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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谁来接掌最好?”(请支持四月天)
飞照行当然不会说自己,选了最直接的一个办法:“临时选将,很难找到适合的人。云常境内,祁田将军的永泰军离甘凤军的营地最近。不如要两军人马合拢一处,暂时由祁田将军掌管?”
何侠缓缓摇头,拧起秀挺的眉:“楚北捷是有这样的身手,但未必是他。不熟悉云常军队内部的人,是不会选中崔临鉴做下手对象的。这事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飞照行何等聪明,立即听出何侠的意思。崔临鉴一不是云常人,二不是军中的老资格,云常各位大将对于他做甘凤军统帅都心有异议,祁田便是其中最有怨言的一个。
可难道有谁为了军中的权力争斗,胆敢下手暗杀一路大军的统帅?
他暗自埋怨自己说话太快,反而像在帮着祁田掌管多一支军队似的,后悔不已,连忙补救道:“楚北捷那边,是否还是派多点兵马过去?我这里正忙着办理小敬安王给的差事,恐怕一时脱不开身,不如派祁田将军的永泰军过去如何?”
何侠这才点头道:“就派他过去吧。”走到桌前,提笔写了一份军令,加盖了自己的帅印,交给一名侍卫,又问飞照行道:“王冠的事,办得怎样了?”
飞照行禀报道:“巧匠已经找到了,两个是归乐的,一个正派人从东林接过来,都是有名的大师,遇到战火躲藏起来了,找起来真不容易。各色宝石基本上已经齐全,但最中间的一颗,计划着用上好的大蓝宝石镶嵌,这个暂时只找到一颗可以用的。王冠的料是够了,后冠就……”
“给后冠先用。”
“小敬安王?”飞照行迟疑了一下。
“先把宝石都用在后冠上,王冠不用急,你慢慢地制。记住,手工一定要精美,用料一定要好,尤其是后冠。”
飞照行疑惑地看何侠脸色,那帅气的脸上淡淡的,始终浓雾不散的样子,明明站在眼前,却仿彿隔了很远,只好连声应是,退了出来。
回到下榻处,手下的安将军又兴冲冲来了,约他一道去喝酒。
安将军在云常军里是老资格,飞照行这方面比冬灼经验老道,贵常宁死后,他接管蔚北军,明里暗里加意笼络几名蔚北军中的大将,倒和他们处得很好。见了安将军,飞照行笑道:“又是喝酒?将军挣了不少功劳,小敬安王的赏赐也多,干嘛不在这里买块地起个宅院,再娶几名美人享福?这可比喝酒有趣多了。”
安将军摆手道:“我就好喝两口好酒,沙场上厮杀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完蛋,女人一个就够了,多娶几个,将来又多几个寡妇。”叹了一声道:“而且女色也不是什么好事。你看楚北捷吧,为了个女人闹失踪,听说最近又出现了,嘿,我看那也只是流言。咱们驸马爷呢……”忽然想起何侠已经严禁下面的人再唤他驸马爷,忽然停了下来。
飞照行心里无端一跳,笑着问:“小敬安王怎样?”
安将军挠头道:“小敬安王也够深情的,可惜了咱们公主,怎么这样命薄,竟难产死了。要是活到现在,那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飞照行越听越不对路,脸色微微变了,琢磨着又问:“我最近奉命制后冠,正有点担心尺寸大小。小敬安王日后登基,恐怕还是要寻一位新后吧?”
安将军直肠直肚,也没去注意飞照行的脸色,大掌连摆了几下:“哪来的新后?将军您看见小敬安王身边有什么女人了吗?就算日后要娶,我看最多也是个侧妃。所以我说小敬安王对咱们公主不错,听说云常那边,正大修公主的陵墓。啧啧,那些小人暗里中伤,说是驸马爷害死了公主,依我看他们夫妻俩的情份,那是万万不会的。”
飞照行听他说完,脑里本来一直疑疑惑惑的一团乱丝,仿彿被隔空而来一只手三两下扯白干净一样,霍然明白过来。
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请支持四月天)
安将军这才发现不妥:“将军,你怎么了?”
飞照行木然道:“我忽然想起一点急事,非要立即办了不可。改日再奉陪吧。”迳自走了回内房,将房门推上,满天绚烂阳光都被挡在外面。
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涌进来。
何侠动了杀机。
为着耀天,何侠想为耀天报仇。
怪不得呢,这么多人,偏挑他来制这后冠,又是找人大修耀天的陵墓,又有风声说有人正追查他的劣迹。转头一看,竟是一张已经铺到头顶的大纲,要罩他这条大鱼。
想到前几日还在憧憬富贵前程,现在都成了泡影,何侠已是天下最有权势的人,要取他飞照行的命,只如儿戏罢了。
当日虽然是他再三建议杀死耀天,但那是真心实意为了何侠手里的权力着想。何侠自己杀了耀天,现在懊悔不已,却要拿飞照行当替罪羊来泄愤。
飞照行冷汗涔涔而下,又颓丧又气愤,握紧了双拳,蓦地眼里凶光一闪,磨牙自语道:“老子就缚了手让你宰?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掌上一阵刺痛传来,低头一看,原来手握得太紧,指甲已刺进肉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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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药计划进行得非常成功。
番麓体质过人,醉菊用的份量又极少,不过两三天,番麓已经全好起来,醉菊就派他一个任务:“想办法把这个混到粮食里。”手里提出一大包袱的药。
“怎么混?军粮都是麻袋装起来的,难道要我一个个拆开下药?你当那些看粮官都是傻子吗?”
“你才是傻子呢,没人叫你开麻袋。”醉菊弄了一点药末演示起来:“一点药粉,放水里面融了,往麻袋上一倒,药不就渗进去了?”
这个主意倒不错。这么一小碗药水倒进去,神不知鬼不觉,虽然只有沾湿了的粮食才有药效,不过军中煮饭,向来是整袋米整袋米下的,煮成一锅,还不人人中招?(请支持四月天)
醉菊把包袱递过来,番麓没接,死皮赖脸地问:“我帮你做成这件大事,有什么奖赏?”
醉菊不层道:“没你别人就做不了吗?这么简单的事,王爷随便派谁冒充你的亲随巡视一下粮队就办成了。我是看你闲着也是闲着,帮你找点事做罢了。”
番麓不满地哼哼了几声,却把装药的包袱接过来走了。
随后几天,就有隐隐约约的消息传来。
先是怀疑军中出了瘟疫,军里大夫都不知道究竟,要从各处城中找几名有名气的大夫去看看。
后来恍惚又诊断了,说不是瘟疫,怕是水土不服。
“他们也不笨,首先就疑心军粮有问题,把粮食验了又验,就是查不出什么。本城守还很合作,立即将且柔的毒物志派人撰抄一份送了过去,特意指明有的植物的毒恐怕是银针验不出来的,要用熏干的松尾草加水来验,水变黑的就是有毒。看来又会让他们的大夫忙活一阵。”
番麓一番话,引得内室中的人都哈哈大笑。
只有醉菊瞪他道:“好端端的,为什么骗人?万一引起他们疑心,你可就惹下大祸了。”
娉婷坐在醉菊身边,闻言轻轻握了握醉菊的手,把头偏过来,低声笑着解释:“是有这种毒的,他倒没有骗人。”
楚北捷也道:“我们打算和这位将军碰个面,先让番麓讨好一下,有个交情也不错。”
醉菊这才知道错怪了番麓,本想向番麓认个错,抬头一看,番麓正得意洋洋地朝她挤眼,那句抱歉就咕噜一声,吞到肚子里面去了。
漠然问:“还有什么消息?”
“好消息很多,好像连老天都帮我们呢。”番麓现在是云常内部消息的主要来源,大家围绕他坐成一个圈。番麓一提起军事来,更是眉飞色舞,精神百倍,侃侃道:“首先要佩服的是镇北王,刺杀崔临鉴用的是刀,而不是神威宝剑。”
楚北捷淡淡道:“选中崔临鉴,完全是你的功劳。没有你,不可能有目前这样的局势。”
番麓听他这一句,知道他已把目前局势大概都猜出来了,只是让自己代表他把情况说个清楚,好让他这个“云常城守”更融入楚北捷的原班人马里,不禁感激地看了楚北捷一眼,继续说道:“崔临鉴的死,使何侠对祁田起了疑心。因为何侠正在积极筹备用新人取代云常军中的老将,这使云常老将们怨言四起,而崔临鉴,就是何侠目前提拔得最高的一名年轻将领。对了,他不是云常人。”
漠然听得很仔细,问番麓:“你还有归乐都城的眼线不成?这么肯定何侠对祁田起了疑心。”
番麓嘿嘿笑道:“我哪有本事在何侠身边安插眼线?不过要知道这个一点也不难,因为崔临鉴被杀,甘凤军失了统帅,何侠不但没有命在附近的祁田接管甘凤军,反而下令派他到东林去搜捕镇北王。”瞥了楚北捷一眼。
醉菊噗嗤一声笑起来:“那祁田可倒楣了。他的军队现在人人手脚无力,找不出病因,怎么可能到东林去,延误了军令,何侠一定更讨厌他。”
见众人都向她默默看来,有点脸红,低声问:“我是不是哪里说错了?”
番麓道:“就是因为你说对了,我们才觉得非常惊奇。”(请支持四月天)
醉菊瞪起眼睛,还未回嘴,番麓又看向娉婷,拱了拱手,叹道:“白姑娘就是白姑娘,佩服,佩服。”
娉婷道:“城守大人过奖了,此计因地制宜,以弱图强,全是王爷想出来的,并不是娉婷的功劳。”
番麓摇头:“话不能这么说,没有姑娘,谁又配得出那么绝妙的好药呢?”
醉菊想了好一会,终于明白过来,当日楚北捷定下药的计策时,就想着在祁田和何侠之间捣乱的。刺杀、配药、下药、让番麓和祁田套交情,竟是一连串有关联的事,醉菊微微啐了一口,自言自语道:“说起打仗来,你们男人可真积极,想什么东西都绕一个好大的圈子。”忽然想起娉婷就坐在旁边,她却不能算是男人,吐吐舌头,抬起眼朝娉婷做个鬼脸。
霍雨楠最近也很有兴趣听他们讨论军事,所以占了一个位置,发言问道:“瞧现在的情况,王爷想要动摇云常军心的目的已经达到。是不是该出面拉拢祁田了?”
娉婷思忖着摇头:“时机未成熟,军中大将,不会那么容易叛变呢。”
“我也觉得时机未成熟。祁田不会立即背叛何侠。”楚北捷朝娉婷露出一个蛊惑人心的帅气笑容,话锋一转:“不过时间宝贵,本王还是打算立即去见一见祁田。”
“王爷?”
“时机未熟,可以催它早点熟嘛。”
番麓兴奋起来:“请王爷把我带上。我从前在永泰军待过一阵子,对它还挺熟悉,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漠然立即问:“你和祁田交情深吗?”
番麓打个哈哈:“我当时职位很低,哪有机会和祁田大将军碰面。不过探子最擅看人,他不认识我,我暗地里常常观察他。”
事不宜迟,众人商议妥当,立即就定了下来。
楚北捷和漠然带上十名高手,再加上一个番麓,立即微服出城。
番麓还是第一次和他们出去,醉菊有点放心不下,扯扯番麓的袖子,叫他跟着自己到了角落里,低声问:“你真要一起去?”
“当然,”番麓伸出一双大掌:“你看,我手痒死了。”
醉菊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怦怦直跳,你这次出去,可一定要小心。”
番麓奇道:“心乱跳吗?哎呀,那可是凶兆,军中最忌讳这个。来,让我摸摸,是不是真的乱跳了。”
醉菊原本被他吓得脸色苍白,不料最后一句居然是这个,气得翻了老大一个白眼,一把将番麓伸过来的魔爪打掉,扬长去了。
楚北捷等十几人出了城,一路策马,到达永泰军驻地附近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大家埋伏在外面,隔着眼前一片空地,窥视对面的点点灯火。
楚北捷低声布置:“我直入去寻祁田,漠然和番麓潜入营内,随时接应。剩下的人留在这里,万一里面出了意外,你们立即从东面冲杀,只管放火。别和他们硬碰,帮我们制造一点混乱就够了。”
寥寥几句,吩咐了个大概。众人都是个中高手,知道随机应变,也不需要他多说。
楚北捷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对面,瞅了一个空当:“走。”漠然和番麓跟着他,都是一身黑衣,蒙了面纱,仿彿三个影子一样,无声无息溜进了敌营。
这里是永泰军长期驻守的老地方,营地上不是临时搭建的牛皮帐篷,而是一个有层层栅栏的多重院落,一溜一溜的砖房,仿彿一个没有多少装饰的大府邸似的,被围在最中间的大屋灯火通明,就是祁田的住所。
楚北捷一路躲开来回巡逻的小队,直潜最中间的主帅处。