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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小姐林梦颜是三老爷的嫡女,三太太吕氏所出,今年十岁,还是一团孩气。又有些怯懦,并不多言,只坐着吃菜,看着姐姐们说笑。
二小姐林梦凡是大房庶女,又得宠,自然不必去刻意逢迎二房。二房更得老太太偏爱,父亲对此也颇有微词,几次跟自己提起时,摇头叹息。
林梦凡拉着黄雪柔的手说道“你别信他的,谁不知道三弟的诗才,四弟可怎么能比的了。”
黄雪柔故做吃惊状,“三表哥不是一直在书院读书准备科举,竟还于诗词有所长,真是令人意外,妹妹倒是要洗耳恭听。三表哥,可别藏拙才是。”,说话间,眼神已向屏风后飘去,笑呵呵的打趣。
“当不得二姐,黄姑娘盛赞,我这段时间精力都用在大比上,哪里有精力注重诗赋。已然名不符实,大家自先做来。”林羽之推脱道。
“三哥真是的,也太不给我们大家面子了,何必谦虚呢,莫非担心做不好?这却是不怕的,都是自家的兄弟姐妹,谁还能取笑你不成。”
三姑娘林梦茹这一通抢白说下来,场上静了静,才又有人笑起来。
林玉之听了林梦茹的话,拍手叫绝,笑着说道“我是不怕的,定要多做几篇的。”
“三表妹何必说的这样厉害,不过是图个增彩助兴,不拘怎样,便宜自在便好,做的诗如何,都在其次,怎可舍本求末?”黄雪柔出言劝道,今天是自己的东道,自然希望宴会圆满,而无瑕疵。
“黄表妹这话说的很是,大家随意,不必拘谨。三弟尽管吃酒,不必理会这个贫嘴呱舌的破落户!”
林梦凡也出言喝止。又忙命小丫头道:“去,把酒烫的滚热的拿来。给少爷、小姐们换上。”,又命小丫头们去取菊花叶儿桂花蕊熏的绿豆面子来,预备洗手。
黄雪柔忙着让小丫鬟把蟹子腿清了,把微凉的螃蟹撤下,又重新换了新蒸的热蟹。才请大家一边再吃一边作诗。
林梦凡已命人将书桌条几搬来两个,并笔墨纸砚等物,给男女双方各放置一套,笑着说道“大家谁得了,谁就录下来,我们大家再传看品评。”
林玉之待林梦凡话音刚落,已嚷嚷开了,“我已得了一首,马上写来,抛砖引玉,姐妹们也抓紧作来。”,说话间就要去拿毛笔。
“乖乖,表弟先净了手再去拿那笔!”黄雪柔看着他直接就要去取笔,皱着眉头忙拦他。
林玉之又忙着去净手,才去写了。
众人见他这样忙乱,俱是哈哈大笑。
小丫鬟们听到这边的热闹,也有的凑上来瞧。有的洗了手,四散了在院子里玩耍的。有赏花的,有在游廊上坐着闲说话的,有在廊下逗雀儿的,各有千秋,具是娇态可掬,争奇斗艳。
林玉之净了手,在纸上挥毫泼墨,颇有气势。收笔停下后对众人说道“我这一首可是做得了,大家快来品评,诸君不吝赐教。”
林梦茹已抢先接过来道“快给我看看,四哥的诗作自然是极好的,我要第一个品评。”
“闲趁霜晴试一游,酒杯药盏莫淹留。
霜前月下谁家种,槛外篱边何处愁。
蜡屐远来情得得,冷吟不尽兴悠悠。
黄花若解怜诗客,休负今朝挂杖头。
四哥好诗才,果然极好,此乃访菊诗,此诗词好,意境更妙。四哥才华奇佳,果然不是做假,我这里也成了一首,我这就写出来。”
只见林梦茹写道:
瓶供篱栽日日忙,折来休认镜中妆。
长安公子因花癖,彭泽先生是酒狂。
短鬓冷沾三径露,葛巾香染九秋霜。
高情不入时人眼,拍手凭他笑路旁。
众人自又是一番夸赞,林玉之更是拍手叫道“你这一篇比我那首更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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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佳宴收()
接着,又是黄雪柔的一首也写好了。娟秀的蝇头小楷,整齐规整,纸上书:
别圃移来贵比金,一丛浅淡一丛深。
萧疏篱畔科头坐,清冷香中抱膝吟。
数去更无君傲世,看来惟有我知音。
秋光荏苒休辜负,相对原宜惜寸阴。
林玉之又是忙着拍手称赞“到底是表姐,把菊的意境都写活了。我的再是不及的,表姐当为魁首。”
黄雪柔盈盈一笑,抿嘴说道“那里就能成魁首了,姐妹们还没有作呢。”
又拿了小丫鬟递上来的帕子擦拭手上的墨渍,才又催着二姐、四妹快作。
其后林梦凡和林梦颜也各作了一首,到都平平,但众人也多称好。就是林奉之也被逼着作了一首,大家品评只道“长进了,比以前的好。”
大家看林羽之一直没有动静,又都起哄,让他抓紧作来。
林羽之见今日如不作上一首,也实在是躲不过去,也只好仔细思索一番,笑着说道“我现在精力不济,才只作了一首,现在写来,大家便饶过我这一次,如何?”
林梦凡已急道“快快写出来,不然晚了更是要罚你的。写的好诗来,我们还有管你的工夫?且快些吧!”
黄雪柔、林梦菇连声附和,林玉之也跟着催促。
林羽之走到桌案前站定,又是一番沉静,尔后才提笔落笔,隽秀又带着些飘逸的字体跃然纸上,只见纸上写到: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
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一首诗毕,林羽之放下手中的毛笔。
柳绿在众人嚷着作诗的时候,已经凑到周围来准备伺候的,现在见少爷果然作了一首好诗,自己虽然不懂,但听着周围的赞叹声、唏嘘声,知道定然是极好的,只觉自己的脸上也十分的有光彩,心里默默地想到,少爷的才华哪是他们能及的上的。又忙着上前给少爷递毛巾擦拭手上的墨渍,然后又递上热茶给林羽之润喉。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三弟的才华果然极佳,不负京中的盛名,我们众人自然是不及的,只看了这一首也够我们今日品的了。便总是再写了,也断乎越不过这一篇去。”林梦凡诗才一般,但于品评上却是极佳的,评定又极为公正,令众人信服。
“田园风情又兼诗情画意,仿若一副优美的画卷,悠然自得之情,溢于诗外。三表哥的这首诗的确是我们中的魁首,别的再是不及的,小妹拜服!”黄雪柔细品这一首诗,所透露出来的意境之悠然自得之情,令人神往!
没想到这林府三少爷竟有如此才华,自己原来只以为他在志怪小说上有偏才,没想到竟然于诗词一道也如此深厚,倒是令人意外。那他于制艺文章上又究竟如何呢?若是今科秋闱能一举高中就好了。
黄雪柔也没了再吃酒作诗,争强好胜的心思,躲到一边想事情去了。直到宴席结束时才被林梦凡等人找回来。
“三哥以前就有诗才在京中流传,我们都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三哥早有的诗作‘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与此一首具都是令人叹服之佳作。”林奉之连连称赞,十分喜爱。
林梦茹、林玉之再是不以为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去做别的事情了。
林梦凡因找不到黄雪柔,一应的事务都只能由她自己做主安排,一时之间忙得团团转。有大少奶奶房里丫头来问还有没有螃蟹的,有二少爷房里姨娘问能不能赏几个螃蟹吃的,又有不要脸面的管事婆子,仗着经年老人的面子也来问的。
林梦凡事事妥帖的安排,又将剩下的螃蟹给各房分送一部分,让他们打赏下面的管事婆子们。
又忙着嘱咐林玉之、林奉之、林梦颜儿个小的,不许他们多吃,螃蟹寒凉之物,吃多了于身体不宜。
林羽之并未久呆,不久便也起身告辞,盛赞道“今日二姐姐多费心了,二姐姐俨然已经有了大少奶奶的风格,这样的一场宴请,诸事布置十分妥当,且不见忙乱,我如设宴也必请二姐姐主持的。”
“哎呀,哪就有不忙乱的,这一天的事,真真是忙碌的心焦,只黄丫头托了我,我自当尽心尽力,这也是我们尽地主之宜应当做的。三弟有空了来这边喝茶坐坐,我也就不虚留你了。”
林梦凡亲自送了林羽之出了自己的院门,才止住脚步,目送林羽之主仆往外院去了。
林梦凡回了院里,指挥众婆子丫头打扫桌子,收拾杯盘,清洗院内的石砖。待一应事情具已安排下,才见黄雪柔回来。
黄雪柔又再次郑重道谢,今日自己办的这个蟹宴全赖林二姐姐帮着操办,也告辞回老太太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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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姐那边可给你送蟹了?”林羽之回到惊羽院时,见桃红在屋里缝衣裳,忙问道。
“送了的,足足有五个大螃蟹。这蟹不宜多吃,我给了胖丫、美丽两个丫头一人分了一个,到底是我们院里的人了。”桃红笑着回道。
“那就好,味道很鲜美,但确实不好多吃,我也只吃了两个。可用过午饭了?”林羽之接过她递来的茶慢饮。
“用了的,那里还能饿着我了。”桃红娇嗔道。
林羽之又将自己以前用的四书五经详解的找出来,安排她们一会给五少爷送去,席上说过此事的。
又令桃红给黄雪柔、林梦凡二人备下礼物,以作还礼之用,自己也没的功夫宴请她们,还礼上略厚重一些罢了,并有一些金银锞子,她们打赏人用或自用皆可。
桃红又拉着柳绿详问了今日的热闹场面,待柳绿说到少爷作的诗艳惊四座,又是扼腕叹息,只恨自己没有亲见,惋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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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八珍楼小聚()
九月初二这日,已是士子们乡试后的第四天了,乡试成绩最快也要初十左右才能出来,尚有些时日。
等待成绩的这些天里,京城中的青楼、茶铺、酒楼生意极好,到处都是成群结队的士子,各种文会、宴饮。京中乃权贵、高官、富商巨贾云集之地,天子脚下,繁荣昌盛,有钱的学子们多啊,都有消费能力。
西城兵马司胡同“八珍食府”酒楼更是每日客人爆满,如不是拿了贴子提前交了银子预定,别说是雅间,大堂都没有座位。
林羽之让十三提前预定房间,宴请蔡冒、谭宗、何琪等同窗好友,大家都在等待乡试的考试结果,每个人心里面都绷着一根弦,林羽之将众人一并叫出来热闹热闹,松散一天。
林羽之上次带着桃红柳绿来,只在雅座简单吃了一顿,今日进到雅间,更觉得着酒楼不凡。
还不到午时的饭点儿,酒楼大堂已经坐满了穿着不一的士子们,已然十分的热闹。林羽之是提前到了的,之后径直去了三楼雅间“雨润幽居”,让十三在外面侯着等人。
雅室布置的文雅精巧又不乏舒适,清新不落俗套,内摆放着名贵的花株,盆栽,墙上挂着各种名人字画。窗边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条案,案上磊着数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着各大小样式不一的毛笔。东墙边设着一处休憩用的卧榻。
林羽之满意点头,这处实在是应和了当下的潮流,士子们高谈阔论,引经据典,更是兴致所致,挥毫泼墨。谈笑宴饮,累了更是可以卧榻休息。考虑的很周到细致。细节处又十分精致考究,是个好店,无怪乎客流不断。每个行业都有将生意做到极致的人物,什么时候都不缺乏奇才。
小二已经到了雅室招呼,上茶倒水,上简单的茶果点心,林羽之安排他按照店里的特色菜品提前准备,先准备八大碗,待大家边吃边再上。
“好嘞,少爷,小的这就下去安排,保准让您满意!”小二又边唱和边下楼去安排了。
林羽之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听到外面有人朗声说话,谈笑着推门进来。却是谭宗和吴太奇已经到了。
“羽之订的这处酒楼,雅致的很,韵味极佳,不错不错!真难为你寻到这样的好地界。”吴太奇哈哈笑着寻了位置坐下,也不用人招呼,径直取了茶杯倒茶喝。
“不错,好茶!谭师兄快快,也来痛饮一杯。”吴太奇又亲自倒了一杯递给谭宗。
“羽之也真是的,乡试一结束就找不到你的人影了,我们大家已经聚了两次了!”谭宗坐下饮茶,对林羽之抱怨道。
“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府里的,自来事情繁杂,我又是久不回府的,自然各种忙乱。今日必多敬师兄几杯,以做赔礼。”林羽之又亲自给谭宗添水。
再坐了一刻蔡冒等人也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