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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子,东施效颦。
在仅有的三间隔间中的一间坐下之后,我才发现窗外的风景别有意境,前窗宽大明亮,雕花屏风把阳光分割成各种形状,落在桌子上、茶具上、人身上,如同精致纹身。后窗矮小逼仄,斜横着几枝不经修饰的树枝,野趣满目。
那人很快把茶、水、壶、炉送了上来,微微点头道:“慢用。”然后就退了出去。
这应该是我接触过的最正宗的茶道,效法古唐,又颇有些日式茶道的郑重。不管是器具,还是环境,都让我觉得自己的出现有点多余,或者说俗不可耐。
甚至在沈末专心烹茶的时间,我大气都不敢出,更不要提心里想问的关于八卦新闻的记者的问题。
他举止优雅,表现淡然,动作流畅娴熟,眉目间带着仪式一样的郑重。不用说品茶,就是单看沈末烹茶,也是一种难得的视觉享受。
记得很小的时候,我曾经痴迷于某个当红的男星,天天看海报犯花痴。我妈曾经点着我的脑门说:“帅有什么用啊,好看能当饭吗?”
当时我回答不出来,关于“好看”能否当饭吃,现在看到此情此景里的沈末,我能给当年我妈的问题一个肯定的答复——好看真的能当饭吃!眼前这货,简直就是赤果果地解释了什么叫做秀色可餐。当然,这种“可餐”是绝对不带有任何亵渎色彩的。
他用竹制小勺子把茶汤倒入紫砂浅杯中,微微前倾身子放到我面前,抬眼轻声说:“你尝一下,这才是正经的极品六安瓜片。”
我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真心感叹富人的世界,简直太让人拉仇恨了。谁能想到在八大处的后山,还藏着这么一处古意盎然的茶舍,还是不对外营业的,进门要刷脸的,进来以后全套服务好得让我大跌眼镜。简直就像把日本浅草寺里的正宗茶道原封不动搬了过来。只是茶具上基本都是照着茶经复原了古唐的样式,仪式感十足。
我享受于这样被男西施沈末这样服侍的时光,心里却焦急于想早知道那个八卦记者的消息,还纠结着刘天的订婚宴。心里一时这样,一时那样,真像有只不安分的猫钻了进去,纠结得很。
可是他那样的姿态确实不容说其它的事,我慢慢喝茶,欣赏他的优雅举动。
他跪坐在坐垫上,把自己面前的杯子慢慢斟满,放下木质小勺,自己双手捧起茶杯,送到嘴边喝了很小一口。
我看着他的眼睛,平静如水,张了张嘴把想问的话咽了下去。
真希望现在是在餐馆,一边大口吃肉一边扯东扯西,别说问个记者的联系方式,就是问他老婆生了几个孩子都是合适的。这一刻我才真正理解,我就是一平头百姓,上流社会玩的这些高雅艺术,真的与我毫无共鸣。
他看着我说:“你心不净。”
“能静才怪呢,你吊足我的胃口,又带我来这里磨我的性子。”我苦笑连连。
“你眼里的东西太少,才会不净,所以你应该真把眼界放开一些。”他悠然放下茶杯,动作还是不急不缓。
我被他说笑了,也放下自己的茶杯说:“算了,我不装了。我装不下去,茶道我不懂,喝茶也都是牛饮。如果非要让我挑一样饮品,我觉得红酒更适合我。”
“对。”他点头敲了一下桌子说,“看你这样子坐立不安的,不吊你胃口了。”他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说,“这就是那个笔者,你回去以后自行联系。我在那条绯闻一见报,就第一时间联系到了这个笔者,说有一个更火爆的豪门恩怨料儿要爆给他,他兴致很高。你就借这个由头和他约见吧。”
“沈末,你做事情绝对是无利不起早,你这么帮我为什么?”我喝着人家的茶,还在说着这样的话,自己都觉得有点脸红。
“你说得对,为了利。”他淡然喝茶。
我有心想继续问他为什么利,还未张口就被他打断,他说:“你静下心来,陪我喝茶,我再送你一份大礼。”
“什么大礼?我静心很难,最好让我听一下对我有没有诱惑力,我才好决定要不要努力静心。”我真是俗不可耐,三句不离利益交换。
他叹了一口气说:“你这样的人,只适合配给何连成那种土鳖。”
我心里不服,挑眉望回去。他掩住眼里的笑意说:“好,那我说说,你看你感不感兴趣。最多再说俗事三分钟,否则真没心情喝茶了。”
我猛烈点头,心道如果条件足够吸引人,三分钟内我绝对能够静下心。我是一个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事都做得到的女人。
“何萧如果能够被从集团踢出来,算不算大礼?”他问。
我心一动问:“你能做到?”
“能静下心了吗?”他漫不经心地问。没在继续这个话题,我却莫名相信,觉得他说到的就一定能做到。甚至在来时的气势汹汹被他这样一磨,转成了更多的信任。
我屏气敛神,望着窗外如锦的团绣心一点一点的沉下去,最终到了波澜不静。
他呵呵笑着说:“我对你真的没什么恶意,只是关于我的初衷和为什么要死缠着你做朋友,我现在不想说。你跟何连成也罢,与刘天也好,我都会帮你。”
接下来我遵守承诺,真的没再说半句与茶无关的话,一顿茶喝了两个小时,到太阳落到山后时,我与他一起离开了八大处。
他把我送到西直门,拉开车门说:“你自己回去吧,我晚上有事不送你了。再者,我不喜欢何连成,不愿意和他有过多交集。”
我道谢后下车,自己在下班的晚高峰里拦到出租,直接回家。
一进门,阿姨就递过来一封大红的请柬,那个颜色格外耀眼,我心里能猜出是什么,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了,这一定是刘天的订婚请柬。
阿姨喜滋滋地说:“你有朋友要订婚了吧,是一个叫刘天的小伙子亲自送过来,看他长得模样周正,说话又亲切又得体,真是个好孩子。”
我打开请柬,看到上面写着时间地址,新郎新娘的名字,还有一张三寸的彩色合影,上面的男人英武俊朗,女的明媚端庄,真的相当般配。
128何萧的破绽()
我虽然在电话里听说了二人的订婚讯息,却在看到请柬的这一刻有了某件事情突然坐实的感觉。把请柬从头到尾认真看了一遍,确认了时间、地点、人物……郭明明和刘天的小合影很自然。刘天在半侧着身子在看天,郭明明在他身后不远的距离看他。
把请柬放下,我想了半天给刘天发了一条信息:请柬已经收到,一定会去参加,祝幸福美满,白头到老。
然后我把这件事放到一旁,找了点家务事来做,决定转移一下注意力。
何连成在我忙着整理衣柜的时候回到家里,此时阿姨已经做好晚饭正准备离开。
他在外面和阿姨说了几句闲话,听到我已经回来就转进卧室来找我。
我弯腰在折放在床上的衣服,他走到我身后轻轻圈住我的腰问:“亲爱的今天怎么这么贤惠?”
“宽宽在睡觉,我把你衣服整理一下。”我停下来,感觉到他热热的呼吸喷到脖了里的气息。
“今天谈得怎么样?”他问。
我回头推开他,拿出那张名片把与沈末谈的结果和他简单说了。他蹙眉想了一会,马上打电话过去,倒是按照沈末所说的内容与那人搭上话,并顺利约了第二天中午见面的时间。
何连成刚挂断电话,宽宽就醒了过来。自从一岁生日一过,宽宽已经慢慢学会走路,我们正坐在餐桌前准备吃晚饭,他光着小脚丫一扭一扭走了过来。虽然说走得很不稳,好歹给何连成一个惊喜。
他咦了一声马上弯下腰,一把抱起走过来以后迅速抱着桌子腿儿的宽宽,高兴地说:“呀,我儿子都能自己走路了?来,爸爸亲一个。”
宽宽不卖他的帐,在他怀里不安地扭着小身子,想滑到地上来。水汪汪的眼睛巴巴地看着我说:“麻麻,抱抱……”
何连成看他往下挣得厉害,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一下说:“去吧,疼不熟的小白眼狼,眼里就只有你妈。等将来我再要个女儿,天天抱着她做小情人,气死你们这对母子。”
“得了,你跟孩子较什么真儿?”我接过宽宽放到儿童餐椅上,给他系好围嘴儿,把阿姨做好的虾仁青菜面放在他面前,然后自己拿起筷子一边喂宽宽一边说,“我觉得那个记者不会直接说出这些信息是谁给他的,毕竟做为新闻行业的从业人员,替线人保密这点职业操守他应该还有,你想一下怎么迂回的问吧。”
“放心,只要见上面,我一定能查出来到底是谁给他的消息。”何连成自信满满,夹一筷子青菜放到我眼前的盘子里,“你最近又瘦了,多吃点儿。别人生完孩子都是越来越丰腴,你倒是越来越骨感,太影响手感了。”
“何连成,你在孩子面前胡扯什么呢!”我瞪了他一眼,提高了声音说。
宽宽被我突然的大声吸引,嘴角还衔着几根面条,抬起水润润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看着何连成,手里拿着的塑料勺子猛地在儿童餐椅前面的小木板上猛拍两下,张开小嘴叫着:“巴……巴……巴……”
“吃你的吧,狗仗人势的小东西,你妈对我大声,你就也大声啊?”何连成不忿地说着,从桌子上抽了一张纸巾,侧过身子过来给他拧了一下鼻涕。
宽宽擅长察颜观色,看到何连成脸色一变,大概觉出刚才自己的表现有点过分,马上笑眯眯的咧开小嘴一副讨好的小表情,对着何连成谄媚而快速地叫着:“巴巴巴巴巴巴……”
何连成倒是在宽宽的讨好声里很快笑了起来,看着我喂他吃完饭,自己抱过宽宽到一边儿玩游戏消食,对我说:“你慢慢吃,凉了热一下。”
这样的日子虽然外面还是磨难不断,家里好歹有了点岁月静安的意思。我的心倒是真的越来越沉得下去,只要不是涉及到何连成和宽宽。其它的事,我一概能够淡定应付。
何连成最近生意不错,办事又回到以前的套路,当天晚上回来就告诉我,用十万块砸出那个记者的底线,他把什么人给他打的电话,怎么样快递给他的新闻稿都说得一清二楚。
第二天何连成就通过当时的快递单号找到这份新闻稿是从集团本部寄出去的。提供这个消息的人可能没想到有人会查这个,只觉得用两万块把记者的嘴封住,就一切无忧了。他可能忘记了,能被钱收卖的人,都能被更多的钱收卖第二次。
三天之后,我们收集到的证据都指向了一个人——何萧!他既有动机,也有条件做这件事。何连成被他算计不是一次两次,但是这次却是最快就找到证据的,于是吃了不少暗亏的何连成,压抑了很久的少爷脾气爆发,拿着那堆证据直接去找何则林。
对于他们父子谈话的详细内容,我不知道,事后听何连成给我转述,说是老爷子知道以后,当时脸就绿了。
我能理解老爷子当时的反应,何萧确实是一个在人前人后都表现的十分谦和的人。他在翰华做了四年多,一直风评很好。到了集团以后,随着他的努力表现,整个高层对他呼声也很高,甚至有人悄悄在传,说何萧才是最合适的接班人。说他有能力,没脾气,做事稳重。简直每一条优点,都是何连成的缺点。何连成倒不是似大家说得那么不堪,只是他一向张扬惯了,明里暗里得罪了不少人。
再加上何萧在何则林面前刻意表现,谁能想到他能做下这样的事。何连成把此事一说,照着何则林这样的人精的思维,绝对会想得更多。他看人不只看这一件事,估计他心里有一些怀疑的事情在这事一出来,就不由会多想。只是脸变绿,真的算是淡定的反应了。
人不怕犯错,不怕对手握有证据,就绝对领导权的怕当权者多想。但凡你的举动让当权者觉得可疑了,你的路就会开始不好走了。
何连成怎么会放弃这种好的落井下石的机会,借机说:“我不会要这样的人做兄弟,老爸您要三思后行。把整个集团交给一个擅长在背后使阴招的人,您觉得能走远吗?”
何则林当时没说话,脸上的犹豫已经很明显了。现在距离何萧的归宗宴还有七八天,何则林想取消也要一个足够强大的理由。不然大家里子面子全丢光,我觉得何则林一直在想是掉了面子好?还是丢了里子好?
请柬都发出去了,现在收回不太可能,如果要取消就需要给各方一个交待。包括那几位德高望众的见证人,业内的合作伙计,多年故交……事真的不是说取消就能取消的。
何萧之所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