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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要不然我能进门么?”祝冥站起来,“我不便留在这里,我就有话直说了,我准备去西域混,囊中羞涩,你能不能借我一点钱?”
族中长老都死得差不多了,现在想见全族人的这个老长老对族人普遍不错,他收到消息后也想跟这个老长老借点钱,便也悄悄的回来,暗中见了老长老一遍。
老长老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他了,看到他很是高兴,也愿意帮他一把,但老长老真没什么钱,只说可以帮他回归族谱和搬进大宅,他一听就没了兴致,陪老长老说了几句后就离开。
他离开的时候也是尽量避着所有人,然后他就看到了祝慈,当下心里一动:祝慈现在是祝家混得最好的人物了,而且前途无限,他为何不找祝慈帮忙?
他跟祝慈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但他还在祝家的时候从未嘲笑和为难过祝慈,祝慈性情温和敦厚,与世无争,他觉得祝慈对他这个落魄的长辈应该不会见死不救。
祝慈仔细打量他,虽然她对祝冥没什么印象,但祝冥明显就是祝家人,而且明显过得很不好,心里当下多多少少生起一点恻隐之心,也不多问,直接道:“你想要多少钱?”
她没什么钱,但确实不缺钱,而且她隐隐记得这个不受祝家待见的叔叔对小时候的她还挺和颜悦色的,也许祝家就真的只能她愿意帮他了,那就帮吧。
祝冥道:“一万两银子。”
对于普通人来说,一万两绝对是天大的数目,足够一家四五口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了,但对大家大户来说不算多,对现在的祝慈来说也不是什么惊人的数目。
祝慈想了想,道:“我手里没有现银或足够的银票,皇后送我的礼物倒是值些钱,要不然你随便挑几样拿去变卖如何?”
祝冥眼睛一亮:“这样好,快拿出来我看看。”
宫里的东西当然值钱,若是拿到西域去卖更加值钱,尚国的银票在西域也不知好不好兑换现银,但这些东西是很好换钱的。
祝慈立刻打开包裹,拿出里面的东西,一一摆开,几乎全是首饰。
金步摇,翡翠手镯,青玉玉佩,宝石耳环……祝冥的眼里露出贪婪之色,伸手就把这些首饰捞在手臂里,急声道:“就这些吧!就把这些送我吧!我日后一定会还你!”
当然不会再还回去的,他甚至不会再回江南了。
祝慈跟凤惊华呆得久了,见多了各种宝物,真没觉得这些首饰是什么稀罕之物,当下道:“叔叔尽管拿去吧,什么时候还都成。”
祝冥大喜:“慈儿,你真是个好孩子,你这次真是救了叔叔了,叔叔一定不会忘了你的大恩大德!”
说罢他也不多留,将那些首饰全部揣进怀里,匆匆离开。
祝慈就看着他席卷首饰离开,暗暗叹息,祝家人普遍都沦落到需要别人救济的程度了,此次聚会结束后,祝家人还有团聚的一天吗?
大概没有了吧?
她坐下来,发了一会儿呆后拿起水壶,想给自己倒杯水,但水壶里已经空了,便拎着水壶出去打水。
另外一边,祝幽终于回到房间,一推开门就看到一个人坐在那里,吓了一跳,刚想喊人就觉得对方有些熟悉,便上下打量对方:“你、你是何人?”
祝巫大怒:“又是一个不孝之女,竟然连父亲都不认得了吗?”
“父亲?”祝幽大惊,“您、您怎么变得这么多?”
一年不见,父亲看起来又老了十岁不止,而且气色极差,她不必做什么占卜,只是一眼看过去就觉得父亲阴气缠身,去日无多的样子。
当然,也有可能是父亲身体不好加天气冷暗造成的错觉。
“你们一个个都不孝顺我,我能过得好吗?”祝巫也知道自己的样子很落魄,心里很是恼怒,站起来拍着桌子道,“老子也不想跟你废话了,老子现在缺钱,你赶紧给老子一笔钱,就当还了老子生你养你提点你的恩情。”
祝幽对这个父亲也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但两人既是同行,又是同伙,还是同个等级的巫师,她看到父亲沦落到这般凄惨的光景,也难免生起同病相怜之感,当下道:“父亲需要多少钱?”
祝冥道:“十万两。”
祝幽倒抽一口冷气:“我、我没那么多……”
“你堂堂一个贵妃,竟然连十万都没有么?”祝巫怒,“你到底还是不是人,竟然敢如此不孝?”
祝幽低声道:“父亲,我的家财当然不止十万,但那些都是房产和物件,现银和银票什么的是没有的。”
祝巫恼了:“那你现在能拿出多少?”
祝幽想了想道:“四五万吧,但我的钱财都放在府里,要明日才能拿给你。”
“五万,最少五万!”祝巫冷冷道,“你明天就给我准备,不够的话就变卖首饰古玩,凑不够的话我要你好看。”
祝幽苦笑:“是,女儿一定帮你办好。”
祝巫这才甩了甩袖,生气的走了。
祝幽站了一会儿后,对侍女道:“巫月,你立刻回去,把所有的银票都准备妥当,能卖的首饰古玩字画也收拾好,明天拿去当铺卖了换银票。”
她既然也要离开京城了,自己当然也要准备盘缠,父亲开价的五万两就当偿还父亲的养育之恩吧,此后,大家各走各的,这一生就不会再见了。
另一名侍女巫明问:“主子,您真的要看着青荷杀掉小少爷吗?”
再怎么说她们也照顾了庆少爷一段时间,感情总是有的。
祝幽沉默了一下:“不,明天我会给她施咒,让她忘了诅咒和解咒的事情。”
这样,一切就能了结了。
确实,一切就这样了结了。
次日上午,祝巫去祝幽的宅子里拿了银票后就出城,在路上因为误食的阿芙蓉毒性发作,陷入昏迷之中,无人施救,就这样死了,发现他的路人将他随便埋在以后,带着他的银票走了。
与此同时的京城某处僻静的宅子里,准备离开的祝冥也因为误服祝巫所下的毒药而毒性发作,在昏迷之中死去。
没有祝家人知道他们死了,只当他们都离开了江南,再也不会回来。
至于青荷,她从祝家宅子回来后就像失忆了一样,忘记了自己身染怪症,每日只是昏昏度日,如此半个月后的一天晚上,她再也没有醒来。
1133 皇后不见人()
青荷的死没有引发半点波澜,她也迅速被皇室遗忘,不留半点痕迹。
此时的京城都在忙着准备过年,朝野也忙得不亦乐乎。
皇上不在且嫔妃稀少的后宫却十分冷清,甚至连红色的宫灯都没挂上,想想也是,皇上正在北疆打仗,处境危急,如果皇宫张灯结彩,普天同庆,这像什么样?
也许是因为天气愈发寒冷和挂念皇上的缘故,皇后已经十多天没有踏出凤华宫一步,送给她加盖玉玺的奏折都是由专人、专箱送到凤华宫门口后再由燕吉抱进去交给皇后,皇后盖完玉玺后再交由燕吉抱出来交给专人转交给内阁,她自己是完全不接触外人的。
当年关一天天临近,后宫还是低调的进行新年准备,比如到处都打扫整理干净、给宫人发放礼物红包、准备过年物资什么的,这是一定要做的,但皇后还是没有出现,所有的一切都由胡儿指挥安排。
没什么的人的后宫的过年安排还是小事,比较麻烦的是皇室这边的人情往来,过年期间,自然有许多皇室女眷前来拜会皇后,皇后却是一概不见,不知惹来多少不满和怨怒。
皇室中人普遍对皇后不满意,但忌惮皇上的权威和皇后的势力,早就不敢再明里背里的非议皇后,但眼下皇上不在家,皇室就有点控制不住了,开始人前人后的抱怨起皇后的傲慢来。
当然,她们也只能是嘴巴上说说了,还真敢对皇后做什么不成?
只有一个人,完全不把凤华宫的规矩放在眼里,非要见皇后不可。
这个人就是夏梨梨。
虽然凤惊华是皇后,但她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差凤惊华多少,凤惊华是皇上的妻子又如何,她还是皇上的表妹和弟妹呢,论血缘,她和皇上也算是有那么一丁点儿血缘的,论亲疏,她还是皇上的青梅竹马,再说了,她的丈夫原本还更有资格当皇帝的,所以,她凭什么要觉得自己低凤惊华一等?
因此,她想见皇后就上门,才不管皇后乐不乐意。
当然,她绝对不会承认她久不久都要进宫见皇后一趟是因为她没有朋友的缘故,她只承认其他贵族女眷的综合条件差她太多,不配与她深交。
“你说皇后不见我?”此刻她吃了闭门羹后,斜睨燕吉,“本王妃只听到你说,没听到皇后说,我才不信你的话。”
燕吉头都要大了:“静王妃真是折杀奴才了,奴才就算有十条命也不敢骗王妃啊。”
“呵呵,你是不敢骗,但难保你耳朵不好听说错了。”夏梨梨哼了哼,“所以啊,要么让本王妃进去,要么让皇后娘娘亲自出来跟本王妃说,要不然本王妃就是不信,更不会离开。”
“皇后娘娘昨天晚上忙了一夜,眼下好不容易睡着了,”燕吉继续挡在她的面前,“王妃下次再来可好?”
“现在都是下午了,皇后还睡?”夏梨梨压根不信,“就算皇后因为自卑而不愿见本王妃,也该亲自跟本王妃说是不是?”
“皇后娘娘真的睡着了……”
“我家轻轻哭着喊着要见皇后,见不到他会哭的,你想让轻轻哭吗?”夏梨梨说着,双手竖着挟起三个月的娃娃,往燕吉的面前一摆,“你看着我家轻轻的眼神,你能忍心欺骗他吗?”
燕吉想说什么,眼睛却对上了秋轻轻那双又大又黑又清澈又纯洁的眼睛,一下子就被迷住了。
真是可爱乖巧的小娃娃啊,感觉连一粒尘埃都不好意思落在他的身上,生气把他给染污了。
更可怕的是,这小娃娃居然在对他笑,笑得无比的纯真和友好,他简直要柔化了。
“轻轻,你是不是很想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如果不肯见你,你是不是会受到伤害?”夏梨梨凑过头来,板着脸问秋轻轻。
秋轻轻当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他不喜欢别人板着脸对他,所以他收敛了笑容,嘴角微垮,一脸委屈又无辜的眨巴着眼睛。
燕吉捂着胸口,妈呀,他不行了,这种犯下滔天大罪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你再不让本王妃进去,轻轻就哭了。”夏梨梨威胁燕吉。
三个月大的秋轻轻,五官终于不再是皱巴巴的一团,已经变得分明起来,当然也加倍可爱,她迫不及待的要向凤惊华炫耀,不让她炫耀,她的母爱受不了。
当然,她也有向其他女眷炫耀过,但是,被那些不上档次或严重偏袒自个孩子的女人恭维、敷衍和妒忌有什么好骄傲的?一点成就感都没有,非得是打败凤惊华这样的女人才让她满足。
燕吉看着轻轻那张垮下来的小脸蛋,很想用尽一切办法哄这小婴儿开心,但是,皇后娘娘的命令不可以违背的啊,真的不可以啊。
所以,他只能选择对不起这小娃娃了。
“娘娘真的睡着了,奴才真不敢打扰娘娘……”
“哇——”秋轻轻猛然看到娘亲一个怒目圆睁的表情,有点被吓到了,小嘴一咧就哭起来。
他的哭声很轻,就像害怕会吵到别人或会哭伤嗓子一样,有种正在隐忍的可怜感,燕吉一听就慌了。
夏梨梨趁这个机会将儿子往他怀里一塞,唬着脸道:“你弄哭他的,你要负责哄他。”
然后她就趁机跑进大门里。
其他人没想到她会这么赖皮,没能及时拦住她,她已经冲过了前庭,然后冲向书房。
按她对凤惊华的了解,这女人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一般都会躲在书房里看书什么的。
书房前也有侍女和太监守着,但夏梨梨从斜刺里冲过来,他们事先并没有看到,在他们一愣的功夫里,夏梨梨已经推开门冲进去。
书房分内外间,有门相隔,此时门没有关上,只垂下了帘子。
透过帘子,隐隐可见一个女子的身影坐在案桌后。
“凤惊华——”夏梨梨才不管身后那些人怎么叫呢,又直接冲进内间,“你竟敢不见我……”
她愣住了。
坐在案桌后面的女子也愣住了。
四目相对,夏梨梨抬手一指:“胡儿,你竟然敢坐皇后的位置?反了不成?还有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该不会是玉玺吧?”
胡儿左手按着一份卷宗,右手握着玉玺,正准备盖章呢,却被突然冲进来的她给惊到了,玉玺停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