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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智回来,刚才是程新在我额头上的亲了一下。
这是什么情况?他怎么突然间会有这么怪诡的举动?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似乎亲完我这一下没了力气,看着我微微一笑,又闭上了眼睛。
我再也睡不着,直愣愣坐到他醒过来,试探着问他:“你刚才干嘛了?”
他想了想,认真地说:“睡觉呀。”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特别无辜,跟个孩子一样。我忽然有点慌,这种眼神说得好听是单纯,说得难听是白痴。一个成年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干净的眼神!
“我是谁,你还记得吗?”我反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他呵呵一笑说:“你是林乐怡,我记得的。”
“那你是谁?”我又问。
“你别逗了,我又不是傻子。”他乐呵呵地说完,忽然笑就凝结在脸上,疑惑地问,“对了,我是谁?”
我几乎被吓傻了,难道真的出现了最差的情况,何连成被彻底治傻了?
几乎是一路翻滚着我推开了病房的门,然后才想起来在床头有紧急呼叫铃,又急急折回来按了紧急铃。
片刻以后护士走了进来,问出了什么事。
我站在门口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护士听完以后很淡定地说:“没事,这是正常情况。这段时间是最混乱的时期,大概有十天。”
我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的话,但看着她一脸肯定的样子,我慢慢把心放下,同时给赵叔叔打电话问了一下情况,他在电话那头说没有听说过这种情况,因为根本没接触过这样的病历。
这几天由于仪器治疗,我们住在了医疗楼,主治大夫说大概需要七天,然后就可以搬回去住了。
不管是多高级的病房,难免都有消毒水味儿,闻起来有点让人觉得心情不爽。
接下来的三天,他的精神状态都不太理想,时不时犯迷糊。有时甚至感觉就像是真人扮演秀,他一会儿转换成何连成,一会儿切换成程新。这种情况把我吓得不轻,主治大夫却很轻松,甚至带着一点兴奋地说:“这是他在恢复以前的自主意识,因为清洗的比较彻底,所以会以片断的方式出现在他的大脑里。”
既然选择了这种治疗,不管现在发生什么妖蛾子,我都只能无限度的相信医生说的话,这种煎熬在第十一天的时候,突然好转。
医生松了一口气,看着进行治疗以后进行深度睡眠的程新对我说:“他能睡着说明是好事。这个阶段结束以后,休息一周左右,然后根据他恢复后的情况再决定第三阶段治疗。”
我听了医生的话也松了一口气,把他弄回家以后,几乎是带着期待的等着他醒过来。
我希望他一清醒过来,就能让我看到奇迹。
一整晚,我又是几乎没睡。就在早上准备跑去看看他醒没有,却突然接到了何则林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很焦急地说:“乐怡,你去办一件事。”
“何叔叔,怎么了?”我问。
“基金那边出了点小问题,我给你发了扫描件,你打印出去签字盖上连成的私印,然后亲自去跑一趟,拿个授权书回来。”何则林在电话里说,“要快,我几个小时以后就要用。”
我看看时间已经是这边的早上八点,我们住院的地方和基金所在地不是一个城市,飞机大概需要四十分钟。
“叔叔,连成的治疗已经告一阶段了。我去看他一眼,马上出发!”我说。
“行,你快点,机票给你订好了,拿着护照直接去机场,别耽误时间太久,别误了机。”他在那边说。
“嗯,好的。”我一边打开邮箱一边说。
把需要的东西打印出来准备齐,然后去看了一眼程新。我推开门的时候,他正靠在床头坐着,看到我进去几乎是被吓了一跳的神情。
“醒了?睡得怎么样?”我看他醒过来问。
“挺好的。”他说完,又说,“我想起你了,好像。”
“为什么是好像?”我问。
“你不太真实吧。”他说着用手来捏我的脸,捏以了实实在在的肉才松了一口气说,“好像刚才进来一个你,我一碰就碎了。”
“那你是在做梦。”我说完,满怀期待地问,“你都想起我什么了?”
“你和我,还有一场婚礼……”他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蹦。
“还有呢……”我像哄孩子一样,耐心地引导着,谁知抬头一看他已经满脸幸福的笑,睡着了。
我见他情况还算稳定,完全符合医生所说的那些征兆,有点放下心来。
给赵叔叔交待了几句,说明自己要出去办一点事儿,和国内何氏的公司有关,大概一天左右就能回来。
赵叔叔根据经验也说,程新的情况还算稳定,我短时间不在应该不会有问题,就说让我快去快回。
我抱着那堆临时准备的材料直奔机场。
到那边有以后,果然有人在机场接着,马上去了那一家托管的基金公司总部,办完应办手续以后,我就又以陀螺的速度赶回到机场。
谁知登机牌都换好了,却突然接到了天降大雾,误点的消息。
在这个城市,大雾天气一年遇不到几天,竟然鬼使神差给我遇到了。
我着急回去,问了工作人员,说最多延误两个小时,让我稍稍等一会儿。
侯机室的服务确实比国内要好很多,但是我没心思体会这些,一门心思想着早点回去,和已经开始恢复了何连成沟通。
医生特意嘱咐,一定要在这个阶段和他多聊天,让他对生活的感觉有连续感。
谁料这一场大雾就像上帝突然送来的礼物一样,一下子延误了五个小时,等我赶回去的时候,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下了飞机打了车,一路直奔医院。
进门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赵叔叔也没起床,程新也没动静。我来不及多想,先给何则林打了个电话,确认传给他的东西已经收到了。然后放下行李,走奔二楼。
来到程新的房门,我深吸了一口气敲门。 '妙''笔i''…阁'
敲了有十几下,屋子里没传来一点动静,我有点急了,也顾不上其它直接破门而入。
床上没人,卫生间里没人……
整个房间找了一遍,连个鬼影子也没找到;跑到楼下继续找,整个房子翻遍了,没找到何连成,倒是惊醒了赵叔叔。
他睡眼惺忪的看着我问:“回来了?找什么呢?”
“何连成不见了。”我最近已经慢慢在改口,人前人后必称呼他为何连成。
赵叔叔也吓了一跳,问:“是不是上卫生间了?”
“没有,都找遍了。”我摇头。
063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听了我的话,赵叔叔也开始着急,他迅速通知了医院,我们全体出动,两个小时以后在医院的一个小铁门找到了他。
当时找到他的时候,他如同一个迷路的孩子,满眼都是无助。身上还穿着睡着,不知都从什么地方经过,弄得上面脏兮兮的,都是泥污。
看到我的时候,他眼睛一亮,快步跑过来牵着我手,用特别依赖的表情看着我说:“乐怡,我找不到家了。”
“没事没事,我带你回去。”我拍着他的后背安慰。
“我醒过来以后,发现不是住在家里,想出来找找,却迷路了。”他条理还算清晰地说着。
“这是医院,你忘记了?”我试探着问他。
他想了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哦。
找到了何连成,我们都松了一口气,主治医生把他重新安置好以后,推了推眼镜对我说:“现在是康复过程当中的正常反应,病人会突然失去以前的和现在的记忆,甚至只会记得某个片断。”
“会彻底想起来吗?”我问。
他想了想:“最坏的结局在方案上已经假设过,那就是彻底想不起来,甚至连现在也忘记,但是精神分裂这样应该不会,我们有把握重新把他的大脑洗白。”
又是这句话,每当出问题他们就会拿出当初的治疗方案来说事,我几乎想给那方案一个耳刮子。方案里也从来没说过会发生这么多未知的,混乱的情况。
赵叔叔在一旁看出我的不悦,拍拍我的肩膀说:“连成现在神智还算比较清楚,所以一切都是往好的方面发展的,你不要多想了。这中间的过程会长一点,曲折一点,但最后我也最差的结局也是再重新教出一个程新来。”
我无奈只好压了下去,随着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我在他身上也慢慢发现了一些熟悉的东西,比如说做饭,比如说切水果,比如说插花……
这些小细节和以前的何连成一般无二,我几乎把他当成了何连成来看,心态也有了变化,可能就是大家所说的那种“关心则乱”吧,我再也没有当初爽快地在方案上签字时的豁达了。
何连成在病床上躺着,看到我们进去,指着床头一排嘀嘀做响的仪器问:“这是干什么的?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赵叔叔笑着走上前说:“连成,没事就是常规身体检查,你正在康复了,没有什么大问题。”
谁知他并不卖赵叔叔面子,转头望向我说:“我要听乐怡的解释,我们还有孩子呢,我要是万一得了绝症,至少要把他们母子下半辈子的生活安排好,躺在这里算什么!”
赵叔叔又是惊讶又是高兴,对我说:“你和他慢慢解释,我出去弄吃点的,折腾了这半天,估计都饿了,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
我走过去,有点欣喜的看着何连成:“你都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他反而满脸的不解,同时语气也警惕起来。
“没什么,你还记得自己是谁?”我问。
“笑话,我是何连成喽,宽宽的爸,你的男人。”他笑着说,同时伸后捏了捏我的鼻尖。
这本理情侣间最亲昵的动作,此时被他顶着一张我看得不十分顺眼的脸来做,我有点轻微的接受无能,轻微地偏了一下头,他的手停在半空中。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在玻璃窗上的倒影,表情变得瞬时可怕起来,几乎是抖着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又用车捏了一下,满眼都是惊恐地问:“我是谁?”
我一看他情绪失控,马上把他的手按了下来说:“你就是何连成,没错的。”
“不对,那里面的人不是我!”他像是把关于程新一切都给忘记了,猛地推开我,拨掉了身上所有的管子和线,匆忙穿上鞋子就要往外面走。
“是你,那里面的人是你。”我一边解释一边拦他。
他几乎在这一刻失去了理智,推开我,直奔一边的卫生间门而去,等我踉跄着追到门口,他已经从里面把门锁上了。
我听到从里面传来了哗啦的玻璃破碎声,还有他低低的压抑的吼声。我害怕他在里面做了什么傻事,医生刚说过他现在情绪不稳定,记忆也不稳定,绝对不能独处的。
我用力地拍着门说:“你出来,我和你解释清楚。”
里面传出了更大的声音,不知有什么东西砸到门,嘭的一声巨响。一切重归平静了,我叫了半天洗手间里的何连成一言不发。
我几乎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赵叔叔在此时跑了进来,他一进门就问:“出什么事儿了?”
“在卫生间,叫不出来了,可能是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我简短地说着。
赵叔叔不等我说完,马上按了急救铃,一分钟不到医生护士已经冲了进来。卫生间的门是被强行撞开的,何连成站在梳妆台前,双手按着水池子,满手满身都是血。
地上全是碎的玻璃碴子,抬头看向我们的时候,眼神就像野兽。
“连成,真的没事的。你是因为脸被撞毁了,所以才整成这个样子的……”我试着和他解释,希望他能够冷静下来。
如果他想起过去了,剩下的疗伤的事就需要我来做,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我是他的妻子。
医生却没我这样的耐心,早在我说话的时候冲了进去,在他没反应过来之前,直接找了一针镇静剂,而后才说:“这几天卧床静养,需要绑上治疗带了。”
我知道治疗带,那是对狂躁性精神病人才用了,整个人在床上绑得就像一个**的木乃伊。
何连成望着我,眼神逐渐迷离走来,然后身子往后倒。
站在他身后的护工接住了他的身体,然后他被迅速抬了出来,直接放到床上,一通检查以后,他的伤品被包扎完毕。
我看着整个伤口处理的过程,只觉得眼睛疼。
整个手背都被玻璃扎烂,根据看不出来有多少层伤口,每一个都在流血。他虽然已经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