惜了。
他自己已经摇摇欲坠,他愿意看见鲜活的生命。
这么些年,他怀着对韩清宁的愧疚,与她一道缅怀过去的自己。
凑在一起的时候,没有激情可言,无非就是说些暖心的话。
可也未见得真的暖心。
下一盘棋,做一幅画,写一幅字……
这些太子都腻了。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挥霍。他从年轻时候就不曾留意过太子妃是如何过日子的。
只是,时常见了她,她总是把自己打扮的很漂亮。
宁鸾样貌本就出众。
她总是大红,或者紫色,再不济也是现言的粉。极少穿素色的衣裳。
然后是赤金,紫金,鎏金,各色颜色漂亮的头饰。
她的脸色每一次见了,都是红润的,她是健康的。
忽然间,他就明白了裴珩。
为什么他喜欢宁芝,而不喜欢韩佩鸳。
宁芝是鲜活的,是健康的,是聪慧活泼的。她有种感染力……
太子想,幸亏宁鸾是个脑子不好的,不然只怕他也得沉溺。
他回前院的路上,一直瞎琢磨着。
卫凌轻声道:“昨日韩家来人见了侧妃。看来韩大人对丞相的位置很是在意。”
“这么多年,她从不提起家里人要什么。”裴诀这句话说的淡淡的。
要是不了解他的,就会觉得他是夸韩侧妃懂事。
可卫凌跟他十几年了,自然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
卫凌轻叹,是啊,韩侧妃从不主动开口,可她总是算计……
“不知珩儿那里如何了。”裴诀已经不想浪费时间讨论韩清宁了。
他最关心的,无非还是弟弟。
“昨日来的信里还是那样,殿下时常出战,九姑娘在左洲呢。听闻又在伤兵帐篷呢,据说做的极好。”一开始,他们都觉得宁芝去是搏名声的。
后来才知道她是实实在在做事情。
“有芝芝也好,芝芝虽然还小,也会关心人。他们互相依靠吧。说起来,珩儿也是……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