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主帐里,暖意融融。
泽亲王和一名须发皆白的长者相对坐着,正在下棋。七皇子宇文希端着热茶,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眼底偶尔闪过一丝精光。
一会儿后,泽亲王丢下了手里的棋子,身体往后一靠,沉声道:“我又输了。皇叔的棋艺高超,侄儿实在比不上。”
“你的棋艺不是不好,而是你太容易急躁。”须发皆白的长者抬眼,深深的看向泽亲王,缓声道:“心不静,自然会输。”
泽亲王顿了顿,知道长者话里有话。眼底厉光一闪而逝,沉声道:“皇叔你也知道现在的形势,若是这次我不能一举挽回危局,稳定住民心,我锦国危矣,我皇族危矣。”
“越是危急关头,越需要冷静。皇帝需要坐镇京城,子彦福亲王)去了北镜,整个南边就看你的。别敌人还没动,你就自乱了阵脚。”长者摇摇头,眼底深处滑过一些失望,一边收拾棋盘,一边缓声提醒。
泽亲王是有才能的,但急躁、唯我独尊的霸道性格是一个致命缺陷。若不是皇帝自己脱不开身,朝中除了福亲王以外,又再没有能与之相比肩的将才,皇帝绝不会任命他为平南大将军。
泽亲王并没察觉到长者眼中一闪而逝的失望,有些不耐的站起身,道了句,“我出去走走。”便掀开门帘出了营帐。
宇文希旁观者清,倒是将长者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他提起温在火炉边的茶壶,给长者续了一杯茶水,这才开口,“皇叔父见谅,三皇叔的性子一向如此,并不是故意要冒犯您的。敌人如今按兵不动,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三皇叔也是着急。”
“敌不动,我不动。多派岗哨警戒,做好迎敌的准备即可。这段空隙,正好养精蓄锐。”长者端起茶杯,用杯盖刮了刮茶末,低头喝了一口,半晌后,才轻轻叹了一口气,“侯镇海阵亡,几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局势对我们很不利。为今之计,只能以不变应万变,见招拆招了。冒然行动,却是万万不可。”
“皇叔父说得是。出发之前,父皇也特意叮嘱过我和三皇叔,让我们多听听您的意见。您老放心,在没有摸清敌人的底细之前,我和三皇叔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宇文希闻言,眼神动了动,郑重的对长者保证道。
长者看他一眼,微微颔首。放下茶盏,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将手背在身后,这才淡淡道:“你三皇叔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我们也走吧。”
“是。”宇文希点头,跟着站起身。泽亲王虽然是他皇叔,但他是以随军灵师的身份跟来的。按规矩归长者管束。而且,如今主帅不在,他们单独在主帐里待着也不好。
宇文希三两步走到前面,打起门帘,邀请长者先行,就听外边传来一声低喝,“站住!你是前锋营的?怎么到这里来了?不知道没有诏令,不能在营地里乱走吗?”
宇文希挑了挑眉,跟着长者从主帐里出来,就见前面不远处,一名略带书生气的青年被负责守卫的士兵拦了下来。怎么看,那青年都该在书院里读书,而不是出现在前线的军营里。
长者自然也察觉到了青年给人的这种违和感。他微皱眉头,轻轻看了宇文希一眼,这才转身缓步离开。宇文希了然的点头,微微对他躬了躬身,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这才走过去,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见过殿下。”几名守卫恭敬的朝宇文希行了一礼,这才粗声粗气的解释道:“这人没有令牌,却往主帐这边乱闯,被我等拦下了。”
“学生见过殿下。学生是新来的,并不知道军营里有这个规矩。”青年斯斯文文的对宇文希见了礼,这沉声才辩解道:“而且,学生是过来找人的,并不是乱闯。”
宇文希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不置可否道:“哦,你想要找谁?住在主帐周围的,可都是尊贵的灵尊大人们,你一个小小学子能认识谁?”
“学生在投军的路上,险些丧命于刀口,幸得白灵尊大人相救,这才一路安稳的到了前线,投身军营。学生心里感激,却无以为报。今日恰巧得了一些新鲜的鹿肉,天又这么冷,想着送来给白灵尊大人添个菜。”青年似乎并未听出宇文希话里的贬低,从角落里拎出来一块用树叶包好的鹿肉,镇定自若的微微一笑,从头到尾都表现的不卑不亢。
“你读过书?可有功名在身?好好的书不读,怎么想到来投军?”宇文希眼神动了动,微微点头,却并未轻易放他走。
青年微微躬身,心平气和的回答道:“学生是丙午年秀才,雍南本地人。今年参加了秋闱,却是落榜了。本想继续读书,但敌人都打到了家门口,学生却是静不下心来继续了。索性和几个志同道合的同窗商量,一起到前线来投军。”
“只是,学生一行在路上遭遇了山匪,纠缠打斗之间,都失散了。学生通晓一些武艺,但对方人手太多。学生力有未逮,受伤垂死。最后被白灵尊大人所救,才幸免于难。治好了伤,学生跟着白灵尊大人一起到了前线,进了前锋营。因为识文断字,又被魏统领看重,暂时添做帐下文书。”
宇文希一直留意着青年的眼睛,发现他神色清明坦荡,丝毫不见慌乱心虚。对他的说辞倒是信了几分。挥了挥手,示意守卫放行,并告诫道:“行了,你去吧。这次破例。下次再没有诏令私自乱闯,小心本殿按细作论处。”
“谢殿下,学生谨记。”青年深深朝宇文希鞠了一躬,直起身又朝几名守卫点了点头,这才拎着东西一路往主帐左侧的一座营帐走去。
宇文希站在原地,亲眼瞧着他进了那营帐,这才收回视线,招过一名守卫沉声吩咐道:“派个人留意一下他,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白灵尊那边也多放个心眼儿,若有异常,立刻通知我。”
“殿下放心。”守卫点头,郑重的应下。见宇文希没别吩咐了,这才退回原来的位置,暗自警戒。
青年伸着一根手指,轻轻顶着门帘,从微小的缝隙里,将外面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轻笑道:“宇文希倒是谨慎得很。”
“当兵的都知道没有诏令,不能在军营里乱走。你还故意往主帐这边闯,他不怀疑你才怪。”赵芸坐在火盆旁边,一边用木棍翻烤里面的红薯,一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儿。
申屠白半阖着双眼,斜斜的坐在她旁边,目光略微不善的从青年身上掠过,淡淡道:“现在已经进了军营,没事就安分的在前锋营待着,不要往这边跑。皇族之人没一个简单的,别被他们识破了身份,连累你家主子。”
“师傅,凌庭万一是真有事情呢。”赵芸皱了皱眉,打断申屠白。她隐隐感觉这一路来,自家妖孽师傅有些针对凌庭。但又实在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凌庭的为人她很清楚,表面有些油腔滑调,但绝对识时务,心思也正。按说不会招惹到他才对。
听到赵芸为凌庭说话,申屠白看了眼腆着脸坐到火盆边的青年,在心里冷哼了一声,沉默下来。
凌庭心情舒畅,笑呵呵的将那块新鲜鹿肉拿出来。将外边包裹的厚厚的树叶拆开,献宝似的递到赵芸面前,“这是我今早上打的。一直放在阵法空间里。姑娘切了涮锅子吧。天冷,吃着正好。”
“你留着自己吃就是了。这么点东西还巴巴的送过来?”赵芸愣了下,随即失笑,将鹿肉接过,放到一旁。作为随军灵师,每顿的饭食虽然都有专人准备,但到底不如自己做来得合心意。这大冷天的,若能围着热气腾腾的锅子吃一顿涮肉,倒也是美事一桩。
“我打了一整头鹿,一个人吃不完。分了一些给同营的士兵,这一块肉最好涮锅子,就给姑娘留下了。”凌庭笑了笑,不甚在意的解释了一句。鹿是他跟前锋营的士兵出去的时候,特意打的。就是想着能有个借口过赵芸这边来瞧一瞧。顺便熟悉一下营地的布防。
虽说现在他们不会对宇文家的人动手,但谁能保证宇文家的人不会为难他们呢?摸一摸营地的布防情况,也算是以防万一。就像申屠白说的,若是宇文希对他的身份起了怀疑,到时他也好想办法应对。再不济,清楚了营地的布置,逃跑的时候,也能顺利些不是?
赵芸耸了耸肩,从火盆里刨出两个大红薯,伸手摁了摁,都熟透了。递了一个给凌庭,剩下的一个自己拿了,分作两半。一半给申屠白,一半留给自己。
见赵芸想着他,凌庭本还觉得高兴。等看了申屠白手里的那半红薯,又有些吃味的撇了撇嘴。他也想和姑娘分吃一个红薯,才不要一整个……有些恹恹的戳了戳面前软绵绵的红薯,凌庭耷拉着眼,蹲在火盆旁边,略显可怜。
“怎么不吃?一早起来,我就埋火盆里慢慢煨着的。甜得很。”
赵芸剥开红薯皮,露出里面金黄色的囊,咬一口,滚烫,却掩盖不住满口的香甜软绵。满足的眯了眯眼,能成功说服申屠白跟她一起来前线,还顺利进入军营。在泽亲王、宇文希等人的眼皮子底下潜伏起来。赵芸心情颇好,这些日子,似乎吃什么都觉得很香。
而投身军营,既能满足玄堂众人杀敌的愿望,又能近距离的亲眼看一看泽亲王等一众皇族之人的能耐。也算一举两得了。思绪在脑海里一闪而逝,赵芸目光一转,却见凌庭一下一下的拿手指戳着红薯,没动,这才疑惑的开口。
凌庭抬眼看她,咧了咧嘴道:“没饿呢。我一会儿揣回去吃。”
“随便你了。”赵芸耸了耸肩,看着他道:“今早都去哪儿了?鹿可是阳山上才有。”
雍前城小,城墙也矮,就算死守也守不住。前任大将,直接将大军布置在了雍前城外十来里的阳山脚下。这里是敌人进军雍前的必经之路,且易守难攻。凭借地势,在泽亲王到来之前,大军已经打退了敌人数次小规模进攻。
如今敌人虽然偃旗息鼓,但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卷土重来。泽亲王接任后,专门派前锋营里的将士盯着他们呢。所以,有凌庭在前锋营,赵芸也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敌人的情报。
“老魏,哦,也就是前锋营的统领,想要在路上弄些陷阱。我跟着大部队上山砍些竹子,找些刺藤什么的。”凌庭摊了摊手,略带笑意的开口道,“这老魏也是个妙人。知道我是个读书人,还让营里的士兵闲了跟着我学认字呢。说等仗打完了,正好可以派上用场。不过,他自己也大字不识几个,也没想着跟我学。还总骂士兵们将他的好心当做驴肝肺。”
“看来你在前锋营适应良好。”赵芸也笑了,看他一眼,挑了挑眉道,“我以为你还得费几日功夫才能融入进去呢。倒是小看你了。师傅,我们也得加把劲啦。”
申屠白慢条斯理的吃着红薯,姿态优雅得好像在用宫廷御宴。闻言,睨她一眼,淡淡道:“现在这样很好。灵师和灵师之间若不是相互信任,本就会下意识的保持距离。除了紫阳山来的那些,你看那些个散修谁会热络的往别人面前凑?到了该出手的时候,出手帮忙就行。别的事,不需要多理会。”
“可是这样不会不合群?”赵芸皱了皱眉,有些不解。紫阳山下来那些灵师不算,这军营里的散修,也都分了好几路。同一路的都是自己人,经常打做堆。她和申屠白来了几日了,那些散修见到他们,除了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外,再没多余的言语。
这样下去,真的没问题?
申屠白狭长的眼睛微眯,淡淡的扫她一眼,“只有弱者,才会担心自己不合群。”
赵芸:“……”
一头黑线,他话都撂出来了,她还能说什么?除非承认自己是弱者。好吧,其实她现在真的还不是强者,但谁让她抱着妖孽师傅的粗腿捏?再认怂,就真怂了。
“嘿嘿,我听师傅的。”赵芸双眼放光的看着申屠白,傻笑两声。她在这异世重生,虽然没有许多里描绘的粗壮的金手指,但有申屠白,她觉得也很满足了。
申屠白看着她,勾了勾唇角。见她手里的红薯已经没有了,将自己的递过去,“吃。”
赵芸也没多想,就着他的手,张嘴就咬了一口,然后,“嗷唔,还是好烫。”
“你不知道一次少咬一些,吃外边这些凉了的吗?”申屠白嘴角抽了抽,无语的看着她夸张的张着嘴哈气。赵芸吧唧吧唧的动着嘴巴,闻言还不忘朝他露个笑脸。申屠白皱眉,一脸‘被你打败了’的嫌弃表情,直接将脸撇开,来个眼不见为净。但他眼底一闪而逝的愉悦和柔和,凌庭并没有忽略。
又转眸打量了一眼眉开眼笑的赵芸,凌庭觉得有些心塞,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