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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旖说着噤了声,余光瞥了一眼曲玉戈,容妆看了一眼,笑道:“无妨。”
元旖再道:“毕竟你可不是一个人了。”
曲玉戈闻言,倒是震惊了一时,旋即便恢复过来问道:“你怀孕了?”
容妆点点头,对曲玉戈笑笑道:“多谢你能来看我。”
曲玉戈无奈笑笑,“我落魄的时候,唯有你记得我,我当然记得,而且一辈子也不会忘。”
有些人就是如此,黑暗寒冷里有人给了一点星火的温暖,哪怕是极微小极微小的,也能够铭记在心。
容妆是,曲玉戈这直爽的性子,自然亦是。
元旖在旁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容妆问道:“怎么了?”
元旖喃喃道:“容妆,是我对不起你,玉璧的事都是因为我,我当初也是有私心,怕玉璧事发,所以才借花献佛给了你,没想到,如今真的被人盯上了。”
容妆垂眸思忖了,后道:“既然你送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东西,怪不得你。”
二人不敢过多流连,在离开后,容妆抱膝坐在了棉被之上,心中思索着,凤龙玉璧的事,苏令芜因何得知,许是自己闲暇的时候把玩,被有心的外人瞧见了,毕竟红妆阁来往的人也不少,再谨慎也许也有意外的时候,也兴许是元旖送来的时候便被人盯上了。
容妆抚摸着肚子,沉落之中,总有一点温暖燃着,她不是一个人,她的孩子在陪着她,总是有依靠的,况且明日乔钺就回来了。
再晚些时候,宫人送来了晚饭,容妆瞧了瞧,当然不会吃,容妆在这等陌生又脏污晦暗的环境里,自然是睡不好的,浅眠朦胧中,仿佛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容妆有些心惊,于是端起蜡烛,借着微弱的烛火,瞧见竟然有老鼠正在吃着那些宫人送来的饭菜,这潮湿阴暗的环境,生老鼠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容妆心里一阵失落,沦落到与鼠作伴了,还没想一会儿,那老鼠嘤嘤的异常叫了几声,便倒在了一边,容妆大惊,赶紧过去瞧了瞧,竟然,竟然被毒死了,容妆把目光转移到那些难以下咽的饭菜之上,没有什么异常,却触目惊心,容妆连连后退两步,却没有惊叫出来,先熬到明日再说,今晚若是把事情闹大了,对方下毒的人若是知道失手,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容妆拼不起,她现在不是一个人,有些事情,能隐忍下来的,就隐忍下来,上次触碰到身下血液的感觉,那种生不如死,她这辈子也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容妆这一夜睡的也是极其不安稳,动不动就醒来,烛火燃尽了,只有炭盆里有零星的火点,容妆只好在无尽的黑暗里睁着眼睛四处看看,什么也看不到,黑的让她格外害怕,没有乔钺在,没有烛火在,只有她一个人,她那么怕黑,只好静静的闭上眼睛,抵挡着那份黑夜里的凄寂和寒冷。
容妆把手放在小腹上,感受着腹中的温热,幸好,还有孩子陪着,她想乔钺,很想很想。
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熬到了清晨,天光透过小窗投射进来,不浓,只有浅浅的白光,但容妆知道,天亮了。
祭礼结束后,御驾一定是起早便返宫的,现在大抵已经动身了,皇陵处于帝都之外,约莫两个时辰能够回来,容妆心里微微安稳了些,悬着的心也落了几分。
目光再次望向那些饭菜上,眸子不由寒了一分,这毒药是谁下的,谁要杀她。
应该不是苏令芜吧,苏令芜没那么蠢,她容妆若是死在被苏令芜囚禁的时间里,苏令芜也不可能逃脱的了关系,苏令芜便是再心急除掉她,大抵也不会选择这般近似玉石俱焚的办法,莫非,是夏兰懿……
容妆摇摇头驱散心思,应该也不可能,夏兰懿应该不会恶毒至此,但又会不会是被嫉妒蒙蔽了心,也未尝可知。
容妆暗自庆幸,幸好,幸好安然无恙。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夏兰懿竟然来了,容妆微微讶异,想着夏兰懿来此,是存了什么心思。
夏兰懿一进来,看向那死去的老鼠尸体,又看了看那饭菜,不由目光一紧,问道:“容妆,这是怎么回事?”
容妆面无表情,冷道:“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样,有人想要毒死我,结果失误了,我还要感谢那只老鼠,救了我一命。”
容妆挑眉,看向夏兰懿,目光冷漠,想看清楚夏兰懿的表情,奈何牢房里如此阴暗,她终究只能看清楚一个绰约的轮廓。
夏兰懿道:“你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我去求求德妃,让她先放你出来。”
容妆笑道:“不必了,进都进来了,一夜也过了,我也不差今日,倒是多谢贤妃娘娘的好意,容妆心领了,这里环境肮脏,娘娘贵体,不可久留,就请回去吧。”
夏兰懿盯着容妆看了一会儿,叹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听见牢门再次上锁的声音,回忆着夏兰懿的话,容妆的心,如沉到了寒潭之中,死一般的寂静。
第114章 御驾回宫()
在等待乔钺归来的这段时间里;容妆反而松了一口气;毕竟时值白天,牢房里即使阴暗,却也终究比黑夜要好得多,容妆的心也算微微平稳了;昨夜总是惊醒,如今困倦感浓重;容妆也不强迫自己硬挺着;困了就靠在破落的墙壁前睡了,顺手卷起被子盖在了膝盖上,以来抵挡寒气,这牢房里确实湿冷沁骨,阴气森森;若是待的久了,指不定留下什么风寒的底子;幸好才一夜,应该不会有影响的,容妆心里想着;隐隐有担忧浮在心头;而后意识迷迷蒙蒙,游荡在半梦半醒之间。
不知过了多久,牢房的门被人大力踢开了,本来睡的也不安稳,这下更是惊的容妆一下便清醒了,倏地坐了起来,惊惶间抬眼就望向牢门的方向,一群宫人纷纷各守在两侧,而后见到乔钺急促的走了进来。
容妆不由心下一喜,旋即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只见乔钺依然穿着端肃的墨青团龙衮服,那是举行祭祀等大典的庄重场合所着服饰,由此可见,乔钺尚未去换衣服,便赶来了此处。
想至此,容妆不由会心一笑,一双稍显黯淡的眸子与乔钺对视上的一刹那,一弯如弦月,恢复了许多神采。
乔钺见容妆眉目生笑,不由便松了一口气,冲过去蹲下身抱她在怀里,容妆拍拍他的背脊,目光游弋间,见到苏令芜等人已站在牢房门外,容妆的脸色,瞬间又冷了许多,唇角的笑意没有褪去,却极是勉强冷漠。
乔钺放开容妆,把她缓缓搀扶起来时,一双深邃的眸子不由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身上沾了脏污尘埃,便蹙起了眉头,问道:“你怎么样?”
容妆摇摇头,抬眸对视他道:“不要担心,我没事。”
说罢,容妆将目光望向门外,苏令芜脸上的嫉妒怨怼很明显,那双带着厉色的眸子变得恶狠狠的。
容妆过去以礼唤了一声,“德妃娘娘。”苏令芜碍于乔钺在,便硬是笑应了一声。
乔钺不善的扫了一眼苏令芜,冷声道:“回宣宸殿。”
小安子赶忙开路,出了内刑司,明光从四面八方袭来,容妆站在乔钺身边,有些微的不适,不由便眯起眼睛,回眸,内刑司的宫人跪在雪地里,黑压压的一片,容妆随着乔钺上了轿辇时,回眸看了苏令芜一眼,苏令芜是想阻止的,但是她不敢,容妆冷冷一笑,上了轿辇,轿帘一被阖上,容妆瞬间瞧了乔钺一眼,瞬间就扑了上去把他压住了,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道:“乔钺,你总算回来了。”
乔钺笑笑,把她挪到一边坐好,低声道:“我一回来就见着了小景子守在宫门那,我就知道出事了,直接就来了,苏令芜消息倒是灵通,跟着就过来了。”
乔钺打量着容妆凌乱的发丝,不由笑道:“你这副样子,实在是太别致了。”
容妆攥起拳头轻轻捶打了他一下,“亏你还笑得出来,再晚点回来我就被人弄死里头了。”
乔钺顿时就肃穆了,盯着容妆的眸问道:“怎么了?”
容妆叹了口气,“有人在我昨夜的饭里下了毒,幸好我没吃,有老鼠被毒死了,半夜里我听见有人来收拾了,否则你今天就能看到了。”
乔钺把容妆搂在怀里,不顾她身上灰尘缭乱,紧紧贴着,“幸好你没事。”
“如果我出了事……”
“别乱说。”
“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
“如果你下次再离宫,一定要带着我,我可不想再担惊受怕。”
“我在宫外的这几天也不安心。”
“……乔钺,我困了……”容妆靠在乔钺眼里,一边轻轻浅浅的说着话,一边闭上了眼,疲乏加困倦,与乔钺在旁给予的安全感,都让她忍不住阖上了眼。
归宣宸殿,乔钺把容妆抱了下来,一路进了殿内,苏令芜气恼也无处发泄,只能瞪着眼睛干看着,可苏令芜切切实实的拿住了把柄,所以苏令芜并没有丝毫退却,一路跟进了宣宸殿内。
容妆在这一路上确实小睡了一会儿,如今醒来也精神了几分,乔钺端坐主位,容妆识趣的站在了阶下,苏令芜与容妆并排而立,对视间暗潮涌动,表面却平静如斯。
乔钺一路已经听了小景子说过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苏令芜依然重复了一遍,依旧是言辞凌厉,句句逼迫。
容妆按下耐心听完了,苏令芜冷冷瞥了容妆一眼,再看乔钺,垂首恭敬的奉上了凤龙玉璧,边道:“皇上,这凤龙玉璧,当世无双唯有这一件,是极珍贵罕见之物,甚至可以说是我阑廷定国之初传世的故物,又是文穆皇后之物,玉璧上雕刻的龙纹与凤纹,天地间也只有帝后二人之尊才可享有,容妆一于家国无功劳,二于后宫无位份,怎配拥有此物?这岂非是对我阑廷的亵渎!她胆敢私藏此物,往低了说犯了宫规忌讳,往高了便是说有谋反之心也未尝不可!”
乔钺和容妆聆听着苏令芜激动的话语,二人却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皆没有作出回应,甚至连波澜也不惊起一个。
小安子接过玉璧送到了乔钺手里,乔钺的眸光里闪过一瞬讶异,他知道,这玉璧是真的,旋即又将玉璧把玩在手中,沉着目光打量了好一会儿,才攥着玉璧,抬眸轻道:“德妃,你就是这么给朕打理后宫的吗?”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却能瞬间让苏令芜黑了脸色,伫立在原地诧异着目光,盯着乔钺久久,许是在思索乔钺云淡风轻的表情之下,到底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又像是被乔钺突如其来淡漠又锋利的话语刺到一般,半晌,苏令芜才问道:“皇上这是何意,臣妾不明白。”
乔钺从赤金龙椅上缓缓踏了下来,步履落在玉阶上,一下一下,淡漠的面容笑的疏狂而清冽,苏令芜一时不知如何自处,只是盯着乔钺,看着乔钺走向她。
乔钺立在苏令芜面前,负手轻声道:“你听信谗言在先,抑或是你一直在派人监视红妆阁,而后不分青红皂白随便将朕的人关入内刑司,倒是伶牙俐齿,几句话把矛头都指向了容妆,莫非是这凤印太重了,压得你头脑不清、是非不分了?”
苏令芜一惊,忙敛裙跪地,“请皇上息怒。”
乔钺顺势蹲下来,挑眉轻笑道:“你何时见朕怒了?”
苏令芜抬眸看向乔钺,“皇上,臣妾一心为皇上,并无私心,还望皇上明鉴。”
“并无私心?”乔钺冷笑,“看来还是朕误会你了,无妨,那朕来告诉你。”乔钺把背后手里攥着的凤龙玉璧递到苏令芜面前,目光里含着嘲讽的笑意,“这东西,被你看的太重了。”
“太重?不,皇上……”苏令芜想打断他的话,却被乔钺抬手示意噤声,容妆在侧冷眼看着,心道苏令芜面对乔钺这般厉色质问,竟然还能如此镇静并迅速作出应对,也真是不容易,她的确很厉害,不容小觑。
“你先起来吧。”乔钺示意苏令芜起身,旋即缓缓走回龙椅前,落座后,手里把玩着凤龙玉璧,目光悠然的轻道:“这不过就是个陈旧的东西,虽然是有些年头了,你看没看见这玉璧上划痕无数,便是龙凤纹也被损坏了,有还不如无,所以朕告诉你,你看的过于重了,这东西在朕眼里,不过就是一块玉,还不是最好的,你为了这么个东西大动干戈,甚至把朕的人囚禁在了内刑司一夜,德妃,你觉得值得吗?”
“可是皇上……”苏令芜一急,却依然不肯放过。
“朕知道你的意思。”乔钺看向容徵,神色里微微带了责怪,“容妆,朕一直觉得你冰雪聪明,没想到如今怎么这么迟钝了,朕赏赐给你的东西,怎么随便乱放让人瞧见了还引起这么大风波,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