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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改了,就珍珠已经很好了。”我忙说。我知道普通的小米珠价格不是很高,但是正圆无暇的就要贵上许多。这一件婚纱,我觉得光珍珠就足够再订一件了。
“珍珠适合小女人,你现在又不是小女人。”彭佳德毫不客气地说。
“真没必要,这样已经很好,这么多颗十分的钻太贵了,而且配这件婚纱也太奢侈了。”我摇头,坚决不同意。谁知道这场婚礼是个什么面目,何连成要用前期的盛大来反衬我将来的下场?
我知道何连成现在并没有多少钱,他这是要倾尽所有办这么一场婚礼吗?
“老大,这是意大利进口的纯真丝的欧亘纱,皇室婚礼也就用这样的材质了。配什么配不起啊,再说何连成这厮说了,这件婚纱你穿完以后他要收藏起来的,花多少钱都愿意。他给我了这个数!”彭佳德给我比划了一个手势。
我吃了一惊,问:“整个婚礼预算是多少,他有说过吗?”
彭佳德脸色终于变了,他没接我的话,对试装的小姑娘说:“你先帮她把婚纱换下来,马上送回去修改。记得别让其他人经手,一点儿错也不能给我出。”他说完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那姑娘帮我把婚纱换下来之前说了一句:“你未婚夫对你真好,很少有男人对婚纱这么上心的。我从来没见过新娘子不去自己挑婚纱的,你们感情真好啊。”
她一句话里用了两个“真好”却让我无言以对,心里就像吃了黄连一样,有苦说不出来。何连成负气准备的这场婚礼,到底要怎么收场?
等到那姑娘走了以后,彭佳德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看着我问:“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气氛怪怪的。”
“没什么,结婚嘛,他有点婚前综合症,我也有。”我端起水喝了一口,掩饰一下自己不安的情绪。
“敢情拿我当傻子了?我问他,他不说;问你,你也不说;想干什么?当天要闹一场最盛大的闹剧么?”彭佳德摸了一下自己的上衣口袋,掏出一盒皱巴巴的烟,点燃吸了一口说,“为了这婚纱我熬了几宿,都没回家睡,在二楼眯一会儿就起来,好容易才设计出他想要的感觉。你们要是都不说实话,礼服我可赶不出来了。”
“真没事,你多想了。”我故作轻松的笑着说,“我之所以对这一切不知情,是因为他说要给我一个天大的惊喜,所以一个人悄悄去准备这一切了。”
彭佳德满脸的将信将疑:“闹着别扭准备婚礼我也没见过,所以我有点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可是,你在看到这件他精心准备的婚纱时,却没有那种遇到天大惊喜的表现呢。”
“我……我我惊喜过头了。”我忙不迭地说着,只要他相信一分就行,我想办法给他说成十分。
不是不告诉彭佳德我们之间的事,而是这件事由我来说不合适。他是何连成的发小知交。何连成只字不提此事是什么原因我不知道,要是我说出来,那也只是我单方面的猜想。彭佳德再加上自己的理解,万一暗中安排某些帮我们的举动,说不定会让事情更乱。
我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结婚以后他再来一场盛大的离婚,然后让这段感完美收关。或许在他的意识里,只有这样有个开头有个结局,才配得上他的性格。
“你惊喜过头,我也可以假装相信。但是你原来提及何连成时眼角眉梢都是浓情蜜意,现在怎么改走冷若冰霜的路线了?真当我是傻子了?”彭佳德深吸了一口烟,看着我又问。
他语气很平常,语速很慢,却逻辑清晰,有理有据。我在这一刻才感觉到,何连成的圈子里,没一个好糊弄的。彭佳德以往的随和漫不经心只是一种假相。他们这种人在遇到正事的时候,全身触角大开,敏锐到一定程度。想骗他们或者糊弄他们,简直太难了。
“我不知道。”我摇了摇头,来个死不承认。
“乐怡,做为连成自幼一起长大的朋友,有几句话想和你说,你不要介意。”他在烟缸里摁灭了烟头看着我说。
“你说吧,我不介意。”我抱着杯子看着他,表情格外冷静。他既然说得这么郑重,那必定有一些很直接的话,我做好心理准备了,现在没有什么话是我听下去的。
他欲言又止,想了一下才说:“你不管做什么,别对不起他就行。”他说这到儿突然站起来,“多的我也不说了,你好自为止吧。”
说完他起身就走,我能猜到他原意想说什么。何连成与他自幼一起长大,他应该最了解何连成的性格,如今为了我改变那么多,他一定是想说没想到何连成会真的会选择了我。
这个意思彭佳德不止一次表达过,他以为何连成对我只是一阵子的新鲜,新鲜劲儿过了也就结束了。没想到因为种种巧合,这种新鲜持续了这么久的时间,久到我们都开始改变性格了。
送走彭佳德,我就直接赶去赴沈末的约会。
相比起来,我更紧张的是沈末,他就像一个深藏不露的杀手,只要蹦出来露脸,那就是有人要倒霉了。
京畿道临近西单,在一片老式的居民楼区里我找到了里面有一座灰砖三层小楼的十三号院,下车走进去看到院子里花坛边站着的沈末。
他穿着一套利落得体的白色西服在抽烟,侧身站着,在看花坛里一枝开得正艳的月季。斜阳透过一棵高大的国槐树照到他身上,星星点点的暖黄桔红色的光斑铺满他的上半身。他身影在脚下被拉得很长,那一刻竟然有点迟暮美人的悲凉感。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抽烟,从他的动作上我看得出来他不经常抽。
等到我走到他跟前,他才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把烟在花坛上辗灭,对我说:“来得还挺快。”
“你每次的大礼我都有点收不起,所以不敢耽误。”我笑着说。
他浅浅一笑,嘴角上挂着无奈说:“我忽然后悔了,把这份儿大礼换成三十万的现金吧。”
“那我要看值不值。”我说。
“不,是我给你三十万现金换这个本来准备给你们的大礼。怎么样?”他一边说一边带我往里面走。
“你出手从来不后悔,都是前思后想才做的决定,难道这事件对于你不利?”我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同时也更加迷糊了。
他没说话嘴角的笑意也收敛起来。这时我们已经走到了楼门口,有侍者拉开老式的木门,让我们走进去。
这间餐厅是上世纪五十年代民国时期的装修风格,纯实木装修,宽大的仿古真皮沙发,连窗帘都是顶天立地的缠枝花蔓天鹅绒。
来到预定的位置坐下,他抬手叫来侍者说:“多加一瓶红酒,要你们老板私藏的,其它照旧。”
餐厅环境很安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了舒缓的抒情音乐,没听过这个曲子,只觉得慵懒之中带着一丝疲惫。
“你这次是自愿与何连成结婚的吗?还是被迫无奈的?我真不想送你这份礼,怕你收不起,也怕何连成收不起。但是,我不送,我怕何萧会送。”沈末拿起欧式金边骨瓷茶具帮我倒了一杯红茶,递到我面前说:“锡兰红茶应该合你的胃口,先喝一杯?”
我已经被他第一句话震住,哪儿还有心思喝茶。他话里的意思很明确,有一件事他知道何萧也知道,如果他不提前说,何萧也会当作大礼送给我与何连成。
156利用与被利用()
“关于我们两个的婚礼,你都知道什么?”我声音有点发颤。如果真有一个理由能阻止这场婚礼,我必须尽早知道并且告诉何连成。
这种事情越早放弃越好,我现在需要理由,足够的理由。否则将来何连成受到的伤害比现在要大很多倍。
这段时间他在准备这一切时,我心里虽然想着可能会有一个离婚仪式。但同时又觉得不会,他可能只是真的想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找个理由,比如说一场不得不举办的婚礼,直接把我绑进婚姻。
想到这里我心更颤,看着沈末的脸恨不得去撬开他嘴巴,让他把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我知道的不多,不过也不算少,而且有些事我觉得有点说不出口,我怕把你逼疯了。”他脸上的犹豫更甚,语气里也第一次有了欲言又止。
“你说,只要是事实我都会接受,然后我自己思考怎么办。”我直视他的眼睛,竟然在里面看到了不忍心和慌张。
他这样的表现让我觉得更加不安,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忽然间他眼睛里漫上一些笑意,将那些不合时宜的不安和慌张淹没,点了点我面前的茶说,“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不怕我借机会骗你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话,奇怪的是我对他确实很信任。虽然我们接触不多,甚至他每次出现都会引发我生活上的一场灾难,我却依然相信他的。
“因为你说过你不会骗我。”我紧紧抓住杯子,手指用力到骨节发疼,却忍着让自己的脸没那么多表情。
“先说一件吧。”他想了一下,把自己的身体往沙发上一靠,“另外一件吃完饭再说,我怕说完以后,你几天都吃不下饭。”
我一下子猛跳起来,他到底都知道了什么?竟然会严重到这个程度。
“你要是不好好吃饭,我一个字也不说,让何萧直接到这件事拍到何连成脸上。”沈末坐直了身体,按了一下桌子上的铃,对一分钟不到就出现的侍者说,“茶凉了,换一壶。”
“沈末,这个时候你不要用这种姿态来逼我好吗?我根本一口都吃不下去。这场婚礼我是不愿意的,不是因为我不爱何连成,也不是因为我不想嫁给他,而是我觉得我们的婚姻根本不会有好结果。我的身份你查得很清楚,甚至某些方面你比何连成知道的更多。你知道我在紫金台上班的时候过的是什么日子,说得好听是陪酒,难听一点除了没上床,那件事没做?!我接过那么多男客,我要怎么以这样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嫁入何家。特别是在何连成被何萧逼入绝地以后,我才真正知道自己的存在对何连成来说是个难题。我没和任何人商量就生下了他的孩子,然后把他逼到不得不娶我的地步。你试想一下,如果没有宽宽,何连成不会这样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你从来不知道,他为了我放弃了多少。我是不愿意结婚,那是因为我想让他短痛以后过得更好。你不要再拿这件事磨我的耐性,我快要疯了。”我觉得心里的东西再也压抑不住,话冲口而出,不经思索。甚至那个端着茶盘去换茶的服务生还没走远,我已经把这席话像机关枪的子弹一样说了出来。
沈末大概没想到我反应这么强烈,一脸的惊讶,他站起来把因为激动而站起来的我按到了沙发上,认真看着我说:“我想问一下,你爱何连成,你了解他吗?你知道他认识你之前都做过什么吗?”
“我知道。他原来是任性了一些,但并不算太过分。至少他不吸毒不打架不乱玩女人。”我看着他眼里的不屑,为何连成努力辩解。
“你说的这些,都不算事儿,你果然还是以女人的心态来考虑问题。”沈末说完这一句,像是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一样,他摸出火机看了看又放下,重新掀铃对迅速进来的服务生说,“把酒上来。”
沈末喝茶,从不喝酒,在我面前他第一次主动提酒。
“这么难说的事吗?”我缓缓问他,声音干哑。
“也不是多难说,我只是怕说出来以后你难过,何连成这个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不说太远了,你还记得上一次报纸大幅报道的《豪门秘辛——母女二人同为何氏两代掌门人的未婚妻》这件事吗?”他终于引到了正题上。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我点头。那个报道的副标题更让人觉得恶心,我清楚的记得里面用了一个很变态的词——**。
“这件事是何连成干的!”他直视着我,突然开口。
我毫无准备,这件事何连成说是何萧干的,并且拿出了证据,怎么可能会是何连成?
“你不相信?”他看着我脸问,我摇了摇头,我不相信。
服务生敲开门,然后把酒放下,同时低声说:“可以开始上菜了吗?”
“嗯。”沈末应了一声。
“何连成借机把这件事全部推何萧身上,在何则林面前又刷尽了好感。不得不说何连成好手段,用最信任的你做工具,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何萧算计了几年,在临近成功的时候还是被抹了黑。最后虽然勉强认了祖归了宗,在何则林的心里却大大折扣了。”沈末从醒酒器里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慢慢晃动着,眼睛看着那血一样挂杯的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