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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韬的胸膛赤裸着,掩盖在被子的下面,各种各样的管子延伸过去,埋入他的皮肤血肉,维系这具躯体的生机,痛苦的、微弱犹如一丝风中残烛的生机。
许宁染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在哭,哭到全身颤抖。她的灵魂已经在看到陆韬这个样子的瞬间轰然化为灰烬,疼痛、懊悔、自责、所有的一切她都感受不到,什么都感受不到。
她伸出手,不敢触摸这具残破的身躯,不敢轻抚皮肤上哪怕最轻的一道伤痕。
此刻,如果能跟随爱人,一起陷入灰色的永恒寂静,她又何苦站在这里,忍受世间最惨痛、最难以忍受的折磨。
“我最害怕的,就是让你受苦……”
他曾经说过,如果她离开了,他就把她忘记,像忘记过去的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那样孩子气的话,她当时真的相信了,还为此黯然神伤了好久。可是他从来没有说过,要以这样玉石俱焚的方式!
宁染猛然收回手,死死掩住自己的唇。护士奇怪地回头看这个哭到浑身颤抖的女子,像是明白过来一点什么,打算走过来询问身份。
就在这时,身后有脚步声走进病房,是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哒哒”声。许宁染一瞬间醒悟,犹如惊弓之鸟,仓皇站起身。
那人站在她面前,翘起一边嘴角,很了然、也很讽刺地笑了一声:“原来是你。”(。)
强悍的刘大人()
田菲儿站在她的面前,依旧是娇艳的样子。看得出来,这姑娘是真的关心陆韬,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不是那种市面上随便买来探望的礼品,一样一样,都花了点心思挑选过。
她是陆家人认可和祝福的核心,自然,可以从容不迫,所有心思都用来做好乖巧女朋友。
而许宁染,身上的衣服还是在北都机场的洗手间里急匆匆换的,满面泪痕,两手空空,就连在他的身边哭泣都像惊弓之鸟,有人进来就惶惶不安,好像连她的担心,也见不得光。
明明不是什么小三儿小四地下情人的戏码,却总是缺了那种身份。
许宁染站直身子,胡乱擦干眼泪,转身想走。她不想跟这个志得意满的“情敌”有任何瓜葛。
田菲儿却挪动半步,拦住了她,微微笑着说:“怎么这就要走?我没有那么小气,就算作为朋友你也还是可以来看看他的。”
是了,此刻身份对调,她来看他,还需要“正牌”许可。
刚刚看到生死边缘的爱人,许宁染的心情一团乱麻,根本不想进行任何无聊的、无谓的纠缠。她再次没有说话,绕过田菲儿往病房外面走去。
田菲儿在身后稍稍提高声音,仍旧带着些微笑意,说:“你来看过他的事,我会转告陆伯伯和伯母。”
此刻,所有的一切,得意的脸孔、带笑的言语、荒谬的困境、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陆韬,在许宁染的眼中都是扭曲的,都是难以承受的杂音,从四面八方推挤过来,让她头痛欲裂,仿佛整个世界恨不得把她碾碎、掩埋。
楼道里雪亮的灯光刺眼,白色墙壁好像在膨胀、旋转。许宁染强迫自己往前走,没有办法挤进等电梯的人群。她拐进楼梯道,手扶着墙,跌跌撞撞地往下走,每一步,是踩在楼梯,还是踩空,根本都不知道。
不知走了多久,忽然一步踏出住院部的大楼,白灿灿的阳光瞬间打在脸上,瞳孔收缩,她也不知道躲,就这样怔怔地对着太阳。两三秒后,她悄无声息、仰天倒了下去。
许宁染!许宁染!你究竟为什么要忍受这一切,忍受这个一无是处的世界!
那就,不要面对了吧……
再次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刘大仁的脸,写满担忧和疲惫。
他穿的是军装常服,棕绿色的立翻领上衣,笔挺同色长裤,所有军章、标牌佩戴齐全。许宁染立即反应过来,他来到k市,应该是以特战部队副指挥官、刘大仁上尉的身份,来办“正事”的。
正式的着装,让刘大仁有一种许宁染不熟悉的、异常冷峻的气质。但他看向她的眼神却温柔,带着怜悯。
一个人的伤口,没有人过问的时候或许也不觉得很痛,可是如果有一个人过来带着心疼问一句:你,还好吗?那伤口几乎立刻就会痛到无法忍受!
许宁染别开目光,看看周围,白墙、白色病床,熟悉的消毒水味儿。
“你在第四医院住院部,七楼。”刘大仁轻声说:“医生说……你太累,缺乏休息。”
也就是说,她跟陆韬住进了同一栋楼,只隔着九层病房,多讽刺。
许宁染轻轻点头,不想说话。刘大仁看着她,有些着急,把她的脸轻轻拨过来看着自己,说:“宁染,我马上就要赶去分区开会,没办法呆在这里。你听我说,我让别人来照看你,你先安心休息,不要着急,也不要胡思乱想。所有的事我都能去处理,我只要你好好的。”
他真的马上要走,却还注视着许宁染,非要她再次轻轻点头。临出门前,他有回过身,不放心地叮嘱:“你千万不要偷偷跑出去,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许宁染看着他,高高大大地站在门边,年轻的、英俊的、出身显赫本该远离一切苦难和麻烦的男人,一脸疲惫、胡茬也冒了出来,站在这间小小的病房里,不安地等她应承。
她小声、温顺地说:“好。”
刘大仁点点头,不再磨蹭,戴上宽檐军帽,大步走出病房。此刻,在他身上,没有半点少年人的优柔寡断,也不再有脉脉温情或者一丝不正经的笑意。他是“龙魂”的副指挥官,隆国最优秀的军人之一,征战杀伐,无所畏惧。
楼下,西京军分区接送高级将官的车子,专人打开车门,刘大仁弯身坐进后排。车子立即驶离住院部的大门。到这时,门口的道路才恢复通车,私家车辆和出租车可以一一开过来。
这就是军队,必要的时候,拒人于千里之外。
刘大仁坐在车里,飞快地梳理在北都得到的各种信息。
首先,是他们那些牛叉到飞起的队员们,公然用“紧急防卫权”做幌子,连北都的空军中尉林江阳一起“劫持”到西北大军区去了!要不是赵燮阻止,这些家伙估计还能揪着特战队的特权,干出点儿惊世骇俗的事儿。
林江阳啊……原则性极强的家伙。刘大仁在北都跟这个空军中尉打过几次交道,此人不太喜欢在北都城的“*******”中间厮混,有时连太子爷的面子也不给。但是,这是个比较正直的人,绝对不会没事做耍小心思坑同僚。
能从北都把这个人派去“提审”赵燮的案件,也不简单。刘大仁立即叫人去查清楚背后谁是指挥。结果让他吃了一惊,这事儿,居然是赵燮在阿鲁汉的上级听到风声,紧急拜托赵燮的老师、那位老将军,想办法把案子弄到北都来。
这后面当然有原因。
正沉吟间,车子已经开进了k市某号军区办公大院的门。庄严的军徽高悬。
刘大仁大步走进椭圆形的会议室,大部分参会人员还没来,他特意赶早一些。会场里,两个西北大区的高级参谋人员已经坐在位子上了。看见刘大仁,这些高级军官也还是得跟他点点头招呼。
刘大仁将军帽摘下来往桌子上一放,直截了当地问:“这一次赵燮案件,是从西京军区闹起来的?怎么回事?”
对面两个中年军官为难地对望一眼,其中年轻一点的那个中规中矩地说:“对不起,跟调查有关的细节,我们不便向任何人透露。”
这,才是林江阳中尉说的,“案子不能回西京审”,最重要的原因!(。)
西京大乱斗()
两个军衔都在上尉以上的中年军官坐在主持会议的位置上,对刘大仁的问话,既不能置之不理,却也不能有什么说什么,显然也是尴尬,问到要紧处,就板起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嘴脸绕过去。
刘大仁这一次在北都虽然只停留短短四个小时,功夫做了不少。北都这种地方,什么消息都有,只要你有足够的地位筹码,总能听到风声。
刘大仁虽然没有那么大面子,但是他老子有啊。何况这些京城的大少爷们经常厮混,彼此人情深厚,事情好办不少。
据可靠的消息,赵燮这一次的无妄之灾,是从他们的大本营——西京省闹出来的。
有人在西北军区举报了“龙魂”的指挥官,与境外勾结从事毒…品生意,疑似中间人,搞不好还是保护伞!
这个举报的途径却是说不清、道不明。没有任何举报信、匿名电话,也没有提供什么证据、证人。整个事情就好像空穴来风,莫名其妙地,悄无声息地,就发起了一场秘密调查。
这个调查的结果,却是在隆国与维南的边境,将赵燮缉拿归案!当时赵燮的身上非但没有任何出境手续,也根本没有履行过军人出国的备案程序!
私自偷越边境!只这一条,在军事法庭上就是重罪!
“你们凭着这子虚乌有的一条举报,就敢抓一个隆国特别授勋的特种指挥官!”刘大仁的脸也难看到极点,怒气冲冲地说:“你们怎么不把我们小队一锅端了?”
“龙魂的个别成员我们也已经讯问过,但是他们目前什么都不肯说。我们还没有掌握实际证据证明他们与此事有关。”年纪较大的中校军官阴沉着脸,说:“不过,作为副指挥官,我们建议你跟你的队员沟通一下。如果他们继续什么也不说,迟早都会卷进来,落得个串通共犯的罪名。”
刘大仁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个极其阴鸷的笑意,不看这个神情,你还真以为这是个没脑子的太子爷?
“你是在威胁我?”
区区一个中校的军官,比他和赵燮都高一些,就来主持调查,作威作福?
其实刘大仁的怒气让两位老家伙也很是为难。另一个赶紧打圆场,说:“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这一次,侦缉那边的工作做得很细,再僵持下去,别的不说,劫持飞机的那两个恐怕难辞其咎。”
他的同事不满地看他一眼,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说得太多了,算得上透露案情,赶紧闭嘴。
“赵燮的事,不是已经解释清楚了么?”刘大仁与他们对质。还好刚在k市落地,一边急匆匆赶往许宁染所在的第四医院,一边跟苏颜通电话,两人在许宁染的病房外面匆匆见了一面,刘大仁得以从苏颜嘴里得知这趟行程的具体情况,还有许多调查的进度。
“赵燮身在地下暗河,又遭到伏击,怎么会知道自己已经越过边境?”刘大仁质问:“你们这是觉得,不小心越过国境线的军人都不该走回来,最好直接潜伏国外?”
正该问得对方二人哑口无言时,那个年长一些的中校却缓缓抛出一枚重磅炸弹:“在赵燮的血液里,检测到了‘蓝花’的成分——正是他被指控走私的那种新型du…品。”
刘大仁立即明白他的暗示——走私毒…品的环节中,经常有很多罪犯本身都会“尝试”一点。更甚者,有一些人就是因为身染毒…瘾,钱财经不起挥霍,才投入了穷凶极恶的犯罪行列!
但赵燮怎么可能!
“伏击的过程解释很清楚。他被人用麻醉枪注射了某种药剂!”
“所有的药剂都有代谢周期。从他声称受到伏击,到回西京军医院接受检测,中间已经过了数天,什么药剂能在血液内残留这么久。”对面却说:“还有所谓的伏击……唉……你到开庭的时候就知道了。”
刘大仁毕竟不是赵燮的律师,苏颜的身份也只能是案外特别人员,以联合国法律与人权协会特派员的身份参与庭审过程,对侦缉、调查的很多环节,两个人都是不允许参与的。
而军队内部的律师都依法签订了针对毒品犯罪的保密协议,即便赵燮真正的辩护律师知道一些情况,也不允许随意向外透露。
“干着急没办法”,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接下来的会议,虽然刘大仁在场但基本是摆设——你什么证据、进度材料都不给我,我想辩也没法辩。他只能针对“龙魂”小队的特别防卫权做出解释、顺便向在场的各位参案人员施加一定压力。
保住小队,是他一个副指挥官首先要尽的职责。
会议开了近六个小时,吵吵嚷嚷,让人头痛。与会人员内部,对赵燮案件的态度都不统一,有人认为应该先对举报本身进行审查、否则程序上不合法的,也有人认为,反正都已经抓住现行了,怎么得来的信息不重要,肃整军队内部才重要。
听了半天,刘大仁也听出一点眉目。不是这帮老家伙们讳莫如深,是对这个莫名其妙的举报本身,其实大多数人都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